《无**情》粉红小扇

7、第七章 容颜

　　我赢了，为了这场胜利，我足足在这个地狱里又熬了七年。他的那个许诺是我绝望中的救命稻草，我只能紧紧抓着这个唯一能抓的东西，夜夜所思，日日所想，无非就是这么一刻。想起那时的他，是那样高不可攀，为了打败他，再苦再累在艰辛我也没有抱怨过一句，我相信，天道酬勤，铁杵磨成针，为的无非也就是这么一刻！
　　真幸运，比计划要提前呢……我轻轻笑了起来，马上可以自由了吧……
　　“胜之不武……”良久，怀里无力的他挣扎了一下。
　　这倒是有点强词夺理了，若我方才不是用药而是出剑，恐怕他现在不是软弱无力而是鲜血直流了，不过但凡高手总是有些小骄傲的，我也懒得计较。“嘻嘻，师父没有说不能用药吧……我今天配出了一味新药，本来也没指望啥，谁知这药竟然对师傅起作用呢。”我轻轻地笑，“本来我都对战胜师父失去信心啦，倒是绝处逢生……对了，师父，你可还记得当时的约定？”我问。
　　“自然记得……你可以活。”还好还好，他要是忘记了那就糟了。
　　“那明天师父就带我出这迷阵吧~~我都等不及了呢……”我几乎欢呼雀跃了。
　　他淡淡的说，“我说的可以活，是在这竹林里。”

　　平地响雷，晴天霹雳不过如是！
　　我克制住自己将要崩溃的脑袋，急匆匆的问，“师父可是怪徒儿用药取胜？那下次我不用了，武艺上一决高下可好！？”
　　“即使你在武功上超越了我，我也不会带你出去。死殿的人出来若不为天枢阁所用，只能毁掉。”平静的口吻，却将我推入了死地。
　　我仿佛看见自己名为理智的神经一根一根地断掉，从希望到绝望的距离原来不过一瞬，若再努力都无法出去，要这荒无人烟的林子里度过一生，那我这些年的努力算什么？！我还不如当初死在畜生道虎狼的爪牙之中！

　　“确实如此呢……师父说的是活，不是自由……”我哈哈大笑起来。“师父话里的深意，徒儿这些年倒是一直都没有想通呢？！我实在是太笨了……”有一滴水珠滴到了他的面具上，竟然是……我的泪吗？我用手遮住眼睛，不让笑出的眼泪掉下来。实在是丢人现眼的笨蛋的眼泪！
　　气氛沉默了……
　　我知道，若我再不动作，说不定我会暴怒而起拿剑将这人大卸八块；心里有凶猛丑陋的兽蛰伏欲动，想撕裂他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不，还不能杀他，他是唯一知道如何走出去的人！若杀了他，我恐怕不久也要在这林子里疯掉了。
　　我安抚着心里的兽，想找点什么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对了，说起来，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师父的真面目呢。”抬手去翻他的面具。
　　“不……”身下的人轻颤，吐出了一个字。
　　我自然没有理会他，如今我为刀俎，他为鱼肉，且我一股怨气无从发泄，他说不，那我偏要，“师父就展示一下您的面容，就当是徒弟今日打败你的奖励吧……”我讥讽地说，将面具从他脸上拿开……

　　看清楚他的容颜，一时之间倒是怔住了……
　　美如冠玉就是如此吧，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目如郎星，眼神深邃，鼻子英挺飞扬，薄唇苍白泛着青黑色却不失性感，光洁如玉的额头中间刺着一朵小小的黑色蔷薇，长长的黑发柔顺地披散在我怀里。就如画里走出来的谪仙，说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
　　良久，我才轻声地呼出了一口气……
　　那双黑色的眸子像是一潭汪洋，让我情不自禁地吸引进去，此刻正在……怒视着我？！他似乎对额上的花异常在意，拼着全身力气微颤抬起了手遮挡上去……
　　我将他的手抚落，用调笑的口气凑到他耳边微微笑着说：“我总算知道师父为何总是不以真面目示人了，是怕徒儿迷上你么？”仔细看了看他完美的脸，不由又轻轻叹息，“今日一见，总算知道四师兄为何迷恋你那么多年，端的是死殿仙葩，美玉无瑕呀~”
　　他气得全身发抖，咬紧了薄唇，眼里闪过羞辱的神色，又要拿手去遮额头。哈，果然听不得别人说他的相貌，哼，今天我偏要折损下他的骄傲。
　　我再次打落他的手“为什么要遮呢，很漂亮……”说实话，那朵黑色蔷薇反而没损伤他的美貌，倒是更添了几分神秘和生动，盯着久了，像是受蛊惑般，我轻轻低下头，在那蔷薇上印了一个温柔的吻上去。诺，美丽的事物，欣赏之余，轻薄一下不算犯规吧？
　　觉得怒气更甚了，好笑地看着这张完美的脸变得张牙舞爪，我用手抚平他高耸入云的眉头，笑，“师父为什么这么在意这朵花？真的很漂亮！说起花的刺青，好像我身上也有一个呢……”我拨开耳边的长发，让他看我耳后脖颈处的银色玉兰——这刺青我一直没有在意，也是来了竹林之后无聊“顾影弄姿，自盼自怜”的时候才发现的。
　　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复杂，盯着我，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样子。
　　花的刺青还有什么意义不？无暇去想这个乱七八糟的问题，我不满意怀里的人神游天外，又亲了亲他的额头，“师父如是不想别人看到你的刺青，大可以将额上发的削短遮住，就不用整日带那个见鬼的面具了。”我比划了一下刘海的样式，说起来，御，段两国一般男子都是额上光洁，殷国倒是常有人留着刘海……这大概也是和国情有关呢，御国崇武，男子自然不屑打理；段尚礼，人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万万不会去剪头发；还是殷国好，民风开放……殷国，每次想到这个国家，心里都会微微刺痛，我不知道有生之年，是否还能回到故国去……也许，真的回不去了……

　　一下子神游飞天之外，回过头来，他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眼底都是些我不懂的情绪，“我会让你活下去，但是不能离开这里。”像是宣誓一样，他郑重地说。
　　很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有些冷静的理智又让他一一尽数毁去！忍不住将双手掐在他脖子上，缓缓收紧。“师父——”我盯着他的脸，看着他越来越痛苦的表情，慢慢地说，“这些年来，徒儿可都是一点都不敢怨你呢，师父当日将我带出饿鬼道，网开一面亲自教我武艺，给徒儿生的希望，这份恩情徒儿一直是铭记在心的！可是，为什么师父要在四年前要下达那个命令！你可知你的一句话，让我和众师兄弟反目成仇，让我不得不废了四师兄的腿，更是杀死了六师兄和九师兄！师父，你想我死，我不怨你！你要我的命大可以亲自来取！但是，虽然其他师兄弟你没有亲自教授，他们也叫你一声‘师长’！你怎么能这样狠心！师父，我那几日濒死，就想着找你问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心！”
　　还记得四年前，师父当众宣布剩下的十二位师兄只能出去四个，若是有人能杀了我，则能立刻出死殿，一句话一下子将我推上了风浪的尖口，从此夜夜不得安寝，日日不得安宁。这两年里，我无数次走过生死关头，一不留神就会被暗杀掉，更是在交手中误杀了两位师兄。这件事让我久久无法忘怀，这么多年相处，毕竟不是没有感情的。况且事后想起，两位师兄都对我留了手，而我却——杀死了他们！这份悔恨，我好不容易吞到了肚子，如今大声说出来依然是让我痛得窒息。
　　他的脸色惨白，快无法呼吸了吧，“如今，你又断了我唯一的想念。要我一辈子呆在这迷阵竹林里，你闲来看看逗逗，我不是你的宠物！如果是这样我还不如杀了你然后自杀！”狠话说完，我松开了手，看他大口地喘气。
　　心里很愤怒，更是悲哀，我果然下不了手，十二年，这个男人都像一座巍峨的大山一样占据了我的脑海，尤其是最近两年，他更是我唯一见过的人。人非草木，怎能无情？

　　“你下的是……什么药？……”他忽然说，我才注意到他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了，脸上泛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体温也慢慢上升。
　　什么药？当然是春药！自然是前世看武侠小说的结论，高手都是这样的么，百毒不侵，但是唯独对软筋散化功粉春药等没有抵抗力，这一属性成就了无数对鸳鸯和鸳鸳啊~
　　我本来是潜心研制软筋散和化功粉的，但是这两种缺少了几味药材，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我用类似软筋散的迷药和春药按一定比例混合配制这次的药粉，本来没想到药能有效果，只是想锉锉他的锐气，因为以前也试过无数药，但不是近不了身，就是根本没效果。谁知道……这次倒是正真碰上了死耗子……
　　“迷梦和醉欢……”我老老实实说，怀里的人脸色瞬间发黑……黑眸蒙上了一层水雾，瞪着我的眼倒是有些风情了……
　　等等！倒带先！我用了什么，春药，是春药啊！！我之前光顾着思考有没有药效，倒没有想过真产生了作用该怎么收场……摸了摸鼻子，用春药好像真的不太入流哦……难怪乎要说我“胜之不武”了。好在醉梦药性虽强烈，但也不是那种一定要通过交合才能除去的药，不远处就有条小溪，冷水浸一下，药效也就去了。

　　想抱起他，才发现他的背上都被汗水浸湿了，他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不停颤动着，双颊泛红，贝齿紧紧咬着薄唇，他轻声吸着气，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嗯……”似乎我的动作碰触到他，他溢出一声低吟，抬头看了我一眼，眼底竟是鄙夷，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