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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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东林军营内
篝火烧得旺盛，夹杂着一阵又一阵笨重的脚步声，刀剑甲械摩擦发出巨大的声响，倒显得战俘营内安静了许多。
李涵舒将身子埋得极低，躲在角落，尽量不让别人发现她。
也不过半刻钟前，士兵突然的呵斥让李涵舒差点慌了阵脚。为避免行踪暴露，只好尾随那些被俘虏的北周女子，钻进了这女战俘营。
李涵舒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转念一想，若是以战俘的身份留在东林军营，寻找江齐岂不是更为容易。况且，还省去了些许多余的麻烦。
她不必再担忧如何逃离东林军营，也不必再担忧若未寻得江齐该何去何从。东林军营那么大，找到江齐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外面额搜查还在继续，李涵舒趁着脚步声还未接近，把身上的衣服撕扯的破烂，又在地上抓了一把灰朝着脸上抹去。待依稀分辨不出原本的样子后才停下。
战俘营内乱哄哄的，连一张简易的床铺都没有，只有在茅草上铺几床破烂的褥子供她们歇息。经过白天的辛苦劳作，她们早就不在意发生了什么，眼里也早已没有了对自由的向往，只剩下余下生命里的苟延残喘。
“看你面生的很，是今天被掳来的吧？”
李涵舒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她回过头，一张还算清秀的脸映入她的眼睛。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叫春喜，你叫什么。”
她应该叫什么，李涵舒在内心盘问自己，耳畔不知不觉得响起江齐对她温柔的呼唤。
蓦的，她淡淡地开口：
“阿舒”
春喜见李涵舒接下防备，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其实我来这时日也不多，我来永宁镇投奔亲戚，谁知没安定下来多久，永宁镇就被攻占了。”
永宁镇是靠近沂塘边界的一个小镇，却并非永宁。东林军已经攻占了沂塘边缘大大小小数十个小镇，下一步就是攻下沂塘主城。
也是一个在战争中的苦命女子，李涵舒尽管同情，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木桌上的煤油灯还在燃烧，老旧的灯盏内，跳动着微弱的火苗。李涵舒盯着看了许久，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我一个弱女子，能跑到哪去呢.....”好像很久没有和她人倾诉，她的声音逐渐呜咽，说话也边得断断续续。
李涵舒的内心有一根弦被拨动，在战争中，还有多少像她这样的女子。她眉头微皱，不由得伸出手去拍拍春喜的肩膀。
春喜抖得厉害，可还没等她哭诉完毕，帘子被猛得掀开。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帐内的女子被他凶狠的表情吓了一跳，哆嗦着身子不敢看向他。
那军官扫视四周，眼里放出饿狼般的目光，连忙招呼跟随的士兵：“都给老子搜仔细了，若有违抗，立刻拖出去。”
帐内顿时变得骚乱，士兵们见着战俘营内的女子，一个个放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在男人为主导的战营内，女人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尤其是看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绵羊，不由得都露出饿狼的本性。
他们不会很快离开。这是大家都默认的事实。来了这战俘营，那么半辈子就不属于自己，怪只怪这乱世和自己艰苦的命运。
李涵舒撇过头，不去看这些男人恶心的表情。不料，一声啼哭打破了帐内诡异的气氛，众人不免倒吸一口冷气，同情是哪个倒霉鬼在这个时候憋不住了。看过去竟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女，被她的母亲抱在怀里。
那女孩的母亲连忙捂住她哭喊的小嘴，断断续续的啜泣生从指缝中流出，一直流到都尉的耳朵里。
稚嫩的声音像是一只小手在都尉的心尖上挠痒痒，按捺不住的招呼士兵将啼哭之人拖了出来，她的母亲将她紧紧抱住，柔弱的双手哪里经得起士兵粗暴的拖拽。
小女孩被吓得止住了哭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都尉。他伸出一只手捏住她俏生生的脸颊。少女嫩滑的肌肤贴上他长满茧子的大手，倒激发了他心底的酥麻。
他松开手：“还不快拖出去。”
两个士兵拉着她的小手，往帐外拖去。小女孩被吓得放声大哭，嘴里直直念叨着“母亲....母亲.....”。
年轻的母亲冲上前来，跪倒在都尉脚边，双手紧紧拉住他的裤管，边磕头边哭喊到：“求求你了军爷，放过她吧.....”
她拼了命一般向都尉磕头，凌厉的哭声像刀子一般戳进每个人的心里，可无论怎样凄厉的哭声，都融化不了男人钢铁般的心肠。
眼看着小女孩就要被拖出帐外。却听得自女人堆里传来一声：
“住手。”
士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看那个不怕死的这个时候站出来扫兴。那都尉回过头，只见李涵舒朝他走来，每走一步，都带着磐石般的坚定。锋利目光如利剑一般，震慑得都尉竟有些移不开脚步。
“放开她。”她的声音洪亮有力，在肃静的营帐内炸裂开来。
都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涵舒，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虽然衣服破破烂烂，却是身量苗条，玲珑有致，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贵气却让人难以忽视。脸上、身上沾着肮脏的尘土，却仍然遮不住原本姣好的面容。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孩，竟身处于着东林大营内，不免让人多加猜想。
“新来的？”他将李涵舒看做只是个被俘虏的女人，在这东林大营内与阶下囚没有任何区别。尽管内心被李涵舒所震慑，却还要在下属面前装出都尉的威严。
“放开她吧。”他扫兴得招招手，倒不是他有多高尚，只是他的兴趣已被李涵舒转移。
不过是个被俘虏的女人，哪怕有通天的本事，入了这，还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挣脱了士兵禁锢的小女孩被她的母亲紧紧抱在怀里，像是在抱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小女孩看着李涵舒，泪一滴一滴地从脸颊落下。
众人将目光投向站在都尉面前的李涵舒，复杂又恐慌，除去对李涵舒赞叹便是对她的惋惜。她们心里都很清楚，等待李涵舒的，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李涵舒却是冷静。
那都尉打量着李涵舒：“有胆量的娘们，老子喜欢。”
他凑近身子，想要仔细看看李涵舒的脸，却冷不丁得被她啐了一口。
她转过头，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字：
“滚。”
越是桀骜的马就越想去驯服。李涵舒的反抗显然是激起了他的胜负欲。都尉抹了把脸，招呼下属:
“把她给我押下去，老子今晚要好好审，看这娘们的嘴有多硬。”
说着，又面向着一群惊慌失措的女人：“都给老子看清楚了，忤逆本官的，这就是下场。”
说着，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军营，留下一个耀武扬威的背影。
李涵舒早已起了杀心。
营帐的帘子再次被放下，隔绝了一室的惊吓和恐慌。士兵押着她向前走去，帐外无数个篝火还在燃烧，夏末初秋暑气还未消散，倒是夜凉如水。
都尉心里盘算着如何“惩治”这个不听话的女人，嘴笑得快要咧到了耳根。却是每走几步路便被人拦下。
“豫王殿下！”都尉吓得变了脸色，连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士兵放开了质押李涵舒的手，齐齐单膝跪地。
李涵舒想起了那日在客栈内的狂徒，不由得在心里念着：“活阎王谢钦宇。”
只见他身着军服，腰上配着一把玄青色的宝剑，剑柄上镶嵌一颗玲珑的翠玉，剑轴上雕刻的图案却是苍劲有力，刚柔并济，倒是看得出铸剑人的良苦用心。
李涵舒不免得多看了几眼。他不似都城里的贵胄一般风度翩翩，身上多了一些男子的阳刚之气。哪怕江齐与他相比，都不及他身上带有的几分硬朗。不愧是长年带兵征战的人，谢钦宇就站在那里，沉重的军服套在他身上，倒显得他身姿更为挺拔。
也是他，半月之前在百悦谷生擒了江齐。一股无名之火在李涵舒的内心点燃，她恨不得冲上前去，抽出他腰间的配剑将他手刃。
谢钦宇看着站立在他面前的女人。
尽管脸上抹了灰，却还是掩盖不住原本秀雅脱俗的面容。柳叶眉下一双秋水剪瞳，鼻梁高挺搭配玲珑有致的鼻头，双唇似樱红却抿成一道直线。倔强的表情刻在她俊秀的脸上，平添了几分与世俗不相容的孤傲。
谢钦宇将双手负至身后，问道：“她是谁，可是犯了什么事。”
脚下的都尉还跪在那里，不敢看他肃穆的表情，只得半躬着身子：“是今刚俘获的女囚，不服从管教。”
“哦~”谢钦宇将目光重新放到李涵舒的脸上，拉长了尾音问道：“究竟是怎么样的不服从管教须得你过了午夜后押送。”
“这.....”他半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吐不出一个字。
军队里的男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虽反感，搁平时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就在刚才，他分明看到李涵舒眼里复杂的神色。
他身战沙场数年，怎么会看不出那是杀人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