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2 ...
-
32.
打开门，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男孩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束花。
他穿着深棕色西服，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对方眼睛里带着同龄人少有的成熟，但脸颊上的雀斑弱化了这些特征，至少安娜没注意到这种异样。
“surprise~”对方眼梢闪烁着笑意，礼貌地将花递给她。
安娜在脑海里搜刮一番，得出结论——她没见过这个人。
但至少得装出和他很熟的样子，他或许在那几天和冒牌的“安娜”联系热络。
“哦，你真贴心！”她装作欣喜地接过花。
白玫瑰上还沾着水珠，但有几瓣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磨难，落下挤压过的褶皱痕迹。
一旁的布鲁斯抱着手臂，倚在墙边提醒她：“不邀请这位绅士进来坐坐？”
“谢谢，不过不必了。”对方让开一步，对安娜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好吧，肯还在换衣服，我们晚点过去。”布鲁斯安慰般朝安娜抬了抬下巴。
*
下午时，奈何岛这边下了点小雨，空气里降低了灰尘浓度，潮湿的泥土味混着一股让人怅然的草木清香，随着风被路上的行人咽下。
沉默填满了罅隙，一向健谈的安娜像被人按了电源键一样，张了张嘴又闭上，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好？太俗了，而且这句话明显适合初次见面。
你还好吗？也不行，对方面色红润，脚步行健，看上去好得不行·。
今天天气不错？真是个愚蠢的开头......
“你叫什么？”安娜后知后觉脱口而出，刚说完就后悔了。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有些微讶。
“你不认识我？”
注意到对面女孩眼里闪烁的目光后，他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好像忽然之间松了一口气，丢掉了某种束缚。
“我叫尼赫拉，尼赫拉.劳菲森。”他嘴角微微翘起。
“尼赫拉？火的主人？”安娜挠了挠脸颊，“精灵语中的辛达林语ned hir n'anr。”
这不会是个艺名吧。
劳菲森听到这个答案，明显噎了一下，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周围，随后摇头否认。
安娜注意到对方食指上戴着一枚淡蓝色的戒指，像是稀有的立方体月光石，但冰透的钴蓝色更加纯粹，她思考了一下，没有再追问名字的事。
*
冬季的夜晚，黑夜总是降临得极快。
不远处就是学校的舞会地点了，明亮绚丽的灯光透出体育馆的钴蓝色玻璃窗，盛大的人群不急不缓地迈着步子，涌向里面。
安娜环顾四周，这条道路的树上挂满了漂亮的荧光装饰物，映照在脸上，能给面容轮廓镀上一圈朦胧的光晕。
穿着华丽长裙的女孩从身边跑过，在空气里留下香水的余味，体育馆门口站着不少穿着笔挺西装的学生，他们不停地低头看表，偶尔相互打趣然后哈哈大笑，等待各自的舞伴。
安娜有些拘谨地挽着劳菲森的手腕走进礼堂般的体育馆，顺手接过一杯香槟。
体育馆看上去和往常截然不同，门口和意想不到的地方挂着槲寄生，耀眼的橘黄色灯带挂满头顶，铃铛和球形灯到处都是，挂在松针藤条上的松塔偶尔会掉落，滚到脚边被人捡起来，恶作剧般扔向互损的挚友。
舞台上有乐队在摆放曲谱和乐器，安娜认出，里面竟然有快银。
他弹电吉他，确定速度不会快得把弦崩断？
舞会还没开始，summer眼尖地注意到她，扬了扬秀气的眉毛走过来。
劳菲森作为一个男生，自觉地退到一边，低头喝着香槟。
安娜觉得他好像在想什么心事，但一群女孩熙熙攘攘地跑过来加入聊天，她没有太多精力继续注意他。
“哦、亲爱的，你这件银色长裙真不错。”summer抱着胳膊审视般环绕了她一圈。
她穿了一件极其保守的银白色长裙，在暗处就是普通的白色，但这里的灯光很微妙，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让裙面闪烁出银光，像是有一尾银鳞的鱼游曳在长裙表面一样。
“不过你看看周围，是不是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橘褐色长发的女孩摸着下巴，接着说。
周围的女孩嘻嘻哈哈笑起来，有几个拉了拉敞到前胸的领口，让她们的身材更加明显，还有些掏出镜子补了补口红。
“呃，自信即巅峰。”安娜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哦，得了吧。”其中一个红头发的姑娘耸耸肩，安娜认出她是啦啦队的，而且她依稀记得，这好像是对方这个月染过的第三个发色了。
红头发的女孩伸手拉过她的衣服，安娜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长裙就已经变了样子。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件裙子是露肩式的。”她打了个哈欠。
一个泡面卷的短发女孩从人群中溜过，豹子般透亮的眸子敏锐地打量四周。
居然是瑟琳娜。
她怎么在这里？
等等，她上次拿了我的钱包还没还给我！
安娜看到她机敏地钻过人群，巧妙躲开男性舞伴的搭讪，有所目的地钻到人群更加聚集的地方。
她想过去和赛琳娜谈谈，一转眼，那个小猫似灵巧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对了，那边穿藕粉色短裙的女孩是谁？”她们中的一个女孩问道，打断了安娜的思考。
“好像叫希维尔.盖勒文，是个富家小姐，”summer瞥了一眼，继续低头玩手机，头也不抬地回答，“这次市长候选人的侄女。”
安娜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那个叫希维尔.盖勒文的同龄人穿着蕾丝繁重的蓬蓬裙，深棕色的长发高高束起，微笑着被周围找她搭讪的人簇拥。
她看上去很受欢迎，安娜微微眯着眼，想要进一步观察时，舞台上的镭射灯光忽然闪动起来。
舞会开始了，安娜不得不回到自己舞伴身边，对方绅士地伸出手，邀请她迈入舞池。
一支舞四分半钟，安娜注意到，劳菲森至少有四分钟都在走神。
虽然这个帅小伙看上去神态自若游刃有余，但东张西望的样子出卖了他，安娜总觉得对方在担忧什么。
几天前的一些事情一闪而过，安娜心里咯噔了一下。
艹.....
难道他是......
他不会也是个海王吧。
劳菲森很有可能在不同的时间段，约了不同的舞伴，所以他不得不充分管理好时间，免得舞伴们见面后相互尴尬。
音乐结束了，安娜善解人意地松开身前的舞伴，柔和又体贴地说：“抱歉劳菲森，我身体稍微有些不舒服，容我下场休息一下，你先邀请别的姑娘们跳吧。”
对方愣了一下，十分见机地回答：“嗯，我也出去透透气。”
瞧，对方刚好可以去接新舞伴。
安娜为自己的善解人意陶醉了半秒，礼节性朝他屈膝后，目送对方走出门口，转身离开。
好了，她也有时间去找不同的舞伴了。
系统一看就是老钓鱼高手，给她这样一个任务。
安娜找到了无所事事吃了四块甜点三杯香槟去了两次洗手间的肯，强迫他跳了一支。
对方一直踩自己的鞋，三分钟后，安娜心态爆炸地结束了这支舞。
算了，正如优秀豪门总裁爱而不得网文台词所言：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你这裙子挺好看的。”肯最后夸了她，这让安娜的心情稍微好了点。
“衬得你的腿像那磷脂分子一样长。”他思考半天，勉强憋出一句带有修辞手法的夸奖。
安娜：......
我特么谢谢您。
安德里就容易多了，对方很低调，舞会上一直坐在角落里看手机，要么品尝不同口味的甜点，试图研究它们的烘焙方法。
“你今天很好看，”对方微微笑了笑，中肯评价，“当然，平常也一样。”
“你今天也不错啊，那些女孩们难道没邀请你吗？”安娜挑了挑眉，打趣道。
有好几个学生站在里他们不远的地方，红着脸看向安德里。
里面还有男有女。
一支舞跳完。“对了，你看到布鲁斯了吗？”她问。
“他在那边。”安娜顺着扭头望去，看到了穿黑西服的年轻男孩。
她和安德里挥挥手，向布鲁斯轻巧地溜过去。
舞台上的乐队贝斯手停下来喝了口水，等乐器重新演奏起来时，古典音乐一瞬间变成了摇滚。
亚洲面孔的主唱也换了风格，来了一首硬核rap。
“哥谭人，哥谭魂，哥谭人是人上人，人杰地灵每一天，核平敢为米国先。
哥谭人，哥谭魂，哥谭人是人上人，市民平均两条命，浪到翻车医院见。
医院见，复活点，人均毕业疯人院。
晚安，哥谭人！”
场面一度十分火爆，舞台下一片欢呼声，安娜呼吸一窒。
这是快板吧。
真是好歌....不愧是歌坛。
她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待对方回过头来时，安娜才发现他身前还站着一个人，只不过之前被布鲁斯的身躯挡住了。
“布鲁斯.....呃、你好。”后半句是对那个陌生女孩说的。
也不能叫陌生，刚刚summer提到过，这是盖勒文的侄女。
“啊、布鲁斯，这位是你的女朋友吗？”盖勒文他侄女看上去有些惊讶，轻捂着嘴开口。
安娜敏锐地注意到，对方直接叫了布鲁斯的名字，而不是姓氏。
“不是。”她耸了耸肩澄清。
“不是就好，”盖勒文她侄女脸上扬起一个微笑，“那你们大概只是朋友，不过我和布鲁斯也只是普通朋友。”
安娜：？
这人的剧本好像有一点问题。
布鲁斯看了盖勒文她侄女一眼，不动声色地远离她几步，问安娜：“怎么了？”
“跳舞吗？”
布鲁斯点点头，试图礼貌松开身旁富家小姐挽着他肩膀的手。
“姐姐是不是生气了，竟然要把我赶走，姐姐不会这么小气，舞伴都不能共享吧。”对方眸子里蓄起一层水雾，柔柔弱弱说到。
安娜：？？？
这人大概应该确实已经一定拿错剧本了。
“没事，你们俩先跳，我不急。”她很大气地挥挥手。
盖勒文她侄女抿了抿嘴，好像觉得安娜语气里有种施舍意味。
她有些不甘心地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回击，礼堂大门摔在墙壁上的巨大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安娜看到和自己舞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为什么“长得像”，而不是“就是”。
因为对方一脸狼狈，西服上沾满了湿漉漉的草根，额角有一块淤青，看上去被人敲晕过。
那个人的目光十分迅速地锁定安娜，又看向另一边的角落，大声嚷嚷：“安娜.贝儿小姐，你还好吗？！”
懵逼树下懵逼果。
迷惑树下你和我。
安娜看到，舞会的角落里，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那儿，举着香槟，笑嘻嘻向她摆出敬酒的姿势。
“她”手指上带着一枚蓝色的戒指，之前安娜在自己舞伴尼赫拉.劳菲森手上见过。
下一刻，一道雷声从远处的天空传来。
今夜的风、可真是喧嚣啊。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3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