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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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安娜犹豫了一下，刚刚伸出手，门就从里拉开了。
“进来吧。”布鲁斯的声音传出来。
安娜准备敲门的手悬在空中，顺势挠了挠脸颊，走进房间。
灰色毛衣的年轻青年坐在窗边的扶手沙发上，低头给书页折上记号，再抬头时，零碎的刘海恰好遮住他瞳色。
安娜环视了一圈房间，大大咧咧坐在一旁，问道：“布鲁斯，你觉不觉得安德里斯汀女士有些......”她压低了声音，斟酌几秒，最终选择了“古怪”这个词。
“你觉不觉得她有些古怪？”
“古怪？”布鲁斯英俊了脸出现了一丝变化。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他皱了皱眉。
“就是......我感觉她的到来很突兀，像是早有预谋一样，十分了解大家，而且很自然地融入到这个宅子里，”安娜扭过头，视线略过窗外灰色的云端。
她真的是安德里的母亲吗？
想了想，安娜还是咽下了这句话。
“不会的，我不觉得古怪。”
声音让她收回视线。
布鲁斯离她很近，低下头时温和笑了笑，试图安慰她。
“对了，”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安娜的头顶，声音很柔和，“不要再用“古怪”这种词汇这样说别人。”
有些懵。
这个举动是不是超出绅士的范畴了。
等等，这好像也不是重点。
“我只和你说了这件事。”安娜愣了一下，解释到。
“嗯，我知道。”布鲁斯仍然笑眯眯地望着她，试探性地伸了伸手，好像还想来一下。
她在保持不动和躲开之间犹豫了0.05秒，又花了0.05秒狠狠唾弃自己的犹豫。终于在对方的手落下之前，闪身溜出房间。
安娜小时候流传过一条没有依据的话：经常被拍脑袋容易变傻。
好险，差点变成弱智。
她感到十分庆幸。
*
隔壁的邻居原本只是暂住一晚，但市区赶来的装修员观察房子后，摇摇头，表示至少三天才能装好这些窗户。
再加上，他们店铺里恰好没有这种型号的货源，需要从哥谭市外调货，又得耗费几天时间。
“这些都是很老旧的窗子型号了，夫人，哥谭市的工厂很早之前就不再生产。”
面对中年妇女的咄咄逼问，初步入行业的装修员擦了擦额角的汗，勉强应付到。
布鲁斯站在没有花朵的花园里，安静听着隔壁院子里的对话。
他低头斟酌了一下，隔着一排厚厚的灌木丛，还是开口：“墨菲特女士，在窗子没修好之前，您都可以借住在我们这儿。”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脚底踩着的枯草地还结着一层薄霜。
墨菲特女士愣了愣。
趁着可怕中年妇女停止质问的空档，维修人员赶紧溜走。
“哦，真的可以吗？”黑人妇女忽然期待地反问。
“呃，当然。”布鲁斯点点头。
不过他必须回去和肯打一声招呼。
毕竟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开始，对方就一改往日的话痨属性，变得有些沉默，面容似乎闷闷不乐的。
或许自己贸然邀请邻居，给室友造成了困扰吧。
可是，像有一种魔力似的，邀请的话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布鲁斯回到屋内，打算语气礼貌地征求几个室友的意见。
安德里表示无所谓。
安娜呢，他在厨房和客厅都没找到她。敲响房门，也无人应答。
奇怪，今天学校没有课，布鲁斯也记得她没出门。
“布鲁斯，下楼时能帮我带本词典吗？”安德里在楼下喊道。
“好的，等等。”
布鲁斯推开自己的卧室门，走到书柜前翻找。
有一瞬间，他感受到身后涌动一丝气流。
“安娜。”布鲁斯微微勾了勾嘴角。
这是一个肯定句。
“哦，你怎么知道我进来了？”
身材高挑的安娜眨了眨淡色眼睛，跳到他身旁，弯腰看他在找什么。
“......你进来时我感受到了风。”
布鲁斯淡淡回答，问了她是否讨厌邻居借住一周的事。
获得允许的答案后，他微微颔首，下楼找最后一位室友去了。
“肯，邻居的窗户需要好几天才能修好，你介意她过来继续住几天吗？”
肯合上笔记本，迟疑几秒还是点点头。
“你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布鲁斯忽然发问。
对方的脸色不怎么好，或许喜欢熬夜，他眼下有些偏青。
“我也不知道，”肯压低了声音，“我看见了魔鬼。”
布鲁斯面对这个突兀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谁是魔鬼？”这可真是个蠢问题，他顿了顿，补充道，“你怎么会看见魔鬼？”
这个问题明显问住他了。
肯罕见地皱了皱眉头，扭头看向窗外，布鲁斯顺着视线，看到正遛着狗的墨菲特邻居。
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下意识说了句不知道。
有些敷衍，而且比较耐人寻味。布鲁斯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这是个小问题。”对方接着说。
“更严重的问题是，我儿子不见了。”
布鲁斯：哈？
肯耸耸肩，补充道：“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放在我房间的木偶不见了。”
*
这几天天气都不是很好，电视机里播报着暴雨天气，以及台风预警。哥谭很多商场和商业街游乐场都暂停营业，学校也下放了停课通知。
安娜坐在窗边发呆，手机安静地摆在一旁。
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收到新消息了。
summer一周前邀请她参加平安夜的一场舞会，一场交际舞会，她们四天前一直在聊这个，但是这几天却没了音讯。
手机收信箱光\\溜溜的，连给她推销保险的短信都没有！
安娜在棉质睡衣外套了件厚外套，打开陨落之光开始写日记。
楼下传来优美宁静的钢琴声，隔着墙壁有些沉闷，但依旧动听。
安德里斯汀女士每天晚饭后都会弹奏几首，有时候是轻快明艳的巴洛克风格，有时候是古典风格，像她本人一样优雅。
浓厚的灰色开始涂抹天空，安娜拉开椅子，打开室内的灯。
在灯光猛然填满房间的一瞬间，一个狰狞的人脸猛地在她旁边闪了一下。
安娜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几天，她就没有安宁过。
要么，安娜在浴室刷牙，会忽然看到一只眼睛出现在下水口。
眼睛眼白很多，很浑浊，黑色的瞳孔只有一个小点，她眯了眯眼，然后下一瞬，那个东西就消失在下水口。
要么，安娜在晚上忽然惊醒，看到小夜灯透过彩绘玻璃灯罩，在她床头的墙壁上投下一个人影，看轮廓，大概是个长发、有些佝偻的女人。
还有什么，打开衣柜走出跑出只剩下半身的人啦，关上窗户忽然爬过一只瘦长鬼影啦，房间里掉落五美分硬币发出清脆声音啦。
安娜只觉得这些东西十分热爱健身。如果要她提出一点建议的话，那就是它们太抠了，嚼着用五美分硬币买来的泡泡糖时，安娜这样想。
大部分时候，肯经常失踪的木偶安娜.贝尔都会出现在自己房间，坐在无风自动的扶手椅上朝她微笑。
卧室门半遮半掩推开时，这种效果达到最佳。
但这些都是无害的。安娜叹了口气，再一次弯腰抱起玩偶，把它送回肯的房间。
这些鬼魅一样的东西只能不厌其烦地吓她，却没有实际地伤害过自己生命。
一方面，安娜觉得它们可能根本无法这样。
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自己身上，存在着有价值的东西，杀害自己，就会毁坏它。
自己果然机智。安娜在日记最后写到。
下一刻，一向波澜不惊的她却吓到了。
“宿主，我看你就像那上世纪七十年代的金融危机。”一个声音冷不丁响起。
“任何风吹草动都影响我的世界？”她顺势接过话，故作羞赧。
系统竟然重启成功了？
隔这么久，她都快忘记这家伙了。
“不，”系统毫不留情，“滞胀。”
安娜：......
陨落之光明显有些头秃，飞快地在书页上写到：“宿主，你正在一个魔法构建的三维空间里生活，你没发现吗？”
不是原来的世界？
“这里的正常人只有你，和安德里，”系统接着说，“其他人都是虚假的。”
“那我怎么会来到这儿？”安娜微微蹇眉。
“误入，这个空间是那个像蜘蛛一样的怪物建造的，就是那个自称安德里斯汀的女人，但是这一切是为了安德里，细节都按照他的意识完善，而他就像是蛛丝上的猎物，在麻痹的环境里被蛛丝越捆越紧......不管怎样，你不能接受纽扣，并且必须马上和他离开这儿。”
她意识到了系统的紧迫语气，追问：“出口在哪儿？”
“浴室的镜子......哎，你别把我塞到你衣服里，我不需要你管。”系统扇动书页，拼命挣扎。
安娜感动了，系统竟然要给她断后。
“不，只是因为我是高维的，可以随时进入现实和这里。”对方冷冷回答。
呵——好家伙。
安娜穿好棉拖鞋，猛地打开房门，准备早点叫上安德里，离开这地方。
但事实是，眼前的安德里斯汀女士垂着头，安静地站在门口。
不知道对方已经站在这儿多久，是否听到了自己和系统的谈话，但显然，她在等她。
看到门被打开，安德里斯汀女士抬起头，朝她露出标志性的微笑，以及一口洁白的牙齿。
“我准备了点心和果茶，下来喝点吧，大家都在呢。”
洁白，安娜现在看来，像是森白。
看起来不像是简单的邀请态度。
相比平时，更像是一种强迫。
安娜装出无事发生的样子，顺从地点点头，跟着她一起走下楼梯。
餐桌上的几个人看见她走下来，动作统一地停下手里的动作，安静注视着她，直到安娜坐上座位。
安德里低着头坐在餐桌对面，用汤匙小口吃着甜品。
伙计，你好歹看一眼我，眼神交流一下啊。
依旧还是那么优雅的安德里斯汀女士从厨房里走出来，轻轻摸了摸安德里的头，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这次不是甜品，她端了一盘纽扣。
“安德里......”她动作端庄的把纽扣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如果你愿意用纽扣取代眼睛，你将能永远留在这儿。”
一直垂着头的男孩抬头，脸上流露出犹豫的神色。
“可是，我的朋友还......”
“看，他们都戴上了。”黑裙女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餐桌边其他两个男孩表情麻木，顺从地伸手接过纽扣，下一秒，他们的原本的眼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枚黑色的纽扣。
女人偏头看向一旁的安娜。
此刻，她还在努力，试图把盘里的半熟芝士蛋糕按照0.618的黄金比例切割好。
“你的纽扣。”她把盘子推向她。
安娜瞧了一眼，有些嫌弃：“黑色不好看。”
“什么颜色都可以，孩子。”女人心平气和，仍然保持着温柔的气质，挥挥手，纽扣依次变成粉色、蓝色、绿色......
“你想要什么颜色？”
“我想要五彩斑斓的黑。”安娜斩钉截铁。
女人：......
安德里好像有一些惊讶，抬头看向安娜：“你.....你是真的安娜？”
她不是这个女人幻化出的人偶？像布鲁斯、肯那样。
自己一开始进入这个世界，就清楚眼前的女人绝不是母亲，他的母亲已经亡故了，这只是一个幻境而已。
后来他发现，或许不止是幻境那么简单。
这个像安德里斯汀的女人是真实的，她是这儿的主宰，除了自己和她，一切事物都是虚幻的。
安德里本应该离开，可是......
他觉得能把灵魂抵押给怪物，永远活在这样一个幻境里，也挺好。
但是安娜跟过来了。
安德里不可能牵连她，一起将灵魂抵押给怪物。
“我当然是，”灰眸清澈的女孩挑了挑秀气的眉毛，语速很快，“出口在浴室的镜子里，那个会说话的。”
话音刚落，安娜猛地拿起桌山的一瓶食用盐，跳下椅子，拉过安德里，往浴室方向跑。
眼前的场景猛地扭曲起来，房子开始变得阴暗，并且持续往里缩小，宽韧的蛛丝开始爬上墙壁，通往浴室的门也被这种蛛丝封锁了。
“你们出不去的。”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安德里斯汀女士完全改变了模样，或者说，这才是怪物原本的模样。
诡异的铅笔脖子，黑色的纽扣眼睛，削瘦的脸颊，细长的手臂，下半身是蜘蛛的细腿，面容就像哥特风格的蒂姆伯顿角色。
谁说的？
安娜掏出随身带着的一瓶矿泉水，嘲讽。
“你有办法？”安德里用力扯着门上的蛛丝，掌心的皮肤却几乎被上面的细绒刮破。
以前，驱鬼一般是用盐或糯米。
但是在米国，对方又是恶魔，显然得用圣水。
安娜把从餐桌上顺出的盐全部倒入水中，猛烈摇晃，同时，她十分严肃地问安德里：“我手里是不是教堂的圣水？”
系统说过，这里的一部分也是按照安德里的意志建造的。
所以利用唯心主义原理，他们得强行欺骗自己，这就是圣水，然后像黑客帝国一样，让想象的事情发生。
“啊？”安德里有些发蒙。
看到对方坚定的眼神，他迟疑了两秒，还是点头。
神父在驱魔时，会边洒圣水，边吟诵圣经。
“我要开始吟诵圣经里的驱魔语句了。”安娜沉声告诉安德里。
安德里应了一声，看着逼近的怪物，下意识挡在她身前。
随着眼前可怖的人形蜘蛛越来越近，安娜深吸一口气，大声背诵。
“钾钠铵盐硝酸盐，遇水全都融完全......”
安德里：？？？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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