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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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气温愈发凉得惊人，路灯在黑夜里撕裂出一道道伤口，渗出的光呈现冷色调，虽然明亮，视觉温觉通感的人却觉得这更加阴冷。
天穹晴朗，安娜抬头习惯性地寻找月亮，看得清厚云聚集在一起的模样——一大片，像是被起重机轧过，一道一道的清晰轧痕是云层最薄弱的地方，那里透出属于月亮的清冷光线。
天空中有月光，却不见月亮。
安娜紧了紧毛呢外套，一边沿着马路的阴影前行，一边有些警惕地注意周围的变化。
系统说过，天黑后绝对不可以出门。
如果它现在没有下线的话，应该早就开始劝说自己了——安娜用了“劝说”这个单词，当然，她有些好笑，仿佛自娱自乐般想到，实际上系统应该会气急败坏。
不过管不了这么多了，GCPD打电话过来时语气急迫。
虽然考虑到血族重新活跃起来了，但至少......至少自己不会那么倒霉......
吧......
安娜敏锐地察觉到前方转角的路口有一抹异样，猛地抬头望过去。
呼，看上去是个刚下班走夜路的白领女人而已。安娜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发现自己并没有带陨落之光，她突然有些不习惯，伸向腰间的手转了方向，挠了挠脸——没有一个话痨在旁边，还有点不适应。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带陨落之光，血族长老也追踪不了她。
对面的女人越走越近了，对方看上去神色正常，步履稳定，安娜保持着心底仅存的一丝戒备，刻意放慢了脚步。她们正对着行走在同一条靠墙的窄小人行道上，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距离极近地擦肩而过。
这没什么，安娜自嘲地笑了笑，对方明显是个普通的白领嘛，说不定走夜路的她比自己更加害怕......
王德发。
还未完全展开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
安娜看到对面女人阴森森地盯着她，原本应该光滑白皙的喉部，长了一处满是皮肤褶皱的暗红色东西。
那个东西随着呼吸一扩一缩，这...这是个器官吗，安娜愕然又茫然。
任何事情都不能主观臆断盲目猜测，于是她好学地问出口：“女士，请问这是个肿瘤吗？”
她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喉颈，示意道。
离她几米远的女人停下脚步，没有答话，但她看不清眸色的眼珠死死望着她，仿佛自己是某种极其被渴求、极其美味的东西一样。
极其美味的......等等，安娜想到这里倒吸一口冷气。
这不就是和之前袭击她的那群怪物表现出的样子一模一样吗！
真是该死，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趁对方还没靠近，自己应该马上......
安娜快速地掏出外套兜里的手机，给背着挎包的诡异女人咔嚓照了一张。
放大看看，不够清楚，她又举起手机拍了一张。
作为一个医学学子，自己不应该放过任何一个违反现代医学常识的生物现象。
然后再——
跑！
安娜掉头就跑，身后传来一阵极其恶心的滑腻声音，像是把章鱼使劲挤压在一个罐头里发出来的一样，血舌从白领女人的嘴里迸射出来，扑了个空。
“女士，你介意把脖子昂起来让我拍张照吗？”安娜回过头，倒退着步子礼貌询问。
“你应该......”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安娜正准备和女士唠嗑两句，抬眼时，看到身前身后的几个路口又陆陆续续涌来几个血族。
他们好像已经被同化很久了，走路的姿势僵硬又奇怪，没有身后追她的女士那样自然——她一定是个刚被转化的可怜人。
野兽一样的怒吼从他们喉强里低低响起，混着血沫含糊不清，几乎是陡然间，他们忽然奔跑起来，像安娜玩过的枪战游戏中的生化危机模式一样，齐齐动作诡异扭曲地朝她跑来。
安娜：......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血族会在晚上出现，但不知道他们竟然会结伴而来。
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从旁边的阴影里轻巧跃下来，身影遮住路灯，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罩在安娜头顶。
对方穿着一身仿佛黑夜裁成的暗色衣服，脸被面罩罩住，看不到面容，但通过那双眼睛里犀利明亮的光来猜测，大概是个男青年。
“走。”他抓住安娜的手腕，语气尽量放得轻柔。现在的情况已经很严峻了，言语间的焦虑会加重情绪里的危机感，让人更加难以集中精力思考。
青年带着她灵巧地绕过翻涌而来的血族，两边的路口都被围住了，而且视线能够抵达的地方，越来越多的怪物从黑暗中涌来。
黑衣青年微微叹了口气，带着她跳进一个打开井盖的底下通道，安娜被他拽得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跟着摔下去。
他们沿着黑暗的底下通道越走越深，浑浊的水冰凉刺骨，翻涌浸进安娜脆弱的帆布鞋里，她微微放松地缓了口气，被地底的冷空气撞击得轻轻咳嗽几声。
安娜还没放松几秒，身后又“噗通”传来几声物体落水的声音。
一根长舌几乎是擦着她的发丝窜过来，安娜猛地侧过脸，眼疾手快推开眼前的青年，才让他们都躲过一劫。
他们跟过来了！
安娜的目光被血族中的一个栗发女人吸引，多看了几眼，青年不容反抗地重新抓住她的手腕，逆着及膝的污浊水流向前奔去。
下水道原本凝滞的空气被卷带起气流，血族进化的器官好几次几乎快要缠住安娜的脖子了，青年都敏捷地推开或者拉近她，避开那些袭击。
安娜有些走神，她总觉的混在那些怪物中的栗发女人很奇怪。
她神态自若，动作自然得甚至有些优雅——但是正是这个模样，使她在同类中显得更加反常。
栗发女人看向他们的目光太冷静了，没有其他血族眼睛中炽热且没有焦距的濒死渴望，冷静得有些离谱。
当然，她的身材也很好。对方好像知道自己这种优势一样，微微抬着下巴，收腰挺胸，目光玩味地望着他们。
安娜频频扭头，身旁奔跑的青年忽然开口：“分岔了，A、B、C三条通道选哪条？”
“C......”安娜的视线落在女人姣好的曲线上，皱了皱眉下意识回答。
“你认真的吗......”青年扭头看了身后一眼，声音还是听不出感情。安娜猜他现在大概有些无奈。
安娜和他跑进内石壁用红色记号涂写着“C”的通道，身后的低声吼叫忽然变成了呜咽，安娜最后一次回头望了过去，发现他们都停住了追赶自己的脚步。
栗发女人动作有些轻佻地倚在分岔口，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离开。
其他怪物们安静地伏在她的身后，贪婪地盯着他们。
安娜满腹疑惑，这个场景，好像是这个女人控制住其他血族了一样。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怎么出去。
手机铃声突然叮铃铃地从外套口袋里响起来，清脆的铃声在并不宽阔的下水道里来回撞击，震荡出的回声顿时十分刺耳。
“不好意思。”安娜动作迅速地接通电话。
“贝尔小姐，这具冰雕可以恢复成活人！”爱德华的声音透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神经质，他的大脑一定没有询问女士“途中是否一切正常”，或者叮嘱“注意安全”的考虑，依旧持续激动地自言自语，“你要来和我一起解冻吗，我在鉴证科的解\\剖室做升温准备。”
“唔、当然，我马上就到。”她含糊不清地回答。
“嗯？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水声，你说话的声音也比之前大很多，好像有回声一样，你开扩音器了吗？”爱德华随口问道。
“没有，我从下水管道走过来找你，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安娜倒是很坦诚地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嗤了一声，传来几声愉悦的轻笑。
“不错的笑话。”对方难得揶揄，安娜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迟到并没有对他的工作造成多大影响。
“不过、当然啦，”爱德华在任何时候，都会不自主地展露自己丰富的知识储量——GCPD的工作人员总笑他像一只无时无刻不在炫耀的开屏孔雀，但安娜并不反感，“如果一个人真的被困在哥谭的小水道，跟着空气里微弱的气流走总没错。”
*
从地下通道里走出来的时候，安娜终于舒了一口气。
街头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从地底出来最直观的感觉是自由。
“多谢......”安娜缓了缓，抬眼看向黑衣青年，和对方视线对接时，她忽然一怔。
刚刚在地底，青年很少开口说话，语调也听不出感情，她之前看不清他的眸色，现在注意到他的眼睛时，安娜竟然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这感觉异常熟悉，湖蓝色的眼眸，像地球一样的颜色。
安娜有一瞬间怀疑面前站着的是室友布鲁斯。
当时等等，蓝眼睛。
这个略显青涩的乔装，这个坚毅的眼神，这个敏捷的身手......
布鲁斯.韦恩？
安娜下意识走进了一步，手还只微微抬起一寸，对方就偏开了脸，一言不发地转身越过房子的篱笆，消失在黑暗中阴影中。
“喂等等！”安娜不想放任机会溜走，对方是布鲁斯.韦恩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
她快速地追赶上去，空旷的街道上只有自己呼唤的回声。
安娜蹇眉，她凝神观察视线尽头那抹灰色色块的移动方向，想要记住他大致的身高和身材，电话铃又响了。
“对不起尼格玛先生，我已经离GCPD很近了。”她望向远处，有些不甘心。
“安娜？”是一个温和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儿？”布鲁斯柔和地询问她，“你这个时间还在外面，安德里和我都很担心，呃、肯也一样。”
最后半句声音小了一瞬，好像是打电话的人侧过脸看向身后一样。
不用说，网瘾少年肯应该都没注意到自己不在，正抱着笔记本激情打游戏呢。
安娜简单地回复了他几句，昂着头有些无奈地暗自叹气——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尽头了。
“好的，我来GCPD找你。”布鲁斯那头的电话好像有些嘈杂，听起来像是衣料不小心摩擦到手机的声音，对方应该在穿外套。
“不需要的，布鲁斯，我自己能处理好。”
“好好加班吧安娜，”对方有些愉悦地笑了笑，像是清风穿过山林，清冽又柔和，“我的任务是安全地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1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