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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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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只苍鸦振翅掠过大堂,飞上廊檐,喊着干枯的嘶鸣,凝视着不远处的惊鸿剑影。
山中不知年,空余青柏寒。
三年时光一晃而过,莅阳山依旧,原本孩童的小弟子们却已初初露出俊朗青年的模样。清静掌门柏应秋三年苦修,出关第一日便连挑五位长老,大获全胜,喜不自胜,顺势查验了自己两位小弟子的功夫,指教不足。大展名师风范后,兴致勃勃的柏应秋答应众人的邀请,一同观看点评本派内门弟子试炼去了。
一剑斜挑,身材修长英英玉立的青年停下攻势,玉质敲击长剑的清音回荡在耳边,他轻抚剑身,目沉如水,精致的眉目如同远山秋水,秀色氤氲,似幻似真。只他转过头之际,那水色便一抹而逝,因长时用力而更显黯哑的嗓音响起,早已没有年幼时的清澈。
“别闹。”
笑声自树后传来,一个身着浅黄华服的青年一派闲适地走出来,他右手转着剑柄,左手手指挑着剑穗把玩,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好似会发光般引人注意,清透黑亮的杏眼满是笑意,熠熠生辉。
他开口问道,一把嗓音倒是如小时候一样软糯温情:“师弟不去参加弟子小试,一个人藏在这里练习,莫不是被师父的指点打击信心,不敢上场么?”
裴陆唇角紧抿,半晌才道:“无聊。”
说完便不再理会,自顾自继续练剑。
傅怀瑾看了一会觉得确实无聊,看了看四周,优雅地半俯身在地上摘了朵小野花,放在耳边斜伸出的树枝顶端,指着寒风里颤巍巍的小白花,浅笑言说:“花落为止,也算你我师兄弟场外一试。”
他说完往前一迈步,挥剑随意指,带起的风便卷起了这轻飘飘的小白花,悄然落地。
“噗。”裴陆没忍住露出笑颜。傅怀瑾面上通红,一言不发掷剑而出,同时飞身跃起。裴陆右手剑尖微抹挑走飞来的利刃,左足发力凌空翻转。傅怀瑾一掌推出,空中弯身以脚勾回兵器。两人一掌一足在空中对抗一击,震落两边。
“哼,和他们一个个磨盘一样轮过去,哪里比得上这样爽快!”傅怀瑾哈哈一笑,“只是师弟千万别说练久累了,跟不上我的剑招啊!”再不见半分的优雅公子样。
“废话太多。”裴陆一剑回应,却不知自己的嘴角也微微弯起。
傅怀瑾佩剑为其父所赠,轻窄修长,除剑名“留光”外毫无纹饰,不似他本人的华丽,只有光线照耀之下才粲然一片。此刻留光在傅怀瑾手中几乎化为光影,落在裴陆身周,形成一圈光晕,却又被重剑含章完全挡在其外。
手腕翻转格挡,裴陆直视猛然贴近的傅怀瑾双眼,只见平日懒散的师兄快速进攻中还面带笑意,唇角微启似有话要说。裴陆眉头一皱,挥剑反刺,速度竟不下于留光。
傅怀瑾只觉压力倍增,重剑势头逼人,他几个闪身拉远距离,还不及借力重整旗鼓逼近,含章剑已至眼前。他横剑格挡,两剑相接之际滑剑居上下压,双足点在身后的树干,整个人腾空跃过,瞬息翻转至裴陆身后,一剑横扫而去,却不想对方反应如此迅疾,一手含章已然顺着剑隙插入,另一手紧攥傅怀瑾持剑之手,利刃直取傅怀瑾脖颈。
此时回退必放手留光,傅怀瑾心一横,不退反进,剑锋划过裴陆的弟子服,自己的脖颈也直接迎上含章剑刃。
裴陆心一惊,立时泄了内劲,翻转掌心,剑刃划为平,堪堪绕过傅怀瑾肌肤,只卷起一缕飘带。
傅怀瑾哈哈大笑,眉目弯弯:“我就知道师弟心软,再凌厉的剑势,到了人旁便化去七八分。”
裴陆挽剑的姿势莫名一怔,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古怪。傅怀瑾却不在意,扑在裴陆背上,揽着他的脖子又道:“今天划破你的衣服,正好天凉了,找师父来给你做几身厚衣服。”
“不用。”
“就明早吧,”傅怀瑾理理未见一丝凌乱的鬓角,点头道:“我发现你穿蓝色的衣服特别好看,尤其是苍蓝这样颜色深的,可以多做一点。”
说着他猛地拉住裴陆,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你看我穿哪个颜色更好看?我娘老选这些嫩黄嫩绿的,完全不能彰显我成熟的气质!”
裴陆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青年,浅黄衫子确实衬得他皮肤娇嫩,引得人忍不住想捏一把。沉默半晌,他说:“土灰吧。”
傅怀瑾:“。。。有性格。。。”没有留意对方发红的耳朵,他继续道,“第三天了,想来弟子小试也有了结果,不知他们三个比试如何。”
“师弟你看好谁?”傅怀瑾问。
“解涵。”
傅怀瑾想了想,想附和,又说:“丁师弟也有一战之力。”
“解涵。”
“。。。这次获胜者可以率先下山,原以为师弟你定要拔得头筹,这三年,你一次也没有离开清静,不闷吗?”傅怀瑾歪着头问。
闻言裴陆目色阴郁,脚步加快,沙哑的声音道:“。。。。。。还未到时间。”傅怀瑾一愣,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听听你的嗓音,我说让范神医给你看看,怎么变声过去这么久还未恢复,你不愿意,这几日天凉了肯定更要难受。”
裴陆定了定:“已经渐好了。”
两人说话间,赛场的云幡飘荡已隐约可见。转过廊角,一片豁然天地现于眼前。此次,清静内门外门弟子几乎全部围观,六个石台坐落众人之间,其中两个已经空了下来。解涵与丁文远各占据一个,卢步青在最偏的一个石台上,却已胜券在握。
傅怀瑾四下看看,拉着裴陆向内走去,用剑柄微微点着一个青年的胳膊,问道:“对战的是谁?”
青年微微侧头,圆圆的脸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张地盯着石台,一瞬不眨口中不停:“苏长老的二弟子魏季征,他的刀太厉害了,和他同门邢师兄一样,平时怎么没看出来呢!错过太多!看,多么潇洒利落啊!丁文远这下惨了,还以为他能有机会和解涵一战呢,他紧张许多天呢。。。啊这刀太狠了,哦哦哦哦,文远还不错嘛,我是不是也应该练练他的。。。。喔喔喔喔!好痛!还好我带来伤药,没有骨折就好用的!魏季征真帅啊,这一招可列为我乾宇集第二百三十二号求学招式!。”
忍住揉耳朵的冲动,傅怀瑾转头看裴陆,不意外见对方的身影已在隔壁台前。他叹气:“谢昀,你口渴吗?”
“好渴啊,可是看文远的战况随时可能结束,我还能再坚持坚持!许久没见到文远这么认真地应战,看得我都有点手痒痒,可惜我第三场就遇见卢步青。不过也是好事,我自己打就没时间看到这么多人的绝招了!”
“我去给你拿水!”傅怀瑾微笑,“你好好看着文远,有什么事可以托小师弟们来找。”
“好啊!不过为什么有事情托他们找你,你不是去给我拿水吗?”
隔壁的台前一样围满了人,傅怀瑾见裴陆看得专注,调侃道:“这两人剑法不俗,尤其子舆师弟进境颇深,方才隔壁文远交战对手也是武力强劲。师弟此次不想夺冠不愿参加小试,现在看看可觉得脸红啊?”
裴陆目光不移,嘴角一抿,道:“可战。”
傅怀瑾失笑,还不及调笑,身后便有人夺先:“陆师弟不亏是师父的弟子,这个口气还真是十成十得相似。”
两人回头,果见一艳丽男子,即使身处台下,亦吸引了不少身边倾慕的眼光,傅怀瑾却一皱眉:“哪里像!二师兄在这里拍师父马屁吗?师父又不能听到。”
席钺一步向前夹他入怀,不顾他的挣扎箍住揉两下,又瞄了眼脸色似有阴沉的裴陆,松开胳膊笑道:“这么一看,也不像,师父眼里可看不进武学以外之物。”他拍拍裴陆肩膀,“陆师弟这次不上场确实可惜,方才师父和长老们聊得高兴,允诺此次魁首除了能提前下山,还要奖励雪岩灵芝一枚。”
不及裴陆作声,傅怀瑾黑目圆睁叫道:“这是作弊!眼下谁看都知道解涵夺魁已是板上钉钉!此刻又加奖品!这个老头子是不是关了三年见到漂亮小姑娘突然长出情丝啦!啊!”他捂着被席钺打的脑袋,愤愤不平,“雪岩灵芝于裴陆的内劲路数最是相合!大师兄都答应我等两个月就奖给裴陆!哪有他半途截胡。。。”
却见裴陆按下他的手帮他揉揉脑袋,神色自然,傅怀瑾看他心情不错,深吸口气安静下来,席钺在一旁正觉好笑,便听一旁锣声响起。
“刘子舆胜出!”台下一片欢呼,傅怀瑾也拉着裴陆使劲鼓掌,台上的少年一身武装飒爽,此刻略显紧张地笑起来,露出虎牙又显几分可爱,有几个女弟子顿时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又一阵锣声,另一侧的台上也已见分晓:一窈窕青衫女子心平气定拱手,便不顾身旁师兄弟姐妹们激动的赞扬声缓步走下台。傅怀瑾见她侧目,便轻轻招手:“解涵,这边。”
几人隔着人群,看丁文远在台上艰难挣扎,解涵突然笑起来说道:“早告诉他急攻切记留意下盘,但凡遇上个性子稳点的对手,就只能有一种下场。”女子初初绽放的艳丽之色在这道狡黠笑意里束手就擒,只显出一种诱人的可爱,她毫无所觉地指着已然倒下狼狈格挡的丁文远,搭着傅怀瑾一起哈哈大笑,全然注意不到身边众人热切的眼神。
裴陆不着痕迹地挪了下步子,引得傅怀瑾身子一动,脱离了解涵区域,笑声却仍在持续。傅怀瑾半弓着腰靠在裴陆身上,笑道:“这个姿势好像被欺负的大姑娘,我看文远这阵子是出不了门了。”他没注意裴陆的耳朵动了动,又凑近低声道:“下一场解涵八成会对上卢步青,我特意准备了些好东西安慰他失败后受伤的小心肝,哈哈哈哈哈。”
台上丁文远已然是强弩之末,台下的裴陆也好似感同身受般伸手扯了把自己的耳朵,道:“胡闹。”
话音刚落,就听远处一阵喧闹,众人远望而去,只见正堂穹顶之檐立着一个银装男子,迎风发丝飞卷,虽相隔甚远,却也自然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闲适意气。若不是此景此地略显诡异,恐怕他这番风采,要采摘不少女子的芳心。
“堂上何人,”洪亮沉声响彻清静,柏应秋起身一拂袖,内劲直冲闯入者而去,“何故擅闯我清静?”
银衣男子垂手直立,忽而好似被空中何物吸引的注意,微微侧身,一手向前探去,身子竟似要滑下去一般大幅前倾,又猛然止住,一点点回归原位。柏掌门的气劲找不到目标,只得直冲冲撞上屋顶,白白可惜了些上百年的琉璃瓦。
那男子长袖轻挥,目力极好的傅怀瑾几人才看到,原是一只小虫被风卷上了天,此刻被他使力悠悠飘落地面。
那男子开口,音色清冽如雪山上初融的冰泉:“蜉蝣掘阅,麻衣如雪①。只是它不懂得在不合时宜的严冬,漫长与短暂都是悲哀。”
柏应秋大笑不言,一挥手又是一掌劲出,眼看那男子又一闪避过,左之和见师父被挑得兴起,朗声问道:“蜉蝣尚有名姓,堂堂修罗谷却独爱故弄玄虚,反倒失了武者尊重。”
修罗谷三字一出,傅怀瑾顿时呼吸一滞,紧张看向身边,只见原本带着几丝笑意的裴陆双目发红,面色煞白,直勾勾盯着那檐上男子。傅怀瑾心中抽痛,不自主去拉裴陆的胳膊,却只摸到僵硬一片,他心中焦虑,也顾不得看旁人,小声叫着师弟,全然不在意得不得的到回应。
那男子闻言凝视左之和,似乎柔和一笑:“修罗谷左使温别,有幸得见清静左氏兰亭,果然名副其实。今日蒙谷主授命,率修罗谷匹夫子前来清静讨教一二。”
随着他右手一指,地面似有震颤,刺耳的划刻音越发声噪。过得数息,众人才看到一干瘦老儿,颤颤巍巍地自廊下走来。他身量矮小,弓背缩腰,目光低垂,步履虽蹒跚,右袖空空荡荡,左手却拖着一把巨大的枣阳槊,槊柄在手,槊尖沉在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刻痕,无需试探,便让人知晓它的沉重。
眼见是如此老者,清静派上下一时有些错愕,却也无人敢小觑。年纪最长的长老--秦子平开口问道:“秦某出山日久,可惜孤陋寡闻,从未听说匹夫子大名,不知老者与我派有何渊源,今日为何不告而来。”
匹夫子抬起干枯满是褶皱的脸,缓缓看过在场众人,并不答言。温别站在高檐上却笑了起来。
“既为讨教,自然是以武会武,有何渊源可叙?我修罗谷素来以武择交,谷主听闻清静派掌门近日出关,特命我前来祝贺,贺礼,”他唇角弯弯,“便在此处。”
众人看着那把巨大的枣阳槊,一时不知何意,左之和却注意到师父与师叔杜行行的脸色都显出几分诡异。
“素闻清静派先代掌门元化真人武学独冠天下,曾自创一套槊法,传于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故阁主特命我等寻得此物远道呈来。”温别自上跃下,此时方叫众人看清他的清隽。
与他沉稳的话语相比,英挺的双眉之下美目微垂,倒显出几分无可奈何的悲悯。薄唇未启先扬,又不免带出几分多情。这样的矛盾下,间或凝视而来的黑眸仍是满满锋锐直接,又教人不得不体会他的坚毅果决。
左之和心中暗叹,此次必难善决。
席钺却没忍住嘀咕一声,身边的解涵听到,顿时心生赞同。
“这人怎么和大师兄有几分相像。”
匹夫子左手看似轻轻一偏,那巨大的枣阳槊便纵向飞起直立在地,沉重的墩地声震得近处小弟子耳朵发疼。温别道:“此槊承百机仙手铸成,乃先代虎威将军遗物。今日由我谷中第一高手匹夫子相携送于清静派柏应秋掌门,愿为我修罗谷与贵派结交首礼!”
正随其礼字音出,那匹夫子忽而睁开炯炯双眼,左手微抬,那硕大的枣阳槊竟向着人群横飞而出,吓得几个站在前方的小弟子大声惊呼。那槊却并未前进,稳稳地停滞在半空,却是柏掌门以内劲阻住它的前行。众人细细观察,这才发现,原来枣阳槊几处重要部位皆附有极细的银丝,操控者以内力灌注银丝来控制槊的走向。眼下匹夫子与柏应秋二人皆凝神聚气,互不退让。
短暂的僵持不待众人感叹两人武艺高强,便见柏应秋又加一掌,同时飞身拔剑。匹夫子面色不变,指尖轻挑,一槊一剑已在空中猛击,撞击声震耳欲聋。气劲翻涌间,柏应秋已然跃至近前。
匹夫子五指轻收,众人眼神不及,那槊竟已收回身旁,握于老者掌中。近身战中用长槊,本应十分笨拙,但此刻那长槊却舞动灵巧,像自有神识一般。柏应秋连连出击,全被纹丝不差地截挡回去。
“好内力!”柏应秋暂时停击,忍不住一声称赞。只是对方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巨大的槊身又重重击来。
温别在一旁看得有趣,这清静派上下,无一人为此紧张,全都看得津津有味,台上一位长老,还抽空喝了盏茶。唯二表情难看的只有不远处的两个青年,不过,似乎两人还不是因为眼前的较量。
感觉到手中的肌肉有些松缓的迹象,傅怀瑾急忙又拍拍裴陆的后背:“师弟。。。”他觉得口中哽着一堆话,开口时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裴陆缓声道:“无妨。”
心中的惊涛骇浪已过,这一日想象终年,到得眼前时仍是吸髓拔筋,却也不过如此了。
“师父小心!”这边情绪未竟,那边已然险象环生。百余招拆解不见胜负,柏应秋欲借槊身回剑,匹夫子不躲不避,反而将槊身前送,数百银丝在空中闪耀,柏应秋一剑眼见就要劈上,就听见自己大弟子的疾呼,“那银丝有蹊跷!”
左之和虽机敏,却还是慢了一步提醒,众人茫然间,只见柏应秋已然抽剑后退,剑锋距离银丝还有寸余。匹夫子突然暴起一声怒喝,原本抽离的剑锋又一点点向前移去,柏应秋大惊,只觉整条手臂都被一股内力扯住向前。若是一般人多半会惊扰弃剑,柏应秋却更加兴起,运足功力与之对抗。
柏应秋自幼承名师教导,刻苦异常,多年来本已鲜少敌手,此刻一个不知名的近花甲老儿竟可与他对抗这么久,修罗谷果然诡谲莫测。
三尺青锋一点点被收回手中,柏应秋并无丝毫懈怠,正欲主动出击,对手却忽然变色,一身肌肉鼓起,似有气劲蓬勃而出涌入左臂左掌,指上相连的银丝随之无风自颤,根根闪烁光彩。匹夫子此刻双目血红,浑身迸发难以阻挡的杀意,全然不见最初的老态。柏应秋见此,更添几分力以掌代剑恢弘而出,可掌力不及到对手身前,便倏然消散,只于银丝网前激起一阵绚烂的火焰。
年轻弟子们还未恢复被闪瞎的眼力,几位长老便已齐齐变色:“不好!”
只见匹夫子左掌缓缓推出,随着他掌心移动,那枣阳槊竟断分为七个部分,将柏应秋包围其中,飞速袭来。柏应秋不急不慌试图突围,却始终不见成功。在场诸位长老中以赵静珍最擅术数,她凝神观看良久,诧异道:“这阵法,难道,他竟是奇局门之人?!”
众人惊默,当年奇局门叱咤武林,却如短暂的烟花般稍纵即逝,不知为何多年后,如此出现在毫无干系的修罗谷。
“这是什么阵法?解决办法呢?”杜行行忍不住发问,他和左之和一样,深知自己师兄对武学胜负的执着,心中开始有些焦虑,可惜只换来赵静珍长老遗憾摇头:“我只是在一页草稿中看到两眼,奇局门当年出世时间太短暂,术法又太复杂,我从未听闻有人有机缘破解他们的阵法。”
左之和听着众人对话,眼睛一刻不离场中决战的两人。柏应秋内力深厚,但此番对手同样深不可测,缠斗至今,仍不见有何突破弱点,而对方是否还有后手还不得而知。。。
正想着,他突然发现温别站的位置,比先前距场中远了不少。他心脏猛地一抽,本能高呼:“所有弟子,退后!”
反应慢的还在回头看是谁的喊声,场中便已发生巨变。柏应秋的长剑终是划过一条银丝,那坚韧无比的银丝竟然瞬间碎成粉末,在空中爆散开来。
银粉轻盈闪亮,只是黏上人身那一刻,才显露出狰狞的本质。
几个凑热闹站得有些近的小弟子连声响都发不出来,便已倒地不起。众人大惊,左之和厉声喝止几位欲上前救助的弟子:“退后!所有人,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