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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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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早起,痛苦要人命,但若日日早起练武,不过几个月身体就率先妥协,到了时辰就想挥剑横扫,真是有受虐癖,傅怀瑾一边跑一边自我解嘲。未及至山下,看见前面一个师妹慢悠悠地走着,他跑到近前叫道:“解涵。”
解涵嗯一声欲回应,可是嘴里清脆的咀嚼声更引人注意。
“你这是吃得什么?”傅怀瑾睁大眼睛。
“油炸蝗虫。”解涵说着又从手上的口袋里摸出一个扔进嘴里,“特别好吃,你要试试吗?”
傅怀瑾看着递到眼前面目狰狞的美食,强忍住向后退的冲动道:“我早上吃的太多,下次吧。。。”
解涵笑起来:“我原也觉得恶心,可是前阵子被谢昀缠得没办法,帮他捉了几只小虫,回来小厨房做出来的时候,那个香味,我就忍不住尝了一个。”
她说着,突然对傅怀瑾背后道:“裴师弟,你要不要试试。”
已经早起跑第二圈山路的裴陆额角微汗,气息却还平静如常地接过解涵的好意,慢慢放入口中:“火候正好,只是这几日天潮,不可久放。”
解涵眼睛一亮:“裴师弟竟然是同好,这些早上吃完,过几日我和谢昀再去找来。”
正说着,谢昀与丁文远已行至身前,听得她的话,立时紧张拉住丁文远的袖子,后者脱口而出:“昨日我练清心剑,深有体悟,不如我们快些去竹林,一起参悟!”
裴陆,傅怀瑾:“。。。。。。”
温婉美人翻了个白眼,口里嚼得嘎嘣脆响放过了他们。
洗心坪外山脚下有些野竹,盛夏里只是一片茂密。傅怀瑾托着下巴靠在其中一支上,看到裴陆又将谢昀的袖里剑击飞,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捏捏手里的剑,无意识地甩出几招,其中一剑不小心伤了一片青翠细叶,悠悠荡荡飘落地面。
他灵机一动,哈哈大笑,喊道:“快停手快停手!我想到一个好玩的!”
被打断的裴陆皱起眉头,白皙的脸颊上一团红雾,唯有眼中的尖锐,刺破了娇美的表象。
这段日子两人同吃同住,一起练剑一起背书,互相已没了最初的隔阂,只是傅怀瑾再明了怜惜,却也不可能如他一般偏执。裴陆心中也有几分了然,这个师兄狡黠聪灵,就像天上的云,须是轻飘飘,悠悠然的,纵然美好怡人,自己却无力接近,只能做地上的巨石,才可熬过一夜一夜的噩梦。
另外三人不解他的多思,只觉原本高傲的傅师兄其实随意又大条,相处没负担又讨趣,这会都凑过去等着乐呵。
只见傅怀瑾几个穿跃进入竹林,挥剑砍出小小空地,留下外圈野竹枝叶横遮,回身对几人道:“我们换到这里比试,比试中不仅要击败对方,还要保证剑气不伤到旁边竹子的细叶,起初两人比试,轮过一圈后变为三人,四人,之后五人一同比试。直到累计获胜次数最多,又控制剑气最好的人为优胜。”
丁文远和解涵立时垮了肩,苦兮兮地看了兴奋的谢昀和眼睛都亮起来的裴陆,对视无言。
傅怀瑾站在中心,执剑向天,晨光和煦之间,剑光流转:“谁先来!”
一声轻笑,裴陆越过正欲开口的谢昀,飞身而入,“愿与师兄较高下!”
左之和过来时,只见五人挤在一块狭小的竹林间隙中,不仅难得伸开手脚,更像惧怕什么一般,招式拘束乏力,他瞧了半天,也不打断,捡了块干净草地晒起太阳。
五人之中,丁文远剑风最凌厉,眼下也最放不开手脚,面色紧张出招犹豫,虽仍在挣扎,却已然落入下风。
谢昀看上去有些激动,花样别出,只是招式略显混乱,但落败也大不过小爷高兴,左之和看他的样子都忍不住想笑。
作为其中唯一的女子,解涵在这么狭小的环境里本可能羞涩而束手束脚,不过眼下却最游刃有余。她原就心中澄明,剑术灵动,控制力极佳,此刻力压群雄也是自然。
倒是傅怀瑾让左之和有些纳闷,裴陆心中阴霾有所影响自然,傅怀瑾却好似顾忌更多,尤其是面对裴陆的时候,发力不足灵巧有失。偏偏几人对战,他总有意无意对上裴陆,平白失掉不少先机。
待到胜负一分,解涵站在中心,俯视几个气喘吁吁的败将,低沉的声音响起:“我觉得人太多反而没什么意思,你们几个还不如两两对战时得力,白白消耗我的力气。”
丁文远翻着白眼怼她:“我们都顾忌你是个女的!谁知道你自己不把自己当个女的!”
解涵嗤之以鼻:“没本事就怪我是个女的,你要真是让我的,落败后也没见你反击得回来。”
一句话彻底把几人堵死,裴陆皱着眉头说:“解师姐剑力掌握确实炉火纯青,不知有何诀窍,能提升我的控制力吗?”
解涵笑了:“傅师兄这个办法就不错,只是裴师弟心中所思似乎繁杂,或许还需再适应一些时日。。。算了!你们现在太弱,等你们练得好一点了,再叫我吧。”
说着她提剑要走,一转脸看见左之和,顿时大惊,还不忘掐细了嗓子柔声道:“大师兄!”
左之和冲她一笑,夸赞道:“解涵越来越有叶师叔的风姿了,方才的应对真是精彩。这么一比较,你们几个要好好琢磨琢磨了。”他看四个男孩脸色越发泛红,笑着对傅怀瑾和裴陆招了招手:“师父要闭关了,有些话想要嘱咐我们。”
看三人离去,谢昀嚷嚷着还要继续,解涵却自顾一撇嘴,自言自语:“说我越来越有个男人的风姿,到底什么意思?”
清静派立派传承至今,已有百余年。柏应秋作为第七代掌门,所面对的正是人数众多,派系林立,江湖数一数二的大派。他自其师过世后接手,已有十数年,所费心力,原应无以言说。但此刻站在堂中,却是满头乌发如漆,面色红润气势如虹,望着自己的四个弟子双目炯炯。左之和领着三个师弟见礼,他不在意地挥挥手直切主题:“为师明日闭关,今日检查你们的课业,待三年后出关之时,看看你们有何进境。”
左之和与席钺接连回话,自是安稳通过,傅怀瑾却各种推脱不肯上前,柏应秋等的不耐,竟二话不说直接出招,几个来回便卸了傅怀瑾的武备。柏应秋沉着脸,却只叹了口气道:“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①。你整日混混而过,什么时候才能摸得上你爹的一点鳞角。”他说完,也不管傅怀瑾脸色如何难看,径直拍拍对方的肩膀,便转向自己新收的小弟子。
想来对这个天资不俗稳重勤奋的小弟子非常满意,柏应秋细细查问过后,露出见面后的第一个笑脸,平凡的相貌和蔼可亲:“早听闻幻华剑裴氏剑术高超,裴陆年少有如此意境,果然不凡,只是你切不可为家仇私怨所困,画地为牢,白白浪费自己的好天资。”
左之和见裴陆一滞,双目泛红,暗道不好,便要开口找补,不想身后人蓦然出声道:“师父心中只有万千剑道,小徒们都是凡夫俗子,能拜的上您做师父,已算得今生极限了。”
一贯得过且过的人出言顶撞,柏应秋却无甚反应,依然平直而言:“武艺精进均是个人修为,男儿在世,当心怀大志,怎可轻以言弃?”
傅怀瑾阴沉着脸,被左之和按住手臂,没有继续说下去。左之和温声道:“师父心怀师祖遗训,日夜不辍,弟子们自当勉力效仿,惟愿师父此次闭关得偿所愿。”
柏应秋欣慰看向左之和,叮嘱了几句注意门派事务不得有失,便要几人散去,自去准备明日闭关。左之和走在最后,略一踌躇,还是忍不住回身又道:“三年不得见,还请师父保重身体。”
离了正堂,席钺一把夹住傅怀瑾的肩膀,大声问道:“小包子最近转性了,抽细长高了不说,在师父面前也有脾气了,不怕你爹回头教训你吗?”
傅怀瑾涨红了脸使劲挣脱,一边压低声音:“我说的是实话,师父早点接受现实不是更好!”
看了眼前面越走越快的裴陆,席钺松开手,问道:“想不到几个月时间,你和小师弟的关系变得这么好,实在不像以往的你,别怪二师兄惊奇。”
傅怀瑾加重语气:“二师兄哪里来的眼神看出我们关系好了!我今日不过是忍久了一时冲动!”他看着席钺又要开口,急道,“师父沉迷武学虽是事实,可也不是能捡着人心口伤随意戳的道理。大师兄虽未及季同那般独到,但比拼力压众人不在话下,师父却如此坦然地忽视,将自己的责任全压给大师兄!人人都说习武勤奋是正道,但我看师父这样的迷醉,才真正是舍本逐末,逃避自我!”
“怀瑾!”
“那什么才是追本求源,坚守自我呢?”席钺的呵止与左之和的反问同时响起,后者示意下,席钺忍住没有责问。傅怀瑾却自顾自思索起来。
“人生在世,谁人不求舒畅开怀,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开怀的活法,难道只有武学一路?一味忽视其他只专注习武进益,就算自己一人挣得天下第一,就真能算得圆满了?”傅怀瑾越说越发有些激动,“我真的不懂,师父执着多年夙愿未偿,这其中的苦楚难道不是最清楚吗?为何现在还强迫我们重复他的遭遇!”
“既然人人各有道路,你又怎么知道师父的选择于他自己而言不是大圆满呢?”左之和淡然追问。
傅怀瑾一时语噎。
青衣秀然,莅阳山风中飘飘如舞,左之和一贯的柔和语气不改,却带着一股断然坚持:“并非你说的无理,只是大道三千,有太多人分不清自己的圆满是什么,亦或半途改志,无法坚信自己原本以为的圆满。。。此时若有一人几十年来矢志不渝,旁人凭什么说他所求极端,所思狭隘?”
傅怀瑾一路无言,回到院中,也未见裴陆身影。他一时烦乱,在床上翻滚却无法像以往一般睡着,便唤来小童,收拾整理了跑去洗心坪外竹林发泄。
到了却发现丁文远谢昀裴陆三人都在,丁文远与裴陆过招,谢昀在一旁观看,见他也来了,打过招呼,悄悄问:“裴师弟情绪不对,一上来就毫不留手,刚才被掌门师伯训斥了吗?”
傅怀瑾点点头含糊过去,不耐地看着林中两人越打越烈,毫无停止的迹象,忍不住一把抓住谢昀向旁边走:“我们去那边练!”
日头西斜,丁文远和谢昀两人髮髻半散,衣衫凌亂气喘吁吁倒在地上,虽已无力对视,但内心充斥着一样的悔恨:好端端不去洗心坪练武果然遭报应了。
傅裴两人也差不多狼狈,一个斜靠在树下,一个扶着大石喘气,看到彼此滿面汗水,傅怀瑾先苦笑出来,大吼一声躺了下去。
裴陆长吁一声,也斜倒下来。
谢昀突然笑出声,道:“以前傅师兄从来都不来洗心坪比剑练习,大家都以为你仗着身份和大师兄偏爱,傲气又懒惰,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是误会,真是太可惜了,没能早发现你其实这么厉害。”
也许近来被夸奖得太多,傅怀瑾发现自己可以毫不脸红,无比自如地回应:“哪里算得上厉害,我不过是基本功略略扎实一些,又早早接触了不少门派的专长。。。”
闻言丁文远立即问道:“什么门派,傅师兄竟有机会习得其他门派的武学吗?”
傅怀瑾想了想含蓄回答:“正阳门,玉清教接觸得多一些,齐天盟其中已是派系丛生,我仅能了解一二,还有一些门派,就只能知道些大概了。”
裴陆目光低了一低,谢昀与丁文远瞠目结舌:“这么多!傅师兄怎么会有这些途径!”
头一次觉得说出这样的话有些不适,傅怀瑾吭吭哧哧道:“这个一方面,我爹、我爹的师父,都会得比较多。。。再有。。。哎不管大小门派,总有人要做些生意赚钱嘛。。。”
话音刚落,丁文远翻身揪住一把草,含恨道:“羡慕嫉妒死我了!”
谢昀趴在他身上,双目无神喊道:“我也想做有钱人家的少爷!”
“那你何必来清静呢!若我是首富公子,定要去有木阁!”丁文远闪闪发光一般精神起来,“听闻千阁主姿容脱俗不凡,想来就是被责罚也甘之如饴啊!”
“那我要去齐天盟,”谢昀想了想犹豫道,“或者正阳门也好。。。灵虚派我也很好奇啊。。。华山宗不知道有什么奥妙能收那么多弟子。。。”
看了看旁边沉溺幻境的两人,傅怀瑾苦笑:“哪是你自己能说得算的。。。更何况,若是要你八年来一日不休,寅时起戌时止,一样样不得选择全学下来,想来你也不会再对哪个门派感兴趣了。”
谢昀睁大眼睛:“这快赶上卢步青了!”
傅怀瑾一愣:“他这么刻苦。。。”
丁文远老气横秋道:“秦长老教下,一个比一个努力勤奋,只是这资质嘛。。。紫阳师兄才是最佳。”
“资质。。。”傅怀瑾突然对卢步青萌生出一丝惺惺相惜之情,“世人总说天道酬勤,然而现实所限,有些目标有些人,不论你如何努力,也永远无法达到。。。”
“这个我们师父也说过,上代掌门师祖天赋傲人,又极善处理俗世事务,清静才得以如此壮大。只是这么睿智的师祖,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掌门师伯接手。。。”丁文远在地上蹭蹭凑近两人身边开始八卦,“有传闻师祖当年属意另有其人,但究竟是谁为何未能顺利接任,这就无人知晓了。
掌门师伯应该也是听过这传闻的,师父说掌门师伯一生最崇敬爱戴的就是自己的师父,但凡掌门师祖的吩咐,他必穷尽全力完成。清静是掌门师祖一生心血所在,掌门师伯从接任那天起便立誓,定要将清静发扬光大,让清静武学步入巅峰。”
无意识揪了根草捻着,傅怀瑾和裴陆的目光相遇,却又默默移开。
傅怀瑾喃喃道:“即便努力一生,也可能一个目标都无法达到,这样的努力,真的有意义吗。。。”
“不努力过怎么知道!”丁文远不满被打断般的随口接道,没注意傅怀瑾哑口无言的呆怔,“但在我们弟子心中,与其说掌门师伯,不如说掌门师兄!如今清静上下,不说掌门师伯要闭关三年,就是真闭关十年又能有什么影响,可大师兄要是下山办事,不超过半个月就得回来,所以这三年,才都是席师兄出外应对了。”
他摇头晃脑叹气:“大师兄,才是清静的主心骨啊!”
谢昀忽然道:“好久没有见过大师兄出手了,我记得当年刚拜入清静时还不时能看到大师兄与季师兄,邢师兄,邢师姐他们切磋,后来却越来越少了,啊呀好想再看看大师兄用剑!”
傅怀瑾立时附和道:“没错!大师兄出手时真可称得上是惊鸿照影!蛟龙归天!实在是太帅了啊!”
话音出口一半,几人便听见远处一阵呼喊,傅怀瑾收声同时左臂一挥,止住三人,自己独自起身向声源处潜行。不一会便看见上次在刘子舆屋中见到的小胖子往后山跑,一边跑一边叫:“师兄,我看见了就在前面!”
他身后不远处便见卢步青疾驰而来:“狡猾的畜生,这次定要将它擒住。”
傅怀瑾见他们跑远,刚要回身,就见三人默默站在身旁,眼中难掩好奇。四人相视无需言语,丁文远、谢昀傅怀瑾便一齐跟了上去。
裴陆略有迟疑,却也忍不住向前走去。
只见卢步青身影迅疾,直冲向前,手中长剑挥舞如光,刘书宝跟在后面叫嚷助阵:“师兄,削掉它脑袋上的毛,让它当个秃头狐狸!”
一只灰毛小狐狸口中叼着块什么东西四处窜逃,虽模样狼狈,却异常灵活,体型又实在瘦小,竟然始终未让两人得逞。
傅怀瑾和谢昀丁文远对视一笑,自地上摸了样东西示意,打了几个手势,几人便小心分散开来。待位置定好,趁卢步青不防,轮番投出手中的野刺果。
卢步青正努力抓狐狸,嘴里还骂着,谁知四面八方忽然扔出许多刺果,这种小果子虽然个头小又不重,但浑身是刺,砸到皮肤上火辣辣的,一沾上衣服头发便粘在上面。卢步青又要护着身后的小师弟,难免被砸中许多,更是急乱,不留意被小狐狸回身一爪便逃窜入林。这下更是气得七窍升天,破口大骂。
可惜作怪的几人一招得手便四散远去,他再是气愤,也无可奈何,连对手的样子都见不到,一时更觉得气血翻涌。
偏偏此时小师弟还哭了起来,卢步青一时气恼,控制不好语气喝道:“又哭什么!”
刘书宝被他少有的厉色骇得一顿,抽抽噎噎道:“师兄的腰带被那畜生抓破了,怎么办呀,这还能补起来吗?”
卢步青急忙低头,果见自己的腰带被扯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登时心中一凉,这条腰带是他姐姐生病前为他特意做的,近来病重本就令他忧心,眼下腰带坏成这样,更添几分晦气。
见他脸色阴沉不语,刘书宝暗自难过,若不是自己哭诉被狐狸抢了吃食,也不至于让师兄遇到此事,他喃喃安慰道:“我明日便告假回家去,我娘绣工那么好,一定能修好的。”
“你拜师不足三年,哪里能下得了山,”不愿小师弟担忧,卢步青稳稳心神,拉着他向山下走:“这点小事,我们先回去吧。”
那厢跑得远了,三人放声大笑,傅怀瑾道:“两个人持剑欺负一只小狐狸,真是太有出息了,刺果雨为他们助阵,也算合适。”
谢昀直接道:“卢师兄因为他师弟告状裴陆晚归影响他休息,就偷摸干扰,我们也是让他尝尝滋味。”
“卢师兄成天看不起人,以前还说傅师兄的坏话,我们还以为你们有什么仇怨,没想到傅师兄你都不认识他,心眼也太小了。哈哈哈,今天抓不到人白吃大亏,肯定气死他了。”
三个师兄弟各发感慨,为自己的义举得逞洋洋自得,裴陆毫不在意,跟在后面不言不语,被傅怀瑾注意到,一把拉过来。四人摇摇晃晃,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