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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6 ...

  •   两队人马将十六人按居住位置略一划分,商议分配以及行进路线,便分头行进。季同见左之和一直回头看傅怀瑾与裴陆离去的背影,没敢再说什么地跟在后面。
      拐过街角看不见了,左之和才回过身专心向前走。他看也没看季同低着脑袋的样子,轻声道:“刚才不是很厉害吗?看来你们都长大了,都不听我的话了。”
      “不是!”季同急道,“其他所有的事情,我全部都听你的!你。。。你不要生我的气。。。”
      “所有?。。。全部?。。。”左之和重复着两个词,忽然看着季同,面色有些红润。
      季同重重点头,神色庄重:“除了你的安全,其他都听师兄的!”
      左之和看着他想了许久,忽然笑了起来,近来莫名的焦躁之气一驱而散,似乎卸下一杆背了许久的重担一般,浑身透出一股轻灵之感。他继续走着,脚步却带着几分闲适。
      “既然如此,就照你想的做吧。”
      季同有些奇怪他忽如其来的快乐,但也没有问什么,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这厢左之和与季同一队去了城西城北,傅怀瑾与季同去了距离府衙更近的城东城南。有了秦子平长老提供的线索,判别异常容易,石炎手下也多是经验老道之人,三两句话间便趁对方没注意时看过掌心。起初几名嫌疑人被叫出来查验时,傅怀瑾还十分紧张,暗自运气,时刻预防对方暴起。过了六人皆平静无事,到城南时,傅怀瑾怀里已经捧着一袋桂花糕,趁没人注意他,便塞上几片。
      城南多富户,街道宽敞院墙高高。跟在捕快身后的裴陆打开水囊,递给傅怀瑾,道:“师兄,我们到尚武镖行了。”
      傅怀瑾边喝水边抬头,果然见为首的捕快正敲一扇大门,其上牌匾四个漆红大字----尚武镖行。
      “俞清行家呀。”傅怀瑾小声与裴陆嘀咕,“这么巧。。。”
      捕快敲了好一会,才听见吱呀门轴音。一个干瘦老头眯缝着眼从门内探出头,涩声道:“今日不做生意。”
      为首的捕快是个和善矮胖的中年男人,他一手撑住门扇,笑眯眯的说:“老哥,是我啊,今天衙门有点事,要找你们新来的镖师问几句话。”
      那老人“哦”了一声,又在他脸上看了半天,好像没明白什么意思。捕快也不急,还是一脸笑容地撑着门,直到那老人慢吞吞放开了手。一行人鱼贯而入。
      “敢问老哥,镖行里的镖师,今日都在何处啊?”捕快见宅中无人走动,便问那老人。
      老人犹疑地看着他们,半晌道:“我家主人,今日不见客。”
      “我们是来找一名进你们镖行不足两月的镖师,不必劳烦俞大当家。”为首捕快耐心解释道,“只问几个问题就得回衙门了。还请老哥行个方便。”
      那老人再次沉默,直到几人终于开始不耐烦得想要硬闯,才见一个中年男人小跑着过来。
      “李叔,你回去吧,我来接待几位官爷。”中年人跑得有些气喘,吹得唇上胡须轻抖,小心地扶着那位老人进角房,一边对他们道:“几位官爷稍候,我马上带你们去。”
      傅怀瑾一行人跟在中年人身后,为首捕快热情道:“丁管家!劳烦你特意出来,实在不好意思啊!县令大人公务繁忙,效率又高,近来安排大家对安阳新增人员查点信息,我们做手下的也不好拖大人后腿,想着赶紧过来问几句就成了,便没有提前与府上打招呼,不想还是叨扰你了。”
      丁管家将老人扶进屋中,一出来就对几人拜礼,道:“杜捕头太客气,这些都是我们的本分。只是近来家主偶感风寒,家里人都在忙着做活儿,一时没注意门房的小子跑了,只有李叔去应门。”
      他一边向院中引路,一边说道:“李叔是与老家主一同长大的亲随,我们老家主去得早,现在家里就只有李叔一位老人儿了,家主很是紧张他的身体。”
      杜捕头听人说话的眼神很专注,时不时点头应声,听到此刻便道:“俞大当家不愧是俞老大人的儿子,如此重情重义的主人家当真难得,丁管家也是好福气啊!”
      丁管家哈哈一笑,几人一路走到后院,两人已聊得好似多年至交一般亲热。
      穿过演武堂,丁管家带他们在一排二层小屋前停下,指了指最正对面的一间屋子道:“这里就是镖师的住处,大部分镖师还在出镖路上,今日只有几人在。前两个月新来的镖师就住在这间。”
      说完,他上前敲了敲门,道:“陆师傅!我是丁管家,麻烦你开开门。”
      屋内传来利落的脚步声,傅怀瑾与裴陆对视一眼,心知这人定身强体壮。
      门大开,露出一位壮实汉子,衣着朴实,见门口这么多人,也不紧张,大咧咧走出来说着:“丁管家找俺有啥事?”
      丁管家将几人的身份意图告诉他,他立刻道:“行,官爷要问俺啥就尽管问!俺是莱州银,听俺村里说这儿找镖师,俺小时候和俺爹学过拳脚,就来试试!”
      杜捕头呵呵笑着,按照询问前几人的方式状似无意看到了他的掌心,只是普通的庄稼人布满老茧的手掌。傅怀瑾放松身体,心里却紧张起来,他们一行的六个目标都不是凶手,那么凶手在大师兄排查的人中可能性更大了许多。
      杜捕头完成任务,便告辞准备离去。几人由丁管家安排的小仆带领原路返回,刚走出演武堂,傅怀瑾与裴陆便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自旁边的后院走出。
      “宋师兄?申师弟?”傅怀瑾惊讶后叫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哦原来你们也认识!”他紧接着看到申嵊身旁的俞清行,恍然大悟,在安阳这样不大的地方,长善门与尚武镖行有交集也是情理之中。
      俞清行一袭锦服,比初见时的秀美更添几分精致,只是面色焦虑,让人看了忍不住为他揪心。他见傅裴二人,便拱手行礼,似乎并不惊讶为何会在自己家中看到两人。
      “傅师弟,裴师弟也在!”宋清任倒是显得非常开心,他几步走到两人面前,对裴陆道,“我有些急事想要劳烦裴师弟,原想回去找你,居然一出门就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
      “宋师兄有何事?”裴陆问道。
      “我听席钺说过,裴师弟精通医术,不知现在是否方便,与我一起去看一个人。”宋清任一脸急切道。
      傅怀瑾与裴陆对视,有些担心大师兄那边的情况,宋清任与俞清行等却不明白,以为他们有什么顾虑。俞清行上前一步道:“傅公子,裴公子。劳烦借一步说话。”
      四人走到一边,俞清行道:“宋大哥所言正是家兄。我兄长前几日有些不适,找了大夫看过说是染了风寒,原以为不是大事。谁知道几副药吃了,昨夜开始便昏迷不醒。”
      俞清行眉头微蹙,微微叹气,看着便知颇多忧虑:“我兄长常年习武,身体很好,实在不知为何会有此状况,我们急寻了几位大夫,都诊不出异样。宋大哥与我大哥交好,又懂医术,我们才又去劳烦宋大哥。。。”
      宋清任急道:“我只是粗通医术,算不得行家,但是见俞盛的状况,实在不像是风寒导致,却也找不到症结。我记得席钺说你家传医术很是高明,想请你帮忙看一看,若这样昏迷下去,我恐怕。。。”
      裴陆听到这里,正要看傅怀瑾,便听他道:“行吧,那赶快去!我们也有急事!不过眼下还是先看病人。。。”他一抓裴陆的手臂便要往院里冲,又想到什么赶紧跑回杜捕头身边。
      杜捕头听他说完,立刻道:“傅公子尽管去,我们现在就去与石捕头会合,这么多人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傅公子这边救人后,再赶来不迟。”
      几人说好,便分头行动。傅怀瑾与裴陆随俞清行三人去到主屋。一开门,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里面的卧房男男女女数人围着床榻。几人走进卧室,才看见床上一个高大男人,此刻紧闭双眼,脸色铁青,呼吸不畅,任周围人如何动作也没有反应。
      裴陆大步走近,一手搭上床上人的脉息,直接道:“窗户开一半,人留两个。”
      其中一个华服女人怒道:“你是何人,人病得这么厉害,怎么能随意开窗,万一寒风吹到我夫君,加重病情要如何是好?”
      裴陆专心看诊,全然不理。俞清行连忙上前小声解释着,那女人仍是不肯走开,一副保护状站在床前,看俞清行的眼神格外怨毒:“这么年轻的青年人,能比得上我父亲请来的老太医吗?小叔这般随意,我可不放心。”
      俞清行触及她的视线,未驳一言,微微低了低头。
      宋清任见两人僵持,只得道:“嫂夫人不必担心,这两位是清静掌门高徒。看诊的这位师弟家中于江湖上一直是有名的剑术医术大家,这次有幸恰巧赶上他在安阳,我才请得他来帮俞兄看看。”
      见宋清任也出面作保,那女人才按捺住脾气,让其他人都出去等着,自己则坐在近旁,紧张得看着她夫君。
      几人一起注视着裴陆,见他搭着脉息久久不动,心中都有些不好的预感。裴陆皱了皱眉头,宋清任正要问他,就见他站起来对俞清行说:“扶他起来。”
      待病人被扶起上身,裴陆自他背后运劲,点住几个大穴,才拿起宋清任的银针施针。
      最后一针落下,昏迷的男人发出一声闷哼,嘴角溢出一点血色,呼吸声渐渐清晰。过了一会,他睁开双眼,虚弱地看着几人.。
      “夫君!”那女人立时哭了出来,扑到床前,想碰又不敢碰他地守着。
      “我怎么了?”半靠在自己兄弟身上的俞盛问道,他相貌风流成熟,眼神却称得坚毅,即使在这样虚弱的时候,依然透着一种淡定的掌控意味。
      俞清行眼圈微红,语气故作轻松道:“大哥昨夜昏迷不醒,你可有印象?这两位是宋大哥请来的清静高徒,正是他们治好了大哥。”
      “不算治好。”裴陆淡淡道,“余毒未清,还需休养。待我二人办完事回来,我会写一张方子,吃上几日便好了。”
      “毒?”那女人惊骇道,“是中毒?”
      她似乎就要喊出声音,被床上的俞盛握住手腕,即时噤声。
      俞盛勉强撑起身体,冲两人行礼道:“多谢两位少侠相救之恩,少侠有要事俞某便不打扰,来日定当亲自拜谢。咳咳。。清行,帮我送送两位少侠。”
      俞清行为两人送别,目色犹豫,似有话要说。傅怀瑾心里着急,顾不得地摆手道:“清行兄不必着急,裴陆既然这么说令兄必然已无大碍。我们确实有急事,一旦顺利完成,第一时间便会来看令兄!先走一步了!”
      说完,两人急急离开去往城西。谁知走到半路,便见一个捕快跑得飞快,一见他二人便喊道:“两位少侠,左公子说让你们速回长善门,季少侠受伤了!”

      左之和与裴陆一行确实不顺,最初几人便很是不好对付,有的一听捕快来寻便飞奔而逃,有的不待查验便大打出手。也幸亏石炎老道,过程曲折效率却高,杜捕头等人赶到时,就只剩最后一位嫌疑人待查了。
      “这人也是近两月来到安阳,寻了个搬运的活计,出门却很少。”石炎带了一个青年上前敲门,其他人都在外静候,“有人在家吗?。。。李宝尔?我是安阳捕快,现在要对你们新来的人登记些信息。”
      几人分散在茅屋四周,静静听着屋中动静,以防屋中人从后逃窜。石炎提高音量,又敲了一会,才听见沉重的脚步声缓缓向门口靠近。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人打开门,身子半隐在门后,看着石炎道:“官爷有何事要问?”
      几乎在他话音落地的刹那,左之和与季同已飘至近前。左之和一把将石炎隔开,季同的剑不及出鞘,便架住对方一双血掌。
      那男人笑了一下,勉强又冷漠,看着他们的双眼犹如空穴。他问道:“两位小哥可是专程为我而来?李某真是倍感荣幸。。。”
      话头被季同截住,他毫不在意地以剑鞘为介一掌拍上,直接将正在悠闲说话的李宝尔震入屋内,发出几声巨大的碰撞声响。
      季同却没有趁势入内,所以疾步退后,拔剑以待。左之和早已驱散众人,与季同侧身并立。众人虽不明白为何两人未等查看便果断出手,但看眼下也知道此人绝非一般。
      屋内传出拉风箱一般的笑声,随着几声咳音,白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与笑声截然相反的阴鸷双眼死死盯着左之和与季同,带血的唇间缓缓道:“念你年纪小,哥哥便教教你,别人说话的时候要专心听。一言不发就动手,可不是有教养的孩子。”
      说话间,三人已战成一团。那男人体形看似粗笨,身手、出掌速度却异常惊人,缠在身边就难以摆脱。再加上不知他是否携有毒物,左之和与季同心中都有顾忌,虽然两人联手以剑对掌,竟也一时无法将他拿下。
      不过半柱香,那男人便看出端倪,一心缠住左之和身边攻击,季同立时如同自缚手脚,攻击骤降。左之和有心提醒,却苦于被纠缠得紧。那男人也不得不花费大量气力,一时三人陷入僵局,只能坚持到底,看谁先真气不济。
      “呵。。小哥武功不错。。。这个年纪便能有这样修为,想来一定是什么大家族出身。。。咳。。。”缠斗的男人忽然开口,带着怪异的上扬语气,让左之和微怔,险些被他一掌偷袭,幸而反应迅速,只擦过肩膀。
      季同双眼血红,一剑顺着左之和闪躲的方向间隙刺了过去。那男人飞起后退,却还是被剑风划破手背,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三人分开两边,那男人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不在意地甩了甩,地上留下一道血线。左之和凝视着他,却不急于动手,问道:“你的伤口,已经不能止血,是吗?”
      “咳咳。。。。我方才就想说,这么明亮清澈的眼睛,生在你身上,才不算白长了。。。咳,真是个锐利的美人儿。。。”那男人用带血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显出悲意。
      “我小的时候,也经常被别人称赞生得好。不过,我比不过我妹妹,我妹妹年纪虽小,可是很有主意,生得又像画里的仙女一般,心比天高。。。我们全家都很宠爱她,尤其是我爹。。。”他说着,眼泪如雨滚落,混着手上的血迹染上脸庞,看着越发怪异疯癫。
      “那些人是该死!”他冲着众人吼了一声,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季同有心出手,但身体刚变化重心,就见他手指一指,语气温和下来,好像刚刚那一句,便耗光他身体的怒气一般,说道:
      “我不想和你们打,我时间不多了,就差一个人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咳咳咳。。。两位小哥,我们互相行个方便,再过几日,我自会去府衙投案。。。若是两位不肯,虽然我这会看着狼狈得很,呵呵,我也能保证,不会让你们那么轻易好过的。。。”
      他神情变化莫测,声音又带着种莫名的悲凉,似乎已对世间毫不在意。左之和安抚地拍拍季同抓住自己的手,对那男人道:“阁下还是先想想办法止血。这样拖下去,只怕不用我们出手,你也没办法完成你的任务。”
      他的语气在最后两个字加重了些,那男人便又笑起来,道:“那不如你来帮我包扎好,再放我离开,全一个快死的人最后的心愿,好不好?”
      左之和摇头道:“你若束手就擒,我自然马上帮你处理伤口;但若要放你去杀人,在场的任何一位都不可能答应。”
      那男人遗憾地看着他,眼神在季同与左之和之间转来转去,声音哀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今年多大了?”
      左之和道:“我叫左之和,清静弟子,今年二十二了。这是我师弟,季同。”
      “清静。。。原来是清静。。。”那男人自言自语念了几遍,忽然自袖中抖出一颗圆圆的东西塞到嘴里。
      “最后遇上你们,我也算值了。”
      两人一凛,季同立刻将左之和揽到身后,剑芒飞射挡住一道掌风。那男人吃了不知名药丸后,伤口立时血止,双手双臂绯红,脸色却更加惨白。季同与左之和接了几招后便明白,那药丸一定是催发内劲之物,才会让他在短短几息之间,武力暴涨。两人合力都有些应接不暇。
      绵化掌凶狠,应对之间只能格挡躲闪,左之和与季同毕竟年轻,不敢托大,如一般掌法似的硬接硬抗。此时对方不再纠缠,只是招式狠辣一心进攻,两人只能依靠默契配合回击。
      那男人自服药后,一改方才优柔的样子,神情紧绷,掌掌逼人要害。左之和与季同心想拖到药力失效,谁知战了许久,并不见那男人有任何颓态,两人心中都有些沉下去,明白必须奋力进攻,才有可能成功。
      两人发力,终于睨到机会。左之和趁季同架住对方双掌,不及转回飞起的身体,便运劲飞剑射出,谁知那男人竟然丝毫不顾自己受伤,分出一掌就拍向左之和右肩。
      季同近在咫尺看得心神大震,想也不想便运足内力,挡在左之和之前,一手迎上血红可怕的绵化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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