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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穗安来信 ...

  •   且说那花清洛正在卧房里与师婆说话,半夏便进来传话,悄悄讲着,“永宁坊的姨姥姥近日就带着女儿过来。刚刚传了信儿来,问凤凰台可有落脚的地方,若是无方便之处,附近是否有合适的客栈下榻。”

      原来这永宁坊的姨姥姥正是外祖母的长姐穗安。这穗安年轻时自也是生得漂亮,只是年少懵懂,一心贪慕情、欲二字,且极其看不起其母亲所事的师婆之职。

      由此无心修身、无心养性,只顾着与邻家男子谈天说地,饮酒赋诗去了。

      再因其妹穗禾资质颇高,且又有凌霄传授天法一二,这便将师婆之位白白让了出去。

      即到了出阁的年纪,这才又惦念起师婆之位来。讲这凤凰台的规矩,嫡长者唯尊,嫡长者可继承师婆之位。

      可那穗禾早已是执掌了凤头如意,又进了东厢的正殿正式封了师婆之位,故无从顺其心意。穗安这才一气之下,跟着当时富甲一方的济生堂的次子,走镖闯荡去了。

      其间或也有来信,所言无非是怨恨之言、抱怨之意,从不谈及旧情,亦无认错悔改之心。

      及至老师婆去世,穗安都再没回来过。

      外祖母自念着自家的姐姐,只是这姐姐心性颇高,穗禾又是风风火火的脾气,所以此去50余年,两人几近断了联系。

      “既是自家的亲戚,住客栈也就见外了。后院的厢房还有些闲置的,这几天就赶忙让人收拾出来。再去麻烦箩依多准备些荤菜小吃,一应供应客房的小厨房。”听师婆这样讲,半夏似乎是有顾虑。犹豫踟蹰,迟迟不肯下去。

      花清洛这才道,“虽然说是自家的亲戚,但是当初她也自愿选得旁门左道,当初又没人逼她。况且是她自己要断了关系,现在也犯不着为她们做这些破戒的事情,平白毁了福报。”

      师婆急忙止了花清洛的浑说,这才又道,“再如何,也是母亲的亲姐姐。退一步讲,当初也是咱凤凰台里的嫡长女,回到这长乐坊来,地位还是有些的,怎么着也得给些面子。再者说,这也过了些许年,各自都有了家,如此让后生望着,也可不计前嫌,做出个干戈化玉帛的榜样。她既有心来,我们系最大的礼数招待着,如此她有心,我有意,双方岂不都好。”

      半夏听了,也觉得此话在理,这才匆匆退下去和箩依商量着做事去了。

      花清洛从师婆的房里出来,经过楼梯拐角时瞧见赵斯年的房里仍旧亮着灯。她迟疑片刻,这便去敲响了赵斯年的门。

      “谁。”里面传出了问话的声音。

      “是我。”花清洛又敲了两下门,这才回应道。屋子里就此不再答话,花清洛等了一阵,这才见赵斯年开了门。

      “磨磨蹭蹭的,在里面干什么呢!”

      白话并不回应,他只问道,“这么晚了还有事?”

      “无事老娘也懒得来撞你这块冰石头。”花清洛说着,这才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盒跌打药膏来递给赵斯年。

      “你给我这做什么?”赵斯年冷着一张脸,没好气道。

      “别装了,我可全都看见了。从那么高的房梁上掉下来,没摔死你算你命大!”花清洛白他一眼道。

      赵斯年迟疑一阵,竟不知如何回复。花清洛也不继续给他难堪,再叮嘱一句,“别忘了涂药,我自不会与旁人说去。”这便匆匆地走了出去,“哐当”一声给赵斯年带上了门,又把他给惊了一跳。

      赵斯年怔怔地看着被关死的门,目光稍显呆滞。

      花清洛发现这事,并没叫他有多大惊讶,倒是多亏她记挂。

      只心底疑惑,方才在杜季家中,这飞檐走壁的一项本事来得实在是蹊跷,“徒手上墙、徒手攀岩、又徒手走壁,凭谁都没听过有这本事。

      外祖母未卜先知,母亲推演天算,甚至是外高祖母也只是精通一两个小小玄术,会个瞬移罢了。而他现下这飞檐走壁当真是来得不合常理。”

      赵斯年抬起右手来仔细地端量,正看只是简单的三条掌纹,其余并不多纹路。反看只是修长白皙、如削葱根的五指,其余再无什么奇特之处,当真瞧不出有攀附墙壁之能。

      细细琢磨,赵斯年忽地站起,急急往墙边冲去,谁知未曾攀上房檐便掉了下来。

      这让赵斯年心底更诧异了,方才这本领的的确确是存在的,花清洛也是瞧见的,可眼下竟恍如做梦般,丝毫得不到法门。

      他再试一遍,仍旧两三下便摔了下来。

      赵斯年呆坐在地上,疑惑着。

      夜风吹进月光,也吹进来些许的凉意,花架上的绿萝颤两下叶子,赵斯年额前的头发跟着微微骚动,或是要绕个弯,或是要打一个解不开的结。

      楼下的小厮们已经掌好了灯,聚集在天阶上小声地议论着白日里的逸闻趣事。

      赵斯年坐在地上,脑袋斜看窗外,只见檀香绕窗驱流萤,槐花攀枝折月光。

      且说半夏从箩依的房里出来,只觉得浑身油腻腻的。

      想着许是沾染了荤腥,这才急忙回卧房里沐浴熏香。事毕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素纱禅衣,里面深红色的亵衣依稀可辨。

      乘黄正卧在半夏的床榻下打盹,瞧见半夏如此衣着朝这边走来,这才腾跳起来,朝门外窜去。因门不通,它这便跳了窗户。

      突然一头猛兽从天而降,又因看不见是乘黄。楼下那些纳凉的小厮们不由地惊呼起来,尖叫着四下散去。

      半夏以为这畜生又要离开凤凰台,平白添些麻烦,这才草草披上一件衣服,匆匆下楼追去了。

      因半夏急呼着乘黄的名字,这便惊了本在发呆的赵斯年。

      他猛地起跳,从窗户上直跃了下去,一众小厮全都看呆了。

      —————— ——————————

      花清洛打师婆房中告辞之后,师婆揉揉额头,也不多坐,摇晃着去床上躺下。

      暗影攒动,珠帘重叠,帐子上凝滞月色,绣花勾边处悄然忧伤。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忽听见窗外吵嚷之声。师婆这才硬撑着身子,披件青色帔帛一探究竟。是时,外祖母也被一小厮搀扶着到回廊上来,与师婆相视而顾,这便看去人群那边。

      “半夏”师婆喊她过来。

      半夏左手护住挂在脖颈处的纱衣,躞蹀快行至回廊。

      赵斯年正牵着乘黄朝回廊走来,喊一声母亲和外祖母这就算是问过安了。

      外祖母笑道,“最近事多繁杂,还是要早些休息为妙,院子里这些事情都有我与你母亲在,你且也不用劳烦上心,安心睡去就可以。”

      师婆这才又问半夏道,“院子里是什么事?”

      半夏自不会打诨说谎,如实回道,“是我莽撞了,竟忘记乘黄也识男女之别,沐浴后粗心惊着它,这才让它从窗子中蹿下来,如此倒是闯出祸事。”话及此处半夏只觉耳后滚热,脸颊起了绯红。

      赵斯年挑挑眉毛,因露不出惊慌之色,只眼睛瞪得浑圆,分不出是愤怒还是生气。

      师婆抬头遥遥望去,只见半夏那窗子已是坏了大半。便笑道,“你那房间暂时也是住不得了,等明早找箩依劳烦几个小厮帮你把窗户给修好,今晚你就睡我那的偏房得了。”

      “那窗子本身就不在过风口里面,所以说也不碍事的,本不用再去费事叨扰您。”半夏笑笑谢绝道。

      未等师婆开口,外祖母这才笑着接话道,“你想岔了。都是无妨,师婆巴不得你去陪她。”

      师婆笑笑表示认同外祖母所说的话,她这便又环视了四周,对众人说道,“乘黄这家伙不知礼数,晚上叨扰大家,平白添了这许多麻烦。大家略坐一坐也就都回去睡吧,明日里有些许忙的活计。”

      众小厮笑笑也当事情已经过了,再不计较其它,对着师婆负阴抱阳这便都下去了。

      “既然这乘黄是懂些男女之别的,养在半夏那边也就不方便了。我瞧着这家伙是有些灵气的,叫赵斯年牵去,放在他的房里倒也可以替他挡挡煞气。”外祖母对母亲讲道。

      师婆听这话,脸色稍稍凝重些,回道,“只是赵斯年这孩子身上是有些弱的,最是见不到这些毛发一类的。我怕……”

      “我已无碍。”赵斯年插话道,忙止住师婆的担忧。

      “罢了罢了,你就是过于紧张。”外祖母反倒嘲笑起师婆来。

      师婆见儿子与母亲皆是如此,也不便再与他们计较下去,只道,“可叫小厮们多给乘黄洗洗澡,毛发多了最易沾染病的。”

      赵斯年听了自是喜欢,这便负阴抱阳后牵着乘黄往房里去了。师婆这边又忙叮嘱一番说是叫养在花厅就可以了,不必一定睡在卧房里面。

      赵斯年并没有答话,牵着乘黄径直走了。

      这一折腾,师婆也就回过力气了,再也不是方才的倦怠,瞧着母亲既然还没有睡下,这便扶着外祖母朝她房中去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穗安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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