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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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妃娘娘倒是好兴致，自己宫里花花草草一大堆，时不时还要跑到御花园来转一转。“
“自己宫里种着玩的怎么能和御花园比呢。“宜修简直觉得心烦极了，不知华妃是吃错了什么药，听闻自己要来御花园也要跟来，偏偏一路只是在一旁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宜修也只得耐着性子随口敷衍。
华妃当然能感觉到宜修不冷不热的态度，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或许是想弄清娴妃到底对自己是何种态度，或许是愧疚，或许是对方越不愿搭理自己越要故意凑上去气她，或许是急于找个人转移注意力好摆脱自己对另一个人的复杂感情，又或许兼而有之，总之，华妃就这样目的不明的跟着宜修。
华妃当然也不想把气氛搞成这样，只是她虽跟了上来，却也没想好怎么面对娴妃，除了面对皇上和哥哥，华妃这辈子还真没怎么跟人好好说过话。
华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凭她往日的脾性，人得罪了也便得罪了，做了就做了，也无所谓多一个或少一个敌人，只是不知为什么虽然理智上知道基本上把娴妃得罪死了，可是娴妃不冷不热的态度倒叫华妃不甘心似的，仿佛来这一趟就是非要得到一个明确的说法叫自己好死心一般。
有一搭没一搭应付着华妃，实则宜修心里也在思索着华妃这诡异的态度。
忽地远处的声响打断了心思各异的二人，原是皇上和纯元皇后相携着往这边来了。
皇上……宜修下意识想要去看华妃的神色，只是还不待她看清，就被华妃一把扯进旁边的假山后。
宜修偏头去看华妃，只见她面色惨白，方才将自己扯过来的手忘记松开般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二人所处的位置看不到皇上皇后等人走过来，只能看见他们走过去后的背影。华妃死死盯着二人的背景直至他们消失在蜿蜒曲折的御花园小路上。
现在皇上正当壮年，身姿挺拔，纯元皇后高挑纤细，二人看起来登对得很，带着欢声笑语渐行渐远。华妃其实也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天子，他的眼神他的拥抱，永远不可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甚至他的爱，自己也要与其他女人共同分享，只是她从来没想过，只因她的出身，皇上能对她如此狠心。
皇后……与梦里不同的是，华妃知道皇上是真的喜爱纯元皇后的，这个皇后比起梦里那个至死都含着怨恨与不甘的宜修的确幸运多了，换了一个皇后，皇上，你最后还会不会同你的发妻反目成仇呢？你会不会也对她口出恶言呢？这位皇后心中又是否有见不得人的隐秘心思呢？
梦境与现实的出入华妃其实并不关心，重要的是，欢宜香里真的如梦里一般添加了大量麝香。
华妃扯起嘴角，心口却涌上密密麻麻的痛感，只觉得一颗心都在颤抖。
“呼——“华妃却是突然难以喘息般捂住了胸口，靠在假山上大口喘息着。渐渐地，华妃似乎是平静了下来，双手还是交叠着捂在胸前，目光毫无焦距地投向远方。二人谁也没说话，只听见偶尔一声清脆的鸟鸣，就在这样一片静谧之中，华妃却噗呲一声笑出声来，笑声绝望又悲凉，一边笑一边流着眼泪，她想用手拂去眼泪，却只是徒劳无功，泪水仿佛永无止境地顺着脸颊淌下。旁人看来大抵要觉得华妃疯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华妃停了下来，不再大笑，也不再流泪，只是用双手捂住脸，把头埋了下去。
宜修只是静静地看着华妃，没有甩袖离开，也没有上前安慰。
这时宜修心中又升起了一种不真实感，自己仿佛又成了一个幽魂般的旁观者，宜修现在回来了，那些以为再也没机会见到的面孔如今就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偶尔自己强烈的情感波动让自己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而更多时候即便真实的身处其中，宜修也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人间闹剧的观众。自己前世与华妃的恩恩怨怨在此刻都如潮水般褪去，模模糊糊，叫她记不分明。
这是皇上爱过的女人，也是爱过皇上的女人，宜修对她的厌恶亦或怜悯，皆出于此。
“你在看本宫笑话是吗？呵。“华妃终于抬起头，用她一贯的傲慢又不屑的语气刺道，只是配上红彤彤的眼眶和未干的泪痕，任谁也能看破她外强中干的逞强。
宜修看她一眼，没说话。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恨毒了我吧。”宜修不应声，华妃只自顾自道。
“……我不恨你。”停顿了一下，宜修平静道。
有什么可恨的呢，自己重来一次，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华妃咬着唇，她觉得如果两人身份对调，她一定会恨对方。凭华妃往日行事作风，做了也就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真的希望对方说不恨自己是真的。
华妃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哽住了。
却见娴妃似乎也没有想要搭理自己的意思，除了刚刚自己失态时能感受到她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现在娴妃只是随意地在一旁用手拨弄着一枝不知名的花，没有再关注她，带着护甲的手指微微翘起，带起手背上清晰的脉络，雪一样的肌肤放在白色的花朵上，叫人分不出是花更白些还是人更白些，华妃一时有些被她的手吸引住了目光。
“你根本不爱皇上是不是！”看着宜修平静的面容，和从始至终的反应，电光火石间，一个荒唐的念头冲进华妃脑海，震惊之下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闻言，宜修诧异地偏头看了一眼华妃。
这个问题其实宜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时候仍然有些不甘和怨恨，甚至想重来一次，或许自己争得赢呢？不过更多的是散漫和疲倦，比起爱，也许更多的是恨也说不定。
“华妃娘娘说笑了，后宫之中，小心祸从口出。”
最初那个诧异的眼神消退后，宜修反应平平，虽是否认却也有些漫不经心。但华妃本也不是向她求证，再说这深宫之中，即便是真的，那里就能说实话呢？况且二人又是这样的关系。
是了，华妃终于知道面前这个宜修和自己梦里那个皇后有什么区别了。她不爱皇上。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可是，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吗？华妃努力回忆刚入王府时见到的宜修，可是那时自己满心满眼都是皇上，哪里管别的女人怎么想，只要往皇上身边凑的女人在她看来都该死。
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占据了华妃的脑海，直到回去仍有些魂不守舍。
她从前爱惨了皇上，所有从来没想过这后宫之中的女人还有“不爱”这一个选项。这时再想，却也想不出娴妃为什么不爱皇上，毕竟，这宫里，哪个人不是变着法子想争宠呢？不过娴妃似乎也的确不太热衷于争宠。自己是因为一个离奇的梦知晓了枕边人蜜糖包裹着的狠毒，那娴妃又是为什么呢？
不过这样一来，华妃对宜修的情感更是复杂。三番两次在娴妃面前失态，虽然二人独处时娴妃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可是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一旁，只是冷眼看着，仿若看一场人间悲欢离合的悲喜剧，不太真实可是这样反而叫华妃有一种莫名的安定感，好像那些失态在她面前也算不得什么。自己从前错伤了娴妃，本就怀着愧疚，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自己现在对皇上也不知是什么感情了，但当得知娴妃不爱皇上时，对娴妃的敌意更是一点都升不起来。
她今天说不恨自己……
华妃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面对娴妃该何种姿态，在她看来二人的关系该是无法转圜的，可是娴妃的态度又令自己怀有一分期待，但现在这种情况，莫非要自己去负荆请罪……那不行，算了，大不了自己也暗中照料一下娴妃，这吃人的后宫，她那样的，瞧着就很容易被欺负。
对，自己默默地，也不用她原不原谅，总之本宫就是尽自己一份心意罢了……
终于找到一个稍为满意的答案，华妃昏昏沉沉睡过去。
景仁宫里气氛十分古怪，这一月的请安华妃还是如往日般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哪个说的不合她心意了，便来冷言冷语刺上几句，但有心人多看上几眼，就会发现华妃时不时会看几眼她对面的娴妃。
“娴妃今日怎么如此安静啊。”宜修一直没说话，华妃便不阴不阳道了句。
华妃看见娴妃不知怎么就有点心烦意乱，见娴妃始终没说话，不由就没事找事。
娴妃看了眼华妃，笑了笑，还是没搭腔。
众嫔妃也感到十分无语，别人说话了基本哪个都得招华妃刺上几句，现在娴妃不说话，华妃也要来刺一句，不过二人恩怨这几日早就传的阖宫上下无人不知，华妃如今刚刚小产，翊坤宫又走水，恐怕正是疯狗一样的状态，众人躲着还来不及，唯恐被她发疯咬上一口，自然没人替娴妃说话。
“娴妃素日沉静，不怎么说话也是有的。”纯元接过了话头，温柔道。
华妃嗤笑一声，不再开口。
而后不知谁提了一嘴宫宴的事，众人这才又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万幸华妃没再找事，少见的没说话，只是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娴妃也只是静静的喝茶，没怎么开口，二人面对面，竟在景仁宫的热闹下隔绝出一方气氛诡异的小空间。
结束后，众人三三两两离开景仁宫，华妃看见前方的娴妃，这几日二人都没怎么说话，又想到翊坤宫修缮完毕，自己明日就该搬离储秀宫了，本该是最好的状态，偏偏华妃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烦闷，又只目不斜视故意快步超了过去。
“啊！”
宜修正好端端走着，哪想后面撞上来一个人，一时重心不稳就往斜前方倒去，好巧不巧正磕在景仁宫门口的石狮子上。
华妃也没想到会出此变故，一时众人都呆住，待到反应过来宜修的低声痛呼，才手忙脚乱将宜修扶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外面一阵吵闹，把纯元皇后也引了来，沉声问道。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