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初晴》语文念

8、画舫

　　听说京城有座雀跃桥，到了晚上会开灯市，各色各样的灯琳琅满目。而且去的大多是青年男女，若有看对眼的，便可买一盏漂亮灯笼，一同在雀跃桥上散步，或者更有钱的贵族男女，会包下一座画舫，共游青溪河，赏两岸风光。

　　过两日便是太子生辰，为了提前庆祝，今夜太子低调地包下了一座画舫。由于祁迹是太子侍读，我也跟着沾光，可以一起去玩。要问我为什么着一身小厮的打扮，这个嘛……好吧，就是我死磨硬泡，非要祁迹带我去雀跃桥看灯，不然我就在地上赖着不起来，然后祁迹被我折腾地没法子才叫我乔装打扮跟着去的。

　　临上船，他嘱咐我说：“记得要少说话，要你是暴露了女儿家的身份，下次你跪着求我我都不带你来了！”

　　“哎呀，知道了，来的路上你都快说八百遍了！”我敷衍地说着，一边扶了扶小厮的大码青帽，拎了拎系不紧的裤腰子，“二哥，你说，我要是走着走着裤子掉了怎么办？”

　　祁迹扑哧一笑，说：“赶紧随便找根绳子系上，你羞不羞啊？”

　　我咧嘴，回道：“我羞什么啊，我现在可不是你妹，我现在是小妙子。”说着，我非常狗腿子地拍拍他裤腿上不存在的灰。

　　然后，祁迹在画舫上和那些公子哥们一起醉生梦死。我，小妙子，被安排在一个背对灯市、面对夜风的船边边上。妈的，我还不如不来呢，这和我想象中的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可以说是毫不相干吧。我才知道，原来那些身份低微的小厮只能在船头或者船尾啃大饼，然后蹭着点船厢里透出来的微弱灯光，听着里面谈笑风生，心下无限凄凉。啊，我的大饼真的邦邦硬！

　　算了，还是先找根绳子吧，我这裤腰是真的快撑不住了。我避开旁人视线，溜到船厢的窗边，正好瞧见作装饰之用的流苏。于是，我便手脚麻利地薅了好多条，回忆起三股辫的编法，不一会儿就制成了一条小腰带，将就着系在腰上。

　　随后我正准备回到我的船边边上，一只大力的手将我的后脖领子抓住。

　　“谁家的小厮，竟干起偷鸡摸狗的事情来了！”

　　我听着这声音好生熟悉，边瑟缩着转头道不是，谁知这人就是那天在我家叫我“小丫鬟”的男子，怎么还阴魂不散的呀？我这下胆子却大了起来，说：“你哪只狗眼瞧见了！”

　　他冷笑，一把抽出我的腰带，我这不争气的裤子马上就泄气了一般掉在脚边，我赶紧将裤子拎起来，但是这气势就丢了不少。

　　他手举着这腰带，冲我微抬了抬眉毛，仔细这么一看，长得还挺英气的。然后，他说出那句戏文里的经典台词：“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狡辩的吗？”

　　我微微一笑，视眼前万物皆为浮云，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就算二哥下次不带我了又怎样，我今天就要拼个你死我活。冲啊！
　　我趁他得意之时，猛地伸手双手试图把他推入河中。谁知，这货身手还挺矫捷，让他给躲过去了，不过……我就惨了，本就不识水性，却不幸落水。虽然我知道溺水之时不要过于惊慌失措，但就算我头脑再清醒，灌几口水也就成浆糊了。

　　我扑腾着，大呼救命，可是水就是水，而我只是一只旱鸭子。眼看着我又要快死了，我似乎听见有人要来救我捞我，那男子站在船上背手而立，冷漠地说：“无事，且退下吧。”

　　何来的恩怨，竟要置我于死地。我就是不求饶。

　　他冲我说：“你试试看，把脚并拢。”然后，我那不停扑腾的小短腿不由自主地并拢起来……就这么……触到了河底。等我站稳，发现纵然我身材娇小，这水也只到我胸口而已。

　　这下，不就，尴尬，了吗。

　　我呵呵干笑了两声，然后更沉默了。

　　他用拳头抵住笑，说：“这画舫从头到尾就没挪过位置，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祁小姐？”

　　我纳闷，这人到底是谁，又是何时认出我的。那我就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是……怎么知道我是谁？”

　　“第一，我是谁你以后会知道的；第二，男人的那玩意我还是很清楚的，很明显你裤子掉下来的时候没有，自然可以推断你是女儿身。再者，你是随祁二公子前来的，又可以推断出你是近期才进京的礼部尚书千金。”

　　很好，有理有据，又装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