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8 赫奇帕奇谷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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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盘在她的腿上；鱼游进她手里，由她捧出水面；她抓住土拨鼠的尾巴将它从洞里拽出；她保护狐狸免遭猎人追捕。
——爱默生《梭罗小传》
（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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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坎布里亚山脉和奔宁山脉之间，某片茂密的树林里的某棵树上，倒挂着一位金发青年，交织的藤蔓密密麻麻地把他捆成了粽子，仅留头部暴露在外，束成一束的金发倒垂着，可怜地在地上扫来扫去地吃土。
青年蠕动着挣扎，他的魔杖和剑都已经被打落在地，这种藤蔓不仅有着极强的韧性，更是似乎能限制巫师的魔力，他现在连威力强一点的火焰咒都使不出来，只能靠小型切割咒慢慢地磨损。可是这磨损的速度还比不上藤蔓生长的速度呢……
“格里芬！格里芬！！！”青年呼唤着他的伙伴的名字，希望这个又独自出去猎食的小混蛋能够听到，并在他被可能的敌人扎成刺猬之前及时赶回来——这藤蔓并不像是自然生长在这里的，更像是被人为地培育种植在此处——是为了阻拦敌人，保护自己？但愿如此，那他好歹暂无性命之忧。
遥遥传来熟悉的鸣唳声，让青年喜上眉梢，再次呼唤，“格里芬！来这边，我在这里！”
嘈杂的扰动由远及近，惊起了山雀们的喧飞。格里芬从茂密的树丛中冒出头，冲他啾呜地低鸣一声。青年招呼着，“我亲爱的小混蛋，来！帮我把这些藤蔓解开。”小狮鹫收拢羽翼，正艰难地从两棵树之间挤过，却在身后的一声招呼下，听话地止住了动作。
这让戈德里克惊讶无比，她——从声音听出是位年轻女性——竟然能轻易地取得狮鹫的信赖？他同时又升起了一丝警惕——出现在在这荒僻的谷地丛林里，难道就生活在附近？是友是敌？
这位姑娘轻松地拨开浓密的植物——不，不是她拨开的，也没有看她借助任何魔法，似乎是植物们主动地为她让开道路。戈德里克从未见过如此植物亲和的人，难道她有传说中的精灵的血脉？虽然被狼狈地倒吊着，他却停不下自己的好奇心，目光不住地向姑娘隐没在红发下的耳朵上瞟去。
很奇怪的，她并没有穿着女性们通常穿的长裙，反而一身简洁干练的男装。但是，她温柔的气质反而更加凸显出来，她的红发束在身后，末端编成了麻花辫，成熟稳重中不失少女天真的妩媚，有点难以判断她的年龄。
“我是赫尔加·赫奇帕奇，你好，小狮鹫的伙伴。”她笑着向他打招呼，手上魔杖一挥，他身上的藤蔓就哧溜溜地松开了，藤蔓缩回时，还在她的脸上蹭了蹭，她也调皮地屈起手指弹了弹它。
戈德里克被束缚得久了，不太灵活，又被摔了一跤，只觉得有点眼冒金星，“啊……你，你好，我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我的伙伴叫做格里芬。”他很少遇到这样友善的路人，第一个照面就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这让他不由得也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赫奇帕奇家族……他有所耳闻，只知道是个名声在外的隐世世家。但是，看对方的样子，却没有听说过格兰芬多的姓氏。
“你好，戈德里克，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赫尔加向他伸出手。
他抓住她的手，借力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落叶，又拾起魔杖和剑，“当然可以，赫尔加。咳，谢谢你把我从这里放下去。”
“不客气，变异魔鬼藤本来就是我种在这里的，是为了防止麻瓜的进入，嗯，还有海盗。”格里芬在这时凑了过来，左蹭蹭戈德里克，右蹭蹭赫尔加，啾呜一声，橙金色的大眼睛转了转，似是在谴责他们忽略了自己，“啊，对了，我想知道，你是在哪里见到格里芬的？我真是头一次看到活的狮鹫！”少女也学着小狮鹫的动作在它的翅膀上蹭了蹭，又理了理它乳白色的颈羽。
“……是在北边的苏格兰高原上，受了一位预言家的指引。”戈德里克兴致勃勃地和新朋友分享了他的经历，描绘了一番高原上美丽的风光，听得赫尔加也生出了浓厚的向往。她邀请他去赫奇帕奇的居住地做客，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向丛林外走去。
一路上，植物们的配合让戈德里克很是惊奇了一番，他再次瞟向少女的耳朵，却被赫尔加敏感地察觉，“……我可以肯定，赫奇帕奇家族才没有精灵的血脉呢！”她调侃了他一番，“更何况，早在几百年前，精灵的踪迹就从这片土地上消失了……”
戈德里克发现，赫尔加对外界并不了解，可是对一些冷僻的知识却熟悉得就像常识一样信手拈来，让他大开眼界。
走到比较空旷的地方，赫尔加恋恋不舍地梳了梳格里芬的羽翼，“我可以尝试一下骑他吗？狮鹫相当忠诚，没有他承认的伙伴允许，他再喜欢我也不会让我贸然坐在他身上。”格里芬舒适地低鸣了一声，大大的橙金色眼睛也看向戈德里克。
怎能让女士失望呢？骑士自然欣然应允，下一刻，狮鹫就带着少女飞上了天空。她红色的发辫随风跳跃，棕色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现温暖的金色，笑容温柔而纯真。①
……这小混蛋在载我的时候颠簸得很，怎么碰到好看的姑娘就飞得这么平稳呢……心里这样想着，骑士抬头，欣赏着美女与野兽的组合。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副图景：黑发绿眸的冷色调的少年侧坐在阳光下的暖色调的小狮鹫身上，露出罕见的笑容，抬起明媚的湖绿色眸子望向他……
骑士无意识地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下次看到友人时，说不定有幸见到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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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奇帕奇家族定居在一片开阔的谷地，没有砖石建筑，反而用木头修建房屋，溪流环绕，周围种满了奇特的植物。少女敲了敲其中一座木屋的门，这木屋看起来清新别致，颇有野趣。
门开了，传出一位老者的声音，“赫尔回来了？唔，还有一位客人吗？真是稀奇……那么就请进吧。”
“这是我的曾祖父，”进门后，赫尔加介绍道。一位颇上了年纪的老者，满头白发苍苍，白胡子一大把，坐在被木棍撑开的窗边的躺椅上，耷拉着的眼睑下，眼神依然清明锐利。
“呃，老人家您好，在下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游历时路过此地，感谢您和赫奇帕奇小姐的招待！”戈德里克高声问候着。
赫尔加扑哧一笑，“别那么文绉绉的，不是说叫我赫尔加吗……别紧张，曾祖父他是很随和的人。”她走近老人，在他的额头上亲昵地一吻，老赫奇帕奇回以微笑，“我的小赫尔，既然有客人，那么今天的晚餐可以再丰盛一点？”得到了少女的一串笑声作为答复，赫尔加招呼着戈德里克坐下，然后跑出了门。
老赫奇帕奇果然并不拘于礼数，也随意地招呼青年坐下，自己半阖着眼皮，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了，半晌，开口问道：“老格兰芬多可还好？”
戈德里克闻言惊奇，“家父？……家父身体尚可……”
老赫奇帕奇摆摆手，“不是问你父亲，问的是你的——应该是……你的曾祖父。”
“我的曾祖父他……早已故去，实际上，我对他并无印象了。您是怎么……？”戈德里克愈发好奇了。
然而这个疑问并没有等到解答，老人家出神地望向窗外，已经再度陷入沉思。
戈德里克不由得猜测，难道他的曾祖父也曾像他一样外出游历，然后来到赫奇帕奇山谷吗？
屋内的静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少女的脚步声扰动，随之传来的诱人的香气强烈地勾动着人的食欲。赫尔加推门而入，侧身挥了挥魔杖，装着晚餐的盘子一个一个地飞了进来：烤的金黄焦香的牛肉、蒸出来的鲜嫩多汁的羔羊排、喷香的淋着黑胡椒汁的烤马铃薯、还冒着热气的约克夏布丁，还有豌豆苗、胡萝卜等等，而且不知出于什么古怪的原因，还有一小盒薄荷硬糖。②
戈德里克觉得自己突然饿了起来，实际上，他确实已经快大半天没吃东西了。这几个月风餐露宿，不见人影，吃的大多数是行囊里的干粮，偶尔加一顿猎来的野兔、鹿等等，他自己的手艺也顶多就是能弄熟……这么说来，上一顿吃得好的还是在诺森伯兰森林的小酒馆——不，这么丰盛的话，还是在斯莱特林庄园里……
赫尔加先为老人挑出了一部分他爱吃的食物，装入盘子送去，再回头，看到她的新朋友盯着这些美食，似乎眼睛都发绿了，不由得忍俊不禁，招呼他请随意。
戈德里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以完美的用餐礼仪大快朵颐起来，让赫尔加也很是惊奇——从她的朋友的动作上真是判断不出食物消失的真实速度……
正餐结束后，还飞来了巧克力松糕、炸果酱甜圈、酒浸果酱布丁等甜品——戈德里克颇为可惜地看着它们，他觉得自己实在吃不下了……作为报答，戈德里克想了想，从行囊里拿出一瓶白葡萄酒——香气清新，颜色金黄，正是萨拉查的珍藏。
赫尔加是头一次尝到这么好的葡萄酒，她也试过酿造，只是手边很难弄到好葡萄，这里的水土让它们既难存活，也没有好品质。“这是你的朋友自己研究酿造出来的？那我可真想见见他……”也许美食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他们一齐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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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你的那位朋友已经离开了？”老赫奇帕奇坐在躺椅上问。
“是的，曾祖父，他起得很早呢。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他就走了，看来是急着想为格里芬找个伴儿……”赫尔加笑着说。
昨天，他们谈到狮鹫的生活习性，她提了几项喂养的注意事项，最后玩笑似的聊了聊，去哪里能为小格里芬找个女朋友。
狮鹫族群发源于希腊，后来一部分狮鹫随着格兰芬多家族西迁，而法兰克王国的南部边境也像希腊一样在大绿海沿岸，可以说环境相仿，所以，说不定那里也能找到狮鹫的族群。骑士对此兴趣满满。
老人奇怪地沉默了一下，“……我的小赫尔，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对你提起过格兰芬多这个姓氏？”赫尔加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也曾出门游历……”听到这里，赫尔加靠近老人坐下，沉默了。游历这件事像是家族的痛处。她的祖父祖母因忍受不了平淡如水的隐居生活，都离开了，却没能再回来。在她十岁的时候，母亲因病去世了，而父亲悲痛欲绝，再不愿留在山谷，也离开这里，一去不回，留下她和曾祖父相依为命。虽然说田地广大，动物和植物们也与她特别亲近，生活上倒是没什么难处；可是除开家传的那些陈旧羊皮卷，孤独寂寞有时候无可排遣。
戈德里克的到来无意中唤起了她对未知的外界的渴望，但温柔善良的赫尔加更不舍得丢下曾祖父一人。
“……那时候出门游历，遇上了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他姓格兰芬多，是个骑士。我们俩一同探险，真是无话不谈……”老人叹了口气，“可是后来，他要回家族继承他的教廷骑士团，而我，不愿意受王国束缚。罗马人也好，盎格鲁人也好，维京人也罢，这片土地由谁做主哪里是一场战争能说了算的？抵抗，受苦的是人民，反不如从善如流的好……他这位骑士说什么要忠于自己的家园，怎么也不肯放下……就不明白战争最是刀剑无眼，残酷无情……”
老人从窗户眺望远方，“理念不合，我们大吵了一架，就此决裂；我来到这山谷里隐居，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赫尔加若有所思，迟疑着开口，“……可是您却偏偏选择了这里？这里明明——”她住了口，觉得曾祖父有时也口是心非。
老人笑了笑，理了理她的红发，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我的小赫尔，这座山谷不可能永远拘着你……我老了，有时候人老到一定程度甚至能预感自己的死期……”
少女想开口，却被老人堵住，“我一看到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就觉得他很像我的老朋友，没想到……这也许是就是缘分吧。你……喜欢他吗？”
少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是挺可爱的，但是我们才见一面，而且，我觉得他更像我的弟弟……”她吐了吐舌头，虽然他比她大。
“好吧，我的小赫尔，我只是想提醒你，他可信，不代表这山谷外所有人都是可信的……你有感受他人情绪的天赋，分辨善意恶意的本事，也能够与动物和植物们打好交道。但是——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没有恶意的人也能转头就把你出卖，对他人冷漠以待的人有时候反而不会背后捅刀。你心性单纯，我真的不放心你独自在外游历……”
“好了，曾祖父，我是不会离你而去的！你休想赶我走！”少女有些生气地跺跺脚。
老人笑了笑，安抚道：“我知道我的小赫尔最孝顺了，但我要在那天到来之前把这些教给你……好了，今天先不说了。”他吻了吻她的额头，随她出门享受阳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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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骑士与他的伙伴一起又踏上了旅途，向南方的法兰克进发。掠过一个人口较为密集的村庄上方时，骑士被焚烧出的黑色的烟呛到了，他拍了拍格里芬的头，请他再向上飞一些；小狮鹫于是鼓了鼓翼继续上升，甚至可以碰到低矮的云层。
骑士遥遥远望，发现了似乎很多地方都有零星的焚烧的迹象，他想了想，现在好像是秋天了，心里嘀咕着：丰收后焚烧残留的枝叶虽然是传统，但是也太不环保了……
骑士在狮鹫背上惬意而迅速地掠过天空，并没有再去注意那灰黑色的烟的源头——那不是什么丰收后焚烧的麦秆，也不是用于炙烤肥羊的篝火……实际上，每道烟柱背后都有一个受尽迫害的魂灵——在嘶吼……在哀求……
魔鬼的眼睛睁开了一道缝，从教廷的十字架投下的阴影里探出利爪……一场堆满了鲜血和脏污的运动拉开了它狰狞的序幕……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8 赫奇帕奇谷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