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肖计划》不明所起

6、吹笛手

　　“黑麦面包？？面包怎么会是致幻剂呢？”秦鸷疑惑道。
　　方泽白了他一眼:“我今天跟你讲的都白讲了吗？中世纪的面包连石头和木屑都敢放，你还对它有什么期待吗？”
　　秦鸷挠了挠脑袋，笑着说:“也是。”
　　方泽继续说道:“黑麦面包里有大量含LSD的麦角碱，可以使人产生幻觉。可是昨天的晚餐，应该没有黑麦面包才对，我们今天的午餐也只是普通的硬荞麦面包。难道说……有人把黑麦面包里的麦角碱提取出来了？”
　　秦鸷:“这也太麻烦了，就为了让一个人产生幻觉？”
　　方泽:“不能用原来世界的逻辑放在这个世界里用，说不定凶手就是肯定了他一定会从窗户跳下去呢？”
　　方泽坐在床边思考着，曾可析的死法，含有致幻剂的麦角碱，镜子，散落一地的石子……这些东西，连在一起就是这个凶杀案的真相。
　　秦鸷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在窗边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你说，他吃石头，会不会不是把石头错看成了食物，而是他本来的目的就是吃石头。可是……人在什么情况下会主动吃石头呢？”
　　方泽想了想，说道:“有没有可能……不是他自己主动吃的。是被什么人……硬塞进去的。”
　　秦鸷:“可是从死亡现场来看，分明是他自己主动把石子吃下去的。”
　　方泽摇了摇头:“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摄入了大量麦角碱的曾可析，看到了一个什么人形生物，把石子塞进他的嘴里。可是在现实中，却是他自己在主动吃石头。”
　　秦鸷被他说得打了个寒战:“……人型生物……会是什么？”
　　方泽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谁知道呢。”
　　秦鸷又问道:“那他企图跨过栅栏是因为什么呢？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
　　方泽扶住下巴想了想:“可能是，但是我也不太确定。”
　　“不过我想……我现在知道凶手可能是谁了。”方泽说道。
　　秦鸷:“是谁？”
　　方泽:“太明显了。能够在房间里放镜子而且有能力从黑麦面包里提取麦角碱让曾可析浑然不觉吸入的人，只有镇长一个。”
　　秦鸷一惊:“可是难道不是镇长邀请我们来这里治疗瘟疫吗？为什么要杀我们？”
　　方泽想了想，说道:“一个人出于什么情况会杀掉一个人？为了阻止他做什么事情。有没有可能，他在阻止我们研制出特效药？”
　　秦鸷:“不太可能吧，他儿子不是还患着黑死病吗？”
　　方泽抬起头看着秦鸷，幽幽地说道:“他的儿子，真的存在吗？”
　　秦鸷听得浑身发毛，窗外的天突然变了，风呼啸着，眼看着要下暴雨了。
　　“喂，越来越离谱了啊。”秦鸷说道。
　　方泽冷静分析道:“难道没有这个可能吗？我们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过他的儿子，而且他说什么不希望我们在他儿子身上做尝试，这会不会只是他的托辞……他用父亲的身份，在掩盖着什么。”
　　秦鸷屏住呼吸，等着方泽的下一步推理。
　　可方泽下一秒又说道:“不过也说不定他真是个好人呢？他杀人的证据也没有，欺骗我们的证据也没有，这一切不过是我的猜想罢了。镜子也有可能只是碰巧在这个房间有，你去夏小萱和崔文斌的房间看看可能也有。”
　　秦鸷一时没跟上方泽的思路转换，说道:“所以这个事情我们还调查吗？”
　　方泽想了想:“不查了，没意义，现在证据太少了。”
　　秦鸷汗颜:“那你之前跟他们说有必要把凶手找到，又玩他们啊？”
　　方泽摇摇头:“这次不是，我觉得方向错了。既然是个游戏，通关条件直接放在我们包里会不会太简单了一些。我想，拯救镇长儿子和调查瘟疫源头会不会有更深层次的意思。所以我觉得，先从支线任务做起比较好。”
　　秦鸷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个小鬼的请求？”
　　方泽点点头:“对，还有被杀掉的那个小孩。”
　　秦鸷撸起袖子:“说吧，从哪开始，听你的。”
　　方泽:“去警察局偷卷宗。”
　　秦鸷撸袖子的手顿了一下:“偷……卷宗？为什么？”
　　方泽:“调查啊，总不能没头没脑地查吧。”
　　秦鸷:“这也太难了，怎么偷啊。”
　　方泽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或者你可以扮成巫师忽悠一下。中世纪的人们对于女巫术士之类的还是比较迷信的，你就说你可以用巫术帮他们破案，然后看一下卷宗背下来给我听。”
　　秦鸷汗颜:“背？？我从初中开始就没背过书了，大哥你别搞我。再说了，为什么不是你去？”
　　方泽笑了笑:“我看上去太正经了，不太适合这种神神叨叨的角色扮演，而且啊，不是说好保护我的吗，这也算交易的一部分。”
　　秦鸷:“扮巫师能有什么危险？”
　　方泽:“万一他们以为我是骗子，把我打死了怎么办，你比较强。”
　　秦鸷拗不过他，转身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傍晚，累得半死的秦鸷踩着黄昏回到镇长家。一开门看到方泽正靠在沙发上看书，手边还放着一盘切好的苹果。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卧槽，谁啊！”方泽吼道，回头看到一脸怨念的秦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来一个位置。拍了拍，说道:“辛苦了，坐吧。”

　　秦鸷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绕沙发一圈了，索性直接从沙发背上滑了下去，趴到了沙发上，把头埋在沙发里。
　　方泽说道:“说起来还真蛮奇怪的哈，我之前居然一直没有想起来中世纪是没有沙发的。这个世界应该历史没咋学好，要么就是时间线串线了。”
　　秦鸷没有多余的精力搭理他，直接埋着头开始背诵:“死者叫米尔斯，八岁，是一个镇民家的小孩，这已经是这段时间第八个被残忍杀掉的小孩了。死者被分尸之后还遭到了某种啮齿动物的啃食，初步鉴定是老鼠。几位被害者家长已经将整个镇的老鼠告上了法庭，过几天就要开庭了。”
　　说完秦鸷用手撑着身体抬起头来对方泽说道:“我真没想到中世纪还能把动物告上法庭的，这也太不靠谱了。”
　　方泽笑道:“中世纪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让你目不暇接。”
　　说完方泽就开始分析起了秦鸷提供的线索:“第八个小孩，老鼠啃食的痕迹，八岁……”想了想他转头问秦鸷:“第一个小孩是什么时候遇害的？”
　　“1448年3月7日，好像是在第二天早上才发现尸体的。”秦鸷说道。
　　方泽又思考了一会儿说道:“1448年3月7日……三天后就是哈默林小镇爆发瘟疫的那天。之后又连续有七个小孩遇害，这两件事看起来…似乎有什么联系。”
　　方泽正思考着，门突然被打开了——是崔志斌和夏小萱回来了。
　　秦鸷转头向他们打招呼:“回来啦？”
　　崔志斌和夏小萱脱下身上的黑袍和脸上的面具，径直走到沙发上躺下，秦鸷坐起来给他俩腾出了位置。
　　崔志斌长叹一口气:“累了一整天，什么都没查到。”
　　秦鸷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们也一样。”
　　夏小萱问道:“陈文宇他们呢？”
　　方泽伸出手指了指楼上。陈文宇三人比秦鸷要回来的早一点，回来之后他们就带着采集的病毒样品回镇长为他们提供的实验室研究特效药去了。
　　方泽叹了口气，没有想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他拍了拍秦鸷的肩膀说道:“把大家叫下来吧，我觉得有必要跟他们把所有的情况说明清楚了。”
　　秦鸷抱怨似的叫了一声，然后不耐烦却乖巧地上了楼去叫另外三个人。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秦鸷砰一声踹门，然后大吼道:“下来开会！”然后踩着重重的带着怒气的步伐下楼回到了沙发上趴着。
　　方泽看他这样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背以示感谢和安慰。
　　陈文宇，诺石和刘勤随后下了楼，陈文宇一边下楼梯一边抱怨道:“他吃错什么药了？火气这么大，跟谁欠他的似的。”
　　秦鸷依然把头埋在沙发里，但是举起拳头说了一句:“你别给我横啊我跟你讲我现在心情很烂，不想吃拳头就给我乖乖坐下开会。”
　　陈文宇横归横，其实也只是个纸老虎。年轻气盛可以理解，见识过方泽和秦鸷的能耐之后，他就没有再造次了。而且，经过这一天以来方泽的推理和掌控全局的能力，他甚至在心底佩服起方泽来。只是依然不爽秦鸷就对了，可无奈打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乖乖坐着开会才是上策。
　　所有人围成一圈，方泽站起来，把到目前为止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包括对镇长的怀疑，通关条件的陷阱以及逐渐缩小的空间。
　　众人听得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件件一桩桩都太过于骇人听闻，让他们意识到原来自己从来就没有安全过。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到底怎么样才能活下去，怎么样才能通关，自己真的能走到最后吗？众人心中都产生了这样那样的疑问，军心一度萎靡。
　　夏小萱又回到了刚来时候的状态，她惊恐地问道:“所以现在……我……我们应该怎么办啊？怎么样才能活下去啊……”
　　“先别慌，距离空间坍缩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一定要冷静，大家一起努力，总能出去的。”方泽说道。
　　其实能不能出去，谁能出去方泽哪里说得准，只不过这个时候如果不说一些鼓舞人心的话，恐怕只会让局面更加糟糕。
　　陈文宇也惊魂未定，缓缓开了口:“那我们……还研究特效药吗？”
　　方泽想了想，说道:“还是研究吧，有备无患。”说完拍了拍秦鸷的背，对众人说道:“今晚我们两个打算再出去调查一下，如果已经死了八人，按凶手作案的规律，他今晚很有可能再次作案。”
　　秦鸷一听，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一脸哀求地看着方泽:“还要出去啊？不去行不行？”
　　方泽说道:“可是能早一点抓到凶手就能早一点出去，不好吗？”
　　秦鸷无奈，只能随了他。
　　陈文宇在一旁举起手说道:“那个……你们两个人还是不太安全吧……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方泽愣了愣，笑道:“好。”
　　这时，崔志斌突然开口了:“我们今天走访镇民的时候，查到了一些事情。所有有孩子的镇民都说他们的孩子总是在晚上会消失不见，然后第二天早上又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方泽一惊:“所有的小孩？”
　　崔志斌:“基本上是的。”
　　方泽思考了一会儿，对众人说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则童话，是关于黑死病时期的吹笛手的一个故事。”
　　夏小萱点点头:“听说过，是说有一个小镇上的老鼠泛滥成灾，人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镇上来了一名吹笛手，他答应帮镇民们除掉老鼠不过要求支付自己一些钱财，镇民们答应了。后来他真的用神奇的笛子让所有老鼠都跳到了河里，可是镇民们却不买账了，他们拒绝支付吹笛手报酬。吹笛手很生气，于是在晚上吹着笛子让镇上的小孩都跟着他离开了小镇，可是那群孩子再也没有回来过。这是很小的时候我妈妈给我讲的，当时把我吓得不轻所以一直记得。”
　　方泽点点头，说道:“没错，而且那个小镇的名字……”方泽顿了顿，说道:“就叫哈默林。”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那群孩子，到底是被什么人带走了。而那五个死去的孩子，难道就是被带走的孩子中的一员。
　　所以凶手……以吹笛手的身份，一点一点地在追杀镇上的孩子们……
　　天色渐晚，可外面的大风却没有停止的意思。二楼的拐角，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楼下的一群人，充满了恨意与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