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手赠满光》十七苍

11、第 11 章

　　#十一

　　M低头：“刚开始一直联系不上你，时间一久，我就更加害怕。你肯定会恨我的。而我的电话从来没换，你为什么一直没有联系我。我每天问自己这个问题。或许，你太累了，没有精力处理和我的关系了。或者这段关系对你来说什么都不算。或者因为没有联系你恨我了，埋怨我了，或者更糟，不喜欢我了。”
　　他们在交往的一年多里，见面的时间原本就无比稀少，一段匆匆的除了本人没有任何家人朋友知道的地下恋情，面临灾难无比的脆弱。他们彼此毫无信心，在猜疑和踟蹰中，就这样被一场飓风轻易吹散。

　　许子阡不想哭，但眼泪止不住，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自己的表情，用仅剩的力气支持自己站立，问：“那你为什么又出现了？”
　　M：“我想着等到事情平息，或许我们就能见面。可是时间越久，我越不知道该怎么办。有时候又试图说服自己，或许我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有时候又埋怨你为什么就这么把我忘了。这两年时间里，你一个人在黑暗隧道里；我也是一样，什么事都做不好，每天想象你现在在做什么，以后打算做什么，要不要再见你，见到你我又要说什么。”
　　“直到某天，我再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决定做些事情。我没有勇气直接见你，只想为你做些事情。所以去找了你们公司代表，知道你不肯听父母的话去留学，还是想演戏唱歌。之后我就为了完成你想做的，每天努力工作。”
　　这些话说来，我该感动吗？许子阡麻木地想。
　　“这两年没有见你的时间，我一首曲子都写不出来，歌词也想不出来。自从丁启说你想出专辑之后，我每天想着你的样子，曲子一首接一首。只等你拍完戏，我们就可以挑歌曲，准备给你的专辑了。”
　　许子阡依然什么都说不出来。要继续埋怨他吗？要感谢他吗？积累了这么久的情感，好像并不能就这样瞬间消失。感情不是数学公式，可以一正一负互相抵消。就算要感激他，也是以后的事；此刻的许子阡，依然满腔怨愤。
　　M拿衬衣的袖子擦干许子阡脸上的泪。她没有退缩，眼神里也没有厌恶。M已经无数次想象两人再次靠这么近的画面，而此时的真实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好。许子阡红红的眼，红红的脸蛋，身子柔软得他根本不敢用力，最终M还是忍不住，朝着许子阡的眼睛亲了下去。
　　许子阡倒退了一步，M及时拉住她的手。原本只是想阻止她逃跑的，但是指尖软软的，比梦里的触感真实一百倍。想他堂堂Tiger M一生中就不懂忍耐为何物，就只有这两年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辗转反侧，此时的他实在不想再忍受了。于是顺从自己的心意，将眼前这个软软小小的家伙圈在怀里，不肯放手。
　　许子阡双手抵住M胸口，试图推开，但毫无起色。一整天没有休息，许子阡已经力气耗尽，干脆靠在M身上，让眼泪慢慢流完。M像哄小孩一样，手一搭一搭地抚在她背上。
　　过了许久，窗外已经亮起无数盏灯光。许子阡的眼泪好像也终于流完了。M问道：“所以你跟那人没有交往对吧？”
　　许子阡恢复了点力气，被这一问又给气到了。一把推开他，就要赶他走。
　　M双手扒在厨房餐台上不肯动。问：“我送你的项链呢？”
　　许子阡停下手，恨道：“扔了。”
　　M瞄了一眼许子阡的脖子，什么都没有。“你这是想让我给你买更多礼物的意思吗？”
　　许子阡又作势要推他。
　　M反握住她两只手，眼睛又被新的眼泪润湿了。M仔仔细细一点点擦干，认真道：“我没有一天一刻一秒忘记你。现在能跟你说话，看你笑看你哭，我才觉得活过来了。我真是蠢得要死，早知道我就不该纠结这么久。不管你气我骂我打我恨我，我都该早早的不顾一切跑来见你的。”
　　许子阡抬头看他，他的眼睛看进了她的心里，只听M继续说道：“与其你不想理我，我宁愿你气我。这说明你这么久以来也一直在想着我不是？”
　　许子阡哧了一声，什么狗屁逻辑。
　　M笑：“你可以继续气我，但是我舍不得你。大不了我就再追你一次。”
　　他这么诚恳，许子阡都要放过他了，又被他接下来一句话气死：“所以你不准跟其他男人走太近。”
　　说完飞快地在她嘴上亲了一口，又飞快地跑到门口，侧身出去了。留下许子阡自己在原地跺脚。

　　那天晚上，许子阡什么都没吃，洗漱完就晕倒在床上。梦里一会儿是允净猩红的双眼，一会儿又是M的背影。扰得许子阡又是凌晨就醒了，醒来之后静坐了两个小时，才渐渐恢复了精神。

　　早上切水果准备早餐时，许子阡发现手机里好多条信息。
　　先是郑海的，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还打了几个电话。时间还太早，估计郑海还没起床，许子阡就只回了短信。
　　还有蒋利的短信，问她准备好几天之后进剧组了没。
　　之后是陈卓光的短信，嘱咐她安心睡觉。许子阡回想起昨天陈卓光一路送她回来，对他是很感谢的，写了信息回他：抱歉昨天早早就睡了，现在才看到你的信息。谢谢你昨天送我回家。
　　许子阡正想退出去看其他短信，陈卓光的短信已经回过来了：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笑脸）。你这么早就起了？
　　许子阡也回了他一个可爱的表情：嗯。
　　陈卓光：睡的不好？
　　许子阡觉得这对话是否过于亲密了。上一个对她的睡眠情况问得这么详细的还是M。

　　想到M，许子阡看到剩下的未读信息，都是M的。时间都是昨晚半夜十二点左右，一长串信息。
　　许子阡像读短篇小说一样一条一条读下去：
　　我到家了。睡了吗？
　　项链真的扔了？
　　睡不着我在工作室待了一会儿。
　　你明天做什么？我没什么安排。
　　明天跟我吃饭？
　　想跟你去游乐园玩，但是不太可能是不是。
　　什么时候我们去国外吧。
　　睡的好吗？
　　记得多喝点水，你哭了好久。而且你是不是太瘦了点。
　　是因为电视剧减肥的吗？
　　要不要跟我一起运动？
　　我去的健身房很不错。
　　还有女生练普拉提的都有。
　　这个号码应该不是你私人手机吧？快告诉我号码。

　　下边还有，许子阡正一条一条看是，页面突然蹦到最底端，又是一条新的信息，一个灰色对话框出现了：

　　起床了吗？我没怎么睡。想见你。
　　想吃什么？我给你买来。
　　我家附近有个早餐店，点心很好吃。
　　还有个蛋糕店，面包很软。我觉得你会喜欢。

　　熟悉的M的风格，指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虽然提问也不需要等到对方的回答。
　　可是许子阡还不知道自己对于M到底什么想法。
　　他的突然出现已经是意料之外，出现之后就明确表态还想跟她在一起更加让人惊讶。不过这可能是公司最想要的情况了。可是许子阡自己呢？她不清楚。她只知道现在她最关心的事是拍戏、专辑。工作是第一要务。此刻的她并没有任何打算要跟人交往，也更加没考虑过要跟M复合。可是，如果她不想跟M在一起，M却对她的复出至关重要，究竟要怎么处理两人的关系呢？这不是她自己能想清楚的，她得去公司一趟。

　　许子阡默默打定主意时，手机突然响了。M直接拨了电话过来。许子阡清了清嗓子，接通了。
　　M：“你起了？”
　　许子阡：“你都打电话了，还问我起没起？”
　　M：“那干什么不回我短信？”
　　许子阡：“我今天要去公司，不在家。”你也不用过来了。
　　M：“那晚上呢？”
　　许子阡：“晚上要回爸妈家吃饭。”
　　M：“哦。”口气像小孩子生气一样。
　　许子阡：“你就没其他事可以干了？”
　　M：“没有。”
　　许子阡：“你好歹是你们公司理事了，怎么可能没事做？”
　　M：“你还挺关心我的，知道我的消息啊。”许子阡能听到电话那头他笑嘻嘻的得意样子。
　　许子阡：“我就是义务了解一下投资方的情况而已。”
　　M：“你就不问问我睡的怎么样？”
　　许子阡：“我要准备出门了。”
　　M没说话，或许是在闹脾气了。许子阡自行挂了电话。然后发短信跟丁启说，有重要事情，需要开会。

　　两个小时后，九点不到的时间，许子阡、郑海、何李、以及丁启已经齐齐整整坐在会议室里。
　　许子阡说有关于Tiger的重要事情要说，大家都很关心。许子阡于是把这两天M来家里说的话、送礼物、示好的事情，一一说了。尤其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虽然很私密，许子阡自己说起来也很不好意思，但许子阡尽最大努力回忆当时M说过的，尽量客观地复述了一遍。她深知男女关系里，各自的偏见太严重，她需要旁人来做客观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