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梦晚香》熹微撷华

2、002

　　孤独地站在绛齐京城的城楼上，远眺家乡，泪水止不住地流，思念故国的人啊，你们回到了你们的家乡了吗？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十五年了，当年的那场战争转眼间就已经过去了十五年。而如今，天炎国的长宁公主穆觉璎已年十五，正值及笄之年，不久后，她便要替天炎国前往中原绛齐去和亲，以表两国之好，约百年情谊。

　　人人都说，长宁公主的性子天真无邪，神态明媚娇憨，相貌俊俏，清新脱俗，当真是从水墨丹青中走下来的小公主，如明玉彩霞般耀眼，熠熠生辉。她自是天炎国上下，最最明媚的女子。

　　“公主殿下，您慢点跑，可别摔着了！”

　　只见在画栋飞甍、纵横交错的天炎皇宫中，隔着一道道的朱红宫墙，一名翩若惊鸿、明眸善睐的红衣女子，正在宽敞的宫院里小跑着。她的衣袂飘飘，手中还放着一只大大的燕子纸鸢，纸鸢飞于高空之上。只见那明眸皓齿的红衣女子言笑晏晏着，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二十几个宫女。

　　“啊哈哈哈不碍事的！紫菱，你看这大燕子飞得好高啊！”那红衣少女依然笑靥如花，玩得十分开心，之后对着自己身后的第一个宫女，伸出手往高处指了指那只燕子纸鸢。

　　那名红衣少女不是外人，正是天炎国的长宁公主穆觉璎。她口中所唤的紫菱，则是穆觉璎的一等宫女，也就是贴身侍婢。紫菱平日里除了要照顾公主殿下的饮食起居，还要面面俱到。紫菱从小就跟在穆觉璎的身边，实在是忠心耿耿，细心周到。

　　“璎璎，你慢点！”这时，一名衣香鬓影、华冠锦衣的宫中贵妇，突然就从苑溪后殿走了过来，她站在宫院的中间，身后也跟着许多宫女，一脸微笑地看着穆觉璎的翩翩身影。

　　她就是天炎国淑名远扬的皇贵妃尤氏，出身高门望族，是长宁公主的生母，景武帝最宠爱的嫔妃。她待人和善，雍容大度，二十年来，在后宫之中一直颇有威信，景武帝也十分爱她，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在天炎国，除了景武帝外，其实皇贵妃娘娘才是最早听到穆觉璎要去绛齐和亲的人。但穆觉璎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心连心，骨连骨，看着她在自己的宠爱下一天天长大，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一个金枝玉叶的小公主，皇贵妃还真是舍不得让穆觉璎远嫁绛齐。

　　但和亲之事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是板上钉钉地决定了。由于之前绛齐与天炎素来不合，所以战争不断，白骨露野、硝烟弥漫已是常态。但绛齐是中原大朝，是天朝上国，他们的子民都过着太平盛世的日子，相比于各方各面都不如他们的天炎就略胜一筹了。但这样不论是对于绛齐还是天炎，或者是两国的边疆百姓都是一种不好的影响，战火纷飞过后，两国同样都是损失惨重。

　　所以为保两国之间的百年太平，最好的方式就是——和亲。正巧那一年，战事刚被平息，天炎国的皇贵妃尤氏就诞下了长宁公主穆觉璎。但当时绛齐的主意，就是想让长宁公主日后嫁与他国太子为妻，所以当时，这门亲事就是这么糊里糊涂地定了。

　　说是糊里糊涂的，其实也不糊里糊涂，但对于天炎国来说，的确是如此。但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一向善于计谋的景武帝，这回居然没有发觉到。不过就是天炎没有打好算盘，很多把柄与心计都在绛齐的康靖帝那儿。人人都说景武帝善于计谋，谁知面慈心不慈的康靖帝，才是真正的善于计谋，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这门亲事只要细想，确实是有许多令人捉摸不透的地方，但换个简单的说法来说，就是从小在绛齐皇室里无忧无虑长大的公主殿下穆觉璎，不到一年就要离开天炎，去绛齐和亲了。

　　“母妃！你看！这是璎璎的燕子，飞得高不高啊？”穆觉璎天真烂漫地嬉笑着，手里依旧牵着纸鸢的线，对皇贵妃说着，“母妃！你过来啊！”

　　只要穆觉璎一撒娇，皇贵妃就扛不住，她有些小无奈地笑着迎了上去，走到穆觉璎的身边，摸了摸穆觉璎的头，慈祥地说道：“璎璎，玩得开心吗？”

　　就在穆觉璎准备回答皇贵妃的问题时，突然一个不经意间，便放松了警惕，一放手就把纸鸢给放飞了，要说够一够纸鸢线还有一线生机，但那时已经为时已晚了。

　　“母妃，你看我的燕子，跑了……”穆觉璎有些失落地说着，并且一直望着燕子纸鸢飞去的方向。

　　但是后来，穆觉璎并没有继续悲伤下去，而是换了一种语气，指着燕子纸鸢方才飞去的方向，说了一句：“母妃你说，燕子它会飞到哪里去呢？”

　　皇贵妃仔细地想了想，但还是没有合适的回答，只能这样安慰地对她说：“或许，燕子……纸鸢会飞到宫外去。”

　　宫外？说到宫外，穆觉璎就有些疑惑不解了，说实话，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但还没有出过宫，也没有到宫外去看一看，长长见识。或许，穆觉璎对于天炎皇宫外的认知，只有父皇的地图，与皇姐穆鸢绫寄来的家书。

　　想到这里，穆觉璎就不禁开始喃喃自语起来：“我长了这么大了，都还没有出宫去过呢，不过自从十四岁那年的生辰，听父皇说，我是要嫁给绛齐最尊贵的太子殿下的，那太子还叫什么……秦慎？反正父皇说他以后也是要当皇帝的，还说他什么文武全才，面如冠玉，有安邦定国的本事，也有诗词歌赋的情趣……”

　　“傻孩子，人家太子殿下叫秦稹。”原本这么一席话，真是说得皇贵妃想掉眼泪，但到话末，穆觉璎突然说的一声“秦慎”，真是让皇贵妃又有些想笑。

　　其实穆觉璎很少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秦稹”这个名字，方才也是她自己胡乱说的一个名字。至于为什么很少听到过，是因为大家都不敢说，也不知道为什么。

　　皇贵妃见穆觉璎半天不说话，忽然就想到了关于方才的燕子纸鸢一句最好的解释，但这句话像是一句自己给穆觉璎的安慰，也像是一句自己给穆觉璎的暗示：“璎璎乖，燕子会飞去绛齐，飞去绛齐是不会吃苦的，而且绛齐是万国来朝的大国，如若这只燕子飞去了，在那里是过的就是太平盛世的日子，且万里河山任由它游历，任由它翱翔于天；然后说到你身上来，璎璎啊，做绛齐的东宫太子妃，这个位子已经很高了，做了太子妃，将来以后可是要做绛齐皇后的，到时候便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完全不会委屈你长宁公主的位分，燕子飞去绛齐，就像你父皇与你之前说的那般，你以后也会嫁去绛齐的，而且不是可能，是一定。”

　　“所以母妃，璎璎一定要去和亲吗？时间就只有不到一年了吗？我就不能继续留在天炎国吗？”因为穆觉璎以前就听皇姐穆鸢绫说过，天炎离绛齐特别远，就连坐马车都是一路上的奔波劳累，且最快的车程，都要四十多天。

　　穆觉璎知道，自己的父皇景武帝之前就十分严肃并且斩钉截铁地对自己说过，自己是一定要去和亲的，就算不想去那也得去。虽然知道取消和亲之事的主意，是不可能的，但穆觉璎还是想再问一问母妃，哪怕有最后一次的机会，哪怕它有多么的渺小。

　　见自己的女儿这么说，尤氏就明白了穆觉璎此时此刻的想法，所以皇贵妃故作高兴，还强颜欢笑着，很委婉地解释着：“好璎璎啊，母妃和你说，和亲是每位公主的职责，为了国家的和平安宁，你必须这么做，况且，你的封号叫做长宁，你父皇就是希望你能守护一方土地的长宁啊。”

　　听皇贵妃这么解释，穆觉璎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天命一样，不可违背也不可改变。而且，从自己生下来时赐的封号就开始了。是的，穆觉璎她想的没有错，但就是唯独没有想到，在她出生时就已经被注定了命运，她这一辈子就是天炎与绛齐两国和亲的最大政治牺牲品。虽然贵为公主，有着不同于凡人的地位，享受着不同于凡人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但富贵险中求，她们这些公主将来的富贵，要付出的代价不止一辈子。

　　是啊，母妃说的对，和亲是自己的职责，当然也是命运。绛齐的太子殿下秦稹文武双全，名冠天下，能有如此之完美的夫君，穆觉璎应该高兴才是。而且她还知道，只要嫁过去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就老老实实地做秦稹的太子妃，好好地侍奉秦稹，为他生儿育女就行。这些再常见不过的道理，不论平民百姓还是皇亲贵胄都明白。

　　可穆觉璎想要的并不是贪图一生荣华，而是她想走出去，走去比天炎还要远、还要大、还要繁华的地方。

　　她当然也很好奇秦稹这个人，因为穆觉璎从未见过秦稹，秦稹也从未见过穆觉璎。他们二人就像是突然被绑在一起了的一样，而且是永远都不能分开的那种。

　　“母妃，你去过绛齐吗？”一瞬间，穆觉璎突然就想到了这些，十分好奇地就问向一旁的皇贵妃。

　　别说皇贵妃尤氏没去过绛齐，就连身为六宫之主的皇后娘娘苗氏，也从未去过。所以好像绛齐这个中原国度，离天炎国很近，好像，又很远。

　　“母妃也没有去过绛齐，所以母妃也不知道，这还要等着璎璎自己去看看。”皇贵妃很知道，穆觉璎这是在排斥，虽然她知道这么说就是在欺骗自己的女儿，可她不嫁去绛齐，更活不长久，“璎璎，母妃是真的没有欺骗你，绛齐地处中原，世人皆说那儿是太平盛世，繁华无尽，万国来朝，许多国家的使臣都愿意待在那里，所以你去到绛齐，会有更好的日子等着你，就如同你所幻想的那般。”

　　说完，穆觉璎还仔细地想了想，她想自己的母妃方才说的话是否真假，那地处中原的绛齐王朝，究竟有多远呢？究竟有多繁华呢？

　　穆觉璎最后还是被皇贵妃的话打动了，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笑了笑，拉着皇贵妃的手，往前使劲跑了几步，跑到宫院门前，之后指了指天炎皇宫里的重重宫墙，大声地说：“不论和亲与否，这朱红宫墙从来都不是我的束缚，既然如此，那我就想走出去看看，这宫墙之外到底是不是世外桃源！”

　　皇贵妃笑了笑，这一笑，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但其意却很奇怪，不知是做母亲的自行安慰，还是对穆觉璎最后还有的母爱。

　　想来尤氏这一辈子不知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她膝下无儿，虽然有着景武帝的宠爱，但仅仅靠着盛宠，在后宫之中也很难站得住脚跟。但不过幸好她还有两个可爱的女儿，景武帝也很喜欢，便是静柔公主穆鸢绫与长宁公主穆觉璎。

　　静柔公主穆鸢绫是穆觉璎的亲长姐，一母同胞，姐妹情深，如今算来应该有十九岁了。穆鸢绫性子好，不会发脾气，温婉贤淑，长得也沉鱼落雁，但就是没有主见，就像她的封号一样温柔娴静。穆鸢绫也是刚到及笄之年，就被自己狠心的父亲景武帝派去与白丘国和亲了，嫁给了白丘国的国主，做起了国主侧夫人。

　　这国主侧夫人的位置，说好听点，是国主侧夫人；说难听点，就是一个比小妾地位高点的姬。

　　穆鸢绫的母亲皇贵妃尤氏，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人人都说，她的位置仅次于皇后娘娘，这是景武帝给的荣宠。但皇后苗氏善妒，尤氏日日忍受苗氏的百般折磨，还活生生地就这么忍受了十多年，却一直不敢告诉丈夫与女儿。

　　当年，穆鸢绫的婚姻决定得也很荒唐，比穆觉璎的还要荒唐，简直是荒唐得不行，可以说，穆鸢绫就是被亲爹景武帝骗去和亲的。原本以为作为静柔公主的母亲，也就是皇贵妃尤氏，会因此对景武帝感到失望，谁知尤氏却觉得景武帝做的很对……还说什么，静柔作为天炎国公主，要以国家大局为重……

　　尤氏不是成为了皇贵妃后没有了心，而是她在选择要嫁给景武帝当妃子时，就已经没有了心。

　　她的小女儿穆觉璎，对着一切也毫不知情，甚至还像她姐姐穆鸢绫以前和亲那般，就连和亲也仿佛是被骗着去的。她完全不知道，东宫，是怎样一个没有光的地方。

　　不过至少，后来，穆鸢绫靠着她的“文静”苟延残喘地活了几十年，但穆觉璎，却……

　　穆觉璎原本以为日子还长，自己还得要一年才能出嫁呢，谁知离那日放风筝刚满一月有余，绛齐的和亲议政官就来到了天炎，与景武帝再次共同商议和亲之事，自己的亲爹爹当然也是不顾后果地快口答应。后来，在绛齐皇宫中经验十分丰富、也很年长的三位教习嬷嬷，也一起来到了天炎国，说是教习长宁公主穆觉璎绛齐礼仪的。

　　天炎国的礼仪虽不像白丘国那般简易粗犷，但也比较简单，所以穆觉璎在学中原礼仪时，那可真是累得够呛。但她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一声不吭地学，因为穆觉璎想，做无谓的挣扎，还不如自己放聪明些。

　　所以在往后的这几个月里，不仅仅是绛齐的外交使臣频频到访天炎，甚至就连在绛齐边境驻扎的所有官员，都领了康靖帝的旨意，不惜奔波千里，来到天炎，什么都不为，就为了太子殿下与长宁公主的和亲之事。

　　十日之后，两国一起协商，选定了成亲时候的良辰吉日，并且中原绛齐向西南天炎大下聘礼。一时，天下轰动，都为之震惊不已。前些日子，东宫太子秦稹与长宁公主穆觉璎议婚，绛齐说为保两国百年安康，所以他们便在聘礼之中又另添了十座城池与万担粮食，还有数不尽的精锐马匹、在绛齐盛行一时的物货、粮种与养蚕法等。同一日，绛齐和亲议政官、南境安护府将军与西南节度使，特来天炎替太子殿下求娶长宁公主，第二日，忙了半年的议婚之事，终于皆都商议妥当。

　　一月之后，绛齐便派遣了皇宫内务府去往天炎国，并以东宫太子秦稹的名义，极其盛大地迎娶了长宁公主，且还动用了规格甚高的绛齐皇家依仗。

　　所以在两国百姓之间，人人都侃侃而道，说这可是段极美好的姻缘呢，当然这也无一人持疑。因为百姓们都认为，一向以英武之姿而闻名于世的太子秦稹，和天炎国灿若明珠的长宁公主穆觉璎，二人就是天作之合。

　　时光飞逝，今日便是穆觉璎前往绛齐和亲的当天了。

　　穆觉璎还有些紧张，虽然在今日之前的每个夜晚，她都曾在心里告诉自己很多遍：“不能哭，不能哭……自己是天炎国的脸面。”

　　可是当穆觉璎辞别了景武帝与皇后苗氏，准备登上马车花轿的木桩子时，她一回头，却一眼就望到了站在景武帝后面、哭得泣不成声的母亲尤氏，此时此刻，穆觉璎便再也忍不住眼泪了。

　　今日搀扶穆觉璎上轿的胡嬷嬷，也是绛齐皇宫最有名的教习嬷嬷之一，她一向严厉。眼见就要上马车花轿了，可长宁公主还在继续哭，虽然女儿与娘家分别，肯定是不舍的，但这亲成的不是一般人家的亲，而是皇家的亲。

　　所以胡嬷嬷见这一直哭着也不是什么事，而且哭久了会误了好时辰，便十分严肃地在穆觉璎的耳边，说了一句：“公主殿下，您也是要当东宫太子妃的人了，不能如此感情用事，况且哭久了，误了好时辰就不好了。”

　　穆觉璎知道，就算现在再怎么撕心裂肺地哭泣，也抵不过自己和亲之后带给天炎的国泰民安。不仅仅是天炎百姓，就连自己的父皇也是如此。

　　在准备启程前往绛齐京城完婚的那一刻，数不尽的绛齐将士英勇善战地挎着刀剑，前面正高头大马的将军们则带着各种锋利的武器，以更好地保护长宁公主穆觉璎的安全。走在绛齐将士后面的皇宫仆人们，便支起了奢侈浮华、美轮美奂的皇家依仗，后方接着的就正是公主殿下的马车花轿了，不算上前方将士们队伍的长度，这条依仗长达十多里，可谓是格外的富丽堂皇，也是无比的奢华，一眼望去都望不到尽头。

　　离公主殿下的花轿最近的依仗，便就是轿前与轿后都由宫中居位甚高的宫女们掌的扇了，她们人人都举着又重又长的大掌扇，这种扇子名叫谑，是以孔雀翎来装饰的大梁宫廷陈设，也是绛齐宫廷依仗中必不可少的陈设。长宁公主穆觉璎的身后，就是天炎陪嫁过去的宫人了，他们都携带着各式各样的物品、食物、粮食、乐器、锦缎等。

　　在荒无人烟的山脉之中，群鸟正在天空自在地翱翔着，小巧可爱的百灵鸟，正在树枝上婉转地歌唱。你们瞧，那一处，正是绛齐与天炎的和亲队伍，他们的走过使整个西南古道都是彩旗飘飘、旌旗万里的喜庆模样，十里红妆，一路贯穿，随着乐师的奏乐，又显得更加欢快了。

　　但那位要远离故乡去往陌生地方的和亲公主——穆觉璎，她此刻正悲愤交加地噙着泪，却依旧端坐在轿中，在大红盖头的遮盖下，她平日里那双明亮美丽的眸子，如今已经闪烁不出任何异样的光芒了。

　　天炎到绛齐的车程极长，过了很久很久，跋山涉水，穆觉璎忍苦受累地终于抵达了绛齐京城。绛齐的百姓听闻本朝的太子殿下要迎娶东宫太子妃了，虽然是和亲，但前来和亲的长宁公主穆觉璎却是天炎举国上下公认的明珠，这无论富贵人家还是平民百姓，人人都是兴致勃勃地守在城门口外，就是为了能够睹一眼绝色芳华。

　　太子大婚，大婚的日子还与仲夏之宴碰巧撞上了，所以同时皇宫里也大赦了，绛齐的康靖帝还欣喜若狂地下旨免除了这几日的宵禁，置办起了京城夜市。一时间，往日原本就人潮人海的绛齐京城，其中的东南西北四大互市更是盛况空前了。在偌大既繁华的京城之中，不仅仅还能看得到绛齐子民，各形各色的外国子民也俱都留在了绛齐。

　　成为了东宫太子妃的穆觉璎，也就是在仲夏这一天，第一次看到了传说中的绛齐，是怎么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