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影成三人》王不才

22、椒兰身世

　　其实，椒兰答应元焕之做事，除了不想走塘内小官的老路子外，还夹带着另外一点私心。
　　在被卖到净雨塘之前，他也算个富庶之家的小少爷，名叫骈言。养父官居何职，家住何处，他早已记不清楚。只依稀记得养母娘家小名叫阿凡。
　　养父母结婚多年，未能得子，家中姨娘也未生得一男半女。无奈之下，养父只好从一拐子手中，买下了一岁多的骈言。前两三年，骈言是家中宝贝，养母很喜欢他，待他如亲生孩子一般。到现在，椒兰还记得，每到夏日的夜晚，养母都会命人将凉床搬到院子里，亲手摇着蒲扇，教他数星星，哼着歌儿，哄他入眠：
　　我小狗子，瞌瞌来之哦，
　　我宝宝儿，要睡觉了哦。
　　……
　　一遍又一遍，歌声伴着夏夜的微风，将甜蜜送进了骈言的梦中。
　　四岁的那个春天，阳光很好，天很蓝，云很白，但养母却在一片美好里得了急症，身形日渐消瘦，连最和煦的春风，也能叫她咳个不停。夏天到来之前，春风吐完了最后一丝和气，养母也呜咽着，消失了。自此，再也没人哄他入睡，领着他数星星，看月亮，唱儿歌了。
　　而后，姨娘坐上了养母的位子，不久后，开始日日作呕，大夫说她的肚子里装上了另一个骈言。
　　养父欣喜若狂，待姨娘比养母生前还要好，但小小的骈言却从未开口叫娘。
　　渐渐的，姨娘一见他就犯晕、头疼、闹脾气。养父先是让他莫去请安，过了一阵子，又将骈言安排进了离姨娘最远的一间房。骈言抱着小小的自己，哆哆嗦嗦地度过了离了养母的夏、秋、冬。
　　转眼又是一年春天，某个早晨，骈言远远地听见了一阵婴儿的啼哭。他想起了那位大夫的话，想必是小骈言来了吧。骈言激动地跑了过去，却被几个仆役拦了下来，将他关进了屋子。
　　一个月后，满月酒上，宴席中突然冲出位道士，指着骈言，直愣愣道：“孽障！孽障啊！”
　　姨娘慌忙问他何意。
　　那道士抽搐了几下，道：“你这孽障，得此机遇，为人好心收留，却以怨报德，克母克父不说，连家中这麒麟子，也不放过吗？”说完，指着奶娘怀中的婴儿，又是一阵抽搐。
　　听他说完，姨娘立刻哭晕过去，宾客们一阵惶然。养父大怒，虽将道士轰了出去，自此对骈言却更加冷漠了。
　　终于在那个夏天，骈言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眼前一位形容姣好的女子，捏了捏他的脸道：“花钱买了你，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净雨塘的少爷了。”
　　“少爷？”骈言摸了摸脑袋，啊——，好久没被人这样叫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