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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西班牙,爱琴海,阿尔卑斯 ...

  •   第二天。
      因为答应了莫然要去外国旅行,长谷川第二天早上回到了画室收拾东西。
      没过多久,画室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画具,跑过去开门。“啊,你还真的来了啊。”
      身着黑衣的莫然站在门口,“你不是说东西多吗?帮你搬一些。”
      “倒也不是很多……主要都是我的画。想想有段时间会不在这里,所以可能还是搬回住的地方会比较好。”长谷川小声地说道。
      “你说要搬哪些东西,我帮你搬就是了。”莫然说着走进了画室里,“正好我也观摩一下你的画。”
      这是一间摆满了东西而不显凌乱的画室。房间朝外有一面巨大的采光窗户,窗户下摆放着一张宽大的质地温和的白色大理石表面的桌子。桌子左边是另外一张较小的橡木桌子,石桌右边立着一个比桌子稍微高一截的书架,上面整齐插着许多绘画方面的书和画集。书架较低的区域沓着许多的纸,各种材料和质地的纸,还有半透明的纸。
      橡木桌上的角落摆着一个笔筒,里面各自装着各式各样的画笔和颜料。另外橡木桌左边的抽屉里还有一些小工具,如裁纸刀,打孔器,各式尺子等。木桌的正中央则放置着宽大的电脑屏幕。
      绘画区对面的墙上,用夹子挂着许多已经完成的画作。在长谷川打包收拾的同时,莫然从左到右一幅一幅地打量着那些画作,最后停在了一幅夕阳下的海边为主题的水彩画前。
      海边的金色沙滩上,摆放着一块大石头。一只美人鱼坐在石头上,忧伤地看着大海。她的眼角滚落晶莹的泪珠。暖橙色的阳光印染了周围的彩霞,而海是浅蓝色的,只是在太阳的倒影的区域是金黄色的线,像是柠檬的颜色。
      “那个是我这学期画的作业……”长谷川小声地解释道。
      “你当时怎么了?”莫然的语气关心,“心情不好吗?”
      “我没事?”长谷川慌忙地避开话题,“那只美人鱼只是在哭而已。”
      “恕我直言,”莫然的目光没有离开那幅画,“这幅画里的美人鱼,心情似乎有些——怎么说,用英文词来形容的话,好像是在breaking。”
      “额,破碎?我不知道表情还可以破碎。”长谷川答道。
      “会的。”莫然只是凝视着画作,随后不再说话。
      长谷川也不再紧张这个问题,回身继续收拾东西。
      ……
      “那个,今天谢谢你了。”长谷川看着莫然把最后一件东西搬到自己住的地方放下,不由由衷道谢。
      “没什么。”对方只是淡淡地答道。
      长谷川似乎觉得这种沉默的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找起了话题,“对了,你说明天先去西班牙?”
      “对,机票我已经订好了。”
      长谷川只觉有些哑口无言。这个人说走真的就会走啊……
      “我先回去了。明天见。”莫然似乎有什么心事,目光一直看着门外的楼梯间。
      “明天见。”长谷川答道,目送他离开。

      西班牙的小镇。
      清晨的光线从窗户散入二楼的房间里。
      睡眼朦胧中,长谷川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Hase。”
      长谷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莫然一身黑衣,站在窗台边。她问道,“怎么了?”
      “起床了。”
      “嗯……”长谷川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
      窗台边莫然笑了笑,“今天早上我们要去斗牛博物馆。”
      “哦。”长谷川刷的睁开眼睛,瞬间觉得清醒了许多。斗牛博物馆是当地很有特色的旅游景点。西班牙有个传统的奔牛赛的节日。几百人在狭窄的巷子里奔跑,后面跟着一群愤怒的公牛,想想都是很惊险刺激的事情。
      长谷川坐起身,开始梳理头发。
      窗外,一群孩子欢笑着从二楼的窗台下跑过。欧洲的小镇都有一些共同的特点,浅黄色的建筑星罗棋布。如果是春天,每家每户的阳台上,都会点缀着五颜六色的盆栽。
      经过休闲的早餐和少许的奔波,两人来到了斗牛博物馆。博物馆里的人很多。
      熟悉的斗牛音乐在博物馆内的各个角落安静地播放着。
      墙上的照片里,圆形斗牛场内的人员正在对公牛进行最后的装饰。长矛手、花镖手、刺杀者在场地的另一侧整装待发。
      ……
      莫然在一旁解说着,“他们一般都是先多.人.轮.流削弱公牛的力气——激怒它们然后诱使它们跑来跑去,并且不断找机会在它们身上插下伤口。”
      “好可怜……”长谷川看着照片上的公牛,忽然觉得心情有些沉重。
      莫然摇了摇头,“等到最后的刺杀斗牛士冲上去的时候,那些公牛早已经是虚脱的状态了。”说着他抬头看着墙上的照片,“最后致命一击是全场最受关注的高潮,这一击必须刺中心脏,否则,公牛一旦垂死挣扎,附近的斗牛士是可能会死的。”
      长谷川压抑下胃里翻腾起的不适感,“为什么现代社会还保留着这么残忍的仪式?”
      “是,的确很残忍。但这是他们的传统文化。”
      “唔……”
      “不过因为动物保护主义者的运动,斗牛赛在很多国家都已经被禁止了。”莫然说道,眼底掠过一道波光,“曾经的文化,已经成了历史。”
      ……
      博物馆回来,两人在小巷里转了一圈。
      时间已是傍晚,他们走回到大街上。街道的右边是一座花岗岩构筑的教堂。
      大街让行人通行的地面是由黑石板铺就的。傍晚时分,细雨淅沥,黑色的石板似乎变成了模糊的镜子。
      大概是地面有些滑,长谷川不小心绊了一下,所幸只是扭了脚,并没有摔倒。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莫然回过身来。
      “不小心绊了一下。”长谷川犹豫地低下头,眼神示意自己的脚踝。
      “扭到了?”他看了一眼她的脸。
      “嗯。”
      冷清的街道上,毛毛细雨轻轻洒落,亲吻着人们的两颊。
      莫然向长谷川伸出手,“扶着我吧,我们去那边的长椅坐一会。”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大概她的表情没藏住,莫然疑惑了一阵,“怎么了?”
      “我没事。”她笑着说道,“说起来,这里的住户到了春天的时候,都会在阳台摆上鲜花盆栽。我在照片上看过,真的很漂亮。”
      “也许现在也会有。”莫然答道,“我们可以去巷子里看看。”
      “好啊。”长谷川笑了笑。
      莫然和长谷川漫步在星罗棋布的民房之间,阳台上果然被五彩的盆栽点缀着,紫吊兰、三色堇、金鱼草,像是油画一般。
      两人从小镇的中心来到了镇外的葡萄酒庄园。
      那是一座古老的庄园。庄园中心有一座城堡,周围被大片的葡萄园包围。
      庄园的管家热情地接待了他们。长谷川偶然听到,庄园的下任继承人是莫然的朋友。虽然那位朋友暂时不在国内,不过还是嘱咐管家好好招待他们。
      只不过莫然和管家说的是西班牙语,所以她并没有听懂很多。虽然,其实莫然会的是意大利语,不过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差异并不大,如果说得慢一些,两者也有七八成互通。
      管家准备了丰盛的午餐,烤肉,面包,蜂蜜和果酱,还有大盅的牛奶,像一餐盛宴般摆在桃木长桌上。
      对了,还有红酒。
      莫然似乎非常喜欢红酒,跟管家聊了很多关于他们庄园酿酒的历史。
      用完午餐,两人稍作休息,下午便出发去参观葡萄园。冬天葡萄已经采摘完毕,一列列的绿叶葡萄藤整齐地分布在园里。远远望去,似乎有种延伸到天际的感觉。
      少女奔跑在葡萄藤之间,白色的衣裾飘扬。阳光透过她轻盈柔软的长发。
      “这里真美。”长谷川转回身来说道。
      “这里是我一直想来的地方。”莫然说着,扬了扬嘴角,“毕竟是我最喜欢的红酒的产地之一。”
      “管家好像说,我们一会儿可以过去参观他们的酿酒室。”长谷川兴致盎然地说道。
      “嗯。”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吧。”
      “好。”
      -
      两人在酒庄住了一晚。第二天的行程是希腊的爱琴海的海岸。
      白色的沙滩上,阳光下,莫然穿着黑色的长袖T恤。天空和海一样湛蓝,海风扑在他身上,像风筝一样吹起他宽大的T恤。
      虽然不是夕阳西下的时分,海面太阳的倒影也不是柠檬般的金黄色,但长谷川却觉得这样的场景,同样让她想要流泪。
      “莫然想知道吗?那只美人鱼哭泣的原因。”她望着大海尽头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道。
      “如果你愿意说,我随时准备倾听。”
      “大概是一种无助吧。”她开始斟酌着字词,缓缓道来,“有些孤立了。面对社会的恐慌。有时候我会觉得时间很漫长……在那漫长的时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看着夕阳落下去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孤单。”
      “所有人都生来孤独。”莫然说道,“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勇气。”说着,嘴角微扬,“不过在那之前,如果觉得孤单的话,你可以找我聊天。”
      长谷川看向他,“我知道。”
      “对了,你还没有把你的平台账号发给我。说好的我会给你打赏的。”
      “嗯,谢谢你。”

      他们从希腊爱琴海出发,租车前往意大利北部阿尔卑斯山脚一个叫Val di funes的村落。
      远方的山峰无限遥远。阿尔卑斯山脉的南侧还是晴天。碧绿的山峰重着山峰,沿着山腰的公路延绵不绝。山野的女神注视着他们的小车翻山越岭。
      当他们逐渐向北,终于能看见银色的雪峰。Val di funes坐落于在雪山下的低缓山地。秋天的时候,这里满树金黄的银杏犹如金色的油画;夏天的时候,山坡的草地上长满蒲公英,以及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只是此时是冬天,天地间的颜色萧条了些。
      他们暂住的旅馆,临近一个蔚蓝的湖。湖边有一座风车磨房,白色的风车屋,红色的风车在山风中缓缓转动。
      “今晚暂时先在这里休息,明天再去爬山吧。”莫然将行李搬进旅馆房间里。
      长谷川跟在后面走进了房间,安静地打量四周。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橡木的衣柜,白色的窗帘。
      她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近处可见那座蔚蓝的湖泊,湖边的红色磨房风车缓缓转动着。
      莫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吧。安全起见,就不分开两个房间住了。”
      “你可以睡床上。我不介意。”她淡漠答道。
      他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倒不是因为那句“不介意”,而是她声音的淡漠感。
      此刻少女望着窗外,眼神格外的疏离,仿佛脱离了尘世,了无牵挂。
      难道绘画的人都是这样子?
      他终究没有开口问一句“怎么了”。
      -
      第二天清晨。
      郁郁葱葱的云杉林,针叶铺满林间小路上。
      方才破晓的浅青天幕,几颗星低垂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稀薄的白雾。两人在林间晨跑。莫然跑在长谷川的前面,毫无顾忌地冲进了路边封闭多年的树林旧道。树叶“哗哗”地作响。他就像一只回归自然的野兽,肆意奔跑,肆意呼吸着森林里新鲜的空气。
      长谷川跟在后面,身侧划过树的空枝,跑了不到一会儿,已经疲惫不堪。
      跑着跑着,她停下脚步,弯腰垂下头去,不觉脸色苍白,冷汗顺着脸颊接连滑下。
      莫然察觉到她没有跟上,也停了下来,折返走回她的身边。
      “跑不动了?”看见她的头发乱了,他伸手轻轻缕了缕她的鬓角。
      长谷川愣了片刻,深色的眸子里涌动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似乎是在纠结应该做什么反应,然而眉头还是控制不住地微微皱了皱。
      “啊,抱歉。”他收回手,谦和地笑了笑。
      “没关系。”她摇头,慢腾腾地深吸几口气。
      “我们到前面的空地休息一会儿吧。”
      长谷川点了点头,伸手抹了一下额上快要滑落进眼睛里的冷汗。
      自黎明时起,他们已经漫步林间一个多钟头。清晨的森林气温偏低,氧气稀薄,但却是一天当中最静谧的时分。
      这片树林似乎有段年头了,重重叠叠的云杉直入云霄,遮天蔽日。地上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针叶。树林里看不见一棵杂草,连灌木的影子也很少见到。
      两人找到一块地势平坦的区域。莫然将铺在地上的针叶用手挪开,腾出一片圆形的空地。
      “这里可以生个火。你先坐这儿吧,我去收集一些树枝。”
      “我也去帮忙。”
      ……
      十几分钟后,两人收集完树枝。莫然在空地上点着篝火。
      火苗在寒冷的空气中舞动着,金黄色的一片映在长谷川的眼眸里。她望着那堆篝火出神,时而注意到火堆里燃烧起来的细小树枝,尖端的火焰由金黄色逐渐变为了幽蓝色。
      “莫然。”她忽然念了一声他的名字。
      莫然坐在火堆的对面,“怎么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只是朋友,对吧。”
      “是啊。”他的目光悠悠,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是朋友,怎么了?”
      “没什么。”她说着,将头埋进臂弯里。
      莫然看着她,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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