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青陀罗

6、女娲天石

　　宋英杰看着四周滚烫的岩浆，试探性地扯了两根自己的头发扔下去，可是头发还没能触及到岩浆本体，仅仅是下落到蒸汽的位置就已经燃烧化为灰烬了。
　　宋英杰挠了挠头：好家伙，这个空间到底想要引导我去做什么？他环视周围的环境思索了片刻，突然灵光乍现，自己进来的时候，是不是恍惚看见了一个太极图标，他开始踱步在小岛上行走，又仔细看了看那块岩浆当中的人头。按理说在一两千度滚烫的岩浆里骨头应该是烧的渣都没有，毕竟岩浆连金子都可以被融化掉。可是那块头骨却毫发无损地存在于岩浆中央，随着岩浆的滚动而起伏着。
　　宋英杰估算了一下距离，就算他这个体育生似乎也无法精准地跳跃到头骨上，况且谁知道跳上去会不会把头骨给踩下去然后自己葬身火海，他……才不愿意冒这个险。他所在的这个岛也光秃秃的，更别说有什么可以够到头骨的东西了。
　　等等，宋英杰想到，如果是太极图的变式，那么头骨所在的位置和小岛上的某个位置是对应的。宋英杰肉眼估算了一下，找到一处地方，他用手指拨弄了一下那块的沙砾，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宋英杰继续向下刨去，终于他手指好像触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因为用力太猛宋英杰的手指似乎还磕碰了一下。他将周边的沙砾清理干净，这件物什的全貌渐渐显露了出来，似乎是一扇已经开始生锈的黑门，看起来与铁门并无二致。宋英杰用力拖拽，吃力的将门撑开了，这黑门似乎是比铁门要沉重的多，应该是宋英杰说不出名字的一种材质。他用身子抵住铁门，向下望去。是一段向下的木质楼梯，下面很黑看不清楼梯究竟通往哪里。当宋英杰想要再往下深究的时候，耳畔传来了咕噜咕噜翻腾的声音，热浪也一股股袭来。宋英杰艰难地抬头一望，岩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向岸上涌来，小岛的范围急剧缩小。顾不得那么多了，宋英杰一个拧身进了地道，手上力道一缩门重重地砸了下来，岩浆漫过咯吱作响，宋英杰心想要是再晚一步自己就成一块铁板烤肉了，还是火烤外焦里嫩那种。
　　铁板关上以后仅有的光亮瞬间消失，宋英杰伸出手翻来覆去看了看，又用手揉了揉眼睛，什么都看不见，这下算是对伸手不见五指有了更加直观的感受。他摸黑顺着木质楼梯向下试探。有的阶梯中间似乎出现了断裂，宋英杰只能贴着边一直往下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突然出现了微弱的白光，而就是这一点点光亮也让宋英杰的眼睛感到刺痛。
　　宋英杰从楼梯下到结实的地面，向着那一点希望一般的光亮迈进，等到距离靠近，农村的土砖房映入眼帘，一盏破旧的灯泡在寒夜中摇曳不止，给予着黑暗的世界一分光明。宋英杰愣神片刻，等到回头看的时候楼梯已经消失了。没有退路的话，宋英杰只能选择向前迈步了，他推开砖房外的木头！栅栏走了进去，但是越往里走，他的心跳就越迅速，他害怕自己将要看到的东西和心里预想的一样，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熟悉了。
　　房间里传来小声交谈的声音，还有小孩子在睡梦中轻轻的呢喃。宋英杰没有直接去敲门，而是走到窗户，将虚掩的窗户小心地推到可以窥见屋中情形的小缝隙，屋内是一对中年夫妇，床上还躺着一个四岁左右睡得正酣的女童，宋永杰注视着那个女童许久，眼眶渐渐湿润了起来。突然那对中年夫妇的声音大了起来，似乎是他们之间的矛盾被激化了，丈夫摔门而出，宋英杰赶紧闪身躲到旁边的草垛后面，避免被丈夫发现，或者说，避免被他叫做父亲的这个人发现。
　　宋英杰的家庭，就是因为父亲这一次的出走，引来了巨大的转折。父亲出走以后，在去往县城的路上遭遇了车祸，永远离开了人世，妹妹失踪，而宋英杰的母亲跳河自尽了，在城里训练的宋英杰永远地与家人天人永隔了。
　　曾经的他因为没能见到家人最后一面而愧疚不已，现在拯救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却犹豫了，他不知道在父亲、母亲和妹妹之间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去县城的班车只有一班，要等到明天上午才会发车，宋英杰决定先到房间里和母亲聊聊，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激动又紧张的情绪，缓缓推开眼前这闪陈旧的大门，母亲看到孩子回家了，转头擦干了眼角的泪渍。
　　宋英杰声音有些哽咽：“妈。”
　　母亲李美诚笑着回应他：“儿，回来啦，妈这，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然后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快步走到厨房端了一盘黑乎乎的东西出来，在衣服上擦擦手拿了一个给宋英杰“这是妈中午烤的红薯，现在可能冷了，你先吃着，妈明天去镇上给你买肉做顿好吃的。”
　　宋英杰接过那个已经烤的发黑的红薯，用手摩挲着红薯发黑的外皮，听母亲把话说完以后，将红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扶着母亲坐下。
　　“妈，家里是有什么难事吗？”宋英杰直视着母亲那双瞬间又盈满泪花的双眼。
　　“没事，能有啥事，家里的事爸妈都会处理好的，你把自己和妹妹照顾好就行了。”
　　“嗯，妈，要是有啥事，你一定要记得和我讲啊，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妈现在唯一记挂的，就是你大学能有个好去处，妹妹也能健健康康的长大。”
　　宋英杰抚摸着老妈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慢慢地说：“妈，你放心，教练和我商量了，去域北大学是没有问题的。”
　　母亲李美诚脸上也露出了慈祥且幸福的微笑，把宋英杰抱在了怀里。此时月光施施然地照了进来，覆盖在母子俩的脸上，与相拥的母子俩共同塑造着一幅朴素却美丽的油画。
　　就这样到了后半夜，宋英杰看着母亲进房间睡觉了，帮睡梦中的妹妹整理了刘海，便出门准备去寻找父亲了。
　　进结界的时候没带手表，习惯性抬起手腕的他此时手臂上空无一物。他望向墙上的钟表，估算了一下，拼尽全力到城里应该刚好可以赶上第一班离开的班车。
　　宋英杰没有多想，撒腿向城里跑去，汗水自脸颊划过，一滴又一滴随风落在他身后，双腿酸痛不已却也阻挡不住宋英杰向前奔跑的步伐，农村的道路破旧崎岖，宋英杰经常跑着跑着会摔一个踉跄，但他知道他不能停，他此时比任何时刻都渴望回到原来那个无比幸福的家里。
　　等他终于跑到县城，太阳已经试探性地向大地洒下一点光亮，仿佛在告诉黑暗的世界光明终于来了，宋英杰看着不远处那辆即将关闭大门的大巴，他笑了，他知道，他的光明也来了。
　　宋英杰拍打着快要紧闭的车门，嘴里不停大喊等一下，等一下。师傅不耐烦开门，“票呢？”
　　宋英杰借着开门的一瞬间迅速上了车，目光寻找着父亲的身影，他不敢相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但是父亲确实不在车上。
　　“不好意思……”宋英杰像丢了魂似的失魂落魄地下了车，司机在后面骂骂咧咧地发动了汽车。
　　宋英杰像行尸走肉一般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安慰自己，母亲还在，妹妹还在，直到他回到家里，一串光脚向外的脚印，凌乱的桌椅，压在杯子下母亲的遗书，一瞬间他好像什么都想起来了，想起了父亲身上淡淡的香水气，想起了每次在公路旁等待的妹妹，想起了每天叹气的母亲，无数的情形在他面前变幻旋转，他有点晕眩，重重地向后倒了过去。

　　“喂，醒醒！”
　　宋英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由模糊渐渐清晰，原本代表生机的绿色却好像在吞噬着每一寸的希望。他回到意识模糊之前的地方了，叫醒他的是赵青枫。此时他已经满头大汗，汗水刺的他眼睛生疼。
　　宋英杰渐渐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转身握住了赵青枫的手，眼含热泪的看着他：“我还想再回去一次，可以吗？”
　　赵青枫一手抱住宋英杰一手捂住他的眼睛，“你连心魔都战胜不了，回去没用。”
　　宋英杰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在赵青枫怀里哭泣到全身抽动，赵青枫就这么抱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而在不远处脸庞恢复正常的赵小若脸上的泪痕没有擦去，抱着曹庸的手臂也好像沉浸在睡梦之中了。
　　赵青枫看向曹庸，曹庸正巧对上赵青枫犀利的眼神，果断地摇了头，赵青枫叹了口气，看来他们都不是对的人，只能再等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