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花》丫头7

6、第六章

　　距离放学的前十分钟里，北海一中一名女同学从四楼窗口一跃而下。
　　一声巨响让所有窗口聚集着密密麻麻的脑袋。鲜血染红地面，原本因为放学而高兴的同学，这一刻，却被一股复杂的情绪笼罩着。
　　“我草！！！”
　　“什么情况？”
　　“干啥呢？都看啥呢？我看看……”
　　……
　　嘈杂的环境，强烈的窒息感又一次吞噬着她。合欢的双眼像是被鲜血染红的地板侵蚀着，穿过拥挤的人群，强撑着有些颤抖的双腿，来到走廊的尽头的阳台。蹲在角落里，大口吸气，广播里响起教导主任的声音，嘈杂的声音，合欢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
　　耳边响起熟悉的音乐，肖邦的夜曲。
　　在做梦吗？
　　“你没事吧？”何羽仪问。
　　合欢看着他，窒息感让她的感觉能力都下降了，何羽仪一直跟着她，她都没感觉到。
　　何羽仪看见合欢双眼通红，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跟着她出去，看见她在走廊尽头蹲下，吸气，双手抱着头。像是在躲避嘈杂的环境，何羽仪跑回教室，座位上围满了人，推开拥挤的人群，何羽仪在合欢的桌洞里找到耳机和一个不太像他认识的MP3的MP3。
　　“没事。”合欢说。
　　何羽仪坐在她旁边，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警察很快就来了，跳楼的这个女生是高三的，原因不明，初步判断可能是压力过大。不一会儿，一对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夫妻来到事发现场，女人趴在地上哭，男人强忍泪水配合警方调查。
　　合昊一听出事了，立刻跑到四楼，班里没有她的身影，又往前走才看见合欢。“欢欢！”合昊跑到她身边，双手托住她的脸，“看我！看我！”
　　何羽仪感觉到合欢有些不太一样，但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不太一样。况且这是别人的隐私，对方没有提到就说明不想让人知道。
　　合欢一拍合昊的手，“哥我没事。”
　　合昊气喘吁吁的说：“啊？”腿跑的太快脑子没追上，但是没事就好。

　　宋哥跑到班里，组织学生出校门。邱文文拉着王胜楠讨论着这个女生为什么自杀，“我去，现在已经有好几种说法了”邱文文趴在桌洞里看着学校微信群里知情人的各种说法。
　　突然看见合欢和何羽仪回来，“欢欢”邱文文压着声音喊。
　　合欢现在已经没事了，坐回座位。
　　邱文文还想跟合欢八卦一下，刚想张嘴，合欢转身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出校门也只能从东西楼梯，虽然避开了案发现场，但一出教学楼门还是能听见女人的哭声，一群人围在那里。
　　王胜楠牵着合欢的手。合欢条件反射想转头看看，一只手劲很大的手按住了她的头。她看向何羽仪，他没说什么也跟她对视着。走了一会，合欢觉得这样走不太安全万一撞到什么，把头转了回去。何羽仪也转回去。
　　在车棚取了车，兄妹俩人骑车回家。
　　合昊脑子反应过来似的说了一句：“不错嘛！有进步！”
　　合欢摇了摇头，不是她有进步，是因为何羽仪。
　　小时候说话别同龄人晚，当时没人在意，不是没有有小孩子说话晚的。一直到了两岁还不会说话，爸妈才开始着急，上医院做检查，医生说很健康不是生理问题。建议去心理门诊看看，一开始父母都觉得这不是胡闹吗？生理没问题不就是没问题吗？
　　怀疑医院有问题，又去了好几家医院，医生的诊断建议都是一样的。才看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诊断是因为孕妇在怀孕期间长期心情压抑，导致孩子受到影响。这个结论也是各科医生经过会诊得到的，国内几乎没有这样的例子。不过还好，发现的不算晚，跟正常人没有明显的差异。
　　这种窒息感也只是一阵一阵的。
　　没有致命的情况，最严重的情况就是好长一段时间不跟人有任何交流。

　　回到家，合欢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躺坐在窗边的懒人沙发上，打开窗户透透气，打开微信在班里的群里找到何羽仪，添加好友。又同意了一些不知道是谁的好友申请，惊奇的发现，好几个人的微信名字是“。”而且头像还出奇的一致，都是暗色调的。王胜楠的头像是一只猫，跟她本人还挺不一样的，再一看名字，“Fake.”啧，这才是她嘛！
　　何羽仪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合欢发过去两个字，
　　—— 谢谢。
　　何羽仪很快回了一句
　　—— 不客气。
　　接着又发了一个
　　—— 你的头像……
　　合欢看了看自己的头像，一个粉色的猪，多可爱啊。
　　—— ？
　　这个头像是乔木找的，之前的头像是一个合欢很喜欢的一个小人玩偶。
　　姐的霸气你不懂发了一条消息
　　——欢欢！！！
　　一连串的发了好几个表情包。
　　这名字差点让合欢以为自己惹到哪个精神小妹了。
　　—— 你是？
　　—— 我是邱文文啊！
　　又发了几个很伤心的表情包。
　　合欢吃惊的差点大吼一声。这都是些什么神经病啊。退回去看看何羽仪的头像，是一个风景照，也真是挺土的。赶紧给姐的霸气你不懂改了备注，
　　——不好意思，你的网名让我没办法和你联想到一块。
　　合欢也发了个抓头的表情包。
　　邱文文似乎对这种反应习以为常
　　—— 没事没事都这么说
　　合欢被她突然的慷慨觉得这人真的有点毛病
　　—— 那你还不改？
　　何羽仪发消息让合欢帮忙找个头像，一连炮的灵魂拷问让何羽仪的手机响个不停。
　　本以为换掉之前的头像会清静，谁曾想更热闹了。
　　合欢纳闷的看着何羽仪发来的消息，刚想给他随便发张算了，他又来消息了
　　——有没有那种让我的微信看起来不像是长得帅的头像？？？
　　—— 贱不贱呐。
　　何羽仪发来一张截图，一堆好友申请，合欢回他。
　　—— 您等着。
　　合欢翻了翻相册，找到之前保存的一张白白胖胖十分可爱的团子发给他。
　　何羽仪发来一条语音，“姐姐，我是个男的。”
　　合欢回他，“不是你要的看起来不帅的照片吗？这张哪里看的出帅了？”
　　合欢想了想又说：“你的个人简介不要改，这种好友申请一般都是一传十，十传百的。有几个是找你要的？一看头像她们肯定会怀疑对不对？”
　　何羽仪突然觉得合欢说的很有道理，把头像换了合欢发的团子。

　　经警方调查，完全排除他杀的可能性，女生属于自杀。自杀原因不明。路过二楼办公室就听见女人的哭声，合欢停下看了两眼，一个响指让合欢回过神。
　　“宋哥都进班了。”何羽仪说。
　　合欢应了一声，又回头看了几眼，女人的哭声已经变得沙哑，不知道因为什么又是一阵争吵。
　　合欢快走几步，叹了口气。
　　何羽仪还真没说错，一进教室就看见宋哥站在讲台上大声演讲着心灵鸡汤。
　　何羽仪敲了敲门，就直接走了进去，可以啊，小伙子很勇敢嘛。合欢也照着他敲了敲门走进去。
　　“不用敲门啊。”宋哥说。
　　合欢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这句话像是在说连报告都没喊还敲什么门嘛！愣住看向何羽仪，他也一脸懵逼的看着合欢，用口型说，“进来啊！”合欢才半信半疑的走进去。
　　从何羽仪身边走过去的时候，闻到一股洗发水的味道。大早上洗头吗？
　　“你挺香啊。”合欢坐回座位，压低声音说。
　　何羽仪没听懂她说的是什么香，早上姥姥让他放香油，他也没放啊。闻了闻自己，“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合欢又问。
　　“你是不是有病！”何羽仪打开书包把东西摆在桌面上，有些不爽。大清早的这是被一个女的给调戏了？
　　合欢刚塞了课糖进嘴里，听了这话，差点没吞下去。看着何羽仪，鼻梁还挺……高，“不是，我就是单纯觉得你头发挺香的…”
　　何羽仪扭过头来看她，“哦。”

　　这种事情学校是很忌讳的，传出去对学校名声有很大影响，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一直在安抚家属，不过纸还是保不住火，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上新闻了。
　　王胜楠拿着手机从下面碰了碰合欢的腿，接过来一看，合欢差点没把手机摔了，屏幕还是亮着的，还好已经静音了。
　　一篇新闻，提到女生因为跟同班的男同学产生了不正当的关系，另一名女同学因喜欢这个男同学，长时间用语言以及行为欺压这个女生，所以才导致自杀。
　　合欢打开备忘录，
　　- 那个男的和那个女的怎么样了？
　　好一会儿，王胜楠才又递过来，
　　-应该在派出所，而且这个男的已经成年了，应该要承担法律责任。
　　合欢把手机递给王胜楠后，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带着耳机，宋哥在讲台上比讲课都认真的讲着关于“青春期男女关系”的话题。虽然带着耳机，也还是能听见一点声音的，让合欢惊讶的是，宋哥看着很封建，思想竟然还是很开明的。
　　“谈恋爱是可以的，但你们毕竟还没成年，不要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宋哥在讲台上呕心沥血的说，“都是可以的嘛！”
　　底下一通笑，何羽仪勾了勾嘴角，宋哥还挺逗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