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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二章 流水翠微·无问 ...

  •   无问·少严的院子精巧别致,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格局合理,院子的北侧是坐北朝南的二层小楼,院墙四周种满了怒放的鲜花,夹杂着修建成不同形状的矮树。院子中间有鱼缸,院子西侧的墙上挂了五六辆自行车,还有特意为车门搭的遮雨棚,东侧摆放着两张黑色铁艺的大桌子,顶上巨大的遮阳伞已经升起,桌子下面围着一圈舒适的小靠椅。此刻,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酒和零食,少严和浩哲在桌子旁边摆好了烧烤的大炉子,各种肉类蔬菜也已经到位,吸引来好几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黑的,白的,花的……喵喵叫着围着桌子打转。

      “你看一个台湾人能在上海有这么好的工作室,可是我们几个人却得窝在十平米的地下室排练,哪儿说理去呀。”阿辉感慨道。
      少严刚好走来,还是刚刚一身衣裤,胸前却扎起了一个牛仔布的围裙。他手里端着一个透明的大玻璃碗,里面盛着满满的沙拉,他把沙拉放在桌子上,微笑看着阿辉说:“台湾人也活得不轻松呀,您这是要找谁说理啊?”调侃的口音听起来也是那么软糯。阿辉站起来,一边帮他把沙拉分到另外一个大碗里,一边说:“这也没听出来啊,这是夸你呢。”
      “那就谢谢了。”又转头对忙活着的浩哲说:“浩哲,你会烤的话,我帮你生火,然后你就负责给大家烧烤成不?” “成啊,我烤不好还烤不坏吗?”浩哲笑嘻嘻的说。
      “那么还是等我吧,我去厨房把小笼包放进锅子里再来烤也来得及!”
      “咳,你忙你的,这边交给我们遥远吧,美女厨神啊。烧烤一绝。”楚翘说。
      “这样子啊,那太好了,那遥远啊,就拜托啦。”少严说着往厨房走去。
      “台湾人真奇怪,有烧烤有酒还非得做什么小笼包,搞笑。”瘦子说。
      向北她们都笑了,但是没有人说话。“你们憋着什么话不告诉我吧?”阿辉最喜欢吃这边的蟹黄小笼,每次来必定四处去吃,瘦子第一次跟他来还不知道。阿辉有点不好意思了,“你丫就是话多,让你尝尝这儿的特产还不好?叽歪个什么。”瘦子哼了一声,自己打开了一瓶啤酒,自顾自喝着逗猫去了。
      遥远一边骂楚翘一边去烧烤,烟熏火燎热得不像话,一边手不停一边大喊起来:“我说姓楚的,你赶紧死过来给我打下手!”楚翘哈哈大笑着跑了过来,她站在桌边给遥远递肉,遥远就站到了炉子的另外一边去,说也奇怪,她跑到那边,烟也跟着她往那边刮,气的她又忍不住唠叨:“真是奇了怪了,这烟也懂得欺负人啊。”楚翘哈哈大笑:“你别生气,这是好事要来了,风烟滚滚都跟着你呢。”遥远刚要说话,却被一口烟活生生的堵了回去。

      “我昨儿又喝多了吧?一到这个院子里,就想起我那尿骚味的工作室,真的。”
      “可怜的阿辉,我又想嫁给你了,我想卖身把钱都给你做音乐。”律已经重新“爱”上阿辉了。
      “钱都打水漂了,得卖几个我们才能成功呢?”
      “你们现在就很棒啊,音乐那么棒!”楚翘大老远的喊着。
      “去他妈的商业,去他妈的摇滚!”
      “背后没个支撑,你们几个真是太难了,签公司吧,又难得合拍。”向北说。
      “唱片公司也没钱,签不签也就那么回事,有钱老板也把口袋捂得紧紧的,也不会舍得给我们花啊,也不怪他,反正投了也是有去无回。你不投钱你倒是别老管东管西啊,我们啥也没捞着就是多了个婆婆。我这人也怪,你们怎么骂我都没关系,老板说我一句‘你这音乐风格不行啊,市场不接受你改改!’我立马就能发飙,真是受不了。”
      “我们几个看在也就能有限的帮你们宣传宣传,碰到合适的客户,也就推销推销,可人家一听摇滚就都摇头了。”楚翘说。
      “这次的演出还亏你们给联系,要不然这种规模的舞台我们也不常有。咱们兄弟姐妹就不说谢谢了。”阿辉说。
      “那你得感谢律,她的花痴把主办方打动了,然后看到你们的照片就立刻拍板,不过这种方式你还是会觉得不爽吧哈哈!”向北说。
      “我可不是花痴,我是真心觉得阿辉很帅啊,大家都很酷啊,色艺双绝好不啦?!”
      “我也喜欢被人夸帅,但是只看脸不听音乐的粉圈了也没用。”
      “对你没用,对我们有用。”瘦子说。
      “滚你丫的。”
      “那你就做新时代的摇滚先驱,因为你们让更多的年轻人爱上摇滚乐。”向北说。
      “真的可以,向北这种千年老寒冰都是你的脑残粉,你就想想你的魅力多么巨大吧。”律说。
      “走一个,为摇滚!”

      虽然压力巨大,但是遥远凭借着天赋果然没有失手,瘦子吃了一口肉串,又拿起鸡翅膀咔咔啃起来,一边啃一边对遥远伸出大拇指:“姐们儿,刮目相看!”遥远哼了一声,根本不理他,少严也赞叹不止,说:“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烧烤啊。”遥远马上客气的说:“不不不,是你的腌料什么的买的齐全又准确。腌制的时间也刚刚好,肉更是顶级。”少严对着遥远伸出手,两个人在空中击了一下掌,“行家,同道中人!”遥远不好意思的笑了,阿辉给她夹了个小笼包,“你尝尝怎么样。”遥远咬了一口,汤汁鲜甜浓厚,肉馅滑嫩,面皮劲道,满满的一嘴蟹黄齿颊留香,她不由得发出了满意的哼哼声,“真是大厨水准啊。”少严笑了,“那我就不谦虚啦,这个是得我奶奶的真传,我奶奶是这里人,从小跟人家学包小笼包呢。后来因为长得漂亮当了爷爷的填房,后来爷爷说,不仅是因为奶奶漂亮,更是因为她这一手小笼包抓住了男人的胃。奶奶说了,我们家的孩子,不论男女,都要学会这个手艺,一是离乡背井可以一解乡愁,更重要的是有了心爱的人,可以为他洗手下厨。”说着眼睛无意中朝阿辉瞟了一下,可能他心里想说,我喜欢的人也爱吃小笼,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阿辉喝醉了,红头涨脸的靠在椅背上,眼皮也抬不起来了,听到他们的对话忽然甩了一下头,把身体坐正了一点,莫名其妙的“啊。”了一声。大家都被他逗笑了,这个时候都他再也没有了摔吉他的狂野,像一个在灯影下守岁的孩子,困顿得憨态可掬。“要嘛我扶你进去躺一会儿?”他轻声的说,这句阿辉却听见了“你他妈才喝多了呢,我就是歇一会儿,我还得跟你们喝到天亮呢!”少严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咳,你们台湾同胞都斯文,我们这儿,尤其是北方爷们,特豪爽,不拘小节,不过你要是习惯了,肯定会爱这股劲,就是那种会为你打架的爷们儿,喜欢上谁就能豁得出一切,这才是真男人。”楚翘说。
      少严笑一笑:“我知道的,而且我有观察过他,他对女孩就彬彬有礼,照顾有加,从来没吐过一个脏字,所以我知道他是好人。”向北对着他投过去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像是在夸他:果然是一双爱人的眼睛啊。

      阿辉是很多乐迷心中的神,因为他不但很帅而且才华横溢词曲皆佳,还有一把极富感染力的好声音,性感狂野中又有孩子一样的纯真,他也是向北心中最才华横溢充满梦想的男子,他的善意和温暖是向北许多年中感受到的少有的美好。
      第一次采访他的时候向北还是个新人,因为他们的知名度只配新人去采访,可是阿辉对她这个同龄人很亲切,采访变成了聊天,后来是反过来,她被他们从头到尾问了个门儿清。采访完正好要吃晚饭,向北告辞,可是阿辉却坚持带她一起去饭,一顿饭吃了好几个小时,他们没有特别照顾她,也没有丝毫提防她。那一个晚上,向北知道了,原来他们乐队没出名之前叫子弹,大头说他找神算子算了,说是乐队名取坏了,就算有名有利也都射出去了,有去无回,并且还只能射出去才能挣得个名声,要不然就是废铜烂铁。然后建议改名叫陀螺,阿辉说滚犊子,这个名字我算了,原地打转,连射都射不出去。也是那一天知道了阿辉喜欢男人的事,原来那个最干净好看的“工作人员”就是他男朋友,她一直小心翼翼,他们却没有居心不良,后来他们说:“你看着就顺眼,聊几句就知道大家是一路人了。”许多年走下来,从年少走到了而立,不管顺境逆境,相隔遥远,他们的友情从未改变,日久弥深。

      “爱情传奇结束了,以后怎么办?”楚翘没有喝酒却也醉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波折和关于爱的记忆,可是终究只有死别是最刻骨铭心的。
      “我特么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从幼儿园开始就喜欢看小男孩,青春期的时候因为老子长得帅,常有女孩子追求,我也试着喜欢姑娘,就去耍了个流氓,在小树林里,我亲了一口她的脸,没什么感觉,然后亲了嘴,感觉不怎么好,干脆豁出去去摸她的胸,可是就在那一个瞬间,我有点晕,还有点恶心,只得掉头就跑,那姑娘估计到现在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咋的了。希望没有给她造成心理阴影吧。罪过罪过!”阿辉双手合十,在面前拜了两拜。“从那以后我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了,我痛苦过,真的,痛苦的想死,我自残过,自卑过,幸亏在我还没死成的时候就遇到了小伟。他跟我说他喜欢我的那天,老子重生了!真的。那么好的一个人他竟然跟我一样!那么好的一个人他竟然还喜欢我!从此自卑远离了我,从此我都不知道不快乐是什么滋味了,我简直膨胀得都开始鄙视直人了,你们别以为我夸张,真的,我的生活不是一帆风顺的,不管是学业、家庭还是生活,我都遇到了很多的问题,可那他妈算什么呀,我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我从根儿上,从心里快乐,这么说吧生死之外的小插曲根本打击不到我。小伟给了我自信,我们这种人不但不是怪物,不但不低人一等,他妈的还极有可能是造物主的高级产品!让我快乐的不是我自己,是肯定,是懂得,是灵魂找到了支撑,真的,什么都不怕!我至今也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小伟这样完美的人,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把他带走,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遭了天谴,那就报应在我身上啊,为什么要带走小伟!”阿辉满脸鼻涕眼泪。

      少严从厨房走进来。律拉一拉阿辉的衣襟,示意他不要再讲了。少严笑笑:“你们继续啊,没关系。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因为在他一次酒醉之后跟我讲了类似的话之后才想跟他在一起的。我不是圣人,说实话听一个你喜欢的人大谈他刻骨铭心的爱人,滋味真的不好受,我提醒自己:你无论如何争不过一个不在了的人。还有,如果他不是这样情深义重你还会喜欢他吗?但是更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接受我。于是我做好了做备胎的打算,过一天算一天,反正我们不在一个城市,少了很多纠缠,他来了我去了,跟自己喜欢的人睡一睡,总比跟别人好。”少严说话的时候异常淡定,遥远眼睛瞪得浑圆。
      “你丫又特么吃醋了,又特么拿备胎这话来忽悠人。”阿辉说。
      少严笑一笑。“你别那么自信,我就一定会吃醋哦。我只是陈述事实。”
      “今天他妈不是特别嘛,她们都认识小伟我才说,其他我什么时候说过?瘦子,我跟你说过吗?”瘦子不语。
      “你爱说就说喽,我没意见。”少严说。
      “说都不让啊?我每多说一次,我的心痛就少一点。”
      “那你还是少说,哪天心不知道痛了,可能就死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丫总拿自己跟小伟比。你们根本没法比。”
      少严这次连勉强的笑容也维系不住了,“嗯,我知道我们没法比,所以我做备胎。”
      “不是没法比,是不同的好吗?!所以我说不用比。”铁汉阿辉的眼神里有一丝慌乱和愧疚。

      向北心疼的把阿辉的头揽过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阿辉,别说了。”又看看少严:“少严,你懂他的。”少严点点头,眼睛里亮晶晶的。阿辉靠着她的肩膀闭上了眼睛,嘴里还说着,“真特么硌得慌啊。”律走过去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他闭上眼睛。少严走近,阿辉酒醉的脸就在他微醺的眼睛里肿胀了起来,拿了毯子轻轻的给他盖上,眼睛鼻子一起酸胀得难受。

      “不丧失爱的能力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是不是啊仙贝。真的好爱这个温暖的阿辉。”楚翘说。
      “所以他的音乐才那么好听。”向北答。
      “我们会像阿辉这么好运吗?总是有好人在等着、陪伴着?”楚翘说。
      “会的吧。你那么勇敢,那么好,一定会有个人爱你。”
      “你也是,亲爱的,打破恐惧,再去尝试。”
      “真害怕尝试和不尝试都会变得不幸。”
      “我觉得秦朝跟其他男人都不一样。”
      “不,楚翘,三个人的生活太难了。”话一出口,她们忽然都哭了。

      不远处,阿辉睡熟了,律用靠垫塞在阿辉的头下,站起来满地的跳,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嘴型看起来是在骂娘,她的腿已经麻的不敢着地了。
      “我宣布我真的爱上他了。”
      “谁?”
      “阿辉啊。”
      “他喜欢男人啊。”
      “gay一定真的是更高级的人种!又帅又有才华又好暖啊。”
      “傻瓜。你是太渴望爱了,会有个人爱你的。”
      “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的小男人过上我的小日子呢?天啊,赐给我一个精壮的男人吧!”律说。
      “会的,你一定会幸福一个大的!”此时此刻,不知道每一个人的脑海里想起的是谁,是怎么样的记忆,但那一定是她们心目中最挂念的人,最温柔的瞬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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