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与花》焱生

57、第十二章 春光日光·短长

　　短长·吴大夫成了两个孙子的专职保健医生，给Steven设计了长身体的套餐，Steven说我要吃披萨，吴大夫说：“不行！你正在长身体，坚决不能吃垃圾食品。”“奶奶，我天天都吃垃圾食品，不也长这么大？！”“哎呀，这个安岚啊，怎么能让孩子天天吃这个！你要不回国来吧，奶奶照顾你，保证你长得比你爸还高还壮。”“奶，你可得了吧，我妈说我爸小时候跟麻杆似的，你可别忽悠我了。”虽然大家都想忍着，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爆笑成了一片。吴大夫也笑起来：“臭小子，没想到你知道的还不少啊，奶奶那时候忙工作啊，现在可不同了，奶奶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想把你们两个臭小子养得肥壮。”“我可不想肥壮。”大家刚停下来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我Ricky好啊，奶奶说怎么样就怎么样，长大一定肥肥壮壮的，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我怕Ricky到时候会后悔！”
　　Ricky所有的一切一手由奶奶操办，没过两个月，各种毛病都出来了。不吃饭，吃饭要人喂，一边吃饭一边玩；不喜欢的直接打翻；什么事情不顺心思就要哭闹；天天长在人身上，时刻要人抱……
　　“妈，你不能这么惯着Ricky，一个男孩子，应该从小培养好的习惯，这么任性胡闹不可以。”
　　“哄孩子哄孩子，孩子就是要哄的，你不懂吗？这么小的孩子难道你还要打他不成。”
　　“我不是要打他，我是说，习惯应该从小培养。”
　　“他才多大？还不会说话就教育？”
　　“他是不会说话，可是他什么都懂，会看脸色和颜色，也能识别大人语气和表情中的含义，所以我们才要格外小心引导。”
　　“你说我把你的孩子带跑偏了？”
　　“不是，我只是就事论事的跟您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
　　“我不会教育孩子吗？我儿子哪里不好了么？”
　　“妈，我不是说您教的不好，只是现在时代不同了，育儿的方式也不一样。”
　　“你想怎么办，你就说吧。”
　　“我想Ricky接下来一段时间先由我来带。”
　　“你想让我向你学习，还是你烦我了，想让我们回去？我就是来带孙子的，孙子让人夺走了，那就是说我也不必留在这里了。”
　　“妈，我不是跟你抢孙子，只是孩子还小，我们不能拿他冒险。”
　　“我拿你的孩子冒险？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秦朝呢，赶紧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我看看他怎么说！”
　　“向北，这件事，你真的就不能妥协一下吗？妈带孩子的方法我也觉得不妥，可是毕竟是老人，她太喜欢Ricky了，再说现在她正在气头上，你就暂时的答应她，等她过了这两天气消了，我就跟她说，让你来带孩子。”
　　“不行。Ricky必须由我亲自带，除非妈改变她的方式。”
　　第一天Ricky就又开始不吃饭了。“你不吃妈妈就拿走了。行吗？”Ricky点点头。“但是妈妈要告诉你，如果现在你不吃饭，很快就会饿，饿了就没饭吃了，也行吗？”Ricky点点头。“好。”过不了多久，Ricky就饿哭了，“妈妈这一次不能给你饭吃。要等到吃饭的时间才有饭吃。”
　　吴大夫很快就如坐针毡了，“不行！这是孩子啊，孩子哪能像大人那么按顿吃饭啊？孩子哪能这么哭……”
　　“妈，你是大夫，知道孩子哭不坏，让他哭。”
　　Ricky咧开小嘴哭得越来越厉害，委屈的小样可怜兮兮的，“不行，我要给我大孙子饭吃！”吴大夫豁然站起来，“妈，你这次要是给他饭吃，我们和他就都白受罪了，明天他还是老样子，反复几次，他的毛病就永远改不过来了了！”吴大夫想说什么，最终没开口。Ricky哭着哭着终于睡着了。晚上，他破天荒的拿起小勺子歪歪斜斜的自己吃了起来。他也有故技重施的时候，每次向北都让他饿上一顿，后来，他再也不在吃饭上闹了，不喜欢吃的，说：“不吃。”但是也不敢打翻了。

　　但是向北对恩恩却格外宠溺。恩恩的要求她都答应，吴大夫就从这里下手跟她掰扯：“你对恩恩跟对Ricky态度就是不一样，不公平。”
　　“哪里不公平？”
　　“你对恩恩怎么有求必应？她不吃饭你怎么不说她？”
　　“妈，恩恩的要求都是合理的，恩恩不吃饭是因为她不舒服，平常她什么时候不好好吃饭了？她不合理的要求我也没有答应过。”
　　“你对Steven也是。”
　　“我对steven哪里不好？妈你一定要指出。”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你天天围着他转，是不是太好了？”
　　“好也不行啊？您担心我是故意讨好Steven？”
　　婆婆不做声，“妈，谢谢您能指出，我可能不自觉当中的确是想讨好Steven吧，毕竟他大了，我的确希望他细化我。”
　　“他已经够喜欢你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向北不由得笑起来，“妈，你真可爱，我知道了，我以后不在你面前跟Steven形影不离了，我偷偷对对他好。哈哈哈。”
　　“把你给精的，我的眼睛可是无处不在的，你想瞒过我那是没可能的。”
　　“妈，我想跟您说一下恩恩的问题。”
　　“你说。”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只抱着Ricky，只照顾Ricky，只盯着Steven，你也要一样的对待恩恩。”
　　“Ricky小啊，Ricky需要我啊。”
　　“每一个孩子都需要人关爱，发自内心的爱他们。”
　　“你说我只疼自己的亲孙子，没有爱心，没你伟大是吧？”
　　“不是的，妈，恩恩更需要爱，你不是喜欢孙女吗？恩恩多可爱，你给她打扮打扮嘛。”
　　吴大夫看了她一眼：“搞不懂你。”
　　恩恩走过来，“妈妈，妈妈抱。”
　　向北立刻满脸笑容：“妈妈抱抱我的小宝贝。”恩恩伸出小手摸摸妈妈的脸，“妈妈，你陪我玩小天使的游戏好不好？”
　　“好。”向北站起来，牵起了她的小手，“恩恩，你今天想怎么玩啊，跟妈妈说说。”“妈妈，你要给我一双翅膀，我今天要扮作天使。”向北就找了一个四方形的大丝巾，为她做了一双大翅膀，负在她的后背上，把两条“翅膀”的尖角放到恩恩的手里，恩恩拉着她的小翅膀奔跑起来，翅膀在背后张开，在空气里鼓胀的大大的，恩恩兴奋的奔跑着停不下来，“妈妈，你来演仙女！”恩恩一边跑一边喊着。
　　“爸爸呢，爸爸今天扮演什么角色？”秦朝也走过来加入她们。
　　“爸爸演大魔王！”
　　“大魔王来啦！”秦朝说着伸出双手追在恩恩身后，作势要抓住她。
　　“妈妈，救我，大魔王要抓我！”
　　“别害怕，妈妈在呢，躲到我身后。”
　　“大魔王要抓我去卖到动物园，快把我藏起来。”向北一下子抱起恩恩，飞快的把她藏到了卧室的窗帘后面，“小天使，不用害怕，在妈妈和仙女出现之前，你也要懂得怎么保护自己，你动动你的小脑瓜，想一想怎么保护自己好不好……”“好的，妈妈！我有翅膀，我可以飞走对不对？”
　　“对，但是我们做游戏的时候你可以飞走，平常不可以的，只有鸟儿才有翅膀，才可以飞，你呢，是个小孩，你并不能真的飞哦，飞对你来说是很危险的事……”
　　秦朝追过来四处找寻，装作找不到的样子，自言自语的说：“小天使难道飞走了吗？我怎么找不到？”恩恩把窗帘后的小脚丫往后缩一缩，听到秦朝在外面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秦朝一把把她从窗帘后抱出来，“原来你在这里呀！”恩恩笑得咯咯的，“爸爸，你是好的大魔王。”“嗯，爸爸爱恩恩。”恩恩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爸爸，我最爱你了。”
　　自从公婆来了，向北父母总有一种手脚无处放的感觉，小胖子被人家抱走了，他们只剩下做饭打扫卫生，从前，住在外面觉得很自在，现在却开始刺心了。吴大夫表面固然是客气的，但是实际情况每个人都不言自明。向北忽然觉得自己的父母很可怜，她不能让他们现在不来自己家，也不想让他们每天来这里做那些琐碎家事，不知如何是好。就在秦朝上法庭的那几天，向北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绑了一个女人，只是想惩罚她一下，没想到她因为自己有病忽然就自己一命呜呼了。向北就被抓了，罪名是杀人。即使是在梦里，依然感觉到那种惶惶无助，失去自由的恐惧。梦里出现了四个人，向南一边跟她走那条通往监狱的路，一边跟她说着钱的问题，还是那一条路，秦朝则是一路陪着她走，好像什么都没有说，而他的父母也陪着她走了那条路，她在铁窗里面，他们俩在外面看着她，一脸的焦急，看着她，又讨论着怎么办，又商量着给她什么东西，都是些吃的用的琐碎小物。
　　“是不是我渴望他们爱我？还是他们其实也是爱我的？”向北很伤感的问秦朝。
　　“他们是爱你的啊，你也渴望他们的爱吧。在焦虑的时候，你心底里最后的依靠就是他们吧。向北，别再纠结这个难题了，这个问题越想越无解，不如顺其自然。”
　　“这是我极少数做的关于他们的梦，记了这么久。”
　　“自己又在那天天想了吧，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不想你担心，那时候感觉不吉利。”
　　“你就是太焦虑了，心里还装了多少事情？跟我说说，别自己闷着。”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爸妈自从公公婆婆来了，就好像特别不自在。”
　　“我也感觉到了，所以竭力的对他们更好些，可是他们反倒更不自在了。”
　　“是啊。他们到底是小家子气。”
　　“不能怪他们，要是换了是我，像他们这样的处境，我也会不自在的。所以，你对他们热络些吧，他们的底气就能足些。”
　　“其实有时候吴大夫的阶级意识也不算错，如果是跟她差不多的亲家母，她们可以聊的话题也会更多些，那么彼此谁都不会觉得心虚了。”
　　“主要是还不熟悉，熟悉了就好了，老太太不都一样嘛，主要还是看我们俩的态度，只要我们俩对他们一样，日子久了，她们也能自然相处。对了，还有江妈妈，你请她也来咱们家玩嘛，三个老太太会不会关系平衡一些？”
　　“哈哈，你说我们家突然怎么就这么热闹起来了呢？”
　　“我们家现在人气旺啊，俩老头，仨老太太，仨孩子。”
　　“再加上咱俩，十口人。我的天啊，从前楚翘她们都说我就是那种把房子住得冷冷清清没有热乎气的那种人，要是她能看到今天该有多好。”
　　“我们就好好生活，相信她会看到的。”
　　向北不再让父母做家务了，都由李大姐定期帮忙，做饭都是她跟母亲一起做，有时候吴大夫也插一手，多半是监督她们俩，在她们做出的成品离她的设计方案相去越来越远的时候，她就会亲自上手。一边做饭，她们三个也会随意的讨论聊天，从洗菜做菜开始，然后就慢慢聊开了，什么都说，不管什么时候向北叫妈，吴大夫都会答应，而母亲只确定向北是在叫自己的时候才会回答，向北说：“妈，你真厉害啊，你怎么知道我是叫你的啊？”“母女连心啊，你叫我我能听出来。”母亲尽量掩饰着喜悦。吴大夫就在旁边说：“哎呦，亲家母，你这是说我跟她没有你亲啊？”“妈，你看看我婆婆是不是很潇洒啊？你们老年人就应该像妈这样，有什么说什么。”“咳，我跟亲家母怎么比啊，人家有多有底气啊。”“你是怎么没底气了？吃点黄芪人参啥的补一补？”向北逗她。
　　婆婆却兴趣盎然地接话说：“亲家母，我们西医是不太信中医的，但是我是个例外，我越老越信，因为中医是一门系统的学问，用‘经’来概括毫不为过，我现在已经是半个中医了，我还打算写本中西医结合的书呢，你要是补气我给你配药吧。”“妈，您先给我补补好不好？”“哎呦，你瞧瞧你女儿，怕我把她妈医坏了，要替你试试药呢。”母亲忽然哽咽了，“咳，她那身子骨的确是该补补，我相信亲家母，就怕麻烦你嘛。”“这我不怕麻烦，咱们上了年纪了，就得保养保养。”“可不是，那我就近水楼台，亲家母得空帮我调调。”
　　她们俩也偶尔会达成高度的一致，就是向北不管多晚都要亲自给恩恩洗澡，给她读故事直到她睡着为止，恩恩不听向北讲故事是不肯睡觉的，偶尔向北会晚归，然后孩子就到了睡觉时间，她就会不吃饭，不洗澡，不管不顾，先照顾恩恩准时睡觉才肯接下来做其他的，“你的胃本来就不好，这样可行，我们也可以哄她睡觉，结果被你惯的你不哄她就不睡觉了。”“恩恩那么小，当然要由妈妈照顾。”“你不是最害怕别人约束你吗？合着只针对我们啊，对孩子怎么这么没原则？”婆婆说，向北哭笑不得：“我对她的原则跟对你们当然不会一样啊。”“我们老了，不可爱是吗？”婆婆说。向北揽住婆婆的手臂，“妈，您变了。”“变得让你讨厌了是吗？”“不是，变得好可爱，刚开始见到您的时候我真是怕得要命。”“现在不怕了是吧？还油嘴滑舌起来了。”
　　秦朝说：“妈，向北一个人哄仨孩子，还要哄你和我爸，也真是不容易。”
　　“哎，你这话有问题啊，她可没只哄我，还哄亲家公、亲家母，也就江妈妈不用哄。”
　　“你还知道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