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与花》焱生

3、第一章人间无数·柏舟

　　柏舟·秦朝频繁的找Lisa。他们在一起两三年以来，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她。
　　“她很美吗？”她问。
　　“谁？”
　　“你心里的人。”
　　他脑海里闪现出向北的小小的脸，薄薄的身体。“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自己在想着Somebody。”他摇摇头，说不出话来，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秦朝跟Lisa见面并不多，他们更像一对好朋友，能聊各种话题，聊生意，聊艺术，也聊聊生活。Lisa并不美，她高大健壮青春不在，她也从来不以性感温柔来取悦男人，她最迷人的是她的头脑和智慧，秦朝跟她在一起很放松，有话说，不沉闷，也没有什么压力。经历相似，智商对等，有头脑，聪明而自主的女人，在她的面前不需要任何的武装，甚至不需要担心彼此的关系，江来便来，水去就去。但她是女人，跟男人不能说的话题，跟男人不能做的事在她这里都可以，同样的，在她面前也无法好好的隐瞒自己。

　　“你们做过了吧？”
　　“Lisa，最近我可能有点心不在焉，我表示道歉。”
　　Lisa忍不住笑起来，“心不在焉为什么还一直找我？我一直觉得你很特别，不看女人的年龄，甚至不在意样貌和身材，你不知道这样的男人多迷人，老的小的，可爱的可恶的，漂亮的丑的，你对每个女人都一样出手大方，风度翩翩，彬彬有礼，让她们都享受你带来的尊重，不管是何种关系，跟你相处都堪称完美。但是，恐怕没有一个女人想过，那种完美恰恰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在乎她们。恐怕现在这个样子才是真的你。”
　　秦朝摸摸自己的头，笑起来：“所以你现在是很解气还是怎么的？”
　　“我就是不想再欺骗自己了，或许这只是我给自己找个一个借口，因为我怎么样，你其实并不在意。”
　　秦朝不想这么对Lisa，可是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总之，以后还是一如既往的约我吃饭，找我聊天啊！”
　　秦朝点点头，看着Lisa认真的脸， Lisa如此可爱，我要是爱她该有多好！
　　“你跟她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问我，毕竟我是女人。”
　　秦朝不好意思的笑了，“你就别再逗我了。”
　　“你的意思是咱俩的情义比你跟她浅？我们可是上过床的朋友啊，百无禁忌！”Lisa说，脸上是大大的笑容，连秦朝都看不出她这话是真是假。“那就祝你幸福？”“扯远了。”

　　原副总每天跟秦朝汇报工作，汇报完之后总要故作轻松的聊一阵闲天，经常有意无意的涉及到秦朝的私生活，以表达彼此的兄弟情谊。昨天的公司会议上老原激动的提出了他到公司的最大构想：上市。他勾画出了宏伟的愿景，越说越激动，秦朝认真的听他说，但是没有任何表态，他知道老原会一直跟他谈这件事的。
　　“想法很好，未来公司可能也是要走到这一步的，你提前想到了。你有这个想法，就是觉得我们公司适合上市，那你觉得我们哪里适合上市呢？”
　　“上市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想问问上市之后呢？我们这类型公司的市场饱和度你做过调查吗？还有多少潜在用户和客户？怎么赢得到这些人？接下来会开展哪些新的业务来为上市做准备？新业务的投入和产出比能有多少？上市了，我们用多久的时间可以形成稳定的局面控制住我们的股价？稳定之后的下一步又要怎么样提升和扩大？千万别只光想着铺摊子烧钱，我需要的是切实可行的能看到效果的计划，这些你应该也都有规划了吧？回头给我看看，咱们讨论讨论。对了，还有，我希望在你的规划上再加上一条吧，公司上市的终极目标。”
　　“是是是，来公司时间也不短了，我一直在着手关于上市的相关工作，但是具体下来的话，我得先争得您的同意，然后我再跟其他副总一起来规划琢磨，然后给您一个详细的计划。”
　　“嗯，你先把你该做的做好，然后再跟其他人一起来协调，这样他们也好知道怎么配合你。”
　　“啊，是，是我考虑不周。终极目标的话，我是希望我们的公司能做强做大利润十倍百倍的递增。”
　　“你觉得通过上市就能十倍百倍的递增是吧？”
　　“那必须的。”
　　“嗯。那你有没有想过很多很大的公司上市的结果只是加速死亡？以为资本市场是他能玩转的，其实只是对自己甚至没有基本清醒的认识。”
　　“对，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但咱们公司不会，咱们公司是行业龙头，七八年来持续稳定的发展，这是一般企业做不到的。”
　　“你觉得一个公司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尽可能多的盈利吧。”
　　“有钱赚是好事。”秦朝脸上依然是淡淡的微笑，可是老原却感觉自己面前的是一只老虎，正对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口。之前他伺候过的老板无一不是听到他的上市提议和后续规划就两眼放光，直跟他说，你要是把这件事做成了就是大功一件，然后便乐此不疲的得闲就要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他的职业生涯不论是水涨船高还是逆风翻盘全靠这一招。但自始至终他没有做过一个真正的上市方案，甚至都没有仔细的想想什么是真正的上市，就用这个话题在江湖上行走了好多年，因为他知道上市绝非易事，绝非一朝一夕，也绝非一般公司能做到的，但是越是做不到的公司越对于这个话题欲罢不能，所以只要这个话题一经提出每每皆大欢喜。

　　虽然老原是秦朝的哥们儿小海介绍进公司的，但是并非没有资历，他供职过的公司在国内也都叫得上名号，进公司之前他们就见过几次面，他知道这个人不笨，但是没什么专业性可言，而且在淤泥里打滚太久，早就忘了自己的初衷和擅长，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最没有价值的地方。但是依然让他进来，依然给他一个副总的头衔，因为这个头衔不是给他的，是给小海的，小海说欠他父亲一个人情，秦朝愿意帮他还，不过是点钱和一个头衔，公司的重要事都由另外三个副总主抓，但是他进来以后，秦朝在公在私已经尽量引导他做他擅长的事了，然而他只是喜欢试探性的跟自己称兄道弟，秦朝想给他做后一个机会，让他负责公司一个大型的建筑设计项目，三个月时间，他做的毫无建设性，秦朝正失望准备换人，却又等来了他的上市大计，秦朝决定不再让他做任何事，但是自己会养他满两年的时间。
　　慌张绝望之际，老原掏出第二个杀手锏，“好几个部门的负责人跟我反映市场部的何小桂不作为，对工作没想法，下属管理松懈，敷衍塞责，自己更是不努力。”
　　“他怎么不努力？”
　　“自己业绩还没下属强。”
　　“只有这个？”
　　“自己部门松松垮垮，跟其他部门协调又特别强势，主要是没有责任心，对工作敷衍了事。”
　　“没记错的话，他老婆孩子都不在这儿吧？”
　　“是啊，为了赚点钱也真是不容易，秦总，他岗位特殊，得提防着点他工作中的花头吧？我回头去查一查。”
　　“市场部这个季度的营收比上个季度提高了三成吧？”
　　原总赶紧说：“是是是，再说小桂也是跟了你七年的老人了，我再跟他谈谈，让他端正态度，能力他还是有的。”
　　“不用了，跟人事部说找一个合适的新总监。”
　　“啊。”老原一肚子话却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提高三成是因为上一季是淡季，这一季这么旺，三成不算多。另外越是老人越该兢兢业业，否则对于公司对于他个人来说都是伤害。”
　　“是是是。从外面空降的话，会不会不好管理？我看他们副总监还不错，得到提升一定更干劲十足。”
　　“林安吉？他做副总监是不错，可是做总监就不行了，总监必须长远计，其实你说的小桂的这些缺点都不是致命的，最主要的是他没有了长远的眼光和进步的劲头，在公司待久了，地位稳固待遇丰厚，加上生活中的各种压力，他不但不学习甚至已经不思考了，这才是致命的。人都会犯错误，他贪不贪功，强不强势甚至回不回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忘了自己的本份和职责。”
　　“对，我也发现了。”
　　“大树，我觉得呢，你的大局观很难得，看得也总比别人长远，以后很多我想不到的还得劳你多费着心。”
　　“应该的，应该的。”走出秦朝办公室，老原觉得背后一阵冰凉，汗水早把衣服湿透了。

　　秦朝把给老原的事给小海说了。小海搂着新认识的美女的肩膀，朝他点点头，“他也就值这个价钱了。”秦朝笑笑，“他也可能是块宝，不过不适合我。”
　　“你呀，非得苦哈哈的自己天天从早忙到晚，就你那儿有实在点儿的差事，我就安排给你了。”
　　“我不也正好缺人嘛，只能说人家来得巧。”
　　“他还真敢搂火啊，就他能糊弄得了你？”
　　“他也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吧，不过不重要，相识一场也是缘分。”

　　“他要是识相自己该走了。”

　　“无所谓，大概还有大半年时间，他就是去周游世界我也给他发工资。”

　　“他要是拖过了两年呢？”

　　“其实给他钱没关系，只是这种人对公司的伤害太大了，想他自己没问题，可是只想他自己，那就危险了。不过，我相信你有办法的。”秦朝大笑。
　　　小海想了想：“他已经搞垮过一个公司了。”
　　“那个老板该负主要责任。”

　　又一个哥们走过来，“你丫这一天天的跟我们不亲。”
　　“怎样算亲？”
　　“酒啊，女人啊，钱啊，都要一起啊。”
　　“可是我有洁癖啊。”
　　“德行。就你清高，就你挨累。我跟你说啊，我去年挂名那个公司的钱到账了，我特么还不知道那公司门朝哪开呢。”
　　“看来您这一笔够我赚个小半年的了吧？”
　　“那倒不至于，但至少得仨月吧。”
　　“您这是挂第几个了？”
　　“数不过来了，五六个总是有了吧。”
　　“看来就我命苦。”

　　小海嘿嘿一笑：“行了，就别说风凉话了。说真的，我姐夫有个大项目，我跟他说了交给你做，还是交给你放心。”
　　秦朝举起酒杯：“那就祝咱们都火红热乎！”一个两鬓微白的男人领着个姑娘走过来，秦朝赶紧招呼：“哥。”
　　来人一拍他的肩膀，“兄哋，我给你介绍个人儿。”
　　“小嫂子吧？”50多岁的老头身边站着的20多岁的姑娘青春妩媚，被秦朝的话笑的花枝乱颤的。
　　“哪就嫂子啊，人家场子里撒么说就看上你了。”秦朝脸有点红了，“别别别，这里我最穷，然后老婆最厉害。”
　　“原来秦哥怕老婆啊。”
　　“怕，真怕。”他忙不迭的说。
　　“可是这里没人会告诉你老婆啊。”
　　“我自己肝颤。”
　　“真的假的呀？”长相清纯的女孩子嗲声嗲气的问大哥。
　　“真的。”大哥说。“那我想跟秦哥喝几杯总是可以的吧？”
　　秦朝跟大哥和年轻姑娘一起喝了起来，姑娘时不时的装作喝多了往他身上靠，他也就半推半就。不知道喝了多久，姑娘说，“不行了，我醉了，秦哥你送我回家吧。”秦朝站起来，把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肩头，扶着她往外走，把姑娘安置在后座，姑娘说了地址，手紧紧的箍着他的脖子，秦朝挣脱不开，只得掰开她的手，下了车替她关上车门，车子开走了。

　　回到家他就怀念起刚刚的热闹，那个姑娘要是在也能跟他说说话呀，可是他从来没有带任何一个姑娘来过他的家，除了向北。他打开一瓶酒，自己坐在窗前又喝了起来。电话响了，是老穆，老穆抱怨一直给他打电话不接，秦朝说屋子里太吵没听到。问老穆有啥要紧事，老穆说：“其实没啥，就是明天晚上去你酒吧，你也过去呗。”
　　“正好，我特别想唱歌。”秦朝说。
　　“喝醉了？”
　　“没有，离醉远着呢。”
　　“感觉你今天不高兴？”
　　“也没什么不高兴，我就是觉得家里空空的。”
　　“那就找个人陪着你。”
　　“也要人家肯啊。”
　　“向北还不理你？不是已经睡过了，还那么清高？”
　　“是我被睡了好不好？有一天做梦都被气醒过。”
　　TIM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秦，对不起啊，我真是忍不住。也没谁规定女人就不能睡男人啊。哈哈哈。”
　　“睡了我却不对我负责？”秦朝自己也笑起来。
　　“我的天，我真是受不了你了。”
　　电话那端秦朝又大笑起来。“困难都是暂时的，我就不信有我拿不下的。”
　　“这倒是真的，过不了多久，他就是你案板上的肉了。”
　　“中文好也不是这么用的吧？”
　　“女人也就那么回事吧，有意思的也就是征服的过程。”
　　“我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比她强不知道见过多少，偏偏就只惦记她。人比人气死人。”
　　“可能就她不搭理你吧，也许也只有她不贪图你，总之，得不到的未完成的才是最好的。”
　　“也是，可能哪天忽然就没兴趣了也说不定。也不过就是个普通妞罢了。”
　　“你要是腻了，别忘了我，我也很有兴趣。”
　　“老穆，过了啊！”秦朝的酒劲好像一下子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