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不逍遥》秦淮星河

2、白玉星门悟太生

　　我，赵瑶，穿越？！
　　“姓名？”
　　“赵瑶。”
　　“年龄？”
　　“24岁。”
　　“籍贯？”
　　“巴蜀。”
　　“时代？”
　　“末世。”
　　“职业？”
　　“生态学研究者。”
　　“目前的烦恼？”
　　“我的研究遇到了一点阻碍。”
　　——清脆的童音自顾自进行着上面的对话，哪怕是青天白日、阳光正好，在寂静的山林里也显得诡异极了。
　　“好的，今日问答结束。赵瑶，你可不能疯了。”
　　自顾自说完最后一句，小女娃站起身。羸弱的身姿、白皙的皮肤、精致的长相，赫然是棵美美的“豆芽菜”。
　　穿越时空这种事，她并不是不能理解。眼下的情况应该是脑电波投射到了异世的躯体上，也就是灵魂穿越。而面瘫，就是灵魂和躯体不匹配的结果。
　　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实那一刻，赵瑶仿佛听到了命运的呼唤：可爱的少女哟，你想听的是这个好消息呢，还是这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这仿佛是另外一个空间，她所预想的重要研究资料失窃应该是不会发生了；不存在追杀她的人，那队友也应该是安全的。
　　坏消息是：她不知道这是哪个空间，自己怎么才能回去；并且，这个身体的主人，一个病弱的小女孩，似乎是摊上了仇家。
　　仇家回不回来斩草除根？未知。
　　转眼已经是来到这里的第十天。
　　之前捡到的小兔子所幸都快断奶了，在嫩草加水果的精心饲养下茁壮成长。猎到的兽皮都简单地用草木灰进行了硝制，预备过冬使用。
　　山里又断断续续飘起了雨。
　　这些天，赵瑶捡了些油脂含量高的树枝回来储存作为燃料，趁着天气放晴晾晒；若是下雨，就收进屋子里。
　　树枝到底不是特别干燥，燃烧不充分的情况下，屋子里烟熏火燎的。
　　赵瑶坐在门口透气，借着暗淡的天光把玩着屋子里找到的小木剑和一本书籍。
　　木剑不算精美，但绝不是粗制滥造，有着山水纹理的木料经过细细的打磨和抛光保养，表面泛着玻璃光泽，剑柄坠着杏色的剑穗和一块青碧如水的玉坠。
　　很奇怪，握住剑柄的时候有一种熟悉感。
　　赵瑶执剑劈砍了几下，便缓慢地比了两招剑法——她从小也是要学习一点强身招式的。
　　这剑法一出，周身凝滞晦涩的空气似乎流畅了几分，剑尖隐隐流转着一点金光。
　　她却不觉，又去翻看书籍，果然不是现世的文字。
　　赵瑶在脑海中比对了一下，有点类似秦篆，但秦篆她也不是很熟。试着解读了一页，约莫是剑法的总论，慢慢读下来，不求甚解，却也欣然。
　　只见其上，首起便是天地，其次便是阴阳，再论四象，结以太生，是为“太生剑”。
　　她走马观花了一遍，颇觉趣味，顿时也不去想晚餐如何了，目光只凝视着书册，一边断句，一边念诵道：
　　“天地分清浊，阴阳由造化，四象轮时序，万物归太生。
　　吾，人也，天地也，阴阳也，四象也，太生也。太生者，时序也，造化也，清浊也……”
　　随着她的念诵，一层清气从她周身悠悠荡开，仿若浑厚的晨暮钟声，点点荧光逸散在她周围，好似浩渺的宇宙星河。
　　室内，一个老者的轮廓，慢慢显现，负手而立，侧耳倾听。
　　“……是故，习太生剑法，当心清而眼明，掌握而随时。悠悠轮转，沉沉内敛，虚虚凌风，一一归元。”
　　诵罢，赵瑶似懂非懂，不知为何，身体轻松许多。
　　“唔，善！”老者抚掌而叹。
　　赵瑶看向声源，面色微沉。
　　视线相接，她起身，彬彬有礼道：“老人家，您好。”
　　空间异能她不陌生，这个世界也许也有类似的能力者。
　　老者捻须一笑，“仅凭《太生剑》便能启蒙悟道，你这女娃资质着实不凡。”
　　赵瑶面无表情，微微颔首，语气诚恳，“您谬赞了。”内心却比较着这位老者的口音，是偏北一点，交流倒是不成问题。
　　老者道：“吾本已得道飞升，自是享尽上万寿元，观尽九重神机。奈何天数有变，落难此地，受人恩惠，留此残象镇守宝藏，留待你族遗孤。”
　　“我族？”赵瑶语气微带疑惑。
　　老者视线微抬，似是陷入追思。
　　“赵氏一族有绝佳的天赋道体，祖上是当世大宗天机宗开山祖师，你乃赵氏唯一正统嫡脉，身份自然是贵重无比。”
　　“多谢您指点，请问您此来有何指教？”赵瑶道。
　　“你年岁不小了，你族重宝可堪交付。且随我来。”老者说完，便飘然向外走去。
　　赵瑶坦然跟上。
　　行行复行行，兜兜转转，两人到了一处石壁。
　　老者指尖凝光，远远抬手拂去石壁底部某处遮掩的泥土，露出圆形的凹槽，道：“覆玉佩于其上，口念‘赵家后人拜见’，可入此门。门后，便是重宝所在之地。”
　　赵瑶看向老者，“前辈，您说的什么玉佩？”
　　“便是你从小佩戴在身上的那玉佩。”老者道。
　　“这……”赵瑶慢吞吞地说，“外出时遗落山间，如何是好？”
　　老者脸色微变，薄怒道：“那是赵家后人信物，怎可轻慢！”
　　他正待继续说什么，却见赵瑶拿出那枚玉佩，在他眼前一晃。
　　“前辈莫怪。前辈带着我兜圈子，我难免心中不安。”赵瑶慢悠悠地说。
　　“咳，你且收好，勿要遗失。”老者道。
　　赵瑶便依言而行，果然显露出一个门，门后是一条甬道。
　　甬道用白玉质地的大方砖铺成，目测可容五人并排通过，两侧放置着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
　　老者暗中打量这小丫头，只见她有如闲庭信步，一路走，一路打量着四周，似是毫无心机。
　　赵瑶观察着墙壁上雕刻的图象，下意识将其记入脑中，不断分析着。
　　图像大致分为上中下三个部分构成，反映了某些场景。
　　居中的是人物形象：有坐在山石上打坐的、有在树下捧卷而读的，有许多人并走兽围着一个人仿佛在听讲的……仿若诉说着一幕幕无言的故事。
　　下方是花草植物类的图腾，从墙根延伸出来，富有生机，细节也很细致，其中几种是她最近几天见过的。
　　上方是一些飞禽，如鹤、孔雀、鹰、鸽子等，姿态舒展，从容展翅，活灵活现。
　　走了不久，前方是一道白玉雕刻而成的门：
　　太极八卦一分为二，是门的两侧；
　　周围按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坐落着龙、虎、凤、龟形态的浮雕，应当对应着中国神话中的四方之神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即四象；
　　其他地方纹饰着神秘而古朴的图腾，赵瑶观察片刻，隐约觉得跟星宿有关。
　　老者自赵瑶假做遗失玉佩，便少有开口，一派高深样子，此刻道：“将门推开”。
　　石门与甬道同宽，看着有些厚重。
　　门上无门环，赵瑶将手掌贴在门上，相贴处，白玉门微微震动，四象微微抬首，对着面前的人发出清吟而后颔首致意，太极图案缓缓转动，那些疑似星宿的图腾也随之旋转。
　　赵瑶观察着这匪夷所思的场景，一种亲切感浮上心头。
　　“这……”老者下意识地道了一声。
　　闻言，赵瑶看向老者，他却没说什么。
　　手上继续用力，门缓缓打开，漫无边际的璀璨星海便映入了黑白分明的眸子。
　　“这是……”赵瑶一时失语。
　　莫名的力量牵引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再回头，已经不见了门！
　　老者看着紧闭的白玉星海门，负手而立。
　　“竟是……怪不得……”
　　他似乎有些意外。
　　在墙壁上轻扣三下，白玉星海门旁便出现了一间密室，他闪身进入，密室门又缓缓关上。
　　却说赵瑶进了门，门内自成一方宇宙。
　　她站在了一片虚空宇宙中，天上、脚下都是星海，恢弘大气，让人有种窒息的失重感。
　　赵瑶漂浮在这星海中，无着无落。
　　她试着活动手脚，移动身体，在没有着力点的情况下，无济于事。
　　她很快放弃，索性欣赏起这瑰丽奇幻的景色。
　　这星海之中，数不清的群星仿佛钻石一般闪烁，又仿佛水滴一般漂浮着、运动着，留下道道浅淡的星轨。星轨看似杂乱，实则有序。
　　对于一颗永远轮回转动中的星来说，何为过去，何为现在？
　　手可摘星辰的感觉令人震撼，也令人压抑。赵瑶观察着，漫步着，没有着急。
　　这地方仿佛另一个精神世界，屏蔽了她的冷热感、饥饿感和排泄感，胸口隐隐的痛感却仍如影随形
　　有颗星笔直地呼啸而来，她并不惊慌，在那颗星到来时，只微微侧身避让一下，任由引力将她捕捉，她便“站”到了这颗相当“迷你”的星星上，把星星当成小船，随它飘荡。
　　小星的引力并不强，赵瑶极轻微地一蹬，双脚便离开了“地面”，随即又无声飘落。
　　对一颗星来说，何为上，何为下？
　　这倒是好玩。
　　她忍不住露出微笑。
　　忽而，她心中有所感念，随着一上一下的飘荡，诵道：
　　“心清而眼明，掌握而随时。悠悠轮转，沉沉内敛，虚虚凌风，一一归元。”
　　“善。”
　　一个声音蓦然响起。
　　与老者的声音不同，这声音浑厚而深邃，恍若这宇宙的意志。
　　赵瑶还没有出声，伴随着若隐若现的海浪声和鹤鸣，眼前已经浮现出几个金色大字：鱼羽浮游诀。
　　接着，金色大字渐渐飘散成金色碎片，在她面前重组成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