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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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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从A星归队后,接连开了两天作战会议,才有机会把新婚妻子带回上将府,介绍给家人。
面对着前钢管舞娘、现任儿媳,埃里克的上将父亲艾德里安只是挥挥手让小孩儿们自己玩去。大家闺秀出身的母亲克莉丝,却是打从心底看不起安。不过碍于儿子拒收了她的消息,熬到尘埃落定了才肯回家,克莉丝唯一能做的,就是黑着脸派去家庭医生,给安做了个全身体检,免得她身怀暗病。
安一一照做,反正她清清白白。
过了几天,克莉丝召见了小夫妻,示意他们自己看那份体检表。
埃里克翻看着体检表,眉头紧皱:“是不是安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克莉丝看了一眼儿子,淡漠地拨弄着茶匙。
坐在一旁的齐默尔曼医生极擅长察言观色,答道:“她目前还很健康。”
安盯着两道试探的目光,低头不语。
埃里克松了一口气:“那是怎么了?”
克莉丝放下茶杯,审视地看着安:“安,你是自然宝宝,是么?”
自然宝宝,就是未经过基因规划与修正,纯粹是父母兴之所至结合而生的宝宝。
上流阶层在孕育后代前,常常会在高级私立妇幼医院,对受精卵的基因信息进行筛选,挑出最高水平的一颗来,再在目前有所把握的基因位点上进行轻微的修正,以确保后代的外貌、智力和体能都在人类尖端水平上。
而安的父母,是在她出生多年后才一夜暴富的,自然无从为女儿做基因修正。
安轻声说:“是的,克莉丝。”
埃里克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安。
她自小就美得摄人,恒行星际中学里多少少男少女交头接耳打探风声,暗自揣测到底是怎样的家庭,才能修正出如此美貌。
结果她背后不曾有过王侯将相,只有上天的精心雕琢。
克莉丝冷笑一声,纤长的手指往齐默尔曼医生的方向一点:“这位是我们的家庭医生,从今天开始,你要在他那里做定期检查。”
*
埃里克牵着安的手走出了上将府,代步车已经自动从车库里驶出,静候在大门外。
他护着安的头顶将人送上副驾驶座,等她系好安全带了,才绕到另一边上车。
安偏头看向窗外,突然说:“我没有发病,我不想定期报道。”
埃里克验证完车主身份,抿了抿唇,他本可以使用默认的自动驾驶模式,可他今天突然有点想开车,以缓解两人之间难堪的沉默。
方向盘和操作杆机械地伸展到位,埃里克启动车子,驶上了大路,故作轻松道:“只是日常的体检,对你有好处的。”
路边笔直成行的树木往后退出一片青葱的残影,安被斑驳的阳光晒得皱着眉:“但没必要。我又不是你真的妻子,也不会跟你养育后代,我健不健康,又有什么关系呢。”
宽大的手掌紧握着方向盘,埃里克专注地观察路况,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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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囫囵结婚之后,安和埃里克分房而居、各司其职。
这份工作不外乎陪着太太千金各种聊天,她从前在奢侈品店做销售也得这么聊,可收入远没有现在的高。
埃里克早早就帮忙将安的母亲转入了主星最好的颐养中心,不计一切代价看护治疗,费用直接从埃里克的账户上划扣。
安没询问过VIP病房的价格,可她知道那一定是一串天文数字。于是为了回报大方的老板,她工作得更加卖力。
她很满意这种和埃里克各取所需,合作无间的生活,然而埃里克好像并不快乐。
那天她卖力地聚会完回家,发现埃里克正垮垮地靠在阳台上抽烟,青灰的烟雾被夜风吹散,又笼成了无尽的萧索和落寞。
她试图问出那支烟背后的故事,埃里克却只是笑着解释说军区工作忙,摄入一点尼古丁可以提神。
安在社会上混迹多年,多少也能看出埃里克的笑意未及眼底。她敏锐地感觉到两人的交流有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但很显然,埃里克在抗拒她的了解。
安趴在床上,不自觉地有些闷闷不乐。如果埃里克是与他心爱的人喜结连理,也许现在就不必在自己家中噤口不言了吧?
埃里克将那个女生的信息保护得很好,平日里早出晚归,偶尔与安在家里碰上了,便平淡地寒暄几句,绝口不提他女友的近况。
安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平日如何相处,可安就是能够预想得到,小王子在面对他那朵珍贵的玫瑰花时,脸上会流露出何等热切而温柔的神色,带点少年时的痞气,轻佻又宠溺地调戏。
他会将心事——大的小的,好的坏的,一切一切——都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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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思考,便是开始了在乎。幽微的情感在理智的间隙中抽芽发干,野蛮生长。
一次,她向埃里克汇报前一天的日程,上午跟议员夫人吃了早午餐,下午陪着星区区长千金做spa,晚上还赶了场名媛慈善拍卖会。
埃里克正顺着脂白的纹路切割盘子里的霜降牛扒,闻言发自内心地赞叹:“你这安排也太拼了。”
安也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筋,歪了歪头,开玩笑道:“嗯,给你的下一任妻子铺路嘛。”
男人手上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嘴角的笑意借着咀嚼,渐渐淡了下去。
安自讨了个没趣,心里有些发堵。
她思考再三,将此归结于女生间莫须有的比较与妒忌,自己在主星没有什么朋友,不自觉地就对老同学兼老板有了依赖的情绪。
只是老板看起来不太喜欢自己逾矩。
安自嘲地笑笑,不再尝试用俏皮话拉近关系。
上下属关系不和,职场氛围紧张,可架不住月薪高啊,就这么平平淡淡地挣到母亲康复出院不好吗?
安这样自我安慰着,照旧兢兢业业地担着军官夫人的名头,干着家庭助理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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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的心事难以纾解,他跟军中几位好友聚餐,喝得酩酊大醉回来,身上沾了些脏污。
安不能理解为什么人类都占领整个H66星系了,却还是抛不下什么好处都没有的酒桌文化。
她从东倒西歪的休和科林手上接过埃里克,被他沉重的身躯压得往下坠了坠。她稳住重心,嘱咐他俩赶紧回家,也不管两只醉鬼听懂没有,“砰”地一脚踢上了前门。
家用机器人滑行而来,按照安的吩咐,将埃里克扛进了主卧的洗手间里。
安哄着他抱紧马桶,嘴巴张开。埃里克一改往日的倜傥,傻乎乎地“啊啊”叫着,冷不防被一根牙刷怼到舌根,反射性地呕吐了出来。
他没吃什么晚餐,满肚子都是酒液。
吐完之后,埃里克颓然松手,往后跌坐在地上。
安捏着鼻子盖上马桶盖子,按下冲水键,将秽物“咕咚”一声送到污水处理厂。内心祈求艾德里安夫妇在给埃里克做基因修正的时候,有加强他的酒精代谢能力,这样他吐出酒液后,很快就能清醒。
她可不想一晚上熬着不睡来照顾这个醉汉不被自己的呕吐物淹死。
安小心地将睡裙下摆掖在膝弯处蹲好,才腾出手来帮男人解开脏污的衣裤。醉醺醺的埃里克极其配合,很快脱得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紧身的白色平角裤。他双臂舒展地架在浴缸边缘,长腿自如地岔开,瘫得跟个精壮版的海尔兄弟似的。
安的双颊在忙碌间不自然地染了层薄红。她连忙调好花洒水温,朝男人胡乱冲洗,想早早结束这烦人的活计。
没想到这平角裤被水泡湿了黏在胯部,湿哒哒的不舒服之余,还隐隐约约露出了一大坨金棕色的轮廓。
安晃了神,手腕定在原地,花洒直直地冲向埃里克的身体。
醉酒的男人被强而有力的水柱滋得醒神了一些,皱眉看向自己的身体,又看向举着花洒发呆的女人。
他不适地伸手,挡住那生疼的水流,缓缓摩挲了两下。
安的理智瞬间回笼,花洒都吓掉了,细长的水管在地上扭成了S型。
埃里克像是醉得不清,迷蒙的雾蓝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安,大手不安分地滑动着,喉咙间溢出难耐的闷哼。
花洒躺在地板上打转,胡乱喷溅着温热的水花。薄红从脸颊蔓延上耳朵尖,安想转身离开,却不知道为什么钉在原地。
大约是因为埃里克太好看了。
宽厚的肩背,劲瘦的腰身,结实的大腿。
力与美的胶着。
这样俊美的埃里克,招招手就有无数世家男女蜂拥而至的埃里克,却能为了他的初恋女友隐忍不发,沦落到酒后在浴室里看着一个钢管舞娘自渎。
四溅的水花打湿了安的燥热,一股寒气取而代之,直往外冒。她站起身来,脸上的薄红渐渐褪色,单薄的真丝睡裙紧紧粘在身上,勾出跌宕动人的轮廓。
借醉行凶的视线自下往上游走,最后定格在安空旷而遥远的表情上。
她苍白着脸颊,没有害羞,也没有动情。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个来回,埃里克无言地低头,骨节分明的大掌像遮羞一般,紧紧捂住,直至冷却。
安不自然地瞥了一眼埃里克的大手,悄悄地舒了一口气。可一想到自己湿身站在这只醉鬼面前,对方却渐渐疲软了下去,又有另一口闷气涌了上来。
四舍五入,心里还是发堵。
她咬了咬唇,轻声问道:“你自己洗洗,能行么?”
男人头颅低垂,静默许久,才低沉道:“嗯。”
安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