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狐修炼笔记》弋朵云

20、表白

　　润玉喘着粗气赶到时，容齐已在亭中候了许久。几上的茶已凉了，他又重新生火煮了一壶。
　　“玉儿，怎么这么晚才来，可是出了什么事？”见润玉头上冒出了几颗晶莹的汗珠，容齐掏出帕子轻轻帮他拭去。
　　“齐哥哥……对，对不起，我刚刚碰到了容乐。”润玉还没平复过气息。
　　“她找你有事？”
　　“嗯，她给了我这个。”润玉从衣襟里掏出那个小小的荷包来，容齐一眼看到上面绣着的一对鸳鸯，心下明白了几分。
　　“她可是说中意于你？”
　　润玉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你答应了没有？”容齐有点紧张地看向他。
　　润玉摇了摇头。“我把她弄哭了。齐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也不想伤她心的。”润玉露出了内疚的神色来。
　　容齐却似松了口气。他拍拍润玉的肩，柔声安抚道：“不必自责，你没做错什么。感情之事本就强求不得。”
　　茶已经煮好了。容齐倒了一杯到润玉盏中。
　　“齐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容乐……对我有意了？”
　　容齐笑着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我竟丝毫没有察觉。”
　　“我年长你们十来岁，早已是过来人了，你们那点小心思，岂会不知？”
　　润玉忽然感觉被人窥破了心事，他暗暗心想：糟糕，齐哥哥会不会看出来我对他也……想到这里他做贼心虚地偷眼打量了下容齐的表情，想从中窥探出蛛丝马迹来。
　　然而容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润玉的神态。他站起身来，对润玉说：“你先喝口茶，歇息歇息，我去边上看看。”润玉点点头，他便径直走到亭子一侧，倚着栏杆朝湖面望去。
　　润玉从斜后方痴痴地望着他。但见容齐失神地凝视着湖面，若有所思，忽又低头轻轻地叹了口气。阳光在他额前洒下一层柔柔的薄光，润玉感到他的眼神里仿佛有什么在晶莹闪烁。良久，容齐回到亭中央重新落座。他似不经意地问道：“玉儿，之前可还有人追求过你？”
　　润玉不明所以，老实地点了点头。
　　“多吗？”
　　“也不多的。”
　　“可有十来个？”
　　“嗯……”
　　“可有二十个？”
　　润玉想了想，认真道：“没有吧……我没有那么大魅力。”
　　容齐沉默片刻，直直看向润玉的眼睛，目光如水，暗潮涌动，似有千言万语就要决堤而出。他忽然飞快地说：“若我再年轻几岁，若我们并非同为男子，若我未生于皇家，若我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我也会不顾一切地追求你，我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玉儿。”说到最后，他的话音已经微微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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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玉愣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
　　他忽然不知道该把双手放在哪里，于是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衣服，将膝上的雪色薄纱捏起来一个角，反复在两指间搓弄着，目光亦紧紧停靠在那小小一角衣料上……
　　容齐话一出口，便已经后悔了。良久，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他匆匆忙忙地说道：“对不起，我，我不该同你说这些。”语气仓皇，有些发飘。
　　润玉抬起头愣愣地看向他。忽然轻声问了一句：“两个男子，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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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界风气自由，观念开放，两个同性结为伴侣并不稀奇，因此润玉从未想过这会成为一个问题。这下轮到容齐呆住了。他摇摇头，说道：“你未见母后给我安排的那些相亲对象都是女子么？”
　　“我没想到那么多……为什么，两个男子不可以？”
　　“自古以来，夫妻之道，阴阳交合。况且我身为皇子，亦有延续血脉之责任。怎么，你们妖界不用考虑后嗣问题么？”
　　“嗯……妖怪一般是动物植物修成的，族长之位亦是能者居之。像我师父，便是靠着五百年的道行被推举上去的，他和师娘收养了我们几个，但是并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又是一阵沉默。润玉回味着容齐前面的话，这才意识过来：齐哥哥，竟也喜欢我么？可是……听他的意思，他们之间，似乎有很多很多阻碍。
　　他一时不知该有什么情绪，是喜，还是忧？
　　润玉斟酌着语句，缓缓开口：“齐哥哥，你真的很好，我也很喜欢你，是那种像哥哥又胜过哥哥的感情。”他试图描述自己对容齐的依恋之情，却不知话到容齐耳朵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
　　润玉接着说：“我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不要因为我烦恼。”
　　容齐细细揣摩着话意，心下凉了几分。他垂下了眼眸，声音低低地说：“我明白了……对不起，刚才都是我一时冲动，这种话我不会再说了。从此你就当作没听过，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吗？”
　　不等润玉回答，他便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回去路上小心点。”然后逃也似地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留下润玉一人在原地呆呆望着他的背影。

　　清风徐来，四面芙蓉摇曳，润玉却无心欣赏。待容齐的身影消失不见，他心不在焉地收拾了茶具，也往回走去，一路上只觉得心里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