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弟》第九命时

12、第 12 章

　　六月份陈橙中考成绩下来后，主动提出要住校的要求。
　　餐桌上还不待陈珂开心一阵，听见陈橙说的话就像卡了壳，一时间不知道什么反应。
　　“你说什么？”
　　“我想住校”陈橙端着碗淡淡说着。
　　“为什么？小橙你和我一起上下学不好吗？”陈珂有些急切，他已经等了一年，好不容易期盼着陈珂能考上二中，可以又能作伴了，他却说他要住校，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难过，好像心心念念的一件事情落空了的感觉。
　　“没事没事，想住校就住校，住校不用跑来跑去，节省时间学习也好”陈经宇帮衬道，他知道这个孩子从小心里就有主意，既然他下定了决心，就很难更改了。
　　“叔叔阿姨我能照顾好自己”他不敢去看陈珂。
　　“唔…这…”她原本心想两个孩子作伴上下学也挺好的，没想到陈橙居然想住校，她不好劝阻只能应道：“嗯，那开学我陪你一起，咱们看看宿舍缺什么添置一下。”
　　“小橙，不能和我一起回家住吗，必须住校吗？”陈珂不死心的问着。
　　“我想剩下时间好好学习”他咬着那口青菜，食不知味。
　　看着事情尘埃落定，陈珂整个饭桌上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七月初林慧茹带着陈珂去了他外婆家。
　　陈珂走的第二天赵炜微信和他说晚上要同学聚会，虽然平时在班里他不爱交际，但是难得两年多的相处时间，没有发生任何摩擦，班里的同学对他也友爱有加，所以他答应了。
　　饭桌上男男女女二三十号人，特别大的一个包间，他从道馆回家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就去了。
　　他穿的是陈珂的T恤，纯白色没有任何图案，黑色速干七分裤，简单随意，手表还是那只黑色的，皮带处都已经磨损了，但他舍不得摘下，因为坐公交路上堵车所以有些延误了
　　他一进屋赵炜就起哄着让他自罚三杯，他乖乖听话顺从的喝了。他和陈珂都不怎么喝酒聚会，只有在过节的时候陈经宇允许他们喝点啤的或者红酒，所以酒量都不好。
　　还好大家都知道他性子冷，也不多灌他，三杯过后就安静的在那听他们调侃，吹牛。
　　趁着上厕所的功夫，陈橙出来透透气，站在包间走廊尽头的透过窗户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不知道陈珂睡了没有，他离开那一天似乎心情不好，也没和他多说两句话，他知道陈珂心情不好的原因，但是他却不能多说什么。
　　“陈橙”背后穿来一道温柔的女声，他转头看着眼前的人在脑海中搜索，好一会他想起来这是他的同学名叫宋佳。
　　宋佳不像北方姑娘的性格豪迈开放，她的话永远都是温和的，就像那个人一样，说话轻轻柔柔，仿佛春天吹拂的柳叶的微风，扫过你的心间，痒痒麻麻。
　　“你应该会有些意外我的到来，但是到临别之际，我怕没有机会了还是想和你说句话”宋佳的脸颊红彤彤的，让他想起学骑车的陈珂那天的脸庞，白皙透着红粉，煞是可爱。
　　宋佳见他望向自己，那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她，仿若是世间他最珍贵的宝贝。她不禁勇气大增，说道；“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陈橙望向羞怯的女孩，他试探着伸出手，女孩的眼睛已经紧闭，微微低头，陈珂的手渐渐逼近她的脸颊，他眼中挣扎半晌，手指蓦地蜷紧收回。
　　“谢谢，但是我不喜欢你”他说的残忍又直白，女孩的眼眶红了，又哭了，紧接着跑着离开了。
　　他转身重新望向黑夜，有一瞬间他想如果和这个女孩在一起了那他就能坦白的面对陈珂了吧，当成一种感情的转移或者寄托，或许他可能也会喜欢上这个女孩，但是当他试着伸出手想要触摸时，他却发现自己做不到，根本无法接受。
　　他打开微信，打开陈珂对话的页面，最后一句是他回答的对不起。上面是陈珂问他，真的不能回家住吗？
　　他掏出脖子里那块玉观音，细细的摩挲着，他穿是他哥的衣服，带的是他哥送的礼物，可是他哥不在身边他想发疯，陈橙真的觉得自己病的不轻了。
　　一只烟从背后递来，他扭头是赵炜。
　　“会抽吗”赵炜挑眉问道。
　　陈橙没有应答，只是顺手接过烟丝，借着他的火点燃轻轻嘬了一口
　　一股子呛人的烟顺着他的喉咙进去又被吐出，他呛的忍不住低咳，但还是接着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
　　“第一次？”
　　“嗯”
　　赵炜老练吞云吐雾，拍拍他的肩膀；“你考上了二中我真心的恭喜你，以后见面机会少了，但我也算是教你抽烟的老同学，可不能忘了我”
　　“嗯，会记得的”

　　陈经宇忙着工作，陈橙就整天整天的泡在道馆。他穿着洁白的跆拳道服，发狠的一遍一遍练习。教练还是之前的胡平，两人经过两年多的磨合也算得上良师益友，他知道这个孩子外冷内热，不善表达，但内心纯良质朴。
　　前年有一次他们去参加一场小型的比赛，那时候陈橙刚训练没多久，出来的路上遇到混混收学生保护费的，对于经常锻炼的人来说两个黄毛小子当然不在话下，但是当他们手里拿刀时大部分人都要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才敢于出手相助，可是那次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陈橙就已经杀了过去，那么不假思索，是天性使然的结果。还好道馆的人多，他们见都是练跆拳道的，挣扎都没有就落荒而逃了。
　　那时候看着黑黑瘦瘦的人不自觉的就另眼相看，两年过去，当时的小孩已经长成了俊逸的少年，出落的愈发茁壮，换下道服穿上他的私服时有点像篮球运动员。
　　此刻他有点发憷，快一米八的人出拳踢腿又凶又猛，眼神狠厉的仿佛对面不是他的同伴而是宿仇的敌人，几个回合下来喂靶的男孩泄气的抬手摇了摇；“不打了不打了，陈哥太猛了，教练我招不住啊”
　　胡平笑着摆摆手示意他离开，他拿了瓶水递给陈橙；“怎么？有心事？”
　　陈橙喝水的手微微停顿，头发有些涨长了，刘海尖微微遮住他的眼神。
　　“嗯”他低声应道。
　　“对象的事？”胡平胡乱猜到，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半烦恼都是因为高对象谈恋爱，像陈橙如今的外貌，走出去迷妹肯定不少。
　　“算是吧”
　　“吵架了”
　　“嗯”其实也不算吵架，陈珂没有大声责备他，也没有生气的怒怨他，只是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烦恼难过，但是这样才更让他难受。
　　“女孩子都是感性的动物，多哄哄就没事了，千万不要冷着，晾着，否则就没戏了”胡平颇有经验的给他传教。
　　陈橙低头苦笑，如果是女孩子就好了。他摇摇头继续去训练了。只有把力气用完，才能没有功夫去想他。
　　陈珂远在千里之外也不好受，他躺在姥爷的躺椅上看着表弟表妹们一群群的闹腾在一起，打游戏玩扑克，他却一点兴致也没有。
　　“阿珂哥哥，一起来玩嘛”十四岁的表妹拉着他要她加入进来，他头疼的摆摆手：“不了，我头晕，你们玩吧”
　　也不知道小橙在做什么，他其实早就想通了，既然小橙想要住校那就住校好了，他每天中午还可以一起找他吃饭，周六日也还能一起玩啊，不知道自己之前有些神经质的纠结什么。想通之后他立刻就给陈橙发了微信问他干嘛呢，吃饭没有，结果一等三个小时，一条回答也没有。
　　在等陈珂二十三次看手机上仍旧没有回答的信息后他安耐不住的打通了陈橙的电话。
　　十六秒的嘟嘟嘟声后自动挂断了，他把手机扔到一旁，拉起盖在身上的薄毯，蒙在头上。这群小屁孩空调开这么足，也不怕冻感冒，他心里诽腹。
　　晚上，陈橙到家看到三个未接来电，和未读的微信信息全是备注的阿珂。
　　阿珂：小橙今天去道馆了没？吃饭了没？
　　阿珂：家里热不热啊，我看天气预报这两天三十九度，你注意防暑。
　　阿珂：晚上开空调的话记得关窗盖被，别冻着了
　　最后一条来自于傍晚七点。
　　阿珂：我走的时候没有理你只是心情不好，你别生气。
　　陈橙眸色暗下，他手指飞快的翻到通讯录，第一个就是他，电话拨出的时候，心脏有一刻的停止。
　　电话那头似乎也在一直等着，接通的很快，几乎是在响铃的第二秒就接通了。
　　“小橙”陈珂清亮的声音从喇叭处传来，有几分失真。
　　“嗯”
　　“我今天给你发消息你不回，电话也不接，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今天去道馆了，忘了带手机”其实大多时候手机对他来说是没有什么用的，联系的人仅仅只是他罢了。
　　“你没生气吧”陈珂有些忐忑不安，他呼吸紧张。
　　“没有”
　　陈珂又说了很多，他去了哪里，买的什么要给他带回去，陈橙只是安静的听着，偶尔只是随声应答。
　　电话尾声，陈橙忍不住，他的手指扣着手机的边缘用力，按在手机背面的食指有些苍白。
　　“你……”
　　“嗯？怎么了？”陈珂听着对方似乎有话要说，但等了半天也没下文。
　　“你有没有……想我？”陈橙极力的控制着，但还是问出了口。他屏息等待着那边的声音。
　　陈珂微楞，很快就反应过来；“想啊，当然想小橙啦，是不是自己在家很无聊，下个月我就回去了，自己在家乖哦”
　　陈橙闭上眼睛，咽下所有不该有期待的，喉咙有些滚烫，不断翻滚，最后只是轻声道；“嗯，晚安”
　　高一开学在即，林慧茹带着陈珂在八月初回来了，见面第一眼，原本要拥抱住陈橙的陈珂怔楞了下：“你吸烟了？”
　　“嗯，怎么了？不喜欢吗”陈橙看着他站在原地，漂亮的眉头皱起来，答道：“嗯不喜欢”
　　“好，那以后不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