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81、骨肉分离（14）

　　晚上，张岩娟催促着丁淑琴和张岩红回家，她说道：“师母，岩红，今天不用陪我了，大夫不是说我没事儿了吗你们在这儿也睡不好觉的。”
　　丁淑琴说：“我们不是有会议室的钥匙嘛，晚上可以去那里伸伸腿。”
　　张岩红又严峻地问道：“姐，你醉酒是没事儿了，那个，你想好了吗？”
　　张岩娟显出心不在焉地神情说：“哦，明儿再说吧。”
　　张岩红气哼哼地说道：“姐，我跟你说啊，酒精对胎儿的影响可大了，有可能到时候生个傻子。”
　　张岩娟哑然一下，说道：“哦，岩红，你总是吓唬我。”
　　张岩红看着姐姐的态度不禁有些失望，但同时也下了决心。她向丁淑琴使了个眼色，拿出那袋中药说道：“哦，姐，刚才护士又送来了一袋药，我给你热一下。”
　　张岩娟随口说道：“哦，好的。”然后，不解地问道：“不是昨天就不给我打点滴了吗？”
　　张岩红尴尬地说道：“是啊，点滴撤了，改中药了。”
　　张岩娟轻轻地“哦”了一声，张岩红颤颤巍巍地叫了声：“姐。”
　　张岩娟第一次看着妹妹如此惊恐的表情，有点不安地说道：“哦，岩红啊，我看你实在太累了，今儿早点回家吧，我已经听高大夫说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办出院了。”
　　张岩红一听姐姐说到出院，狠狠地瞪着她说道：“你，还是想----，是吧？”
　　张岩娟垂下眼睛，无力地说：“我也不知道，我，还是问问大夫吧。”
　　张岩红下了决心似的把药放在床头柜上，惶惶不安地走出病房。丁淑琴也赶忙跟出来，同样心惊胆颤，她六神无主地自语着：“哎呦，我可从没这么心慌过。”
　　张岩娟看着同时出去的两个人，虽有疑惑，但也无暇顾及了，她拿出枕头下面的协议书看了起来。
　　丁淑琴和张岩红稍微镇定了一会儿，张岩红灰心丧气地说道：“看来我姐是铁了心了。”
　　丁淑琴也是愁眉不展地说道：“是啊，瞅着岩娟的轴劲儿上来了。”
　　这时，护士开始查房，催促熄灯休息了，丁淑琴和张岩红又返回病房。张岩娟看见她们进来，收好协议书，然后，拿起张岩红给她的药准备喝了，张岩红又紧张地叫了一声：“姐，这药----”张岩娟端着药，疑惑地看着，问道：“怎么啦？”
　　张岩红连忙掩饰地说道：“哦，这药，很苦的。”
　　张岩娟凄然一笑，说道：“我都喝了三年的药了，已感觉不出苦了。”
　　然后习惯性地随口问了一句：“这药治什么的？”
　　张岩红神色慌张地答道：“哦，解毒的。”
　　张岩娟似乎明白地点点头，她平和安然地一口喝下。张岩红也终于下了决心，她敛色屏气，目光惊悚地看着张岩娟把要喝完，丁淑琴也是提心吊胆，愁容满面。
　　虽然会议室可以伸直腿躺着睡觉，但是，丁淑琴和张岩红一晚上都没敢合眼，并不时地哀叹，既担心有事情发生，又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事，甚至非常后悔，两人还不时地跑回病房看看，在重重矛盾，惶惶不安中熬过了一晚。
　　直到早上，医生查病房，俩人看见张岩娟也没有异样的反应，心里倒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张岩红甚至有些倦意了，丁淑琴也感到了乏累，两个人打起了盹。
　　当陈丽君赶过来准备换张岩红休息时，发现张岩娟并没有在病房，急忙找到会议室。
　　丁淑琴和张岩红都吓了一跳，张岩红说道：“嫂子，你在病房等着，我和丁姐去找找。”
　　陈丽君问道：“你们去哪儿找啊？”
　　张岩红说：“哦，先到咱们常去的晒台看看。”
　　张岩红又有些担忧地说道：“丁姐，给你的同学打个电话，怎么我姐一晚上没有反应啊，会不会药失灵了。”
　　丁淑琴说：“不知道啊，我一会儿问问。不过，药是没有百分百的管用，尤其打胎药。”
　　张岩红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如果真不管用，那就随她愿吧，也许是天意。”两人一边说一边往病房外走去。

　　高惠芬看见了张岩娟来找她，示意她到后面的小隔断先坐一会儿。等看完面前的病人，高惠芬就走过来，关心地问道：“哦，你找我有事吗？”
　　张岩娟惴惴不安地说：“恩，护士说您在这儿，我就过来了。他们说我可以出院了，是吗？”
　　高惠芬接着她的话说道：“哦，对，我这个时候是在门诊。恩，消化科那边是没有问题了，关键是你现在怀孕，你，做决定了吗？”
　　张岩娟顾虑重重地问道：“酒精是对胎儿影响很大，是吗？”
　　高惠芬肯定地说道：“是，怀孕期间一定要禁止喝酒，尤其你来的状态，应该属于很严重的程度。”
　　张岩娟低了一下头，问道：“那，我这个影响得太大了，是吧？”
　　高惠芬缓和一下语气，说道：“具体影响到什么程度，得等再过段时间，做个穿刺就能知道了。”
　　张岩娟轻轻地“哦”了一声。高惠芬看着她低落的情绪，问道：“淑琴呢，她没在吗？”
　　张岩娟说道：“她们昨天都没休息好，现在可能在休息吧。”
　　高惠芬关心地说道：“你先回病房吧，我中午就过去。”张岩娟答应着悻悻地走了。
　　正当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时，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岩姐，岩姐。”
　　张岩娟回头一看，见是刘艳玲，面呈尴尬地说道：“哦，是艳玲啊，你怎么来了？”
　　刘艳玲有些着急地说道：“哦，孙平哥说你怎么住了好几天医院，非让我来看看，我婆婆知道了，也想来。岩姐，你没事吧？”
　　张岩娟赶忙解释着说道：“哦，我没事，胖子就爱大惊小怪的，也别让阿姨来，我刚还跟大夫说出院的事儿呢。”
　　刘艳玲听到张岩娟说出院的事，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她看着门诊的类别，疑惑地说道：“岩姐，你怎么到这科来了？”
　　张岩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只想赶紧地走开。她在前面急急地走着，刘艳玲也一步不落地跟着，忽然，两人被一声呼唤同时停下来脚步：“孝先，孝先。”
　　刘艳玲惊愕不已，她循声望去，只见周冬梅迎着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李孝先走去，只听周冬梅问道：“体检表拿到了吗？”
　　李孝先依然是低沉的声音，说道：“恩，拿到了。”
　　周冬梅自然肯定地询问道：“没问题吧？”
　　李孝先沉稳地说道：“没问题。”
　　周冬梅兴奋地说道：“那我们直接去吧。”
　　李孝先不慌不忙的声音：“好的。”两人说着走出医院的大门。
　　刘艳玲看了一眼张岩娟，张岩娟已经抢先拉着她躲到了背静处，刘艳玲还在伸着头，瞠目结舌地偷偷望着，而张岩娟一直侧着身，微低着头。待确定他们已经走出医院时，张岩娟才慢慢转过身来，稍显不解地问道：“哦，艳玲，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刘艳玲还有些没转过神儿来，她看着门口，目瞪口呆地说道：“啊？哦，我先找到的消化科，他们让我来找高大夫，我就找到这儿来了。”
　　张岩娟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哦，我没事的，那个，艳玲，你，别跟胖子说那么详细，我就是喝多了，恩，还有，跟阿姨也别说那么多的。”
　　刘艳玲看着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哦，岩姐，我知道了。”然后，她依然盯着医院门口的方向，试探性地叫着：“岩姐，这，我们？”
　　张岩娟似乎明白她要说什么，忙不迭地说道：“哦，我，我回病房了。”忽然，一股莫名的悲愤涌上心头，张岩娟只觉头嗡嗡作响，手心冒着冷，脚像踩棉花般发软，她浑身颤抖着，刘艳玲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关切地说道：“哦，岩姐，我送你回病房吧。”
　　陈丽君看见张岩娟脸色苍白，步履蹒跚地走进来，吃惊地说道：“哦，岩娟，你怎么了？你去哪儿啦？丁姐和岩红还找你呢。”然后，又好奇看着刘艳玲，问道：“呦，艳玲，你怎么来啦？”刘艳玲支吾着说：“哦，是孙平哥让我来看看。”
　　张岩娟精疲力竭，整个人就像风吹柳条那样斜斜歪歪，她奔到病床前，拿出协议书，竭力控制着不断抖动的手，在协议书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陈丽君，心力交瘁地说道：“嫂子，我签字了，你让岩红找大夫约时间吧。”说完，无力地倒在了床上，陈丽君大惊失色地叫道：“岩娟，你怎么了？艳玲，你看她一下，我去找岩红。”
　　陈丽君赶紧退出了病房，这时，赵宝钢走了过来，关心地问道：“丽君，岩娟今天怎么样？”
　　陈丽君拿着协议书，百思不解地说道：“宝钢大哥，岩娟签字了。”
　　赵宝钢一愣，然后松了口气，马上问道：“哦，签了，那太好了，她情绪上没什么反应吧？”
　　陈丽君莫衷一是地说道：“看着神色特别不好。”
　　赵宝钢一听，着急地说道：“哦，我得看看去。”说着，顾不得许多地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他径直走到张岩娟的病床前，看着那张悲戚，哀愁的面容，赵宝钢心如刀割般难过。
　　张岩娟已经听到赵宝钢急促、焦虑的呼吸声，她两手用力地支撑着坐起来，刘艳玲轻轻地托了一下她的后背，张岩娟看着赵宝钢，强忍悲伤，带着宽慰地说道：“师父，您放心上班吧，我签字了。”
　　赵宝钢点点头，但还是禁不住地凑近地问道：“娟，你想明白了？”
　　张岩娟一脸的无奈，喟叹道 ：“嗯，孩子是爱情的结晶，爱人没有了，那要孩子的意义也就没了。”
　　赵宝钢听了，叹了口气，也是一脸的落寞，他不知该说些什么，转而有点奇怪地问着旁边的刘艳玲道：“哦，艳玲，你怎么来了，是平儿让你过来的吗？”
　　刘艳玲点点头，轻轻地“哎”了一声。
　　张岩娟似乎疲惫至极，她气虚声颤地说道：“师父，艳玲，我没事了，你们走吧，我睡会儿。”说完，放松两手，慢慢地躺下，乏力地闭上眼睛。
　　赵宝钢和刘艳玲相互看了一眼，两人走出了病房。
　　这时，丁淑琴和张岩红又跑回病房来。陈丽君连忙迎了过去，把协议书递给张岩红说道：“哎呦，岩红，你可回来了，呶，岩娟签字了，她让你找大夫安排手术时间呢。”
　　张岩红看着协议书，登时一怔，目睁口僵。丁淑琴也是惊惶失措。
　　赵宝钢提醒道：“哎，别发愣了，赶紧办去呀。”然后，看了一下手表，对丁淑琴说道：“淑琴，这儿交给你了，我顺路过来看一眼的，还要出去办事呢。”
　　丁淑琴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她机械地应道：“噢，噢，知道了，你赶紧忙去吧。”
　　赵宝钢又嘱咐道：“你不许再离开娟了，守着。”看着妻子点了头，他才心事重重地走了。
　　张岩红拿着协议书不知所措地看着丁淑琴说道：“我姐签字了，那我们，您那同学的药？”
　　丁淑琴也有点手足无策地说道：“哎呦，是啊，娟签字了，那我们赶紧办吧，岩红，你去找医生，我得在这儿守着，哦，我那同学说一会儿就过来。”张岩红立刻跑了出去。
　　这时，几个护士匆匆地从她们身边走进病房，丁淑琴紧张地问了一句：“啊？怎么回事？”其中一个护士说道：“哦，十一号病床按了呼叫灯。”
　　陈丽君提醒地说道：“岩娟是十二床。”
　　刘艳玲也说道：“哦，岩姐睡了，我们才出来的。”
　　丁淑琴这才松了口气，她看到了刘艳玲，也是惊奇地问了一句：“呦，艳玲来啦？是孙平让你过来的吧？”
　　刘艳玲微微“唔”了一下。
　　病房里，张岩娟忽感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侧过身默默地忍受着，但是，剧痛一阵阵袭来，让她痛苦地挣扎起来，她慢慢起身，想去按那个呼叫灯，可是，她疼得已无力摸得到了，旁边十一号床位的孕妇赶紧对自己的陪伴家属说道：“哎呦，快帮她按下，叫一下大夫。”家属立刻按下了呼叫灯，孕妇嗔怪道：“哎呀，你按咱们床位的干嘛呀，应该按她那个十二号床位的。”
　　护士很快进来了，直奔十一号病床，孕妇指了指隔壁的张岩娟说道：“哦，不是我，是她，她好像很难受。”
　　护士又走到张岩娟的床前，关心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疼痛似乎过去了，张岩娟轻舒一口气，说道：“哦，刚才肚子疼，现在又不疼了。”
　　护士仔细看了一下，然后指指她床头上的呼叫灯，温柔地提醒着：“如果不舒服了，按这个。”
　　张岩娟点点头，轻声说道：“哦，知道了，谢谢。”
　　但是，当护士刚走，剧烈的腹痛又开始了，张岩娟蜷起身，竭力地忍住疼痛，但浑身不住地颤抖让旁边的孕妇内心不忍地对身边的家属说道：“你赶紧去叫她家人，好像在门外，就是刚才一直坐那儿等着的，穿粉衣服的。”
　　孕妇的家属立刻来到病房外，用手轻轻地碰了碰正在焦虑不堪地与丁淑琴商量着的陈丽君，说道：“喂，你家病人疼得受不了了。”
　　陈丽君吓了一跳，连忙跑进病房里，丁淑琴也刚想跟进去，她的同学冯燕茹急急地走来并叫住了她：“淑琴，淑琴。”
　　丁淑琴对刘艳玲说道：“艳玲，你先跟丽君进去。”然后劈头盖脸地质问道：“呦，燕茹啊，你可来了，你那什么药啊？昨晚吃了，到现在还没反应啊？”
　　冯燕茹有点好笑地说道：“立刻见效的那是剧毒药，我这个要十二到十四个小时见效。”并奇怪地看着她，问道：“哎，淑琴，你怎么在外面？没躺着？”
　　丁淑琴有点莫名其妙，随即恍然大悟道：“唉，不是我。”
　　冯燕茹不解地问道：“啊？那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