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74、骨肉分离（7）

　　石兰英的离世，最受打击的是张岩娟，她本想着能每年接母亲过来跟自己住一些日子，不想使自己离婚后的日子显得那么孤单无助。
　　离婚已使她深感清冷，她已将李孝先视为嵌入自己生命的亲人，随着李孝先怦然关门的离去，她犹如被剥了一层皮般的疼痛，她唯有看见母亲和自己的哥哥妹妹，才能使她已进入隆冬时节的心情不再寒冷……而母亲的突然辞世，让她瞬间跌入了冰冷孤独的黑暗世界里，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母亲的后事一料理完毕，她也昏了过去……
　　赵宝钢和丁淑琴看着心急如焚，他们没有将张岩娟送回筒子楼，而是让她先住在张岩磊那里，他们语重心长地对陈丽君和张岩红说道：“丽君啊，你要多担待着点儿，岩娟最近经历太多的事儿了，估计撑不住了，让她先住你这儿吧。岩红，你也要常过来看看，你嫂子还得照顾你哥呢。”
　　张岩红忍住悲痛地说：“宝钢大哥，淑琴姐，我知道的。”
　　丁淑琴则提醒地说道：“哦，别让岩娟总惦记着上班，该请假就请假。”
　　这时，一直跟着帮忙的孙平说道：“师父，师母，这几天我妈也不舒服了，我都住我妈这儿呢，如果娟儿要上班，我会跟她一起到咱厂的班车点儿坐班车去上班的。”
　　赵宝钢连忙说道：“对，这边有个咱厂的班车点儿。呦，平儿，你妈怎么不舒服啦？”
　　孙平低沉地说道：“阿姨一走，我妈就病了，最近心情和身体特糟糕。”
　　赵宝钢不住地叹着气：“唉，看见你们这样，我这心里真不好受啊。”
　　孙平轻轻地安慰道：“师父，我想慢慢就会过去的。”
　　丁淑琴又叮嘱地说道：“孙平，有机会就劝劝岩娟。哦，丽君，你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孙平更是真挚地对陈丽君和张岩红说道：“嫂子，哦，岩红，娟儿，你们就多照应着点儿吧。”
　　陈丽君和张岩红非常认真地说道：“哦，你们就放心吧。”
　　母亲的突然去世，让张岩磊也沉浸在无比悲痛中，他整日萎靡不振，几乎每晚都要喝点儿酒才能入睡。
　　张岩娟还是一贯的不愿多请假，在厂里给的丧葬假用完后就上班去了，不过，每天上下班都是孙平跟着她，并坐着班车把她送回到哥哥家住。
　　看着哥哥整日的郁郁寡欢，嫂子陈丽君也已经累的疲惫不堪，张岩娟有些于心不忍了。
　　这天下班回到家，看见嫂子已经做好了饭，而张岩磊还在哀哀欲绝的样子，尽管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仍然极其的难受，心情也非常的悲痛，但她还是挣扎地劝着哥哥说道：“岩磊啊，你已经尽到孝心了，咱别让嫂子太累了，妈这三七也过了，我，我想明儿就回筒子楼住了。”
　　张岩磊却昏昏沉沉地说道：“娟，我怎么觉得你病了，你还是在这儿多几天吧。”
　　张岩娟有些含含糊糊地说道：“不了，我想，我慢慢会好的。”
　　这时，响起了电话声，陈丽君赶忙接了起来，她“嗯嗯”几声就挂掉了。只见她不安地对张岩娟说道：“岩娟，那个女孩叫我嫂子，她说她明天就要走了，想见见你。”
　　张岩娟已靠在了张岩磊身上，她迷迷瞪瞪地说：“哦，好的，嫂子，你把地址告诉我。”然后，她看着张岩磊，有气无力地问道：“岩磊，你，不跟我去吗？”
　　张岩磊负气地说道：“哼，不去，妈就是被她气走的。”
　　张岩娟苦笑了一下，她忽然感到身体极度的疲乏，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她干呕了几下，一脸倦意地说道：“哦，嫂子，我难受，特别困，我先去睡觉了。”说着，精神恍惚地踉跄步子向小卧室走去。
　　陈丽君气恼地对桌子旁的丈夫说道：“唉，岩磊啊，你得振作起来啊，你看，你俩每天晚上醉生梦死的样子，岩娟受你影响，这两天更是晕晕乎乎的，妈这三七过了，你们这酒是绝对不能喝了。”
　　张岩磊虽然喝得迷糊，但言语清晰地说道：“岩娟，这两天可没喝，她病了，她特难受，和你怀佳佳时一样。”
　　陈丽君心里一动，惊讶地问道：“啊？你是说岩娟怀孕了？”
　　张岩磊没有再接妻子的话，而是醉眼迷茫地问道：“丽君，那个人你见过了？”
　　陈丽君疑惑地问道：“谁呀？”
　　张岩磊木讷地说：“嗯，就是，那个明儿要走的那个人。”
　　陈丽君恍然大悟道：“噢，就是你那个妹妹呀！”
　　张岩磊立刻严肃地说道：“哦，不，她不是我妹妹。”
　　陈丽君倚在他身边，不解地问道：“哎，岩磊，你家这是怎么回事啊？我都吓傻了。”
　　张岩磊忿忿地说道：“以前在筒子楼那边，他们就老说这事儿，我和我妈都不相信，后来，我们搬这儿来了，也就听不见他们议论了，但我妈一直放不下，本来，妈想好好质问我爸来着，可没想到我爸就出事了。那天那个冒失鬼来，妈肯定受了刺激，我，我---- ”说着，张岩磊有点要呜咽的样子，陈丽君赶紧安慰道：“哦，好了，别说了，你也去睡觉吧。”说着，拉着他往大卧室走去。
　　在卧室门口，张岩磊停下脚步，说道：“唔，丽君，那个你明天给岩娟一些钱，让她带着，给那谁，她不是考上大学了吗？算是我们给她的学费。”
　　陈丽君望着自己善良的丈夫，心里很是欣慰，她柔声地说道：“哦，岩磊，我知道了，我会跟岩娟说的。”
　　张岩磊似乎松了口气，他歪歪扭扭地坐到了床上，双目无神地说道：“嗯，那我睡了。”
　　陈丽君连忙铺了铺床，但又有点儿好奇地问道：“哎，岩磊，你怎么看出岩娟怀孕了？”
　　张岩磊闷闷不乐地说道：“以前，不管我们家还是孙平家出多大的事儿，都是岩娟一人儿顶下来的，她从来没这么累过，而且，她累得都说不出话的劲儿特像你怀佳佳时一样。”
　　陈丽君有点奇怪地说道：“可我都好长时间没有看见李孝先了呀？咱妈的追悼会，他都没来。”
　　张岩磊十分不满地说道：“唉，岩娟说他出国了，岩红说他死了，哼，我看也是。她们都不理他了，估计他又做什么坏事气着岩娟了。”
　　陈丽君白了他一眼，说道:“那你还说岩娟怀孕了。”
　　张岩磊依然是坚持的口吻，往床上躺去，说：“嗯，反正我觉得这次岩娟病的不一样。”
　　陈丽君给他拉上被子，说道：“得，你赶紧睡吧，我去关灯。”
　　张岩磊立刻大声说道：“不，不许关灯，妈说了，天黑，开开灯。”
　　陈丽君无奈地叹口气，说道：“好，好，给你们开着灯。”说着退出卧室，到客厅收拾起餐桌上的碗筷了。
　　第二天，看见张岩娟还没有起来，陈丽君有些着急了，她走进小卧室，轻轻地叫道：“岩娟，该起床了。”
　　张岩娟在沉睡中被叫醒，但依然人困眼乏，陈丽君继续说道：“起来吧，还得去见你妹妹呢，她今儿要走了。”
　　张岩娟定了定神，望了望窗外，又抬头看了看屋顶，说道：“哦，嫂子，天都亮了，你怎么还开着灯啊！”
　　陈丽君略带不满地说道:“唉，最近呐你哥和你不是都不让关灯嘛。”
　　张岩娟起身将灯关上，带着一丝歉意说道：“哦，天亮了，就关上吧。”由于起的过猛，张岩娟有点晕眩，她腿脚不稳地一下子靠在了陈丽君身上，陈丽君连忙扶住她，不安地说道：“呦，岩娟啊，你慢点儿。”忽然，她小心谨慎地问道：“娟，你是不是怀孕了？”
　　张岩娟打了个激灵，随后，她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哦，嫂子，没有，也不会的，我都已经----”她把‘离婚’两字咽了回去，缓缓地向卫生间走去。
　　当张岩娟洗漱完毕，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对陈丽君说道：“嫂子，我今天就回筒子楼住了，你让佳佳回来住吧，嗯，那个屋子，我也不打扫了，你收拾一下吧。”
　　陈丽君关心地说道：“岩娟，你要是不舒服，还住这儿吧。”
　　张岩娟摇摇头说：“不了，我跟胖子都说了，今儿晚就回筒子楼了，明天我们不坐班车上班了。”
　　陈丽君拿过一个布口袋和一个信封递给她说道：“岩娟，我早上买了些火车上吃的，你拿给她吧，哦，这里有三千块钱，你哥说是给她上大学用的。”
　　张岩娟一一接了过来，回头望了望还在卧室睡觉的哥哥，说道：“嫂子，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善说。”
　　陈丽君认可地说道：“是啊，他心里什么都明白，就是胆子小，不是一有事都由你出头嘛。”
　　张岩娟苦笑了一下，说道：“那还不是我妈总护着他嘛，逼着我不得不冲在前头。”
　　陈丽君叹了口气说：“所以啊，妈这一走，他最受不了了。”她看了一下时间，又焦急地催促道：“呦，你赶紧走吧，不然该晚了。”
　　张岩娟穿好衣服，换好鞋，说道：“哦，那我走了。”
　　陈丽君又不放心地说道：“你吃点儿早点再走吧，我熬了粥，昨儿晚你就没吃东西。”
　　张岩娟看见早点，仍然没有一丝情绪地说道：“哦，我不吃了。”说着，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