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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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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家距离学校并不远,有好几条公交可以到学校,黄知免等了一会儿随便上了一辆车,已经过了晚高峰,路上并不堵,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学校。
她住的宿舍藏在校舍最后面的那栋楼,不知道为什么和前楼中间隔了快小空地,几颗松柏树枝繁叶茂地生长着,路灯也因长久失修要比一般的昏暗许多。但沪大一向重视学生安全,这么多年下来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久而久之渐渐的开始有学生把这里变成了幽会的宝地,黄知免几乎每次晚归,都能在昏暗路灯的朦胧光线里,隐隐约约看到树下难舍难分的人影。
她偶尔也会好奇,男生是怎么进来的,却在路过后将疑问抛掷脑后。
回答宿舍室友还没回来,她将随身的书包放下,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又把衣服洗了,在小阳台上晾好,才坐回桌前,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拿出那个蓝绿色的盒子,抬手打开盖子,学姐送的项链正静静躺在里面。
白天的时候来仔细看,这才发现项链在圆形蓝绿色宝石挂坠的外围,还有还缠了一圈碎钻,从下往上攀岩,在将要合并处又留出两厘米的空白,然后是两个阿拉伯数字“1”。她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但大概是一种设计理念吧。
指尖小心翼翼地触摸着碎钻,然后落在宝石上,怎么看都觉得价格不菲。
打开电脑,搜了下盒子上的Logo,点开页面,随意地滑动着页面,就在相似的图片,左下角还有两个小小的黑体字“新品”。将鼠标挪过去,发现立刻跳出了介绍和价格。
T系列,18K,玫瑰金镶钻石和绿松石圆形项链……
至于价格,差不多是她本科四年的学费。
知道价格不菲,但没想到还是令人咂舌,苦恼中想要不要在婚礼后退回去,又觉得学姐肯定不会收,这份人情要怎么还啊。
项链真的很漂亮,然后很自然的想到汤淼戴着它时的样子,想到她的锁骨,她的嘴角,她的眸,还有那条勾勒出她优美曲线的礼裙,短短的裙摆,朦胧的裙纱,黄知免此时脑子已词穷到只有苍白的几个字:
她真好看啊。
此时的天已经全黑,附近大厦的夜灯陆陆续续亮起,绚丽的霓虹灯凸显着沪城的辉煌。他们所在的餐厅坐落于市里最高的建筑的88楼,今晚的天气极佳,温度适宜,放眼四周,尽是纸醉金迷的城市夜色。
任博闻吃完最后一口鳗鱼,放下筷子,笃悠悠地喝着汤,视线也随着刚才路旖旎的问题飘到了汤淼的身上。
他其实在很早之前就知道汤淼这个人,也远远见过一次,但因为对方从未见过他,也就没有主动提起。后来和路旖旎从互有好感到暧昧然后携手回国最后求婚,他更加觉得没必要的话,不需要让自己的未婚妻知道,毕竟他很明白两人之间的长达近二十年的情谊,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他知道一些汤淼的感情经历,一来她本就坦荡,二来都在国外,年轻人根本不在乎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两人相处愉快才是最重要的。
但现在她回来了,如果对方是在本地的话,家里大概是瞒不住的,未婚妻说过,她还没有出柜。
任博闻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对于未婚妻的闺蜜,多少还是有些关心的,毕竟如果她真的遇到困扰,路旖旎一定会参与其中,这关系到他今年能不能升级做爸爸,必须好好了解。
汤淼看着路旖旎暧昧的表情,又发现脸任博闻也一脸关切地盯着自己,顿时觉得有点好笑。
“你笑什么,赶紧交代,这刚回来就有方向了?还是跟着你一起回来的?你不是说你一个人回来吗?”路旖旎脑子转的飞快,还不等汤淼回答,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立刻发出惊恐的声音:“你竟然瞒着我?是不是那个费城的女的?你被她打动了?”
“什么啊~”汤淼顿时吃不消她的闺蜜,怎么脑洞这么大:“她比我小五岁好吗,太可怕了。”
“万一你寂寞了呢?”
汤淼懒得多说,喝了口水。
“那你干嘛偷偷摸摸的不让我知道,正大光明叫来一起吃饭嘛,我帮你把把关。”
“不——”
后半个字还没出口,就听到路旖旎骂了句脏话。
“我靠——你不是和方清茗和好了吧?”
室友回来时刚好看到黄知免坐在桌前发呆的背影,关上门随意问了句:“干嘛呢?”便进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后,想了想,拉过椅子坐到她身边:“小黄,我问你个事儿。”
黄知免现在住的其实是本科生宿舍楼,她本科的时候也住这栋,但是在其他楼层。当时因为出不了国,又不愿放弃,便决心考研,虽然准备匆忙,但结果还算理想。
根据学校要求,研究生要统一搬去研究生楼住二人间,但因为价格贵了1200,她还是咨询了学校能不能不搬,本以为没什么希望,却意外地省下了这笔钱。而且搬家也很方便,就是从楼下往上搬了两层,她暑假又留校,一个人花了两三天,每天搬运一些,轻松完成。因为寝室的格局和楼下一样是四个床铺,但开学至今就只住进来了一个女生,还是个博士。
开学第一个月两人话都不太多,黄知免那段时间又特别忙,不是上课就是赚钱,往往回来室友已经睡着,第二天又一大早出门,见面的时间非常少。
直到国庆放假,黄知免一如既往地留校,前三天各种兼职都不上班,学校也不上课,久违地睡到了8点,才发现她的室友竟然也没回家,正躺在床上看手机。
两人这才开始除了室友搬入当天的自我介绍外的第一次完整对话。
范青林放下手机,看着从床铺翻身而下的室友,率先开口:“你不回家?”
黄知免点点头,想了想,补充道:“过几天有兼职。”
“做什么?”
“龙山制药的实验室。”
“你学药学的?”
“不是,跟着教授打杂而已。”见对方还是不解,便开口解释:“我学生命科学的。”
范青林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也没有兴趣,但见一向沉默的室友开口解释,倒也乐意去听。
黄知免用了最直白的短语,简单介绍了几句,见对方似乎有了点眉目,又觉得隔行如隔山,其实没必要说的太详细,便不再说话。
“所以你现在是跟着教授做蛋白质工程研究?”
“嗯。”
“我记得你才刚开学,就选好课题了?”
“不是,只是跟着教授而已。”
范青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教授可真够疼你的,龙山这类大厂的工资不低吧。”
黄知免咬着下唇,不知可否,然后轻轻说了句:“我去刷牙。”便钻进了洗手间。
龙山制药给的工资的确不低,她也知道这是华教授对她的特殊关照,出色的前辈这么多,却选择了最没经验自己。但她需要这份钱,所以当教授发出邀请,想都不想立刻接受了。
沪大虽然很大,但生命科学院的学生并不太多,研究生更少,流言蜚语很快传开,黄知免再低调,也听到过一些。
华教授不可能做解释,选择学生本来就是导师的自由,虽然黄知免才刚刚研一。她也不可能解释,要解释什么呢?因为教授知道她的实际情况才特殊关照的嘛?还是解释她没有和教授有其他关系?
这些都不重要,早点赚够钱,还清债,然后再攒钱出国才是她的目标。
其他人说什么,都不重要。她习惯性的洗了把冷水脸,刚要出门,就听到敲门声:“你好了吗?”
以为范青林需要用卫生间,立刻擦干手开门出去:“好了好了,你用吧。”
“吃早餐嘛?”
范青林已经换了衣服,但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靠在离卫生间最近的空桌边:“我想去食堂吃鸡公煲。”
“……”
“一份太大了我吃不完。”
黄知免才明白过来对方是在向她发出邀请,但是大清早的去吃鸡公煲?实在有些奇怪。
“不出声我当你是答应了,等我刷个牙哈。”说完范青林便挤过黄知免的身子进了厕所,门也不关的刷起牙来,一边看着还站在门口没什么动作的她,含含糊糊地提醒道:“你不换衣服嘛?”
事情就这样被敲定了,尽管她全程什么话也没说。
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短袖,黄知免的衣服里没有专属于睡衣的分类,洗完澡就穿短袖,然后睡觉,第二天如果冷,就在短袖外加个卫衣或者外套,不冷就直接出门,直到晚上洗澡后换另一件短袖。
十月的沪城还未褪去盛夏的维度,今天也是个明媚的好天,那只需要换条裤子就行了。
黄知免的睡裤是她高中时的春装运动裤,七中作为赫赫有名的名校,校服的布料非常好,穿了这么多年,除了洗的有些发白外,质量依旧□□。只是这些年她又长了点个,原本刚好的裤子,现在成了七分裤的模样,只能睡觉穿。
从柜子里翻出她常穿的那条牛仔裤,刚想换上,想起什么,扭头看着洗手间,门果然还是开在那里。黄知免有点踌躇,虽然从高中就开始住宿,但在其他人面前换衣服这件事还是让她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平时都会躲去洗手间换。
现在是要等她出来,还是去把门关上?
黄知免想了想,觉得关门太刻意,还是等她出来再进去。但等了一两分钟,里面既没有水声,也没有见人出来。洗手间的门开了三分之二,她能很清晰地直接看到洗漱台,而浴室和马桶则因为角度问题被门遮着。
范青林不在视线内。
黄知免不想去猜测室友在厕所里做什么,又等了十几秒,捏紧了手里的裤子,决定挑战一下最快的换裤子记录。
但她刚脱下睡裤,正打算抖开牛仔裤,就听到拖鞋声,然后是洗手声,然后是虚掩着的洗手间门被推开时的嘎吱声。
心中一阵慌乱,手上更是没了方向,几下都没解开牛仔裤的扣子,情急之下,只好先转过身,背对着洗手间。
范青林一出门就看到室友那两条单薄又颀长的大白腿,光溜溜地背对自己站着,她忽然发现室友的皮肤底子应该是不错的。然后视线很快被她弯腰穿裤子的动作所吸引,像个慌张的小动物,急急忙忙地往腿上套着,为了加快速度,双手往上提着,还原地跳了几下,。
和黄知免一向严肃少话的老派作风,完全不一样。
她忽然觉得,随口的一个提议,似乎还蛮不粗的。
“第一,我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汤淼实在受不了路旖旎可怕的脑洞,直接打断她:“第二,我只是回家住,和爸妈住,所以不需要点外卖。”
路旖旎依旧用怀疑地表情看着她:“就这样?”
“就这样。”
“你干嘛忽然要回家住?”
“我一直是回家住啊。”汤淼哭笑不得。
“可那是因为你只是回来一段时间而已,这次你起码要呆几年呀。”
“就是因为出去久了,现在想好好陪陪他们。”汤淼单手抚着刚才喝过水的杯口,指尖轻轻抹去上面残留的水渍:“他们都快六十了。”
路旖旎愣了楞,点点头,又傻乎乎地追问:“那你不谈恋爱了?”
“不着急,而且……”汤淼顿了顿,抬眼直视着闺蜜,语气刻意咬重了些:“两者不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