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盲不是谁的错》宁卡文

2、第一章

　　春天的杭城，是这个江南小城一年最舒服的季节，清晨的洒水车响着音乐开过干干净净的路面，空气中一片湿润的清凉。

　　风野不紧不慢的跑着，出了点薄汗，全身毛孔都打开着，享受这难得的清晨时光。

　　跑过一片欧式别墅区，正好遇见几个去上学的高中混子，单肩背着书包，吊儿郎当的一群，把一个男生堵在角落里。

　　不一会就有低低的骂声传来，声音很小，需要非常仔细才听得到。

　　风野慢下脚步，缓缓朝那边走去。

　　被围住的男孩，嘴角隐隐带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红红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此时他被这几个人按在墙上，身上的校服凌乱的不成样子，裤子已经被扔在一边，内裤半褪，露着两条修长匀称的腿。

　　“艹，今天这么骚？环都戴上了，你这东西软趴趴的，今早被喂的很饱么？”男孩们的手正从他背后伸过去，不停玩弄着前面脆弱的地方，嬉笑啐骂着。

　　“关你屁事，要上就快上，叽叽歪歪，你是个娘们吗。”男孩声音冷冷的，似乎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前面的脆弱被猛地捏紧，江天斌痛的浑身颤抖，把嘴里的血沫子吐在旁边按住他的男孩身上，挑衅的瞪着眼睛，咬紧一口白牙。

　　没事的，他默声告诉自己。那么多次都忍过来了，再有20分钟这群混蛋也要去上学，今儿是倒霉，起晚了才会被这群人堵住，只是20分钟而已，比这更过分的他也经历过，没什么大不了……

　　预想中的撕裂感并没有传来，一阵清脆的快门声，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风律师，你怎么在这儿？”领头的男生尴尬的把刚掏出来的鸡儿快速塞回裤子，有些恼。

　　“路过而已，你们继续。如果之后有麻烦需要帮忙，我电话你知道的。”风野晃晃手里的手机，说来也巧，他最近刚解决了一个校园霸凌的案子，当事人正是领头的男孩宋业，在他的周旋下，宋业作为施暴者最终只赔了点钱。

　　世界也真是小，前几天刚收了这小子一笔律师费，今儿又被他遇上了。

　　“都是误会，误会，我们都是同学，大家开玩笑来着。”宋业打着哈哈，前一阵跟风野打交道的感觉至今心有余悸，他下意识不想风野再度对上。

　　“开玩笑么。”

　　“对对对，开玩笑。天斌，你说是不是？”宋业一把拉过江天斌，手臂搭在他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身后的两人此时也捡起了被扔在角落的裤子，快速给江天斌穿上。

　　“是……我们在开玩笑……”江天斌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开玩笑就好。”风野微微眯了下眼睛，看到了他大腿间成片成片不正常的红痕，和衣摆下一闪而过的锁、精、环。

　　“开玩笑么？再让我遇见，估计你爸又要破费一笔。”风野查看着手机上刚拍的照片，选了一张角度最好的拿给宋业看了看，然后收起手机，顺手帮江天斌整理了一下衣摆。

　　他的声音没有很大，但对面几个人的脸色瞬间都变得很精彩，连连点头，簇拥着近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这个角落。

　　江天斌烦躁的闭上眼睛，被宋业他们拽着走掉，不经意间，他在衣服兜里碰到了个不属于他的东西——一张名片。

　　早上出门前明明没有的。

　　回想起刚刚被风野整理衣摆的画面，一种近乎绝望的情绪涌上了江天斌的大脑，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才控制住自己别回头。

　　又被拍照了……还是陌生人……

　　那张照片里，不光宋业被拍的很清晰，他光着屁、股被别人用鸡、儿顶着的背面和侧脸也被拍的很清晰。

　　如今这人故意留下了联系方式，明摆着是让自己联系他。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是想要帮他，还是会像宋业他们一样？

　　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几人越走越远，风野没有再跟上去，他压了压腿，继续自己的晨跑。

　　人只能自己救自己。

　　机会已经给了出去，如何选择，与他无关。

　　江天斌有没有给风野打电话不得人知，但两个月过后的课间，宋业却收到了风野的短信。

　　“宋业，放学来’1988‘，包厢号1080。”

　　那是家非常特别的酒吧，它的特别之处，除了贵，还有安全。

　　坊间传闻老板黑白通吃，有些特殊的包厢里有专属的电梯，可以直接连到地下停车场，甚至车都可以开进电梯，下车直接进包厢。

　　更有夸张的说，这酒吧装修的时候，墙里面包了防弹铁甲，就连玻璃都做过防弹处理，建造的工人回家都跟人私下说这绝对不是个干正经事的地方。

　　这些传闻对宋业影响都不大，毕竟除了带同学过去喝喝酒装装逼，其他的，跟他一个高三的学生没啥关系。

　　但知道约见面的地点是家酒吧，而不是风野的律所，宋业全身的汗毛都要炸起来。

　　如果是律所，还有可能是公事公办，如果是那家酒吧，宋业就不知道风野要干什么了，他本能的觉得，可能和前几天早上江天斌的事有关系。

　　去吧去吧，他自认倒霉的跟几个兄弟说了下放学后的安排，哥几个都蔫蔫的，最后悲壮的决定放学一起去。

　　兄弟吗，还是有难同当的好，欺负人是一起欺负的，轮到被收拾也一个都别跑。

　　江天斌就坐在他们斜前方，虽然不知道这帮人倒了什么霉，但那几个人蔫蔫的样子，看着就爽，心里想的开心，手上的卷子正常做，面上不禁带了点笑。

　　他本来长得就白，骨架也是修长的，短发清爽，后背笔直，再加上干干净净的衣品，这一笑要是被女生们看到，估计能戳中一片。

　　可惜，看到的是宋业。

　　这人本来被风野吓得心里憋着一股火，再瞧着江天斌的偷笑，顿时火气就冲上脑门儿，起身朝着江天斌的桌子就是一脚。“你他妈笑个屁！”

　　这节是自习课，本来有点声音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江天斌的桌子被踹的有些歪，桌子上的保温杯也被晃倒了，里面的水撒了一桌子，弄湿了他的卷子和练习册。他低着头，身侧的拳头握的死紧，又强迫自己松开。

　　邻座的女孩看不过去，拿出纸巾帮江天斌擦桌子，他盯着女孩子侧脸的小痣凝视了一下，确认记住了，才低头轻声道谢。

　　江天斌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又带着少年独有的温柔，女孩一下红了脸。

　　这场小风波随着班主任的归来而结束，就算再不愿意，11点半放了晚自习，宋业一帮人也急急忙忙的往酒吧赶去。

　　风野已在包厢等候多时，包厢门打开的时候，他正安静的坐在沙发里，手指在笔记本上飞快的打着字，身边还放了一堆案宗，旁边一杯枸杞菊花红枣水，袅袅上升的热气感觉与这包厢的气氛格格不入。

　　看着风野疲惫的神色和眼睛下面青色的眼袋，宋业莫名的觉得这人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社畜，真出了什么事他还有他爸爸，大不了全跟家里人说了挨顿揍而已，怕一个小律师干什么呢？

　　服务生对着风野九十度鞠躬后，恭敬的把门关上，然后从外面锁上了包厢的门。

　　与此同时，风野合上了手里的笔记本，也不知道按了墙上的哪里，一个保险柜从侧面墙壁缓缓出现，他把案宗和笔记本公文包一股脑放了进去，而后缓缓拿出了个牛皮档案袋。

　　宋业隐约觉得有哪儿不对，他带着几个兄弟挺着胆往前走了几步，大声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拿起枸杞菊花水喝了几口，风野用热气熏着累的发酸的眼睛，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我只约了你一个，你确定我们要聊的东西适合这么多人听？”

　　宋业心里微微打起了鼓，他总觉得今天的风野跟平时很不一样，比之前几次见过的略有冷漠的工作状态，放松的风野有股子说不来的危险劲。他下意识提高了声音：“关你屁事，你到底找我干什么！”

　　“你不介意就好，我不是很在乎。”风野的眼角又带上了笑：“反正进来的，一个都跑不了。”

　　他随手把一沓照片甩到茶几上：“我这儿有点有意思的东西，你要不要先看看。”

　　看到那些照片，宋业明显松了一口气，不就是他以前干的有些脏事的照片么，老早被他老爸摆平的破事也值得这么虚张声势，他随意的翻着照片嗤笑着：“老子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你特么是我的律师，对老子有保密义务，之前发生过的事你要是敢说，除非是律师这行不想做……”突然，他的声音停住了，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上头顶，接着猛然站起，将手里的照片狠狠的向风野砸去：“我操你妈！你敢跟踪老子！”

　　随着那几张照片纷纷落地，宋业身边几个哥们的脸色也晦暗不明，原因无他，这几张照片里全都是他们在不同的地点侵、、犯江天斌的画面，更重要的是，那些事情都发生在宋业的案子结束后。

　　“我看你懂的不少，那应该知道，这些我不用再保密了吧。”风野随手捡起一张，在手中把玩着。

　　“你想要什么？钱么，要多少？”宋业就算再傻也知道今天没法善了。

　　“哈，我要什么？钱么，说不好，你能给多少？”

　　“你说个数吧，要多少我爸都能给你。”

　　“你爸这两年赚了不少，他对你这个宝贝儿子确实舍得花钱。”风野起身，重新打开了身后的保险箱，慢条斯理的拿出了一份文件，随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但如果，你不姓宋呢？”

　　“你，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不姓宋！”宋业的胃里仿佛被倒进了一锅热油，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从风野手里抢过了那份文件，看着盖了红章的鉴定结果，脑中一阵轰鸣。

　　……通过16个STR基因检测，W55053F共在9个STR位点的基因型不符合作为W55053D生物学父亲的遗传条件，且累积计算父权概率小于亿分之一，根据国际惯例，排除W55053F与W55053D之间的生物学亲子关系……

　　“这不可能，这一定是P的，你是拿了别人家的文件，这不可能……”宋业跌坐在沙发里，用尽全力抗拒身体上涌的恐惧感，他爸妈都是成功的生意人，貌合神离多年，甚至在外面各养情人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实，但他从来没怀疑过父母对自己那源自本能的爱，但如果，她妈妈骗了他爸，如果，那份文件是真的……

　　风野玩味的站起身来，走到宋业身旁，贴着他的耳朵低语：“这是今天才出的报告，我当时只是一时兴起才去查了这东西，没想到中了大奖，你好奇这个53F和53D都是谁么？你猜如果我把这份文件，送到你老爸桌面上，他还能给我多少钱呢？”

　　“我，我，我……”被风野高大的身影遮住，宋业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豺狼咬住了咽喉，他控制不住的颤栗着，近乎求饶一般的问道：“你，你到底想要什么？我有的都可以给你，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们这样的渣滓死。”风野宛若恶魔的低语让整个包厢的人同时禁声。他打开了茶几下的一个暗格，里面整整一抽屉的刀具，随手挑出一把，在宋业的脸上轻拍着：“我想用这把刀，把你们的头骨盖打开，看看里面的脑浆，是不是都长得一个样。”

　　不知是谁带头发出的尖叫，所有人都向包厢门涌去，随后绝望的发现，包厢门早已被从外面反锁。

　　风野早已将领带扯下，脱下了西装外套，细致的将衬衫袖口挽上去，露出肌肉匀称的小臂，此刻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里，一把匕首在他的指尖转动，锋利的刀尖泛着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