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一章：午夜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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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临军驻地。
萧瑾推开房门的时候，布里塔尼亚原第七皇女正在喝茶。
跳跃的火光打到开门人素白的长袍上，眉眼弯弯，那人似披了一身银月流彩。
伊蕾莉雅看向萧瑾，略一颔首：“萧将军晚上好。”
萧瑾缓缓靠近：“殿下似乎对我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
伊蕾莉雅说：“萧将军过来的原因，是想问我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计策？”
“我以为你会偏向于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萧瑾坐到皇女对首。
伊蕾莉雅摆弄着茶盏，小小的茶盏在手上转动，光影流窜。
她启唇：“呵呵，相较于过程，我偏向于结果。”
“哦？”
“雷克顿将鲁路修哥哥大人的身份透露出来，一方面使黑色骑士团动摇，但另一方面，同样让布里塔尼亚军的某部分人忌惮。”伊蕾莉雅勾唇一笑，混沌的左瞳里火光跃动，仿佛深泉里翻动的波澜，“试想，在依然延续君主制的布里塔尼亚，皇子的身份，即便是叛国，仍旧不会改变。这对于等级制度森严的布里塔尼亚军人，更是适用。”
“你早就想到雷克顿会让出指挥官的位置？”萧瑾问。
伊蕾莉雅左瞳骤然掠过丝利芒，把玩茶盏的手紧了紧，她低笑起来：“这倒是出乎意料。”
萧瑾挑眉：这位向来情绪不外露的殿下，似乎有些生气？
“不过结果还是偏向我们这边，可惜损失了一台红莲二式。”萧瑾笑得眉眼弯弯。
伊蕾莉雅将茶盏放到红木桌上：“将军这边难道没有准备红莲二式的替代品？”
萧瑾点头，眼睛如勾月般彻底不见，只听到笑声波纹似的在整间房荡漾开：“果然，什么也瞒不住殿下。确实，如若要与布里塔尼亚相抗，黑色骑士团的王牌机师使用红莲二式确实太过寒酸了。”
伊蕾莉雅看向对方，目光像已穿过重洋来到对岸。
“或许我们应该准备鲁路修哥哥大人的欢迎仪式了。”她说。
萧瑾点头，漆黑的眼底，银芒忽泛。
※ ※ ※
大概对于红月卡莲而言，此时此刻是这辈子情绪最为混乱的时候。
一边是黑色骑士团首领Zero被成功救出的消息，另一边是相处多年的战友阵亡的消息。
她拿着手机，讷讷看着前方，湖蓝色的眼睛失去焦点。
Zero，或者说前布里塔尼亚十一皇子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响起：“立刻从总督府出来，我在对面的咖啡厅。”
“……”
“还是说，你们都想死在那里？红月卡莲。”
卡莲全身剧震，剩余的左手握成拳，指甲嵌入手心，刺痛感从手臂一直传到胸口，紧接着四肢百骸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叫嚣。
她咬牙道：“扇，我们走，另外，通知其他人，对面的咖啡厅集合，Zero在那里等我们！”
“Zero？”不止是扇，其他一同的黑色骑士团团员全部转头看向卡莲，目光除了震惊之外，还多了几分狐疑——他们牺牲这么多来拯救的人，竟然已经脱逃了么？
卡莲闭眼复睁开，将手机重新放入腰包：“不要再磨磨蹭蹭了，我们走！”
言罢，率先往出口奔去，幸而此时到处一片黑暗，被切断电源的总督府一系列追踪手段都无法使用，但如果等到他们利用备用……对了，备用电源，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启动？
卡莲蹙眉，下意识往旁侧看去。
黑洞洞的走道，只听到脚步声击打地毯发出闷闷的咚咚声。
潜伏在黑暗的巨兽，此刻似乎睁开双眼睛，正悄然凝视他们。
卡莲打了个寒颤，加快脚步。
等到他们终于即将拖出总督府时，卡莲的手机再度响起。
“喂。”
“我是Zero。”
卡莲颔首：“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总督府了。”
“我知道。出去沿右跑，那边警戒弱。”
“嗯。”卡莲点头，一边猫着腰前进，一边向身后的同伴比出个向右的动作。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手机那头一派静默。
“看到接应的人了吗？”
手机里突然传来问句，卡莲一怔，慌忙抬头，果然就在前方不远处，一抹影子静静立着，从这个方向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隐隐约约，却似乎穿了布里塔尼亚的军服。
卡莲下意识绷直身躯，低声问：“你说的接应的人，是那个布里塔尼亚军人？”
鲁路修说：“对。”
“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一个布里塔尼亚人？”卡莲问。
鲁路修说：“你们别无选择。”
卡莲蹙眉，对上旁边扇的眼光，她冲扇点点头，几人一同往布里塔尼亚军人而去。
那人转身：“想必你们就是黑色骑士团的诸君？”
卡莲点头，手触上腰畔冰冷的金属，略微定了一下。
“我奉Zero大人的命令在这里等待你们，请随我来吧。”布里塔尼亚军人说着打开车门，里面是几个巨大的圆状金属物体，卡莲挑眉，那人继续说，“请各位委屈一下进到这里面，不然是没有办法逃过布里塔尼亚军的检查的。”
“怎么样卡莲，要相信他吗？”扇开口。
卡莲说：“除了相信他，我们还能怎么样。”话音刚落，她第一个跳上车，躲入圆形金属物体中。随着她的动作，剩余几名黑色骑士团团员也随后跳入。
卡莲打开手机，又道：“其他人怎么办？”她指的是另外几个在电力控制室的同伴。
鲁路修说：“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另外一个人去接应了。”
卡莲点头，像是舒了口气。
车子的行进很顺利，似乎所有的警备人员都集中在搜索Zero的工作上，他们这种借用特派的运输车离开的，竟没有受太过仔细的盘查，又或者，根本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罗伊德伯爵诡异的脾性过于让人受不了？
但不论如何，车子在到达咖啡厅时，总算有惊无险。
整个咖啡厅采取暖色调设计，一步走进去，像从极冷极沉的黑夜进到了阳光灿烂的晴昼。
卡莲的脚步三分迟缓，因为不必再担忧路上被捉住，她的脑海里逐渐被那扩散开的红色占据。艳丽的红色与同样绚烂的另一抹相汇聚，卡莲脚步顿在半途，湖蓝色的眼睛仿佛被金色的光刺痛。她猛地觉得一股晕眩。
扇抓住她的手臂，语调略沉：“卡莲。”
卡莲回过神，朝扇摇摇手说：“没事，谢谢，扇。”
——其实心情不好受的并不止自己，失去了重要的同伴以及可以仰仗的力量，大概所有残存下来的黑色骑士团成员，心里都充斥着悲哀与茫然。
而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自顾自的感伤，又是什么意思？
卡莲心想，索性上前几步敲门道：“我们来了。”
门里响起个比起平时电话里与说话时刻意压低的声音略微清亮的少年音：“进来。”
门慢慢打开。
屋子里的光不比外间，多了几分昏暗暧昧的感觉。
那是黑色骑士团众人第一次见到除下面具的Zero——一个少年，穿着普通的衬衫长裤。最多不过十七八岁，面相俊美无匹，布里塔尼亚皇族象征的紫色眼睛，却远比看上去的年龄深沉，如同一汪没有尽头的海水，背景是沉暗无边的夜。
他静静地坐着，双腿交叠，望过来的眼神仿佛天生王者，充斥着股凛然味道。
卡莲愕在当场。
“……鲁路修？”她开口，不确定的女音宛若一枚石子，轻轻巧巧落到岑寂的湖面上，顷刻间激起鳞浪千层。
被叫做鲁路修的少年抬眸，嘴角勾起：“大家先坐下吧。”
其他人依言坐下，卡莲站在原地，依旧难以置信的神情：“你真的，是鲁路修？”
鲁路修说：“卡莲，这样说话，似乎是第一次？”
卡莲说：“你就是……Zero？”
鲁路修点头：“如你所见，我就是Zero。”
“那么，阿什福德学院的……”
“阿什福德理事长是我的保护人。”鲁路修说。
“那‘鲁路修兰佩鲁基’的身份……”
“不错，是虚构的，一切，只为了掩饰一个曾经死在Area-11的皇子，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鲁路修缓缓道，在说到死在Area-11时，紫眸掠过丝利芒。
卡莲垂首，半晌，终于闷声道：“玉城他们牺牲了……”
几乎提起的是所有人心中共同的话语，房间一时陷入沉寂。
鲁路修点头：“我知道。”
卡莲抿唇，目光灼灼：“你……是怎么样一个人脱逃的？”
鲁路修眯眼，面容隐在昏暗的光线下，几分森冷阴寒。
房内人的视线同时集中过来。
鲁路修轻笑一声，终于缓缓道：“玉城在上方声东击西以夺去布里塔尼亚的注意力，你们则趁此机会，兵分两路一部分往下控制电力设备，另一部分则往上来营救我。而同时，为了以防留在房间里护住人质的剩余兵力，你们预先设好口令，一旦找到，便立刻让总督府内陷入黑暗，以此以求敌军的瞬间混乱然后再顺利将我救出。当然，你们来的所有人，都已做好牺牲准备，且会采用预先想好的方案来战斗。”
说到这里，鲁路修顿了顿，目光停在卡莲身上，接着又转向扇：“但是，你们都没有想到，或者说伊蕾莉雅没有想到。”他将重音提在伊蕾莉雅几个字上，然而语气平淡，几乎听不出情绪，“没有人会想到，雷克顿会将指挥权交到枢木朱雀手中，更没有想到，从来不擅长指挥类工作的枢木会采取大部分普通人都会采取的愚蠢方式，转移人质。”
卡莲注意到对方在说到枢木朱雀时眼底的神情明显幽深，那幽深似乎隐含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她陡然想起校内二人之间发生的事——他们，似乎是熟识？继而脑海里浮现的便是十一皇子被送往Area-11时这则模模糊糊的新闻，那个时候，好像就是送往的枢木家？
卡莲闭眼复睁开，不再细想下去。
鲁路修道：“因为枢木朱雀将大部分剩余兵力都用于捕捉你们，所以将我送走的兵力相对较少。况且那些布里塔尼亚军又顾及我的皇子身份，自然不敢用对待普通人质的手法来对待我。于是我趁他们不注意，利用起先安插的内应，借机脱逃。”
卡莲抿唇：内应倒确实是有，只是不知道，这些内应为什么……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鲁路修解释道：“他们曾经是我母亲的部下。”
房间内又是一阵静默，再度开口的却是扇：“那么，接下来我们怎么办？Zero。”
一句话，已经承认了对方依然是黑色骑士团首领的身份。
鲁路修满意地扬唇：“□□。”
“呃？”
“我已经与天临军联系好，今晚，就去□□。”鲁路修一字一顿道。
其他人略略一怔，卡莲说：“可是，今天晚上离开，不会……太引人注目了吗？”
鲁路修脸上的笑容宛若夜间绽放的幽昙，耀眼无比。
他说：“我要的，就是今夜的‘引人注目’。”
黑色骑士团众人齐齐一怔，整个房间，针落的声音都能听清。
十二点，夜深人静之时，Area-11的住民是被那一声响彻霄汉的炮声震醒的。
火红色边缘略带黄金的光芒撕裂长天，仿佛要把那块玄黑的幕布彻底毁坏。一时之间天边星月云彩全数被染成淡红带金的华贵颜色。那夜的光景，直到很久之后，当战争已经成为往日的回忆，当和平与民主再度降临大地，经历过这场席卷全球的反殖民地反侵略战争的人们，依旧难以忘记。仿佛刻到了骨子里，鲜明得，连岁月也无法抹杀。
深沉的夜晚，鲁路修站在天临军最新战舰‘北辰’上，目光对上不远处缓缓走过来的身着金黄短袍，白发赤瞳的少年将领以及他旁边身着火红裙甲，同样赤发灼目的女将。
鲁路修勾唇：“初次见面，萧将军，褚将军。”
褚晟枫一脸懊恼，蹙眉道：“怎么都猜得这么准？”
萧穆在旁边笑：“嘿，你以为都和你一样，胸大无脑？”
褚晟枫一脚飞出，直踹红心：“你小子最近皮痒了要小姐我挠挠是不？”
“不不不，”萧穆连退三步，边朝鲁路修伸手，“初次见面，鲁路修殿下见笑了，我是萧穆，这是……”
“褚晟枫。”红发女将军勾唇而笑，声音清亮，长发散下，气势并不输男子。
鲁路修颔首，也伸手握住对方的：“黑色骑士团Zero，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第二一章：午夜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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