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青记》苏如江

1、去日此时

　　我还记得，那日，血流成，怎样的姿态。
　　所有故去的，老朽了。我想，此生既休罢。
　　浮生寥寥，刀割于腕，一切却清明起来。
　　剧痛中睁眼，微微茫茫的，定睛四周，却是古朴景象。红木案几，砚台，疏淡的窗纱，镂空的诗意。只是帐子有些旧了，满面尘埃。
　　时间开了个玩笑，又在何年何代呢？
　　逃离未果，反倒来到这里。一付病体，青丝垂到腰际。
　　真是枉为男儿身。我如今，形容定是如槁木一般了。
　　漏断响了几声。身边一个小僮挑了挑烛火，一边把眼光抛向我，滞塞了片刻。
　　我微笑，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并不回答，脸上有诧异之色。
　　我又问道：“那，这又是哪个朝代？”
　　他疑云更重，转身向门外跑去。
　　天气太凉，开口说话，倒咳了几声，面色发烫，晕晕沉沉，没想到已病到这地步。
　　一抬头，那小僮已大步迈进来，面上有了和善之色，道：“这里是顾家。你安心养病，不要想其他的。”说完就要往外退。
　　我急了，止住他：“你还没告诉我——”
　　“不用问了，说多了于你无益。”他一脸郑重其事。
　　失笑。也无妨。落得一身清闲。我还是我，他们终究是他们。
　　仰面躺下，双目沉沉，像浮在虚空。这里也莫非是一个虚空？荒谬的，腐烂的。
　　人说古时候就是这样，又荒芜，又热闹，随时随地，你都可以坐地成佛，因为世人都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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