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我爱过你》婉千秋

6、第六章

　　军训第一周的周五下午，天空稀沥沥下起了小雨，密集的毛毛细雨，像蛛丝一样结的密密麻麻，也像旧社会织布机上的丝线，从天上倒挂着泄下来，排的整整齐齐。天越来越冷，真是应了那句话：一场秋雨一场凉。
　　眼看着雨势越来越大，实在无法继续站军姿，踢正步，教官索性把同学们解散，自己也好和战友出去透透气。同学们一窝蜂的四散出去，各干各的私事去了。
　　月生被杜军拉着去学校里的小网吧上网去了，杜军想建一个□□班级群，由于他的群被占用完了，想让月生建一个。
　　月生对电脑是一窍不通，尽管在高中时有计算机课，可对于月生来讲，简直是在看天书，甚至连键盘上的字母位置都还记不清，更别说打字，比让他下地割麦子都难受。
　　杜军登上月生的□□，特别显眼的挂着五个好友，倒是省的翻页了。杜军哈哈一笑说：“三哥，你是不是平时不用□□啊？怎么才五个人。”
　　“我平时不上号，有事都是打电话。”
　　“那我用你的号建群了哈。”
　　“没事，你建吧。”
　　杜军三下五除二建好了群，先把自己加上，然后用他自己的号开始往里面拉人，先把寝室的几个人拉进去，然后又去翻新加的同学号，也才十几个人。
　　“你俩在干吗？”一个声音很脆的女生突然问忙碌的月生两人。
　　月生被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说话女生，个子不高勉强有160，头发披散着，戴着蓝边眼镜，一对狐媚眼，放出亮光，嘴角上扬，正笑嘻嘻的盯着两人。
　　“奥，我们在建班级□□群，你是？”月生看着眼前的女生有点惊讶。
　　“哎，我还真是不起眼啊，咱俩一个班啊。”那女生苦笑着摇摇头说。
　　“啊，对不起，我平时不太和女生说话，所以…”月生有点不好意思。
　　“那现在认识了吧，大才子。”女生依旧是苦笑着，用调皮的语气调侃了一句月生。
　　“呵呵，记住了，记住了。”月生竟然对眼前的女生没有半点拘谨，像看到久别的老朋友。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心里透亮。
　　“那你们建好了吗？把我也拉进去。”
　　“建好了，我先加你好友，然后拉你进群。”月生回答。
　　女生把□□号报出来，杜军很是利索的加上，拉进了群里。
　　杜军扭头问：“你叫啥名字啊？我备注下。”
　　“哎，我的心啊！”女生装出一副心痛的样子，捂着胸口哀声道。
　　月生看到她的样子不再是感到羞愧，而是看她的样子很可爱，有点调皮，还有点好玩。
　　“我叫李洁，大哥们，李洁，洁白的洁。”她呼出一口气自己翻了个白眼，一副有气无力被打败的样子。
　　“好名字，古人云‘鲜而不垢，是为洁’，你爸爸应该很有学问。”月生有点卖弄的意思。
　　“大哥，听不懂啊，能说普通话吗？”李洁眼皮一垂，有点无奈。
　　杜军嘿嘿笑起来，调戏李洁说：“就是说你白，可白可白的。”
　　“怎么感觉你俩都不正常呢，一个说话听不懂，一个说话贱兮兮的。”月生和杜军相视一眼，哈哈笑起来。
　　“哎呀，不跟你俩闹了，拜拜。”丢下几个字，李洁飞似的逃了。
　　月生心里泛起了涟漪，李洁就像初夏刚露出水面的荷花，羞赧，纯净，可爱。还有她银铃一样脆响的声音，都让月生心生春波。
　　两人上了一会网，便回寝室了。
　　月生还沉浸在李洁纯净，可爱的迷人样子里无法自拔。其实李洁长的并不出众，甚至比文琳还逊了些姿色，但她的可爱，纯净的样子像一块磁铁深深把月生吸附在她身上。
　　杜军开始在寝室大肆鼓吹和李洁见面的场景。老六何涛插嘴说：“哦，你说李洁那妞啊，她人确实挺可爱的，可单纯，长的吧，没文琳漂亮。”
　　严俊生接茬说：“老六，你该不会喜欢文琳吧？人家约老三啦，你没机会喽。”
　　“哎哟，现在彼此都还不了解，最后咋样这谁能知道。”老六有点不服气，脸上虽挂着笑，但语气说的很硬。
　　老二严俊生笑嘻嘻对月生说：“老三，你情敌出现啦，你可得抓紧喽。”
　　老六抬眼看了下无动于衷的月生，对着严俊生说：“三哥长恁帅个人，咋会看上文琳，我听她寝室一个女生说，那妞说话很硬，除了沈芳跟她玩，没女生乐意跟她说话。”
　　杜军嘿嘿一笑说：“老六，你个闷骚货，你打听的怪清楚嘞，我看你就是喜欢人家文琳。”
　　老六脸上有点挂不住，像月生一样脸上泛起了红晕，尴尬笑一声，对着杜军说：“你说的是个球，我现在还没有找到中意的女生，以后再说吧，得看缘分。”
　　寝室里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唯独月生半躺在床上不说话，霜打的茄子一样。这次他还真是在苦恼，因为他觉着他又喜欢上了李洁，脑子里一直挥不去李洁的影子。一会又蹦进来文琳的样子，时不时穿插进陈雪来，三个女生此刻就像并排贴在墙上的三幅画，月生比较来比较去，心里实在是纠结的很。他既放不下对陈雪的旧情，也在李洁，文琳两个女生之间犯了愁。他现在特别期待有个人能站出来帮他指明一个方向。
　　月生他又犯了一个错误，难道这三个女生都说喜欢上他了吗？竟这样让他难以抉择。没有，包括这几天和他走的很近的文琳，人家只是要把自己的好闺蜜介绍给他，他倒没看上人家沈芳，其他两人更不要提了。她们三个都不是由他随便挑选就能得到的人，真不知道他在苦恼什么。

　　第二天，天空还下着雨，比昨天反而下的更大了，整个天空都被浓云笼罩着，像被一口巨大无比的黑锅盖扣住。不再是稀沥沥的雨丝，变成了密集雨点，打在合欢树叶上啪啪作响，像春节里万家齐鸣的鞭炮声。
　　因为下雨，同学们都不需要军训，一个个该逛街的逛街，坐网吧的坐网吧，该约会的约会，反正都是一些与学习无关的事情。
　　月生一直躺到中午，饿的实在不行，才从床上爬下来简单洗漱了一遍，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后去吃饭了。他平时是和圣杰一起搭伙吃饭，一是可以省钱，二是有个人说话，不至于让自己很孤单。老五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寝室里除了老大王强外，都不在。
　　月生去餐厅简单吃了点饭，觉着回寝室太无聊，就给老五发了一条信息问他在哪里？过了很久老五才回来信息，说他在网吧上网。
　　寝室几个人一早起来就被小七杜军撺掇打游戏去了，月生和老大都不会，所以就没叫他俩。
　　找到他们，月生走到老五跟前，耳语了几句，老五抬头看了看月生，摘下耳机把电脑结账，和寝室的人打了声招呼就跟月生离开了网吧。
　　月生打着伞，两人躲进狭窄的伞下，悠哉漫步在马路上，远看还真像一对情侣在雨中漫步。
　　“三哥，我觉着你这是自寻烦恼，真没这个必要，说到底你是没有打开心结。”圣杰像老师一样在开导月生。
　　“不是没打开心结，我知道我和陈雪不会再有可能。”
　　“那你还苦恼什么啊？”老五瞪着双小眼睛，质问月生。
　　“唉，怎么说呢老五，有时候我还真是一个没主见的人，我想了一晚上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最后我决定放弃陈雪，可文琳和李洁竟让我也难以抉择。”
　　老五也叹出一口气，觉着身边这位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的。
　　“三哥，你让我说什么好，你心里喜欢谁不比我更清楚吗？”老五有点无奈。
　　“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或许这就是我的性子，永远不会选择。”
　　“三哥，你看过庄羽的小说没？”老五突然问了一句题外话。
　　月生瞅瞅圣杰说：“没。”
　　“她的小说里有段关于男人和女人的描写，特像现在纠结的你。”
　　“你说说看。”
　　“她说，鱼爱上沙漠的结果就是把自己折磨死。用在你身上，你现在好比是一条鱼，你需要的是水，是大海，不是沙漠，因为你不是沙漠里的仙人掌。”
　　月生似有所悟，是啊，他现在还真像一条只有七秒记忆的鱼，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漫无目的的游在人海里，可他只有七秒的记忆，他记不住任何人，辨不明任何方向，所以他很孤独，很寂寞，而且他还是一条羞涩的鱼。
　　“你想想，文琳和李洁哪一个更像你现在需要的大海？咱不说陈雪的事，那已经是一只自由的鸟，飞走了。”
　　“呼..谢谢你老五，我知道啦，我知道该选谁了。”
　　“三哥，不是我说你，女人如衣服，不合身咱再换，千万别揪住一棵树吊死，那样死的会很惨。”
　　老五的话就像一道闪电，把月生一直思考了很久也没解开的密题，突然给劈出来一个豁口，令他豁然开朗。仿佛天上的乌云被太阳撕开了一个口子，顺着口沿继续把口子撕大。
　　李洁的纯净，单纯，洁净如大海里涌动的波涛，虽然让人畏惧，但对于一条鱼来讲，那是他渴望的地方。文琳更像一株沙漠里开花的仙人掌，尽管很诱人，但浑身长满了尖刺，让人望而却步，脸生怯色。
　　找到方向的月生再没有脸上的阴郁之色，甚至有了喜色。月生把老五送回去，自己撑着伞站在女生寝室不远处的花池旁，静静矗立，若有所思。花池里开满了白色菊花，卷着花蕊，花头被砸落下来的雨滴摇得微微颤动，没有一丝怨恨。
　　剪电影片一样，月生把陈雪，文琳的那段影像，嘎吱剪断。秋风轻荡，合欢树上蜷卧的雨珠蹦豆子似的滚下来，高处的砸落在下面的叶子上，又滚到月生的伞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响，既是雨的哭诉，也是合欢的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