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我爱过你》婉千秋

4、第四章

　　学校唯一让人比较欣慰的或许只有操场了，塑胶跑道，一个规划完整的足球场，六个整齐排列的篮球场地。操场周围是一圈还泛绿的合欢树。
　　俊生把班里的同学领到操场排成四排，等待远处篮球架下还在开会的教官。
　　月生个子在班里算不上很高，他排在男生第一排。正对着他的是一个留着长头发戴眼镜的女生，长的还算漂亮，身高有162左右，比陈雪矮了许多，但身材和陈雪一样，前凸后翘。特别是她的头发，又黑又亮，披散着像电视里做洗发水广告的模特的头发。
　　月生假装低头看地面，又往两边扫几眼，好让别人以为他是无意识的，或者是在寻找地上的东西，然后趁机很是满足的凝视一眼前面的女生，她的背影在月生看来是那么的诱人。
　　月生不敢再看，他怕别人注意到自己的举动，那让他会很尴尬。他已经是一个生理机能完全成熟的男性，但他更爱自己的脸面。
　　教官开完会，迈着军人特有的步伐朝月生的班级走来。是一个个子不高年龄还没有月生大的军人，一身墨绿色军服，腰间束着腰带，特别精神。
　　走到队伍面前先郑重的敬个军礼，然后朗声说：“你们好，我是你们的教官，我叫阎西善。”
　　阎锡山那不是抗日战争期间西北军阀头子吗。
　　阎西善继续说：“我和阎锡山一个姓，但名字有区别，我是东南西北的西，善良的善，因我家住在太行东边山脚下，我父亲给我起名西善。谐音西山。”
　　“能认识你们我很高兴。”又是一个军礼。
　　俊生也学着教官的样子敬个军礼，大声说：“欢迎教官。”
　　同学一起鼓掌，表示对教官的认可和尊敬。
　　阎西善放下军人的姿态，像一位同学一样和蔼笑起来说：“今天咱不练军姿，有喜欢唱歌或者表演的同学，可以上来表现一下自己的才能。”
　　月生有点蠢蠢欲动，他失去了一次成为焦点的机会，他不想再失去第二次。月生第一个举起手。
　　教官看到有人举手说：“你上来吧。”
　　月生穿过队伍，走到前面，看着四十几双眼睛盯着他，脸上有点发烫。
　　教官问：“你想表演什么节目？”
　　月生有点紧张，结巴说：“我想朗读一首我高中时写的一首诗。”
　　教官呵呵一笑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月生清了清嗓子，紧张的不断眨着眼睛，说：“我的这首诗叫‘寂寞’”
　　夜半，我站在清冷的桥头
　　你是我月下的黑影
　　轻轻向我招手
　　街头，我坐在冰冷的长椅
　　你似一团温柔
　　住进我的心头
　　挥之不舍
　　留之难受
　　你
　　为什么这样喜欢我
　　我走你也走
　　我留你也留
　　骂你不应
　　打你不还手
　　你还真是体贴贤惠
　　又温柔
　　有时候
　　真想把你拥入怀里
　　可我真不知
　　你是美，还是丑
　　远远的
　　你是天上的冷月
　　走近了
　　你是秋虫的幽叹
　　抽烟时
　　你是摄魂的一缕青烟
　　独饮时
　　你若浇愁的清冽二锅头

　　得又得不到
　　舍又舍不掉
　　你叫我如何是好
　　三千青丝
　　万缕烦恼
　　走吧
　　越远越好
　　我不需要
　　我只想
　　独饮醉卧三百年
　　星月孤舟一支篙
　　月生朗诵完低着头回到自己的位置，同学们响起掌声，前面好多女生都扭过头看着脸红耳赤的月生，眼里满是惊讶，惊喜之色。
　　“这位同学写的很伤感哈，可别真的天天喝醉，还有那位同学上来表演节目。”
　　一个女生走出来，走上前说：“或许大家已经忘记我的名字了，我叫文琳，听完上一位同学的诗，让我非常感同身受。其实我们每一个人生来就是孤独的，无论你家境殷实，还是贫困；不论以后我们有怎样的命运轮转；不论我们以后结婚生子，还是形单影只走完一生，都不是你我来到这个世上之前所能选择的。我们虽然很孤独，但我们不能让自己孤独的生命旅程继续孤独下去。我们在这里遇到一群可爱的同学，或许不是每一个同学都能在你生命的旅程增添色彩，但他们一定是你在大学四年里遇到的最好的人生旅客。他们单纯，淳朴，不会算计，不会给你挖坑让你跳，我们其实都还是一群孩子。请把我们最后的纯真留在我们最美好的年华。”
　　文琳说完鞠了一躬，匆匆走到队伍里，掌声热烈非常。月生看着前面这个不太高的女生异常伟大，月生不再是只欣赏她的身材，心里对她肃然起敬，矮小的身子里原来也可以藏着一颗高大的灵魂。月生对她竟产生了一丝爱慕。
　　合欢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枝头挂着的熟透果荚，劈里啪啦发出脆响，真像文琳慷慨激昂的演讲。
　　一上午时间，陆续有好多同学上去表现自己，唯独文琳的演讲久久回荡在月生的耳畔，他看文琳的身影有一种想要抱进怀里的冲动。月生不再是唯唯诺诺的偷瞄，而是光明正大的直视，他要把前面这个女生看透，看穿，甚至揉进自己的心窝。文琳每一个动作在月生眼里都变的那么可爱动人，她无意识梳理头发的手，她忽而绷紧的双腿，还有她侧头和身边同学说话的笑容，都让月生着迷。
　　月生心里翻江倒海一样责骂自己，虽然陈雪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但他不想在思想上背叛陈雪，他还喜欢着陈雪。脑子里浮现出陈雪和文琳的样貌做比较，不论是从长相，还是身材，月生都做了最严密的对比。但是他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条件，陈雪已经在记忆里，而文琳活生生的站在他前面。
　　军训休息的空挡，所有人都席地而坐，月生和旁边的圣杰聊天，忽然前面的文琳回头对着月生说：“我特喜欢你写的那首诗。”
　　月生有点不好意思，憨憨一笑说：“我也特别喜欢你的那段演讲，直击我的灵魂深处。”
　　文琳伸出手笑的很甜，说：“我叫文琳，很高兴认识你。”
　　月生脸上开始发烫，有点不好意思，伸出手握住文琳的手说：“我叫刘月生，能和你相识，是我的荣幸。”
　　文琳缩回手，笑呵呵说：“长的像女生的一个帅哥，竟然有一颗寂寞的心，感觉你应该不寂寞吧。”
　　月生更加不好意思，挠挠头说：“你也很漂亮，人美还有才华。”
　　文琳说：“有女朋友吗？”
　　听到文琳的话，月生的心跳的飞快，红着脸说：“没，没人会喜欢我的。”
　　文琳一拉旁边的女生说：“我给你推荐我的好姐妹，咋样？”
　　文琳旁边女生黛眉微蹙，拍了下文琳肩膀说：“琳琳，别瞎说。”
　　文琳捂着嘴咯咯笑起来，旁边的女生脸上染上了红晕，说：“她就是个神经病，你别搭理她。”
　　“欸，你这人，真有意思。”文琳止住笑，用手指着旁边的女生假怒说。
　　月生看着眼前两个女生，脸红的像猴屁股，腼腆说：“你们俩别拿我开玩笑了。”
　　文琳旁边的女生大方伸出手说：“我叫沈芳，很高兴认识你，大才子。”
　　月生也不扭捏，伸出手握住沈芳的手，说：“很高兴认识你，大美女。”
　　三人相视一眼哈哈笑起来。
　　月生笑的更开心，仿佛打开了心结，这一刻，月生才知道校园里还有一群让人欢喜的可爱女生。心里所有的阴霾被吹散的无影无踪，他爱上了这座校园。
　　一天的军训结束了，月生白嫩的皮肤泛着红色，像刚做过丢脸的事情。他的皮肤还是太嫩了，被晒了一天的大太阳，隐隐发红。
　　文琳回头对月生说：“晚上有时间吗？”
　　月生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说：“有时间，有什么事吗？”
　　“请你散个步，我和沈芳两个美女陪你。”
　　月生挠挠后脑勺，笑的很开心，说：“行，要不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
　　“不了，我和沈芳有秘密约定。”
　　“那行，晚上在那里等你们？”
　　文琳掏出手机说：“我记下你电话。”
　　记下电话，又加了□□好友，文琳拉着沈芳转身走了。
　　“咦..有人看上老三嘞。”俊生笑嘻嘻地调笑月生。
　　月生本就被晒红的脸，此时比低低挂在天边的太阳还要红，还要艳。月生心里滚涌着蜜浪，不断拍打在心房，特别甜，特别激动。映在月生眼里的校园，甚至破烂的教学楼都变的那么让人喜爱。
　　杜军搂着月生的肩膀，跟在其他人身后向食堂走去。
　　远处被高楼遮挡住一半的夕阳，像一个因害羞躲藏的孩子，露出半张脸，有期许有渴望。一如现在的月生，对文琳产生了极大的渴望，他心里的甜，就是他看到陈雪时的感觉。他认为自己已经在恋爱了。
　　可是月生一想到自己的家境，心立刻像被鱼咬钩后的浮漂沉进水里。他家里很穷，一直很自卑，而且他还喜欢着陈雪，更不想在思想上背叛她。刚还在怒放的艳丽花朵，被急来的风雨，打的七零八散。
　　嘴里嚼着的青菜，本是鲜香可口，可月生再吃不出它的味道，比嚼蜡还让他难以下咽。赌气似的狠咬一口馒头，把馒头嚼的吱吱响。
　　郁圣杰看到月生的脸色不对，慢下嚼饭的动作，喝了一口水咽下去，眨着小眼问：“怎么了三哥，有美女约还不高兴啊。”
　　月生一惊，意识到自己心里的苦闷写在了脸上，挤出一丝笑说：“没，有点紧张，紧张，吃饭，吃饭。”
　　郁圣杰定眼看了他一会，没再问，低下头继续吃饭。
　　夕阳已完全浸没在大地里，火烧云也一点点变的黑下来。月生沉浸在自卑里到底没有走出来，从初中一年级到今天，依然还是那个被自卑困扰着的孩子。
　　或许心灵上的创伤真如别人所说，它会像你的影子一样，只要有光亮的地方，他都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