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然推演》路叁花

193、最后一搏

　　修少钧三人组一路开车尾随赵卫疆来到市局门口，果然和他们猜测的相差无几。
　　只有蓝伽宁不明所以，在跟着下车后低声发问：“赵卫疆怎么会揣着证物来这里？”在他看来这种行为无异于盗贼偷了警察家、逃犯误入警察局。
　　苏鉴丢给他一枚耳扣，示意他先伪装一下，直截了当道：“这里有时间机器。”
　　蓝伽宁猛地愣住：“这里居然有时间机器？！不、不对，这不是重点……他要逃离这个时代？！”
　　修少钧微微点头：“先烧了他的秘密据点，再找到西暮山墓前的关键证物，紧接着又被不明人士找上门、跟踪他的车……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已经令他原本沉稳的心境产生了化学巨变，赵卫疆应该已经觉察出有人发现了他的滔天罪行。但另一方面他又确信这个时代不会有人发现他，这个时候他会怎么想？”
　　蓝伽宁自然答不出来，不自觉将目光投向了苏鉴。
　　于是苏鉴说：“他只会认为是未来的人穿过门来追缉他了，他面对未来的不明力量，没有自信能够逃脱，所以只能求助于同样来自未来的先生，也就是未来的他自己。”
　　说到这里蓝伽宁有些明白了：“但先生因为被我和叶老师探查到了虹组织的机密，他不得不立刻回去做出调整，那么大一个组织，要连根拔起转移各处据点并不容易。先生已经离开了2050年，赵卫疆想要寻求庇护，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去2250年找先生。”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进了办公大厅。现在的市局大院是六年前新修的，当时修少钧已经离开了市局加入了非防局，所以市局楼里除了几个常去的办公室和会议室，其他房间位置他并不清楚。只能用fish先分析大楼结构，判断出几个可能安放时间机器的地点。
　　苏鉴一边开启honey试图用红外探测找到赵卫疆的位置，一边点头回答蓝伽宁：“对，人在极度恐慌的时候就很容易做出错误选择。”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空旷的办公大厅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物落地的声音，似乎是一个球状物，‘叮叮当当’在大理石地面上弹跳了几下，然后‘骨碌碌’冲朝他们滚过来。
　　这熟悉的声音令修少钧和苏鉴二人心脏猛地一跳，然后修少钧大喊一声：“躲开！是炸弹！”
　　下一秒一团白色亮光在他们方才站着的位置无声的爆炸开来，强劲的能量波以金属球为圆心迅速荡开，在达到某个直径极限后，又迅速收缩。全程毫无声响，但球状爆炸范围内的绿植盆栽却在一瞬间化成了粉末！
　　“光尘粒子弹！”苏鉴迅速往后退去，大喊：“少钧哥，你和蓝伽宁先去，我来拦住他！”
　　甚至不需要多说什么，修少钧和苏鉴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修少钧极度不想把苏鉴单独留下阻拦这个炸弹疯子，但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也决不能错失！
　　蓝伽宁拉了一把修少钧，说：“你去，我留下来帮苏鉴。”说完他回头冲修少钧一挑眉：“不是只有你枪法很准！”
　　说罢，他从怀里抽出一把十分复古的九二式，是他选择沉睡的那年还是很主流的枪械。威力虽然不及领先它几百年的银翼系列，可被实弹打中依然会让肉体凡胎失去大部分战斗力。
　　修少钧还在犹豫，苏鉴却已经朝那还未现身的影子冲了上去。他看着苏鉴奋不顾身的背影，握紧了拳，猛地扭头就朝安全楼梯奔去。

　　随着修少钧脚步声的远去，那道瘦长高挑的影子终于出现在他们眼前。
　　黄蝎单手把玩着两颗金属球体另一只负于身后，迈着长腿款款走进来，看到大厅里的二人后，原本略显乏味的神情明显一怔。
　　“呵……有些惊讶，居然是你们？‘蓝’字色标和‘青’字克隆人？你俩怎么凑一起来了，还出现在这种奇怪的地方？”黄蝎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蓝伽宁一脸玩味。“蓝伽宁，你最近不是还有任务么？”
　　蓝伽宁才懒得和他废话，猛地抬起手臂对准黄蝎脑门儿就是一枪。而与此同时苏鉴骤然发力，冲向几步开外的黄蝎，他没有用银翼V6，而是抽出一把军刀短匕，直取黄蝎咽喉。
　　苏鉴爆发力极强，速度快到黄蝎几乎躲不过去，又被蓝伽宁远程火力封了退路，一时间黄蝎肾上腺素飙升，久违的感受到了濒临死亡的快感。
　　可就在苏鉴要割开黄蝎咽喉时，黄蝎穿的衬衣下面居然蔓延上来一片状似流动金属的东西，保护住了他的脖子——是超感防护服！黄蝎唇角勾起，刚准备嘲讽苏鉴，却见迎面而来的刀锋突然改变了方向朝他右侧胳膊内侧刺去！
　　‘噗呲’一声金属刀刃没入血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黄蝎右手骤然吃痛脱力，手中的两颗金属球‘叮叮哐哐’落在了地上。
　　苏鉴唇角一勾，几个弹跳拉开与黄蝎的距离，甩甩军刀上的血珠，对着黄蝎做了一个他早就想做的国际友好手势。
　　黄蝎死死盯着苏鉴，几乎咬碎了牙。方才苏鉴那猝不及防的一下，直接割断了他右大臂的筋脉，刀口之深，让他觉得苏鉴只要再稍微用力就可以将他整个右臂砍下来！
　　“下手可真狠！”黄蝎瞪着狭长的双眼，带着嗜血的杀意，非常想上去给眼前二人的嘴巴里各塞一颗炸弹！
　　苏鉴握着军刀挽了个漂亮的刀花，轻轻一挑眉便再度冲了上去，他并不打算给黄蝎任何喘息的余地。
　　黄蝎见势立即后退，摸出两枚炸弹朝苏鉴投掷过去，苏鉴盯稳炸弹凌空挥刀，用刀背直接拍飞了一个，另一枚已近到眼前！他曲身就地一滚，刹住攻势躲了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在耳边响起，瞬间炸碎了头顶一排节能灯管。苏鉴躲避及时，并没有被爆炸波及，只是突然涌起的浓烟令他有些不适。
　　“快屏住呼吸，是麻痹药弹！”蓝伽宁出言提醒。
　　苏鉴立即开启honey，头盔瞬间展开护住了苏鉴头部，honey卓越的战斗性能中，具备相当强大的气体净化能力。在honey保护住头部后，苏鉴连忙深吸了一口气，爬起来奔到蓝伽宁身边，将头盔脱下一把扣在了他头上。
　　蓝伽宁耳边还是爆炸过后的阵阵余音，他耳膜刺痛，大脑嗡嗡作响，刺鼻的烟雾直窜胸肺。他非常想大口呼吸的时候，冷不防被苏鉴迎头扣下一个头盔，紧接着纯净的空气瞬间涌入了口鼻。
　　足足呼吸了两三下后，蓝伽宁才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苏鉴居然把SG变化的防毒头盔给了他！
　　隔着透明眼罩，蓝伽宁看到苏鉴无声地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指了指黄蝎方向，扭头拨开滚滚浓烟朝那头奔去。他们的对视只有短短一秒，可就是这一秒蓝伽宁心头突然涌上了一股难以名状的酸软。
　　可现下却不够他表露太多情绪，他明白苏鉴想让他做什么，于是他在honey开启红外透视后，举起枪瞄准了那个和苏鉴过招的瘦高影子。
　　他心中默默倒数着：三、二、一！
　　‘砰！’
　　子弹脱膛而出，宛若一枚细小却致命的钉子钉入浓烟，几乎没有偏差的向着黄蝎后心射去！
　　也是在此时，蓝伽宁心脏重重一跳，他突然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黄蝎还穿着超感防护服！
　　果不其然，子弹打在黄蝎后心上，仿佛只是什么毫无力道的小钢珠，轻轻一弹便落在了地上。
　　苏鉴在高速攻势之下，不得已吸入了一些麻痹烟雾，他的双腿已经开始有了僵直的感觉。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必须速战速决！
　　想到此，苏鉴一个后撤步，暂时与黄蝎拉开距离。他知道拉开距离对于使用炸弹的黄蝎来说更为有利，可近身搏斗即便是他也没办法立刻拿下黄蝎。
　　同为基因改造人，他很清楚黄蝎强悍的身体机能，看似弱不禁风的长手长脚实则危险十足，速度、敏捷、力量每一项黄蝎和他一样都达到了军警训练的优秀标准。要不是一上来废了他一条手臂，恐怕在麻痹烟雾的作用下，他未必能和黄蝎平分秋色。
　　就在苏鉴大脑高速运转，思考一击必杀的办法时，蓝伽宁那头对准黄蝎的头部又是几枪。
　　正如蓝伽宁的自信之言，他的枪法确实很准，这几枪逼得黄蝎原本准备投掷炸弹的动作不得不被迫收起，转为躲避子弹。
　　一瞬间，苏鉴看到了破绽！

　　顾玦看着厚厚的嫌疑人社会背景资料，一时有些犯困，他甚至有些想先回去睡一觉，可一看到张扬大队长奋笔疾书认真研究的模样，他又有些不忍心。于是，他只能继续顶着沉重的困意试图在翻来覆去看了三四十遍的资料里找出线索。
　　直到一声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刺破寂静长夜！
　　近在耳边的爆炸声彰显着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爆炸就发生在市局大院里！
　　他几乎和张扬同时站起，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震颤。两人前后飞奔出门，他们的听力都很好，能判断出爆炸就发生在这栋办公大楼里。
　　“喂，消防支队李队吗？市局办公主楼发生爆炸，立刻派人过来！”顾玦一边在安全楼梯里往下狂奔，一边拨通了消防支队的电话。
　　两人刚跑到二楼就被迎面袭来的滚滚浓烟拦住了脚步。
　　张扬跑在前头，才吸了一口就转头拉住了顾玦，他用袖子捂住口鼻说：“等等，这不是爆炸燃烧生成的烟雾！”
　　顾玦连忙捂住口鼻，拖着张扬跑到三楼走廊上一个开窗的通风口，两人才刚把头伸出窗外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就听到一楼大厅里又传来一声枪响！
　　“你在这等着，我上去拿防毒面具，我记得六楼消防柜里有。”张扬说完，不等顾玦回话，就扭头冲上了楼。
　　顾玦急得原地打转，心里默算着按照张扬的速度，最多需要一分钟就可以下来。可是，他还没等到张扬，就又听到楼下传来‘砰砰’好几声枪响！他甚至可以通过枪声辨认出这是实弹枪支的声音，现在公安体系中的麻醉弹可不是发出这么厚重的声音！
　　这明摆着要杀人啊！
　　哪有任凭持枪歹徒在公安局里杀人的道理？！
　　顾玦脱下警服外套，转头在洗手间打湿袖子蒙住口鼻，几个大跨步就冲去了浓烟密布的一楼大厅。
　　“都给我停手！警察！”顾玦站在大厅拐角处，大吼一声。
　　下一秒，‘轰隆’一声巨响，泼天的热浪席卷着玻璃碎渣迎面袭来，顾玦朦胧中只看到一团黑影朝自己砸过来，他依稀看到是个人，忙伸出双手去接，然后整个人就被强烈的冲击波掀翻，重重摔在了走廊里。
　　足足有几分钟，他耳边全是刺耳的啸叫，视网膜上闪烁着爆炸时火焰的红黄光斑，浑身疼的直不起来，尤其是接住那团黑影的左臂，仿佛小臂骨头都碎了。
　　等他终于拉回即将倒过去的意识，挣扎着张开眼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片刺目猩红，鼻尖弥漫着腥热的气味，他抬手摸了一把脸，触手之处全是鲜血！
　　顾玦几乎以为自己毁容了，可脸上除了灼热之外并无其他明显痛感。直到他微微抬起身子，才发现趴在自己胸前，右臂血流不止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