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赴现场，汤浅高中 ...
-
我是谷山麻衣，十六岁，高中一年级的学生，目前在一所叫做“涉谷心灵现象调查事务所”、简称SPR的地方兼职。
昨天，入秋后的最后一个星期天，我们接到了市内某高中的校长先生的委托。那个学校从三个月前就开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灵异事件，怪谈、意外、不明原因的疾病等事件多得数不胜数。
于是今天，我们一行人便出发前往了这些事件的发生地——汤浅高中。
——顺带一提，我们“一行人”指的是：隶属SPR的所长，涉谷一也，简称超级自恋狂的小恋；SPR调查员的林先生，年龄不明、全名不明、身份不明，总之，是个非常神秘且沉默寡言的人；以及还有非常悲哀的、职业为SPR打杂工的我。
另外还有两名不属于我们SPR的人物。
一个是曾经在高野山上修行的和尚，泷川法生，我一般就直呼他“和尚”；另一个是新面孔，个子非常高挑的姐姐——日野砂流。据和尚说，她是一个非常有才能的灵能者（虽然外表像是艺人或是乐队成员），曾经一度被他认为是阴阳师，而本人似乎自称为野宫神社巫女的样子。
“自称”巫女啊……
这个词似乎有些熟悉呢。
嗯，总而言之，我们这“恶灵猎人+和尚+巫女”的怪异组合，从今天开始，彻底进入了一个满是不可思议事件的地方。
**
深秋的天气总是晴朗而干燥，时不时吹过的风带来了一丝入冬的凉意。
砂流一早就和泷川法生一起搭上了SPR的车，来到了这座名叫“汤浅高中”的学校。
这所学校是一座成立年份并不久远的、非常普通的高中。不新也不旧的教学楼，不大也不小的操场，和其他大多数的私立中学并无什么不同。如果驾车从校门口路过的话，绝对会将它当做路边的街景忽略掉。
但一进校门便可发现，学校内充斥着绝不普通的诡异气氛。
一般人或许注意不到，但以砂流的敏锐五感很快便发现了这里的一些与众不同。
这里太安静了。
所谓的“安静”指的并不是周围环境，而是应该存在于任何地方的生灵们。
整个校园里没有鸟鸣，没有昆虫的踪迹，连吹过的风也空洞无比。但操场上玩垒球的学生们和学校旁边的工地却显得异常吵闹，回音一样环绕在四周的嘈杂声令人烦躁不安。
这里的恶灵有倒是有，但气息都十分微弱，可以看得出是等级非常低的恶灵。这点可怜巴巴的秽气，连补足她收服岚火时所用的十分之一都不太可能，更别说是恢复一丁点黑龙之力了。
砂流环顾四周，眉间微微地蹙了蹙，有些失望。
一行人很快地停好车，来到了校长室。看起来像是半老绅士般地校长已经等候许久了，身旁还站着一个看起来非常憔悴的中年人。
“从市内专程赶来真是辛苦了，请多多指教。”校长面露喜色地半鞠了一躬，向众人介绍身旁的中年男子，“这位是生活指导的吉野君，他会给各位在校内带路。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说。”
“我是SPR的涉谷一也，”黑发的少年很自然地担当了领导者，从右到左地介绍了起来，“这两位是SPR的调查员和助手，那边两位是同样收到了贵校学生委托的灵能者。今后的工作由我们共同完成，请多指教。”
校长和吉野顺着他的介绍将几人打量了一番，轮番对他们点头示意，但在看到砂流脖颈上的绷带和身后的大提琴箱时，似乎有些奇怪地多看了两眼。
砂流眯起了眼睛冲他们呲了呲牙。
“嗯咳……总而言之，”校长收回目光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这次请你们来主要是因为学校发生了多宗怪奇事件，五分之一的教职员都倒在了病床上，连上课也受到了影响，学生同样也……。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奇怪的流言流传开来，不止是学生，连老师也动摇了起来。再这样下去的话……”
校长低下头叹了口气。
“只希望你们能让学校内的骚乱早日平息，为此你们可以在学校内自由的调查，我也会给你们尽可能的方便。拜托了！”
“我会的。”涉谷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走出了校长室，生活指导的吉野老师带几人在学校内四处看了看，确认了各个建筑物的位置，之后便准备带众人去一个较为宽敞的、预备作为指挥室的小会议室。
走在通往会议室的路上，砂流不动声色地落后了几步。直到在长长的走廊上与大部队拉开了五米远的距离后，这才斜过头去看向她从刚刚起一直在意的方向。
整个教学楼呈现了“コ”字形，中间是一丛茂密的花坛。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她能清楚地看到对面走廊的情况。
那条走廊是一些特殊课程的教室，有化学实验室、生物准备室和家政准备室等等。从其中的一个教室里持续不断地散发着一种气息，执念强烈且阴暗无比。这种负面的气息只有砂流能够感觉到，而且她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
——怨恨、嫉妒，还有恐惧。
她的养分、她的食物、她的力量来源。
“闻起来真是美味呐！”
琴箱里的太刀也同意似的震颤了起来。
她眯着眼睛凝视着那间不断散发出秽气的教室，舔了舔唇用力压下了想一探究竟的冲动。她还不能确定那里就是引起这一连串事件的源头，况且就算是吞噬了那里的秽气，这所学校内的恶灵也不会停止作祟。她需要等，等某些东西成熟了之后，从根源彻底地阻绝它。
她提起右手叩了叩琴箱，转过身迈开步伐，冲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还不是时候，它还可以更强大……再等等……”
砂流自言自语似的低喃着。似乎在说服自己，又似乎是在安慰着身旁的人。
虽然她身旁一个人也没有。
太刀的震颤停止了。
砂流到达指挥室的时候，吉野老师已经离开了。
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奇怪，所有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起来她似乎错过了刚刚结束的某些谈话。
“砂流，你到哪去了？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正在整理文件的麻衣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关心的神色，“刚才吉野老师找我们相谈，我们没办法去找你，真怕你走丢了。”
“真是好孩子呐，麻衣。”砂流看着她鼓成了包子的脸，伸出手摸了摸她浅褐色的头，“只是稍微有些在意的事，在那里多呆了一会。”
涉谷有些冰冷地看了她一眼，林先生依然面无表情。
“有些在意的事，是什么？”和尚挪着凳子凑了过来，“不会这么快就看到灵了吧？”
“算是吧。”砂流一边将琴箱放在地上，一边含糊地说着，“灵倒是不少，但我看到的灵都很弱。这种程度的灵只能引起一些骚乱，还没有达到害人的程度。”
“也许，它们藏起来了也说不定。小恋之前说过，一般的灵是很害羞的，有陌生人靠近就会安静一阵子。”麻衣撑着下巴低语，她目前已经习惯了顺着工作范畴的惯性思考。但某些人已经就方才对话的内容进行了快速的思考，很快地注意到了其他的方向。
“你看的到灵？”
“是啊。”砂流看着眼底划过一丝惊讶的涉谷一也，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么？”
“不，这很好。”非常美型的脸孔看不出任何情绪，黑发的少年扭过脸去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看了看表，“马上就下课了。麻衣，去把来过委托的人集合一下带到这里，其他人就在这里准备记录。”
“收到！”麻衣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一般，抱着文件一溜烟地跑走了。
砂流看了看已经开始准备笔记本电脑和录音笔的二人，拉着凳子坐到了法师的旁边。
“他们以前都这样？”她指了指旁若无人的林和涉谷，饶有兴趣地对法师问道，“现在的灵能者和过去真是大有不同喏！”
“大概全国也只有他们是这样。”法师耸了耸肩，“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呐，不过GhostHunter就是这样的，用高科技的东西来调查恶灵。”
“那种东西真的能除灵么？”砂流怀疑地眯起了眼睛，“如果机械有用的话，所有的除灵师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我说你啊……”法师头痛地拍了拍额头，“只是调查。调查懂吗？他们是灵异现象调查员，和我们除灵师是不一样的。GhostHunter是负责找出灵异现象形成的原因，用那些机器记录灵出现时的状态什么的。然后用调查出的数据作为研究材料，大概是这样子的吧。”
“这就是GhostHunter啊……”砂流挠了挠下巴，“真怪。”
泷川法生听着砂流的自言自语，浮现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静御前穿着皮衣在跳霹雳舞。
“你……真的是野宫神社的巫女？”法师看着砂流忽然眯起的眼睛，小心地斟酌着用词，“虽然我对巫女不太了解……但是，你出师以前，没人给你做过相关的培训么？灵能者的分类之类的。虽然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巫女是个半吊子，但这些东西好歹也是懂的。”
“真是抱歉呢，我所做的培训只有如何更好的侍奉神和如何死得光荣。”砂流对他翻了个白眼，“反正我只是来帮忙除灵的，其他需要动脑子的东西和我没有关系。知道的多不一定代表除灵能力强，人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啊，法师小哥。”
“啊啊，反正我就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和尚，行了吧。”不知为何被倒打一耙的法师有点郁闷地嘟囔着。
“有这种觉悟还是值得赞扬的。”涉谷清凉的声音插了进来。他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坐在了会议桌旁，瞥了一眼无所事事的二人，“闲聊时间已经结束了，请迅速开始工作。”
“可是麻衣她们还没……”
法师的话还没有说完，会议室的门就被嘭地一声打开了。棕色短发的少女抱着文件夹出现在了门口，身后跟着几个穿着水手服的女孩。
“——我回来了！”谷山麻衣元气满满地对众人打着招呼，“委托人我已经让她们分批过来了，这些是上次到过事务所的委托人，狐狸附身的那个事件。”
“这是……第六感吗？”法师看了看面容平静的涉谷，摸着下巴感叹道。
涉谷一也没有施舍给他哪怕一个眼神，只是对门口的几位女孩点了点头。
“请坐。那么，我们开始吧。”
六个女孩在涉谷的对面坐了下来，被他拒绝过一次的她们显得有些紧张。在涉谷拿起录音笔示意可以开始了之后，她们互相推搡着，最终由一个梳着包包头的女孩开了口。
“那个、我的朋友好像是被狐狸附身了。”说出话之后，她的神色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今天来了吗？”
“一直都在请假。”女孩摇了摇头，“虽然本人看起来还蛮有精神的，但她妈妈不让她出门。”
“通常，一个人做出这种举动，不都会怀疑她是否生病了吗？”涉谷看着之前在事务所麻衣所留下的记录，用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思索，“你们有没有想过，建议她去精神科什么的。”
“没有……因为，她自己也说过‘吾乃稻荷神的侍从白狐狸’的话，而且变得奇怪是从上个月玩过了‘狐狗狸’之后才开始的。”女孩似乎心有余悸地回想着，“玩的时候也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比如请来了却没有送走，或是谁戏弄了狐狗狸之类的。但是我们准备回家的时候，她就说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上了。”
“对对，虽然说着没有那个可能，但她又说肩头很沉。”旁边的女孩接口说道，“结果第二天就变得奇怪了……在教室里会吃粉笔，体育课的时候会吃砂子，还会说其他人的坏话和奇怪的预言。”
“没有气味呐……”就在涉谷准备再问问题的时候，一旁默不作声的砂流忽然开口，“她有没有做过伤害人的事？你们站在她身旁有没有闻到过奇怪的气味，或者突然身体不舒服之类的？”
“这……并没有呢，是吧？”包包头的女孩看了看周围的同学。
“是啊，没有呢。”
几个女孩七嘴八舌的附和着。
“那么，”涉谷出声打断了她们，“你们玩‘狐狗狸’的地方在？”
“是在教室。1-3班。”
涉谷抬起头看着贴在白板上的学校平面图，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请把那个人的名字和联络方式写下，我们会尽快调查。”
几个女孩出去后，很快地又进来了一大群人。她们所提供的情报，是田径部的社办里似乎出现了吵闹鬼的事件。所有的东西都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变得乱七八糟，就算锁起门或者整晚呆在社办里守夜，这些状况也没有消失过。当然，也没有看到任何人。
在涉谷记录这些女生的委托时，砂流悄悄地退到了房间的角落里。她在摆满仪器的架子后面轻轻动了动唇，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红色烟雾像闪电一样从她的身上蹿了出来，刹那间消失在了空气中。
待她再回到会议桌前时，委托人已经换了一批了。
法师和麻衣的脸上已经满是厌烦的神色了，而涉谷仍在很有耐性地询问着。
林先生操纵着电脑，依然面无表情。
“三浦同学是哪一位？”
“是我，我是三浦聪子。”在人群中缩着头的女生轻轻地应了一声。
“根据刚才说的，是你觉得自己似乎被凭依上了吗？”涉谷对面前已经有些颤抖的女孩说道，“对此请说的尽量详细一些。”
“好、好的。那个……”女孩似乎觉得有点冷，抱紧了手臂，“在上个月，我们决定在体育馆的一个‘不能打开的仓库’里玩试胆游戏。虽然玩到了中途就没有再进行下去，但从那天之后，我、我似乎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影子。”
女孩咽了咽口水，在同伴的鼓励下继续说着。
“那个、例如在洗手间洗手的时候，从洗手间的镜子里可以映出背后的墙壁，在那面墙上能够看到一个奇怪的影子……就像是、上吊一样的绳索的影子。但是转过头去，那个影子就消失了。而且，那个影子似乎无处不在。一晃神就会发现影子映在附近的墙上……”
“真、真是太毛骨悚然了……”麻衣面色苍白地搓了搓胳膊。
涉谷用手指轻敲着桌子思索，法师则带着一脸纠结的表情看着天花板。砂流看着毫无表示的二人，撅起嘴吹了一下额前的刘海。
“没关系，只是很弱的灵而已。”
砂流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女孩，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暂停一下，只要一会。”
她转过头去对上了涉谷漆黑的双眼，淡青色的双眸轻轻地眯了起来。
涉谷冷淡地看着她，陶瓷一样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
一时间，室内的空气紧张了起来。林停下了敲打键盘的手，有些错愕地看着对视的二人；法师早已收回了发呆的视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那个……小恋？”麻衣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似乎有些无措。
麻衣的话似乎打破了微妙的沉静。涉谷看了看一脸担心的麻衣，沉吟了一下，关掉了录音笔点了点头。
“麻衣，先带她们出去，记录一会再继续。”
砂流眯着的双眼弯了起来，众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麻衣带着那些女孩走出了会议室，留下了被砂流按住肩膀的三浦聪子。
“那么，你要怎么做。”黑发的少年看着砂流，“如果你真的是巫女的话，不会不知道退魔法不能直接用在人身上的常识。”
“退魔法？”砂流咧开嘴角，“我从来不用那种东西。”
她拉着三浦站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呆着别动，随后兀自走到房间的角落拎起了那个漆黑的大提琴箱。
“法师小哥，来帮个忙。”她头也不回地对泷川法生吩咐，“握着那女孩的手。”
“哈？”法师张大了嘴巴。
“我说，握•着•她•的•手！”砂流提着大提琴箱走回了会议桌旁，将箱子放在桌上对法师灿烂一笑，“用你的温暖去安慰她吧，亲爱的法师。你的任务就是让她不要紧张，不然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喏！”
“哎呀呀，我什么时候成了温柔的大哥哥了。”法师挠了挠头，走到女孩身边牵起了她的右手，用两只手掌握住了那只已经冰冷颤抖的小手。女孩似乎对即将发生的未知的事感到恐惧，仰起湿漉漉的双眼怯懦地望着他。
“不要这幅表情嘛！”砂流将双手放在女孩的肩膀上，弯下腰轻轻地对她说着，“现在，闭上眼睛。很快就会结束了，既不会痛也不会难过。”
三浦聪子似乎像是被她温糯的声音催眠了一样，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砂流笑了笑，直起身打开了琴箱的盖扣。在其余三人或是疑惑或是探究的眼神中，从铺着黑天鹅绒的箱子里抽出了滚着龙纹的漆黑太刀。
“开始了唷。”
啪嗒一声，泛着寒气的黑色刀刃已然出鞘。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赴现场，汤浅高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