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重生）》沧海惊鸿

5、第5章

　　敬凌霜被搅进了含翠宫，好不容易逃过一劫。
　　她只盼着妖后陈鱼赶紧离去，她好速速离了这是非之地。
　　重新得来的生命，敬凌霜还没得出空来回味，她可珍惜得紧呢。
　　孰料，陈鱼竟命大内监李福，带了敬凌霜回了皇后的长秋宫。

　　长秋宫历来为皇后居所。
　　然而，不是这里的每一个屋子，都是华丽而温暖的。
　　比如，敬凌霜此刻身处的耳房。

　　灰黑色的地面隐隐散着凉意，透入肌肤，寒森森的感觉很快就浸透了敬凌霜的整个身体。
　　李福带她来到这间耳房之后，就令她跪下。
　　敬凌霜心有不愿，却只得照做。

　　李福见到敬凌霜跪在了地上，得意地撇了撇嘴，便背着手离去了。
　　他就这么把敬凌霜丢在了这里。
　　敬凌霜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缘故：因为之前在含翠宫中的事，让李福觉得丢了面子。李福当着妖后的面发作不得，此刻却在借机报复敬凌霜。

　　敬凌霜初来长秋宫，为了保命，她不敢有分毫的行差踏错。
　　于是，她只得老老实实地跪在原处。
　　李福心胸狭窄，为人又刻薄阴毒，难保不存了更狠的后招。
　　敬凌霜怀疑在这间耳房的某处阴暗的角落里，就藏着李福的心腹，只等着寻到自己的错处，报给李福，借机要了自己的小命。
　　为了活命，敬凌霜只得暂且忍下，静观其变。

　　约莫两刻钟过去了，敬凌霜维持着跪着的姿势，一动没敢动。
　　她的双膝从最初的感到寒凉，到酸麻刺痛，此时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她的脑子也渐渐地变得麻木，仿佛整个人都被浸在了冰水之中，体温将要散尽。

　　敬凌霜这具身体，醒来之前便经历过一场高热，九死一生才重生过来。
　　去含翠宫之前，她腹内空空，几乎未沾水米。
　　若非被云绯引去了含翠宫，牵扯到了宫闱事中，她此刻至少已经用过谭蕊儿取来的吃食了。
　　甭管是粗茶淡饭，还是凉茶凉饭，好歹能填饱了肚子，不至如现在这般吧？
　　这样下去，这具身体只怕会被再勾起高热，一命呜呼吧？——
　　敬凌霜痛饿交加，用快要丧失的清明，心想。

　　快要晕厥的当儿，敬凌霜听到了几句交谈声，应该来自隔着一面墙的门外。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是李总管吩咐……”小内监的声音之中，带着胆怯。
　　“怎么？还要我请示了李福，再来问你们话吗？”女子诘问道。
　　“不、不敢……”小内监更怯了，“……就是……就是从含翠宫带回来的医女，李总管把她安顿在了这儿。”

　　“含翠宫带回的医女？这间屋子阴冷得紧，也是能住人的？”女子的音声微微拔高。
　　小内监不敢作声。
　　“李福好大的胆子！”女子冷嗤，“那人可是皇后娘娘看中的，他也敢挟私报复！”

　　皇后娘娘看中的？
　　敬凌霜混沌的脑中划过一道闪电——
　　是在说她吗？

　　就在此时，耳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一名穿绿裙的女子当先进来，身后紧随着一名小内监。
　　“段姑姑，这是李总管吩咐的，小的们也不敢——”小内监絮絮的，却又怯怯地不敢阻拦。

　　绿裙女子根本看都不看他，径直朝着敬凌霜走了过来。
　　当她看到敬凌霜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的时候，脸色沉郁：“这也是李福的手段？”
　　小内监缩着脖子，声都不敢出了。

　　“扶她起来。”绿裙女子指挥身后的小宫女道。
　　小宫女应是，搀了敬凌霜起来。
　　之前那名小内监哪里敢拦？
　　他趁着没人注意，蹑足悄悄溜走，通风报信去了。

　　敬凌霜被小宫女搀扶起来，两条腿根本使不上力气。
　　“多谢姐姐！”她没忘了向小宫女道谢。
　　小宫女听到她虚弱的道谢声，没敢应承，而是先看绿裙女子。
　　绿裙女子抬了抬下巴，小宫女会意，便搀着敬凌霜，倚坐在旁边的软榻上。

　　敬凌霜的膝盖有了知觉，又痛又麻。
　　她强忍着难挨，手指在双腿的穴位上按摩了数下，膝盖上的酸.麻之感缓解了大半。
　　敬凌霜的脸上，也因此显出了几分血色，不似之前那般，一味地苍白，看着像是去了半条命。

　　绿裙女子眼见敬凌霜按压穴位，而后便能如常坐下的情形，眼底不由得露出惊异之色。
　　她很快便神色如常，微抬下颌：“你叫什么名字？李福可曾为难你？”
　　虽然这女子是站着的，而敬凌霜是坐着的那个，然而敬凌霜还是准确感知到了来自这个女子的居高临下之感。
　　听那小内监唤她“姑姑”，想来在长秋宫中是个地位不低于李福的人。

　　“回姑姑话，我叫敬凌霜，是宫中的医女，”敬凌霜恭顺道，“李总管并没有为难我。”
　　她敏慧地没有提及李福挟私报复的行径。
　　这绿衣女子既有之前与小内监的那一番对话，不可能看不出李福做了什么。
　　与其不智地向一个全然不了解的人莽撞告状，敬凌霜还是决定退而求其次。
　　这段姓的绿衣女子显然与李福十分的不对付，敬凌霜只想在这两个长秋宫“大人物”的争斗中活下来，可没想为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做马前卒。

　　绿衣女子听敬凌霜的回答，唇角勾了勾：“你倒乖觉。”
　　继而又道：“我自然知道你是医女。皇后娘娘既然准你进了长秋宫，那便是你天大的福分。你就要记得，对皇后娘娘忠心不二，心里眼里唯有皇后娘娘的命令，一丝一毫也违逆不得。你可记住了？”
　　敬凌霜低眉顺眼地听着绿衣女子的教导，口中应“是”，心里其实大不以为然。

　　对妖后唯命是从吗？
　　难道妖后让她去死，她也要去死一死？
　　敬凌霜重新活了一回，她可不想为了一个祸国殃民的末代皇后，搭上性命。
　　重活一次，敬凌霜决定这辈子绝不稀里糊涂地过活。

　　正说话间，门口一个人影阴恻恻地说话了。
　　“段姑娘，您怎么屈尊到了这儿？”李福皮笑肉不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