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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脸盲相亲,后果自负 ...

  •   -一到八混部全员争当你对象的巨型修罗场快乐无脑OOC文学万字一发完

      -角色黑化有

      *

      身为重度脸盲的你在恋爱方面有着不小的苦恼,因为你连恋人的脸都认不出来。

      接连被几任对象以此为由分手后,你可靠的学长史比特瓦根提出了解决办法,“我身边正好有优质人士也在寻求恋爱对象,其中应该有不介意你这个问题的人。愿意去吃一顿饭吗?”
      眼神划过蓬蓬金发下几乎横贯半个脸颊的明显疤痕,确认了他的确是你的学长后,你感激地点了点头。

      于是你开始学着如何与相亲的男朋友相处。

      相亲对象来自英国,这位高大健壮的绅士温柔地告诉你,可以叫他“JOJO”,他的朋友都这么叫他。

      JOJO有一双漂亮的碧色瞳眸。晴空般平缓柔和,跃动着水纹那样灵动温暖的光芒。你分辨不出他与其他人脸部轮廓的区别,但总是能够立刻注意到他与众不同的眼睛。

      那是一双含着坚定意志的眼睛。

      虽然你分辨不出人脸的美丑,但与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相处让你自在又放松,与这样一位男士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似乎不是件坏事。

      可有些事你决不能隐瞒。

      “我是个脸盲症患者,而这种病有遗传的可能性。”你告诉他,“哪怕我们成为了关系亲密的恋人,我也还是无法认出你的脸。”
      “我无法认知人类的面貌,就像人类做不到分辨猴子之间的不同一样。”

      正笑着给你切披萨的他眼神凝滞了,有几分郑重地看过来。

      回他一个苦笑,你继续说:“明明能够辩识人脸的细节,我会记得你的蓝眼睛和高眉峰。但是我没办法将这些组合起来拼成你的脸……对不起。我甚至都不敢说自己能在人群中找到你。”
      “即使这样,您也愿意……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吗?”

      一时他只盯视着你,没有说话。

      不愿与明亮得能驱散一切阴霾的蓝眼睛对视,你忐忑地低头,盘中的鸡翅被你切得七零八落,尸首分离。
      刀叉碰撞餐盘的叮当声,食客交谈的笑语欢言,异域美食散发出浓重的香料气息。这片暖意融融的氛围中,你们所在的角落却静如死寂。

      “我也是傻。”仿佛是释然地叹息着,他放下餐刀,将方桌外侧两人还一滴未动的饮品推向你,“别那么紧张,喝点热饮吧。”

      “你的问题,我早就知道了。”

      被一句话震惊的你握着榛果牛奶的杯身,像只不知所措的猫瞪大眼睛看他。

      他笑出声,对你眨眨眼,仿佛脱掉了一层礼貌的伪装,蓝眸中的情绪终于不再只是浮于表面。

      “我们是同学啊。虽然不是相同的学院和年级,但我可是每周都和你一起上同一堂选修课的。”

      “离得近时,我就坐在你后排。你从来都不主动和别人打招呼呢……”他惆怅地喝了一口红茶,“后来我观察到你根本就不分不清谁是谁,却还交了男朋友,那个男孩我还认识。我以为自己真的没机会了。”

      “有这种想法的我实在是卑劣。”他不好意思地苦笑着,“但我真的很庆幸能和你坐在这里,一起吃饭。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呢。”
      不知想到了什么,对面人白皙的面颊逐渐绽开一层薄薄的红晕。

      难道说他一直都在看着你吗?

      想到那些在选修课上认错同学的尴尬(虽然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他),还有在教室后排偷偷打瞌睡的糗事,你将眼神埋在榛果牛奶浅咖色的液体中,感到脸蛋被火烤般炙热起来。

      “打招呼什么的,只要你和我说话,我就会回应的。”你小声嗫嚅,“因为怕认错……”

      “好。”他答应你,恢复了从容的模样,甚至比开始时还多几分坦然,“你的忧虑就由我来打消!”
      “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藏在哪里,我都一定会率先认出你、找到你的。”
      与你对视的碧色眼瞳之中似乎有光在燃烧,浓烈的情感熔蜡一般稠热地流动着,你被他的情绪感染,心跳越来越快。

      “不会再让你认错了。我将主动去到你面前,”
      JOJO认真地握住你的手,掌心干燥火热。他说——
      “我们交往吧。”

      被JOJO真情告白感动不已的你,迎来了你们第一次在游乐园的约会。

      “所~以~说~”他兴奋地拉着你上窜下跳,结实的手掌牢牢扣住你的手腕,“来游乐园约会才是情侣的最优选择嘛!谁会去吃欧罗○啊!”

      “慢点、等等,JOJO,我跟不上你!”顾不得去问他为什么对你俩经常去吃饭的餐厅有那么大怨念,你几乎是被极其激动的他拖着跑来跑去。

      海盗船、大摆锤、跳楼机、激流勇进、过山车,见你在接连玩了几个项目后上气不接下气,他像只终于注意到主人疲惫身体的大型犬,难得地(相对)消停了下来。

      “如果你难受可以亲亲我哟,恋人之间的亲吻是有魔法的~”他给你领了气球,天空蓝的氢气球上画着一只戴条纹围巾的小狗。他把气球塞进你怀里,嘻嘻笑着,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几颗糖。

      “JOJO,这包装……是那边专发给小孩子的糖吧?你从哪里拿的?”

      “哼哼~想知道吗?真的想知道吗?想知道就来亲亲我啊~”

      你对理直气壮、变着法子要亲亲的JOJO哭笑不得,觉得他真是神奇。之前两个月看着他可不像这么活泼的人,今天又打破了你对他的固有认知。

      可能是之前顾及你压抑着自己吧?你有些愧疚,就算是现在,陪着你也没办法让他尽兴。

      你俩坐在长椅上,你枕着他的胳膊,看他漂亮的碧色眼瞳,看他眉飞色舞地说个不停。

      “对不起啊,JOJO。要是觉得我无聊的话,你可以先自己去玩一会的,我会在这等你。”

      他瞪大眼睛,“哪有把自己恋人扔下那么不解风情的男性!我可是有好好补过课的!我会是最佳伴侣——”

      看出来他在刻意逗你笑,你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将脸埋进结实的胸膛,“谢谢你,JOJO……谢谢你愿意喜欢我。你真好。”

      抬起头,你对有点僵硬的他抿唇一笑,然后闭着眼睛吻上了他的唇。

      饱满柔韧的唇瓣似乎是因为紧张,还绷成一条直线,你轻柔地用舌尖推了推,它们方才反应过来般,慌忙露出小小的缝隙。于是你用舌尖卷住之前偷偷塞进嘴里的糖块,将它送进了JOJO口中。

      一个甜度爆表的吻。

      “很甜哦,JOJO。”直起身,你舔舔嘴唇,笑眯眯地对呆住的他说。

      格外活泼的JOJO落荒而逃了。他接了个电话,然后要你一定在原地等他,他要去趟厕所。

      他走后,你有些不安地揉捏着那个氢气球。
      刚才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他有没有被你吓到?你以为今天他活蹦乱跳的要亲亲,会喜欢这样的呢,但是他走路都同手同脚的了……

      期间还有个金发纹面的小哥哥过来用略微浮夸的措辞问候了你,不过因为你已经有了恋人,所以拒绝了他要给你的粉色小鸟图案氢气球。
      “您条件很棒,无论哪方面都是。”你说,“但我已经有伴侣了。我非常喜欢他。”
      于是他一边不服气地说着什么,那家伙命真好、早知道我就该答应他的提议,一边走开了。

      “我……我回来啦!”
      一去半个多小时的对象回来了,你歪着头打量他,总觉得他和离开前有点微妙的区别。
      “你是去打了耳洞吗?”

      他有些慌张地抚上耳朵,“啊,嗯!对啊!你看出来了?”

      游乐园里还有这项服务?而且他的头发是不是哪里不同?可你根本想不起来他原来的头发到底什么样,应该只是脸盲的错觉。

      “有没有很痛?怎么想起来扎这个?”你有点心疼,凑近看他的耳垂,不敢去碰那个蓝莹莹的小耳针。
      “还好,还好啦……”他比去厕所之前还害羞了,一动不动地任你触碰。

      他还打了发胶。散下来的头发一缕缕地染着定型水的清香,你用指尖卷起来又松开,它们打着微卷披在他肩上。
      不管了,总不可能有人冒充你男朋友吧?

      “JOJO,接下来玩什么?”
      “你很累了吧?”他说这话时似乎有点咬牙切齿,“我们接下来去坐轻松的项目。”

      于是你们挑了个算是沿轨道观光的缆车项目,“巡游丛林”。

      工作人员遗憾地表示不能带着气球乘坐缆车,在JOJO的建议下,你只好把它送给一个路过的栗发小男孩。

      他很乖巧地和你们道谢:“谢谢哥哥,谢谢姐姐。”

      “可爱的小孩子真好。”你感叹道。

      JOJO也有同感,“聪明、有意志力的小孩子更是不一般。”

      你们在迷你缆车上借着美景愉快地拍了很多合照,他快乐地发了动态,手机提示音立刻响个不停。

      “JOJO的朋友很多呢。”你不是那种喜欢发动态的类型,你的同学都戏称,看你的朋友圈日期,还以为这人早就没了。

      “嗯——也不算是。”他说,“不过和我一起玩的,除了亲戚,的确关系都很铁。”

      他的眼神总是在往同一个方向张望,你顺着他的目光看,发现他对游乐场里那个画整蛊妆容的小屋有兴趣。

      “坐完缆车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他不自在地揪着发尾,“嘿嘿,你看出来我想去啦?”

      你的眼神落在他的手指上。JOJO从前有这个小动作习惯吗?

      进了整蛊屋后,他就摇身一变成了主人。拒绝目录单上奇奇怪怪的妆容项目,JOJO自己一手定型摩丝瓶、一手细齿梳,在十分钟内就搞出了极其平整的不良标志飞机头。你和他分到的造型师都看得惊叹不已,掌声不断。

      去坐旋转木马时,他还得意洋洋,靠在旋转茶杯里对发型爱不释手,用手机照来照去,“怎么样,帅气吧?”

      实际上脸盲到根本不分美丑的你十分捧场,“超帅的!JOJO不论怎么打扮都超——有型!”

      “那以后我换什么奇怪的发型,甚至是染奇怪的颜色……你都不会害怕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他突然忧愁了许多。

      “不会的。”你笑眯眯地肯定道:“这就是脸盲的好处嘛,你的外貌永远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JOJO就是JOJO。”

      他却没有即刻安心,沉默地注视着你,浅蓝的漂亮瞳孔中映出旋转木马上的彩灯,在其中连成一片潋滟的波光。

      你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有点心慌,“怎么啦?JOJO?”

      “没。就是觉得喜欢上你真好。”他轻声说,伸手抱住了你,“那说定了,不许离开JOJO,也不许讨厌JOJO。”

      他是在对你之前说的那句话作回答吗?你幸福得要冒泡泡了,“好,不讨厌你~”

      趁着恋情突飞猛进,JOJO邀请你周末和他一起坐船出游。

      真的是他自己开船。你佩服无比,“我还以为你会带我AA一艘观光用的游轮那种,没想到你连驾船这项技能都已经点亮了。”

      他压了一下自己的帽檐。他今天带了很酷炫的帽子。
      “呀勒呀勒,”他说,“一般我也很少自己开的。”

      游艇的尖端破开粼粼的浪花,溅起雪白的泡沫。摇晃的船身映出亮盈盈的水纹,像是照着一片虚幻的欧泊。碧色海水下,有漂浮的浮标、水草团、或者是小鱼和水母。小艇没有开出很远,在一片礁石林立的浅海附近逡巡。

      JOJO今天话很少,他站在船尾控制室附近抽烟。你便兀自扶着船舷栏杆,看的很来劲,不注意身体越发向外靠拢。

      正盯着一条路过的热带鱼看,不知何时已无声走到你身后的他突然扶着你的肩膀把你扳了回去。
      “小心点,你要掉下去了。”

      “你比水面吓人多了。”你半开玩笑道,却发现他并不那么高兴。

      眉头深深皱起,他用和岩礁阴影下的海水同色的眼睛,凝视你的眼,似乎就要这么看到你灵魂模样。

      是了,JOJO一直很喜欢和你对视。

      “你不喜欢海吗?那为什么还要带我来呢?”从来都是他选择你们约会的地点。

      小艇打着转,停在巨大而奇形怪状的风化礁石荫蔽下。毫无参照物的海平面上,放眼展望,傍晚前最晒的阳光反射着直刺人眼,几乎让人迷失在这茫茫水聚的沙漠之中。

      他拿过你的手机,关机了。

      “如果我说,现在要你和我一起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你怎么办?”

      靠在栏杆上,只听到他问了这么一句,你无奈地笑了。
      “刚才你抽半天烟就在考虑这个问题吗?”你去寻找他的双眼,他果然没有躲开你的视线,“自顾自做准备、不告知就强迫对方配合自己的行程是很混蛋的行为,JOJO。”

      慢慢地走过漂荡游艇的甲板,你来到他面前。他太高大了,你只到他的胸口左右,相比之下像棵长在橡木旁的菟丝子,但你毫无惧意。

      正相反,你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而平静过。

      脸盲症比起正常人的生活注定有所残缺。“记住伴侣的音容笑貌”,这是对普通人来说比轻而易举还要轻而易举的日常。而你穷尽贫瘠的前半生记忆,生命里也永远只有模糊不清的人脸轮廓。
      你连父母的脸都认不出,你也不是独
      生子。

      环抱住他久年橡木般高大结实的身躯,你贴着他低喃:“但我会原谅你所有的混蛋行为,只要你愿意带我一起走。”

      “只要你愿意带上我,JOJO。”

      他低头注视着你,沉默比他指尖飘散的烟气还要更沉重、更加无孔不入,吹散在或许刚刚就轻抚过云朵、轻抚过极光、轻抚过他眼睫的海风中。

      “如果我说……”仿佛说出接下来的话需要燃尽意志力,他极其沙哑地说:“如果我说,我要和你分手呢?”

      你便松开手向后退去,如同被方向多变的海风吹落的枯萎藤蔓般,自然而然地从枝干脱落了。

      “那你就走吧。我希望你作出你想要的选择,遵从本心。”你笑道:“如果要离开,就请你忘记我吧,JOJO。”

      只是你大概永远也无法忘记他了。

      “你不用记得我,只记住你是被爱着的就好。”

      你觉得自己这番安抚伴侣的行为比较失败,因为接下来他几乎不言不语地行驶过长长的波涛,将你送回了沙滩。

      在人工种植的椰子树下与你拍了几张合照,他自己翻着相册,催你去换衣服,“去换泳衣。”
      他说得好像个命令,尽管你知道他没那意思。

      泳衣是你自己买的,分体式,你喜欢花边裙样式的泳衣,露得不多,不会冷,还蛮好看的。在外面再披上一层大纱巾,你跑出换衣间,去沙滩上找篝火堆。

      这里并不是一个私人沙滩,还有许多其他游客也在夜幕下点燃篝火,围成圈热闹地烧烤。手机被JOJO拿走了,你颇费力地在闪烁的火光中辨认过一个个几乎只有穿着和发色不一样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黑头发的高个子背影,重点是他的衣服和在船上一样,在海边穿黑色厚大衣的只此一人。

      “JO……JOJO?”你刚喊出半声,才发现他旁边还站着个身着白色长靴和网状……泳衣?的古怪粉头发青年,正神情凶狠地瞪着你。“这位是你朋友吗?”

      “他是非要跟来的一个‘朋友’,”似乎是被海风吹了一天,JOJO的嗓音沙哑低柔了不少。他转身为你介绍道:“这位是纳鲁西索安娜苏,隔壁大学机械制造系的。安娜苏,这是我女朋友。”
      顶着安娜苏越发像要把你生吞活剥的眼神,你笑着说:“安娜苏,你好啊。”

      篝火烤肉就这样在奇怪的氛围中开始了。

      自认对烤肉火候和调料掌握还不错的你掌控了烧烤架,两个男青年一开始还想来帮忙,但是JOJO很烦到处迸溅的滚烫油星,安娜苏不信邪地烤了两块肉,他吃了自己烤的,再尝尝你烤的,放下了烤肉夹。突然他又想到什么般询问性地去看JOJO,JOJO瞪了他一眼。
      他便蔫答答地坐下了,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吃肉机器往嘴里塞食物。

      不过你很高兴,因为JOJO比在船上那阵似乎心情好了很多,碧色眼瞳亮闪闪地看着篝火,也许就是有朋友在旁边的缘故。
      于是你给“功劳甚伟”的安娜苏夹了很多肉,他又扒拉相当一部分到JOJO盘子里。JOJO来者不拒,你给的和安娜苏给的照单全收,嘴唇吃得油汪汪的。

      他的嘴唇颜色在篝火的照耀下显得……像是异色?你不确定地看了两眼,他又把头发散下来了,摘了帽子,长发披肩和那天在游乐园有些相似。天黑照明也不好,也许是打光的问题,你隐约觉得他一下子瘦了好多。

      “没有肉了,”你把袋子里最后一片生肉放在烧烤架上,“我去那边的服务台再买点。对了,JOJO,把手机还我,我要付钱。”
      JOJO含着食物点了点头,听见你最后一句又开始摇头。他在大衣兜里摸索来摸索去,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你,又在你手心写了六个数字。
      那是你生日的后六位。

      你笑着亲了口他脸颊,旁边的安娜苏瞬间“呼啦”拔地而起,你被他惊得狠狠一抖,差点没拿住手机掉篝火堆里去。

      “安娜苏,坐下。”JOJO终于把肉咽下去了。沉着声音喊了粉头发青年的名字,你发觉他可能生气了。
      “JOJO,”不敢瞅安娜苏状似鬼神的可怕表情,你拉着恋人的手摇了两下,“别吵架。”

      他来回确认地扫视你的脸,最后与你对视,见你恳求的表情,他眨了眨眼。

      你这才放心地离开。

      服务台前排队的人很多,你向队伍末尾走去,一边蜷起手指磨蹭被JOJO几个字写得痒痒的掌心。
      还有刚才拉手的时候,感觉那手虽然粗糙,却纤细了不少……

      “喂!”有小姐姐偷偷摸摸叫住你,“来我这里排吧!”

      你迷惑地还来不及问什么,就被她一把拉进队里。后面看到的人想要抗议,绿头发小姐姐便自己跑出了队伍,一边对你挥着手。

      她的篝火堆似乎离你们很近,等下去道个谢吧。

      “没关系,”有人从旁边紧紧贴着你的耳朵说话,“我们是两人一起来排队的。”

      那股热气几乎都钻进你耳蜗里去了,你克制着自己一点点侧过头,白色高帽带小羊角装饰的男人弯着腰贴在你脸前,面无表情地说:“我们都是徐……JOJO的朋友。”
      “……谢谢您。”

      你拿着肉回去时,安娜苏已经坐在原地安静如鸡,如果他不用眼刀锲而不舍地刮你就更好了。

      “你朋友真多。”你打趣JOJO,他没有认真听,反而拉起你跑到海边,指着远处海岸线的灯火兴奋道:“是不是很棒的背景?我们来合照吧!”
      “白天不是刚拍过吗?”他怎么喜欢上拍照了?
      “那不一样!我也不能输!来,看镜头——”
      屏幕里,在彼岸辉煌而遥远的光明下,你们凑在一起灿烂地笑了。

      星期六晚上刚从海边回来,你接到了JOJO的短讯:【我想吃甜点了】
      【我也想和你合照】
      【所以明天上午我们去DIY手工作坊做点心吧。】

      你有点苦恼:【可是快期末了,我要去印复习资料,五百来页……可能得打印大半天。没有时间了啊。】

      他秒回:【这好办,不用去打印社,我的家族产业里有打印机,可以帮你印。】
      【明天我去接你,我们先去把东西印上,然后去DIY,可?】

      你忍不住笑了:【可!】

      星期日早上你震惊了。你不清楚车的品牌,但一辆看着就很高级的黑色豪车停在你俩约好的地点,金发的青年穿着开胸贴身西服,向你款款而来。

      “……JOJO?”

      “是我。”他矜持地点了点头。你盯着他头上特殊的圈圈刘海,还有同样染黄的眉毛,只有眼神还算熟悉。

      见你依旧不敢相信,他掏出那台你认识的手机在你面前指纹解锁,解释道:“昨天忘记和你说我要带假发和美瞳出门了。眉毛只是暂时性染色的。”

      所谓“家族产业”也豪气十足,你坐在铺着厚厚软毯的办公室里,有专门负责打印的人员毕恭毕敬地问了你的要求,然后说中午就可以印完,比你问打印社给出的时间少了一半。

      “原来你是个大佬。”你学着JOJO今天的样子,收着下颌搞出一副贵气十足的做派,反倒把他逗笑了。
      “别这样,我依旧是我。”
      “嗯,我知道。”你看着金发碧眼的他,“我只是没想到你金发会像个小精灵。”
      他又笑了。你打量着美人笑颜,有些微妙的既视感。也许是你学校里金色头发的人很多的缘故吧。

      高大的JOJO做小甜点很有一套,挤奶油糊、调火候、滤汁控渣,一气呵成。金发青年系着围裙,在流理台与烤箱之间来回穿梭,像只金光闪闪的勤劳工蜂,引得作坊里其他众软妹的眼神也跟着飞来飞去。

      JOJO一定是很英俊的。脸盲的你搅着布丁的混合液如此想着,一边给灵巧的JOJO打下手。

      混合液的粘稠度刚刚好,你拿起炉灶上温热的牛奶缓慢倒入,保持着搅拌的节奏。等把布丁液倒入模具、放进烤箱,你再回头,发现刚才那些妹子都低下了脑袋。

      发生什么了?

      JOJO的粉色围裙挡住了你的视线,“布丁烤好了吗?”

      “还有一段时间……”你抬眼,发现他虽比你高大许多,但今天JOJO的碧色眼睛似乎格外的漂亮,让你溜到嘴边的询问又不自觉收了回去。

      他楚楚动人地俯视着你,“还有一段时间是多长时间?”

      “二十分钟吧。”有点难以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保持理智,你看向他的肩膀,轻柔地问:“怎么感觉你今天荷尔蒙好强烈呀?”

      “因为我想你了。”他的嗓音似乎都变得和工坊里的空气同样甜蜜芳香了。宽阔的身躯倾覆下来,你闭着眼,没有拒绝混着奶油和焦糖味道的吻。

      他吃你做的布丁时,你才红着脸和他抱怨:“怎么感觉和你做情侣之后我越来越习惯在公共场合做一些令人不适的亲密行为了?”

      “既然令人不适,那就没人会看。”他扫了眼工坊里已经走得七七八八的其他顾客,又挖了一勺软嫩柔滑的布丁送进嘴里,含含糊糊道:“习惯是好事,你不喜欢我亲你吗?”
      他又露出了那种让你失控的眼神。你捂着嘴,看向别处,小声说:“喜欢的……”

      最后,那个布丁几乎是被你们两个人吃完的。

      临别前他把自己做的甜点都给了你,只带走了你做的剩下五个布丁,你其实也只做了布丁。

      回到家族公司,他又是那个道貌岸然的JOJO了,一点也看不出来骗你亲他的罪恶脸孔。将那沓印完的厚厚复习资料为你装好,他送你上车。

      “去市西郊那个马场,”他吩咐司机,对你说:“下午带你骑马,我处理点事,随后就到。”

      你从来没骑过马,感觉是项很帅的运动。

      马场等待大厅里没有多少人,似乎并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地方。你先寄存了复习资料,抱着JOJO做的点心当午饭在长椅上啃。

      “你是来骑马的吗?没见过呢,新手?”有人来开你面前的这排寄存柜,和坐在长椅上的你搭话。

      “不是的,”你咬着曲奇含糊地回答,“就是来玩的。”

      “这地方可不是来玩的……嗯?”才注意到你的脸,他恍然大悟地说:“是你啊!”

      你迷茫地看了看这人的长相,金发碧眼,涂口绿,没有任何印象,“我们认识吗?”

      “我认识你。”他咧嘴豪迈地笑了,没想到现在还会有人去镶金牙。

      “一个学校的?”你真的不觉得自己记忆里有和“金牙”关键词有关的人。

      “不……我哥和你一个学校。”他摘下帽子,甩了甩长发,抖下几片小小的叶子,“他还和你搭讪过呢,但是失败了。看见我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记忆空白的你往嘴里塞很多吃的来避免一切与长相有关的谈话。

      “很好吃吗?”他戳了戳你的曲奇袋,俯身时带来股青草和尘土的味道,“我能不能要一块?”

      你给他在手里塞了一把,只要他停止这个话题你做什么都可以。

      他乐不可支,转头就给他哥打电话,“老哥!我就说你的头带没有我的帽子酷……”

      有谁拍你的肩膀,你鼓着两边脸颊,像仓鼠似的回头看去。

      一位比较眼熟的金发碧眼带着马蹄铁针织帽蹲在你身边,他似乎本来想说什么,又被你鼓鼓的脸吸引,拿指尖戳来戳去。

      皱着眉观察半天,你发现他好像是摘了美瞳换了假发、涂口蓝的恋人,金发比上午更顺滑地披在肩上,碧色眼睛从偏绿又回到了蓝。但是从深色发到金发到跨度太大,加上化妆,就像整个人都换了样,你实在是无从分辨,不敢乱认,僵着脸任凭他戳。

      “怎么不说话?吃好了吗?”他叫了你的名字,你才点点头。拿走你手里的点心塞进自己的柜里,他说:“去登记吧。”

      说是登记,那本登记簿每页都是免责协议。你签下自己的名字后JOJO才写,钢笔在他手中龙飞凤舞,你眼巴巴地想要看看他的字,被他一根手指按住脑门推开。

      小气鬼。你暗暗以膝盖撞他的腿,他像靴子上长了眼睛似的从旁一避,直接把你的膝盖夹住了。

      膝盖有去无回,你便向他歪倒,搂住他的腰腹,从后背挂在他身上,他竟然也稳当地禁住了你。

      “JOJO,”你咬着他的耳朵说,“开船、烘培、骑马,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单手把你提起来,他面不改色,“还有的是你不知道的,以后慢慢告诉你。”

      的确从没人告诉过你,他马骑得这么好。

      胯///下的白色花斑马在马场中跑道上疾驰,前方慢悠悠闲逛着的几位骑手瞬间便被抛在身后。

      它以独特的节奏韵律伸展开修长四肢,四蹄在瞬间敲打过地面,如同一阵银白色的风自///由///自///在地吹过围栏下兀自盛开的野花,掠过无限漫长的夕阳金红余晖,向时间的彼端尽头奔腾而去。

      承载着你们两个人盘旋在过去与未来短暂的夹缝之中,它在满是草香与虫鸣的黄昏最后五分钟里,登跃高空,潜入深林。

      夜露凝滴在它浅金的马鬃上、他飞扬的发尾尖,有如晚幕的入场券将你们带向星空初现的银河下,深蓝的夜色逐渐沁凉地淹没感官,月光千里,辗转着铺满视野。

      当你们终于停下脚步,在人工湖的旁边让慢舞者歇一歇时,你几乎是恍惚地向映照着夜空的湖水走去,水天一色,天穹就在足边铺展。

      原来骑手每天都在感受这种快乐吗?

      无拘无束,在疾驰之中连自我的概念都被时速模糊了。

      唯有尚未到达的远方,仿佛下一秒便触手可及的远方,是奔跑中唯一的锚点。

      “这太……美妙了。骑马好棒!喜欢!”甚至找不到确切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感受,你像只激动的小狗围着他打转,依旧沉浸在那被风抚摸的感觉之中无法自拔。

      驾驭疾风的骑手牵着马,他出了些汗,晚风柔缓中蓝眸亮盈盈,比头顶的星河更加闪耀。

      他方才用这双眼专注地凝视远方,现在他用它们来专注地凝视你。

      你瞬间就卡壳了,连原先想要说什么都忘了,只是顺从本能,下意识地呼唤他的名字,“JOJO……”

      “嘘。”他慢慢地,慢慢地逼近你,眼中的星光在低头时已不见踪影,只剩无边黑夜倾泻而下,“抱紧我。”

      偶尔有鱼跃出湖面,花斑白马安静地偏过了头。

      其实JOJO今日一整天都没怎么笑,但你一整天下来嘴唇有点疼,他变得喜欢咬人了。

      回到宿舍之后,你发现自己打印好的复习资料落在了马场的寄存箱里。不想再麻烦JOJO,也不想在打印社里坐上一整天,你翘了周一上午的课回去找,祈祷着不要被清洁工或者其他人拿走扔掉。

      工作日上午的休闲马场不开门,只在服务台有一位看场的小哥。在小哥的帮助下,你找回了资料。

      “给,这个是你的吧?”他打开柜锁,把那沓整整齐齐的厚重纸页递给你,“就是废纸也会有人随手顺走的,算你运气好。”

      你道谢之后,他说反正也没人来,要去休息室小睡一会。你拿着资料正打算离开,突然想到——

      JOJO的全名,是什么来着?

      手机里他给的备注也只是JOJO,与史比特瓦根学长聊天时他也称之为JOJO。

      到底是什么时候,谁对你提过呢……

      你不会连自己恋人的名字都忘了吧?!

      登记簿就在服务前台摆着。你左右观察,接待大厅里空无一人,落地窗窗帘也没有拉开,主灯都没点亮,服务台之外许多角落都是一片黑暗。那位工作员也没有要出来的迹象,你便偷偷地溜过去,想要翻开登记簿看看。

      我只是要查昨天和自己一起签的名字……不会泄露他人隐私的,你心虚地念叨着。

      才向着服务站迈出第三步,你脚下突然猛地打滑,整个人都站不住地向右边歪倒。正值你迈出的右脚还没踩实地面,偏离的重心全压在了扭弯的右脚踝上。

      清楚地听见踝关节传来筋骨错位的脆响,剧痛在瞬间就令你眼泪狂飙;你摔倒的时候本能地试图抓住什么来阻止自己跌落,于是手中的提包也不慎甩飞,还砸中了大厅里用作装饰的巨大假花花瓶,它在一学期复习资料的重击下栽倒,啪嚓阵亡了。

      太糟了!怎么会这样!你穿的明明是运动鞋,这得多差的运动能力才会在大理石平砖上滑倒!

      看样子那个价值不菲的花瓶你也要赔,你边哭边抱着腿,觉得自己衰炸了。

      祸不单行,密集摆放的寄存柜之间黑暗中传来悉索响动,似乎有别的生物潜伏在等待大厅里。

      空荡幽暗的建筑物里,你跌坐在广阔空间的正中位置,拖着疼得不行的脚腕拼命向服务台那一点灯光处挪。看过的恐怖作品画面自发地接连在脑海里浮现,你开始后悔,觉得再浪费一整天在复印社也没什么不好。

      就在你脑补到自己被异形用酸液干掉时,藏在看不清角落里的悉索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性声音叫了你的名字。

      来这里找你的男性会是谁……你僵硬着不敢动,颤声试探发问:“JOJO?是你吗?”

      “……是我。不要怕。”

      从阴影里走出来的JOJO今天果然又完全换了套衣服。将头发和眉毛染回了黑色,穿一身洁白水手制服的他还戴了水军帽与深色美瞳。靛蓝的眼眸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剩下你熟悉的神色。

      那是仿佛有什么在其中燃烧般的眼神。

      他捡起飞出去的包,用脚尖随意地将滑倒破碎的花瓶与其中的人工土壤拨到旁边,走到你面前蹲下来。因为脸盲症,你从来难以分辨他人的情绪,今天的JOJO也没什么表情,但你偏偏奇异地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安抚的意味。

      “脚踝,给我看一下。”

      慌忙抹去泪水,你抓起裙摆,忍痛小心翼翼地对他伸出伤腿。他的指尖温凉,按在红肿发热的部位又冷又钻心的疼。你嘶地倒吸一口气,瑟缩着想要收回来,他却已经先攥住了你的小腿。

      很用力,像是抓着一只差点溜走的猎物。成年男性的力量你根本抵抗不住,还被向他拖去一段距离。

      “JOJO?!”这下你动不了了,肌肉骨骼被挤压的疼痛让你惊呼出声,“好痛,不要拽!松手!”

      似乎刚刚从某种无意识的状态惊醒,他放松了指节。摩挲了几下自己抓出来的红痕,他说:“你的腿不能再走路了,我背你吧。”

      “那花瓶呢?要和工作人员说一声。”

      “进不去员工区,留纸条。”

      他从你的复习资料边缘撕了一条白纸,找出你的笔开始写号码。

      “留我的手机。”你提醒道,他头也不抬地答应了,不知道到底写没写。

      将纸条放在前台,他蹲着对你背过身。脚腕实在很痛,你便没有拒绝。

      趴在他背上,你闻到一丝清爽的香波味。JOJO身上的气味之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那之前是什么味道?想不起来,没有印象。

      JOJO的脸又是什么样子?脑海中根本无法构思出一张完整清晰的脸,只有关键词:漂亮的碧色眼睛,和高挑的眉峰。

      脸盲症患者的世界里,没有一张脸不是模糊或空白的,包括他们自己的样貌。

      “JOJO。”你搂着他脖子闷闷地说,“我又忘了你的脸长什么样了。”

      闻言他轻声笑了。微微过侧头,他用一只在黑暗中似乎会发光的靛青眼瞳瞄向你,“没关系。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藏在哪里,我都一定会率先认出你、找到你的。”

      “你不会有认错的机会。”

      他还记得那天的告白啊。一直都记得,一直都是他。太好了。

      你压抑着感动,在他肩膀的星星旁轻轻吻下去,“说好了!就算你忘了我也要让你想起来!”

      被突如其来的亲吻惊讶,他瞪大眼睛看着你,脚步也停了,替你提着的包悠悠在空中荡来荡去。

      你带着告白的羞涩对他笑了一下。

      “……嗯,你一定要让我记得。”像是无法直视你亮晶晶的眼神,要掩饰害羞一般,他将你向上托了托。

      他现在的反应又十分可爱了。

      所以,之前那种危险感应该是错觉吧?

      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不过资料已经找回来了,还有贴心的恋人陪伴你,就算摔了一个昂贵的花瓶,生活似乎也不算那么糟糕。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JOJO,你怎么会来的?”你放松地趴在他后背上,他一摇一晃地背着你走。

      “我去等你下课,没见到人。你室友告诉我你来马场拿资料,我就来接你。幸好我来了,下次可别忘东西。”

      “好~那我们去哪里啊?我下午还有体育课呢……”

      “先带你回家冰敷处理一下脚腕。体育课就请假吧?你看,我的朋友来接我们了。”

      大门外正停着一辆敞篷车,银白车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见你们出来,驾驶座上扎着许多辫子的粉头发女孩欢快地招手,还鸣了几声喇叭。

      JOJO的心情似乎也飞扬起来。他语气轻松地说,

      “我们回家。”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脸盲相亲,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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