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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话 ...

  •   作为南越第一大都城,西阳城的晚上,从来不乏热闹,通往东西南北四城的主街纷纷开市,城东有江淮第一风月之所的醉仙楼;城西永不休市的琳琅街与城北的猎奇圣地百古坊,还有城南号称天下第一楼的听雨阁,一座座的灯火通明的亭台楼阁映着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这样看着,倒比起日间更多情趣繁华。
      江水寒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裳,拿了剑便出门前往霍家。在段冷玉所给的地图与巡防情报的帮助下,江水寒很轻松便避开了巡视的护卫,悄无声息地潜进霍家的内院,按图上指示,霍家内院的书房有三个,一个是霍宗正的北苑书房,也就是上次修鱼带自己去的那里,一个是东苑书房,那里是霍代云的书房,应该不会放在那里,而根据段冷玉的情报,霍家存放一律清单文书的地方应该就在内院的西侧书房,而现在正好是换岗的时间。
      跃上屋顶,确认房中无人后,江水寒从西侧书房的后窗翻身进去,里面昏暗一片,江水寒借着月光闪身到门口查看守卫情况,确认安全后,便去到那一排排的博古架前,一一翻找着霍秋两家的转接文书,只要把这个东西取走,霍家就暂时不能收走安乐街,从而牵制其行动,倘若硬来,自己也可出面阻止,否则便会被此掣肘,反而陷入被动。
      自打跟秦知遥与段冷玉一同办事之后,常常需要暗中查访收集证据和情报,像这种大户人家,江水寒出入也不少,有暗门或者暗格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果然,在江水寒推开几本书册后,便发现在这格子一侧木板是空的,江水寒摸索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隐蔽的暗栓,再轻轻一拨,木板便被推开,拿出里面的东西一看,放在最顶上的就是安乐街的交接文书,江水寒心中大喜,拿起便揣进怀里,接着她就看见在文书下面放着好几封书信,对折起来,江水寒只看到几个字,写着吾妻白什么,后面就看不到了。
      吾妻?可未曾听说霍家二爷有过娶妻,也罢,毕竟只是私事,还是莫要干涉,江水寒正要查看下面的信件,就听见门口传来声音,江水寒一惊急忙将剩下的东西推回暗格之中,门口被缓缓推开,江水寒眼看来不及出去,便闪身躲进窗户不远的坐榻后面。
      进来的人,一头灰白的头发,模样苍老,是霍宗成。
      霍宗成让人点了灯,屋中顿时大亮,江水寒下意识地往里躲了一下。
      “二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下去吧!”
      “是。”
      护卫退下顺手关上门,只见霍宗成按了按太阳穴,走到书案前坐下,看起来很累,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才又睁开眼睛,他起身朝江水寒所在的坐榻走来,江水寒心中一紧,微微握紧手中的剑,随时准备冲出去。不过霍宗成临近时却转身走到一处摆放着许多古董物件的博古架前,抬手拿下最上面的一个看起来十分精致的紫檀盒子,江水寒心想这该不是什么机密的东西吧?正好看看。可就是万万没想到,霍宗成打开盒子,拿出来的,居然是一个依稀能看出人的轮廓的木雕人偶,不得不说,这人偶雕刻手法极为粗糙,而且所用也并非什么罕见木料,这个人偶用来烧火都勉勉强强,却见霍宗成看着那木雕人偶,那张一向愁眉不展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江水寒知道,知遥也曾对自己这般,微微的浅笑,眼中总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爱惜。
      看到这让江水寒有些惊讶,又想到刚刚的那封信件,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这人偶该不会与写信给霍宗成的人有关?
      “姝儿,你在哪儿?”霍宗成低声呢喃着,江水寒听不太清。接着,江水寒听着霍宗成抱着木盒正欲走回书案的声音,走到江水寒刚刚翻过的几个架子面前却停了一下,然后又将木盒放回之前的地方,然后,声音就没了。
      糟了!
      江水寒马上反应过来,立马起身,就看见霍宗成已在近前,江水寒立马冲出窗外。
      “抓刺客!”
      霍家内院顿时火光攒动,呼喊声,脚步声越发密集,江水寒没有丝毫犹豫跑出一段路,回头一看就发现不对劲,霍宗成居然没有追上来,以他的武功修为,应该还不至于被自己甩出去这么远吧?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赶紧离开。
      “人在那里!快追!”喊话的声音有点耳熟,江水寒看去,居然是那个叫莫荀的护卫,白天与他过招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简单的护卫,果不其然。
      莫荀带着几队人紧紧跟在江水寒后面,江水寒逃出霍府很远还是甩不开,不行,他们盯的太紧,得找个人多的地方甩开他们,江水寒想起这里离百古坊很近,便转了个弯朝百古坊去。
      百古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江水寒借着狭小的巷道和人多躲避,这一来二往,尽管莫荀人多也没有什么优势。江水寒顺利躲开最后一批人马时,在一处狭小巷道内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气,摸了摸怀里的文书,心中暗喜事情顺利,却一时未查身后一个黑影正在逼近。
      一道寒光划过,江水寒猛然回头,匕首的刀尖离自己不过一掌的距离,江水寒看见身后这个年轻的侍卫面目狰狞,电光火石间便被一只手紧紧掐住了脖子,黑影闪过江水寒的面前,随后江水寒就看见一个带着帷帽的黑衣男人将那个年轻护卫死死按在墙边,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按住他拿刀的手。
      “你......”
      “算你欠我一次。”是那熟悉的沙哑而低沉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重要。”
      江水寒闻到他的身上有些许酒气,难道他也喜欢来这些地方玩乐?江水寒想着转眼看那个年轻侍卫就要被他活活掐死,江水寒立即伸手抓住叶空的手腕,低声说道:“他快喘不过气了,放手!”
      “你疯啦?他是来杀你的,你居然要我放了他?哈哈哈……”叶空大笑起来,那个笑声听着很渗人,江水寒赶忙捂住他的嘴,瞧了一眼巷口的位置,可她没想到,叶空居然直接张嘴咬了她的手掌一口,力道来不及加重,江水寒便抽回手,冷着脸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是你自己伸过来的。”叶空淡淡说着。
      “你......”江水寒本要发作,但现在不是时候,便点了那人的穴道就去拉开叶空的手。
      “我点了他的穴道,你快放手。”
      叶空见状,便松开手,任由那人软绵绵地瘫倒在地,走到墙边不再说话。狭小的巷子里突然变的十分寂静,江水寒又查看了一番外面的形势,回头一看叶空背靠着墙面,虽然隔着帷纱,但很明显,他正直直地看着自己,借着微软的月光,江水寒看见那帷纱之内显得清明的双眼,他的轮廓也隐约可见。
      突然,他微微屈身,江水寒还未反应过来,他便一跃来到江水寒近前,一种让江水寒说不清的奇异淡香迎面而来,却见叶空以极快的速度拔出身后的朴刀,刺向江水寒的身后,风扫开了半边的帷纱,江水寒看见那半边帷纱下,竟是一张苍白如纸,比女子还要精致几分的脸。却是只有一瞬间,还来不及细看,叶空便将她拉到身后,江水寒定睛一看,倒在血泊中的是追上来的护卫,刚刚那一刀穿膛而过,那护卫已经奄奄一息,江水寒心中一惊。
      “居然还有帮手。”莫荀带着人已经将整个巷子包围,莫荀看了眼叶空,接着说:“把你拿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走。”
      叶空冷哼一声,提刀欲要上前,江水寒拉住他的手,反而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叶空可以感受到江水寒手上紧紧不放的力度。
      “休想。”江水寒拔剑出鞘,她偏过头对叶空道:“此事与你无关,不要插手,跟上。”说罢便往另一边冲去,叶空紧跟其后,但见江水寒将迎面之敌一一打退,而剑锋每次落下竟都是避开了人体要害。两人不多时便冲开人群,叶空跟着江水寒施展轻功飞跃上屋顶,几下点跳便跑去很远。
      “快追!”莫荀一声令下,一群人又继续追赶上去。
      这一夜下来,江水寒的体力已经消耗很多,再看身后霍家的人依旧穷追不舍,心中正盘算逃脱之法,此时,身后的叶空突然便从过来将她抱起,回身便从袖中投出几支飞镖,那飞镖的模样很是奇怪,呈菱形,长短粗细却如同手指,叶空手劲非同一般,那几只飞镖如几道光影飞向最近的几名护卫,都刺破了小腿要害,并没有要了他们的性命。借此机会,叶空猛地一用力,便飞跃出去很远。
      莫荀等人追赶而来,看那两人已经只剩远远的背影驻足观望,最后无奈道:“回府!”
      再说叶空将江水寒带至一处无人的地方,方才停下。叶空将江水寒放下,江水寒便说:“你怎么跟修鱼一个德性,动不动就喜欢把人抱起来跑,也未免太失礼。”
      “别拿那个哑巴跟我做比较。”叶空语气突然变的恶狠狠地,江水寒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便接着说:“不做比较便不做比较,用得着生气吗?”而且修鱼比你可好多了。
      “还不是你自己跑的慢。”叶空双手环胸,用那低哑的声音说着。
      江水寒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这是在回答第一个问题,便说:“知道你功夫高,你厉害成了吧!”
      “你怎么招惹霍家的人?”
      “与你无关,不过今晚还是谢谢你,需要药时便来找我吧!”江水寒整理了一下衣服,确保怀中的文书还在,便打算回散人驿。
      “明明可以打得过那些杂碎,为什么却只顾着跑?”
      “他们人多势众,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方才都那般情况,为何留手不杀他们?”叶空隔着帷纱看着江水寒,虽然那些个护卫于他而言都是些杂碎,不过功夫就一般而言不算弱,就刚刚冲出包围的时候,江水寒却还是避开他们的要害攻击,如此多此一举,在叶空眼中是既多余又可笑。
      “我又为何非杀他们不可?”江水寒反问。
      “他们可是要追杀你。”
      “那又如何?”
      “如何?”叶空倒是被问到了,难不成别人杀你你还不还手吗?
      江水寒突然深深叹了一口气,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语气却让人无法琢磨,她说:“首先我知道那些护卫并非我的对手,再者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我没有必须杀他们的理由,打伤足矣,况且他们当中一定也有妻儿老小,倘若我下手杀了他们,我知道背后究竟会是谁去承担一切后果,没必要。虽然他们现在或许做的事情并不正确,可是说到底他们也只是这江淮百姓的其中之一,真正该死的从不是他们,是那些幕后之人,而我的目标只有那些人。”
      “江大小姐还真是不折不扣的正道楷模。”叶空说着,语气却是满满的嘲讽。
      “你杀了那么多人,你有想过这些吗?”江水寒并没有在意,只是反问。
      “那些与我毫不重要。”
      “但这对于别人甚至更多的人,都极为重要,我真的希望你能够明白。”
      “江大小姐,您这莫不是在想感化我吧?”叶空语气开始变得激动,他哑着声音说:“对敌人留有仁慈,代价就是自己的命,你见过血流成河的景象,人人相残的场面吗?像你这种成长在阳光下的大小姐,知道黑暗有多可怕吗?”
      “你觉得我的所作所为很可笑,其实我明白,对敌人手下留情是很愚蠢的事情,因为你不是第一个怎么说的人,但是,我可以很明确地跟你说,我江水寒的剑只杀那些真正的极恶之徒,这正是我习武之初衷。我是不知道你说的黑暗有多可怕,但我知道自己所为为何。”
      “哼。”叶空发出一声冷哼,活了这二十三载,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蠢的话。
      “正如我相信,你绝非极恶之人。”
      听闻此话,叶空向来波澜不惊的内心,居然被说的有些动摇,隔着那薄薄的帷纱与江水寒对视好一会儿,虽然这个女人的姿色谈不上美艳绝伦,但也不算太差,特别是那双眼睛,很是清澈,明亮的月光映在上面,煞是好看。
      最后是叶空发出一声轻笑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你笑什么?”
      “我是真的很久没听过这么好笑的话。”
      “我是认真的。”江水寒走到叶空近前,很严肃地说着:“你刚刚扔飞镖的时候,不也对那些护卫手下留情了吗?我都看见了。”
      叶空抬手将江水寒凑得太近的脑袋推开,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转身施展轻功便离开了。江水寒往前紧跟了几步,然后站住,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真想把他的帷帽扯下来看看听着自己说的这些话,他会是怎么一副神情。不过刚刚扫的那一眼,想着这叶空该是个俊秀模样,修鱼长得也是清秀,一直听说西野男子吹风沙长大,模样都是五大三粗的,这遇到的两个西野男子怎么跟说书的讲的不一样呢?不成,改日得去纠正一下司徒策,免得误导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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