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GL》我不想码代码

74、（七十四）

　　之后的一周，陆枫染都很忙，每天很早就由陆子明接走，很晚才回家。林一知道她在处理M国这边分公司的事情，她好像早就开始接手了一些工作，现在开始从幕后走向台前，频繁出席企业内部的董事会以及外部的发布会。
　　之前由陆枫染抛给自己的问题，也由她解答了。
　　这其中的故事，整整讲述了三个小时，足够曲折也足够狗血。听完故事的林一对陆茗少了些由外部媒体报道导致的偏见，但依旧对她喜欢不起来。
　　对于陆枫染回国执掌公司，这是她的选择，林一坦然接受，这几天一直在家里收拾东西，等着陆枫染忙完就可以直接回国。

　　独自吃完晚餐，林一在家附近散步消食，和往常一样与邻居寒暄，逗逗园区的小狗。想着要与这里说再见了，有些不舍，在这里她可以与陆枫染牵手相拥，接受他人的祝福与称赞，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吃醋，向陆枫染使性子。
　　之后呢？会怎样呢？是成为总裁养在家里的金丝雀还是回归工作，偷摸着见面？再远的未来呢？彼此的父母会接受吗？
　　这里就像是一个让林一逃避世俗的世外桃源，一旦离开了这里，就要面对金钱、时间、工作、父母、社会等等各种现实问题。

　　晚上10点，陆枫染还没回来，林一依照惯例给父母打了电话，这一个多月，她一直伪装在国内，不敢视频，今晚选择了视频，见到了好久没见到的父母，两人争着跟林一唠。
　　“崽，在外面不要太拼了，身体重要，咱们家又不缺钱。”爸爸叮嘱道。
　　这段时间一直以忙的理由挂了他们不少电话，却让他们担心了，林一有些哽咽，“爸、妈，我过段时间就回来看你们。”
　　“回来啊，那好那好。”妈妈抢过手机，笑得合不拢嘴，“正好最近你大哥要去惠州出差，准备带点海鲜干货回来。”
　　“好！要哥多带点鱼胶！”林一笑着应下，但父亲鬓角的银发、母亲眼角的细纹深深刺痛着她。
　　不孝子，这三个大字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很难受。
　　今晚，她没有等陆枫染，太累了，睡着了。

　　陆枫染看到客厅整理好的包裹，每个箱子上都认认真真写好了里面放的是什么。去到房间，房里只有一盏小夜灯，被子里的林一缩成小小的一团，眉头也没舒展开来，显然没有睡好。
　　她将房间的温度调高了一些，又去洗了个热水澡，轻声上床，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替她抚开眉头，大抵是身边有了个热源，林一的身体也暖了起来，眉头与身体都舒展开。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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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起飞落地，18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两人都有些疲倦。

　　“去我之前的房子。”
　　司机还是老面孔，林一也见过几次了。
　　“先生说先去一趟医院。”司机恭敬地说到，“董事长状况不太好，今早上刚从抢救室出来。”
　　“先把林一送回去。”
　　“我没事，我们一起吧。”
　　“好的，林小姐。”但司机也没有动作，等着陆枫染的回应。
　　“那走吧。”

　　季远志坐在病房外，神情疲倦，比她俩更甚，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林一走进打招呼，“季叔叔好。”
　　季远志置若罔闻，站起来，直愣愣地瞪着陆枫染，眼里布满红血丝，一言不发，有些骇人。林一也不敢继续言语，默默退到陆枫染身后。

　　“啪”
　　一个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陆枫染的脸上，安静的走廊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引得来往的医护人员侧目。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季远志怒吼，失去了理智。
　　林一赶紧推开季远志，“叔叔，你疯了吗？”扶着陆枫染坐下，“没事吧？枫染…”

　　“我没事。”陆枫染安慰她。
　　但是脸上的红印在她白皙的脸上触目惊心，林一红了眼眶，心疼极了，极力压制自己的愤怒，向季远志解释道：“枫染她不告诉你，是因为她跟阿姨有约。”
　　她站起身，回应季远志的眼神，“你在这里打她质问她，倒不如反思自己，作为枕边人，阿姨为什么不告诉你，而你为什么又察觉不到？你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吗？”

　　季远志被堵住了话头，林一的话也让他略微清醒了，他也明白，是陆茗存心要瞒着他的，而自己也没能发现，他恨自己无能，又在现在束手无策，恼怒、难过、失望、绝望，多种情绪挤压着他，让他拿了女儿做出气口。
　　他瘫倒在椅子上，掩面低泣。

　　医生从病房出来，显然外面的动静也传到了病房里，公事公办的态度：“各项指标都不太好，具体情况去办公室聊吧，还有不要在医院喧哗。”
　　“抱歉。”林一道歉。
　　医生点了点头，“陆小姐进去吧，不过病人需要休息，少聊点。”
　　“季先生我们谈一谈。”

　　病房里到处都是各种仪器，嘀嘀哒哒的声音让人心烦。
　　陆茗躺在床上，颧骨突起，瘦得已经没有原来的风采了，眼神无光，似枯槁一般。看见陆枫染进来，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坐。”

　　“还以为你不会来，文件都签好了吗？”即使这个时候了，还在关心工作上的事情，“我现在看不了文件了，积压了很多事务。”
　　陆枫染从包里拿出那两份文件，“签好了。”

　　陆茗点点头，“尽快去公司吧。”
　　“嗯。”

　　之后病房里便没有人说话，只听见仪器在运转的声音，林一莫名开始有些害怕，一些记忆又试图将她侵蚀。

　　“对不起。”陆茗开口道。
　　林一深呼吸，将注意力拉回她们的谈话上。
　　“我以为还能撑几个月，把公司整理好再交给你的。”陆茗歉然道：“之后还需要你去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和子明一起弄吧。”
　　“明白。”

　　陆茗看了看林一，又看向陆枫染，“真好啊。”这一刻她的眼里好像又恢复些许的生机。
　　林一喉头发涩，她不应该对一个将死之人还抱有恨意。

　　“你好像不想跟我多聊聊？”
　　“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
　　陆茗摇了摇头，“我随时可能死在下一个手术中或者下一个睡梦中。”

　　陆枫染沉默了许久，一字一句道：“你还想跟我说什么呢？”
　　这是她生气的标志，林一不知道两人言语间发生了什么冲突，扯了扯她的衣角。

　　“我想说，希望你们俩幸福。”
　　“还有吗？”
　　“还有…”陆茗看向林一，“还有向曾经做过伤害你们的事情，说声抱歉。”
　　林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知道陆茗为实现自己的目的做过很多不择手段的事情，对林一而言，陆茗是破坏她之前感情的始作俑者，但现在想来，这事是好是坏，她心里是有定夺的，所以她自觉得不需要道歉。但是陆茗对陆枫染做的呢？她没资格替她原谅，也想知道陆茗做过些什么？陆枫染受过多少委屈？

　　“我是诚心的。”陆茗偏头看向窗外，“大概是已经在鬼门关走了几回了，才开始明白生命的可贵，才明白自己还不想死，但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吧，对我恶行的惩罚。”
　　“其实你是厌恶我的，对吧。”陆枫染语气里染上了委屈，不是是否接受道歉的话语。
　　像是想要糖果的小孩。

　　陆茗开始有些意外，而后哽咽道：“嗯，讨厌，讨厌你是陆敏的女儿，讨厌你是陆敏和季远志的女儿。”她哭了，去牵起陆枫染的手，祈求她的原谅，“但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大人的错，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那我明白了，所以我也是一颗棋子，是可以舍弃掉的棋子，为达目的，你可以随意毁掉我的未来，毁掉我喜欢的东西。”陆枫染很难受，身体在发抖，“你策划了那场绑架，废掉我的胳膊，让我意外地害死了人，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我也算是你的女儿，不是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林一抱住颤抖的陆枫染，“没事了，没事了。别想了，都过去了。”这场事故的真相，林一才得知，内心的情感翻涌，心疼极了，也气极了。
　　林一看向陆茗，她这一生究竟在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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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一是第一次见陆枫染哭成这个样子，紧紧抱着自己不撒手，在怀里呜咽着，像是失去了母亲庇佑的幼兽。
　　在回去的路上，她睡着了，林一轻轻替她拨开搭在脸上的长发，此刻的她变得跟以往一样平静无甚表情，只是眼角还挂着泪痕。

　　到了小区，林一将她唤醒，她神色如常，拒绝了司机的帮助，自己拎着行李带林一回去。
　　这个房子对林一而言，幸福与伤心并存，她在这里真正意识到她爱上了陆枫染，也是在这里她选择了放弃这份情愫。
　　再一次回来，她想好好守护。

　　“我来输密码吧。”
　　“还记得密码？”
　　面对陆枫染的质疑，林一可不甘示弱，“当然。”
　　嘀，门开了。
　　“但是这密码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密码是看起来是个日期，但不是陆枫染生日，也不是林一的，“030823，03年？”
　　“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陆枫染边推门边回应道。
　　“第一次见…”

　　“小染回来了？”屋里传来了陆阿姨的声音，林一望向陆枫染，不解地朝她眨眼睛，之前没听她说陆阿姨也在。
　　陆枫染朝她要投，她也不知道，进门放下行李道：“你怎么来了？”
　　“听你爸说，你今天回来，就先过来帮你把房子打理一下。”
　　“阿姨好。”林一怯生生喊人。
　　“坐飞机辛苦了啊，我去给你们做饭。”陆阿姨朝林一笑着说。
　　搞得林一鸡皮疙瘩起了一阵，陆阿姨的面瘫可比陆枫染严重多了，从小就有点怕她，怎么感觉转性了？

　　“你先去收拾吧，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陆枫染似乎对母亲的变化无动于衷。
　　林一虽疑惑着看着她，但还是听话去拾掇自己了。

　　陆枫染走进厨房，厨房弥漫着鸡汤的香味，陆敏的厨艺一般，但是鸡汤却煲得不错，偶尔过节才会动手下厨。
　　“xxx医院住院部9栋1302房间。”
　　陆敏切菜的手顿住，尴尬问到，“什么啊？”

　　“你不是欠她一个道歉吗？现在不说，以后没机会了。”陆枫染打开冰箱，四五个盛着鸡汤的保鲜盒堆在一起，她拿了一瓶水，淡淡道：“别做了，陆茗不能入食了，鸡汤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