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君无戏言（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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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归君道：
“草民说过的，草民只是医者。”
语气里分明带了几分冷意，一点儿也不似先前那般温柔了。
“只会医人，不会旁的。”
“若是方才柳某的举动让美人误会了，还请……”
关于柳归君后后面说的那些话，洛寒月已经听不进去了，仅只是看着柳归君，洛寒月的心绪就十分地杂乱。
记忆交错着开心和痛苦，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响。
明明洛寒月已经快忘了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此时此刻的他望着眼前的柳归君，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意便不可抑制地喷薄而出。
曾几何时，还在前世的时候，洛寒月以为自己对待柳归君的情愫，是胜过于友情之上的情感，非友、非爱、非亲，却是独一无二。洛寒月不想也不愿把这种情愫简单地归结为“爱情”二字。
用“爱情”二字来形容他和柳归君之间的情意，实在是太过轻薄和简略了。
洛寒月很想告诉眼前这个男人，他不是什么“冷月”，更不是幽阁里的男宠美人，他是洛寒月。
他是他的梁帝陛下。
可是，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大梁少帝了。
洛寒月也不知道，“天道”会不会又强制着他突然离去。
洛寒月很想与柳归君相认。
洛寒月害怕与柳归君相认。
没有希望，便不会有失望。
洛寒月不想再给柳归君一次希望，又让柳归君再度失望。
痛过，愈怕痛。
失去挚爱的感觉，洛寒月不想让柳归君再尝第二遍了。
反正这个世界的洛寒月已经死了，就当他死了吧。
没有什么亡者归来，也没有什么借尸还魂。
洛寒月不想再一次伤害到这个温柔善良的男子了。
他，已经死了。
“水凉了。”
柳归君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当洛寒月从情绪中挣扎而出的时候，浴桶里的水已经凉透了。柳归君依旧站在远处，背对着他，那个身影，孤独、又萧条。
洛寒月从浴桶中缓步走出，衣摆上的水沿着大腿簌簌而下，水渍沿着洛寒月前行的脚步在地板上晕开，洛寒月在离柳归君半步的距离处停了下来。
柳归君感觉到身后“冷月”的到来，顿时又是一阵僵硬。柳归君没想到，就因为他的几句话，“冷月”便一言不发坐在浴桶里，直到水都凉了。他先前那番话语，不是想责备“冷月”什么，他只是想要与这人划清界限。他们之间，不该有什么，也不能有什么。
而且，他的心里，早已装不下旁的人了。
即便，他和他很像。
可他，终究不是他。
柳归君踌躇道：
“先前那番话，是我言重了。”柳归君以为，许是自己说话的语气太重了。
洛寒月却道：
“不。”
“柳医师所言甚是，”洛寒月强忍着心底的情愫与苦楚，语气中不带一丝情绪道：
“是本宫逾距了。”
“柳医师既已诊脉，本宫亦已沐浴。今日之事，便了了。”
“柳医师，慢走，不送。”
幽阁的门开启。
幽阁的门再度阖上。
那道带着彩色的光，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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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柳归君做了一个梦。
梦里，白日里的“冷月”不是冷月。
是陛下。
是大梁少帝洛寒月。
是那个他还没来得及说爱他，就死了的前朝帝王。
白日里的冷月，柳归君是目光所及之处，能避则避，不愿多看一眼的。因为柳归君知道，他不是他。
可是，这一次，在梦里，鬼使神差地，柳归君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梦里这个“冷月”。
梦里的洛寒月模样和白日里的“冷月”别无二致，就连身上斑驳的爱-痕，也如出一辙、分毫不差。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可柳归君却觉得，梦里的这个“冷月”是洛寒月。
是他心底里的那个人。
洛寒月。
梦到深处，柳归君甚至已然忘了这是一个梦。
梦里。
洛寒月依旧说着白日里那句话——
他说：
“归君归君，你怎的不替朕沐浴？”
“臣来迟。”
柳归君步履蹁跹，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来到了浴桶边，还未及他有什么动作，浴桶里的那个人便朝他柳归君伸了手，那双带着湿润水汽的手一揽柳归君的月要，就把人往水里带了。
下一刻，梦境一转，画面一变。
柳归君与洛寒月二人皆在浴桶中，温水浸没了二人。
洛寒月眉眼弯弯，笑着望着面带红晕、眼里发愣的柳归君，调笑道：
“归君愣着做什么？还不替朕沐浴？”
“臣，遵旨。”
柳归君手脚不听使唤似的，手里拿捏着那块湿漉漉的浴巾，往洛寒月的身上摩挲而过。
……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多么地，让人感到，炽-热。
这一刻，柳归君开始觉得洛寒月身体上那一道道斑驳的青紫淤痕十分刺眼，越看，越让人觉得心里堵得慌，心口闷闷的。
“归君不开心了？”
“臣没有。”
柳归君反驳得很快，下一秒，洛寒月就抱住了他的月要。洛寒月贴着柳归君的心口，舔了舔，道：
“你就是生气了。”
“归君生气了，朕哄哄归君好不好？”
“臣没……”
一双柔软的唇-瓣-堵住了了柳归君还欲张口反驳的话语。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二人相拥在一起。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柳归君被洛寒月軋着往后，背脊抵在浴桶边缘，温热的水浸泡着他们。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柳归君的脸被洛寒月双手捧起，这个亲吻，被加深了。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洛寒月的吻-毫无章法，撬开唇齿之时，也是横冲直闯的，这少年般青涩笨拙的动作却挑起了柳归君心底里沉积多年的情-愫。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他的少帝陛下，他还未来得及说爱他，没来得及好好爱他一次，他便没了性命，阴阳两隔。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裴回，应照离人妆镜台。#
一盏茶的功夫，柳归君怀里的少帝陛下便脱了力，没了后续。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洛寒月拦着柳归君的脖颈，#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讨好似的撒娇道：
“朕已哄了归君了，归君可还满意？”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柳归君抱着怀里的洛寒月，胸腔中是藏不住的炙-热与火-焰，这个简单粗-糙的吻，在柳归君心底里挑起了一阵涟漪。
这仅仅相当于一道美味的佳肴只是尝了口边角料，不得其中真意，算不得“吃了"美味佳肴，哪里谈得上是“满意”二字。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柳归君自然是不满意的，他紧了紧搭在洛寒月-月要间的五指，故意道：
“陛下这般哄臣，可欠了几分火候？”
“归君，朕都这般哄你了，你怎的还不开心？”
“陛下要这般、这般，”柳归君的唇瓣贴到了洛寒月的耳垂处，嘴里还带着同洛寒月湿吻残余下来的唾液，他吮了一口洛寒月浅粉软-嫩的耳垂，低声耳语了几句什么晋-江不允许写出来的话，最后说道“臣，方才开心、方才满意。”
“归君，你！”
“归君你恃宠而骄！”
少帝陛下羞红了脸，他以为自己这般亲吻柳归君就已经很大胆了，没想到柳归君居然比他想要的还要多。
柳归君感受着少帝陛下心跳加速的“咚咚咚”声，就已经明白，洛寒月虽然嘴上说着“恃宠而骄”，表面上是拒绝的实际上却是愿意和期待的，柳归君温柔地吻了吻洛寒月的额头，一双桃花眼溢满了春水，柳归君柔声问道：
“那，陛下愿意这般宠臣麽？”
“若是归君喜欢，那朕便允了归君。”
“君无戏言？”
柳归君温柔地挑起少帝陛下的下巴，认真道。
少帝陛下点点头，眸子里亮亮的，承诺道：
“君无戏言！”
一池水意，春-梦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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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时分，柳归君感受着床榻间粘-稠的水-渍，心情复杂。
梦里的他，把少帝陛下睡了。
梦里的大梁少帝洛寒月，模样与昨天白日里的“冷月”别无二致。
梦里少帝陛下的眸子，也是浅咖色。
不是他记忆中的琉璃色。
可是，柳归君依旧觉得，那就是他的少帝陛下，不是旁的什么人。
柳归君从未怀疑过自己对少帝的感情。
他绝对没有将冷月当作少帝。
绝对。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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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顾承珏落荒而逃，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顾承珏未再踏足过幽阁半步，外面的人都传幽阁美人已经失宠了。
期间，柳归君依旧按例来诊脉，只是看向洛寒月的眼神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由于幽阁没有顾承珏“光顾”，柳归君每次来诊脉倒是少了“替美人沐浴”这一个项目。
一月以来，平日里，洛寒月人前装一装冷月。
这个人前，也就只有柳归君了。
毕竟，幽阁美人在这个偌大的皇宫中，平日里能见到的人除了大周皇帝顾承珏，也就只有柳医师柳归君了。
洛寒月不想让这个天下继续姓顾了，这天下，本该是姓洛的。
是大梁的天下，而非大周。
错误，就该纠正。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幽阁四下无人之时，洛寒月便隐了身形，同系统二三三号一起，夜探皇宫。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君无戏言（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