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
-
说是让睡，可洛非阑哪里睡得着。心力交瘁下，她只倚在车窗上闭了会眼睛。何林一早些年有个一不顺心便领着一群狐朋狗友山间飙车的坏习惯，此时更是把洛非阑的小车开出了赛车的架势，路上不知闯了几个红灯，超速了几次，他心想，如果不是他爸那儿打了招呼，这车怕是早就被拦下来了。
到了Y城市区后，洛非阑便手脚僵硬，坐不住了。
Y城人民医院在市中心，洛非阑下车直奔肿瘤科，凌晨一点多，手术室门口聚着阿婆的子女后辈。
阿婆育有两个子女，洛非阑的舅舅和妈妈。舅舅生了个女儿，如今也已嫁做人妇，生儿育女，洛非阑的母亲，待字闺中时是受宠的妹妹，嫁给了老实忠厚疼媳妇儿的洛爸爸，更是没吃过苦受过罪。此刻，舅舅舅母正倚在长椅上小憩，表姐夫早已躺着睡着，表姐估计在家带孩子，洛爸爸和洛妈妈坐在角落里，洛爸正抚着洛妈的肩膀，低声地安慰着落泪不止的妻子。
“爸！”洛非阑一阵风似的冲过去，“现在怎么样了？”
话未说尽，触及妈妈那双哭红了的眼，声调便不受控地哽咽了起来。
“你阿婆她正在手术，”洛爸爸直起身来，“已经进去两三个小时了。”
洛妈妈语带哭腔，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这大半夜地跑回来干什么！开夜车多不安全！你要我跟你爸操两份心呐！”
“朋友送我回来的。”洛非阑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何林一。
一家人用Y城方言交谈，外地人何林一一个字也听不懂，便走过来，主动打招呼：“叔叔阿姨好，叫我小何就好了。”
舅舅舅妈的眼神不绕弯子地打量过来，何林一挨个儿点头致意。
洛爸爸道了谢，递了一根烟给开了两三个时车，略有些风尘仆仆但又掩盖不住一副好相貌的何林一，心里犯了计较。
这孩子有些面熟，但洛爸爸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
手术室里忙忙碌碌，室外一片静谧。嘴上责怪着女儿连夜赶回来，见着孩子了，洛妈心却安稳了许多，攥着女儿的手，时不时细细碎碎地说着话语。
何林一和洛爸躲在吸烟区抽烟提神，手术室附近的空间设计非常人性化，吸烟区一块透明的玻璃窗正好能看见手术室门口的场景。何林一在烟雾缭绕里，望着洛妈靠在洛非阑的肩头上，母女俩相依为命的样子居然有些令人动容，何林一拿着烟，盯着洛非阑小小软软的，攥着她妈妈手的手，出神了许久，最后烟头燃到指尖的痛楚让他清醒了过来。
洛爸在一旁，若有所思。
这一夜格外漫长。
洛爸洛妈上了年纪，后来都熬不住，迷瞪了一会儿，洛非阑却是一夜没闭眼。
她平静又忐忑地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何林一坐在不远处的休息区，时不时倒些热水递给洛家长辈，从没给过家里那帮亲戚好脸色的大少爷，竟也将人情世故处理的滴水不漏。
“你冷吗？”洛非阑看着何林一身上单薄的衣服，听他喉咙有些干涩声，这才想起来关心。
何林一摇摇头:“不冷，你冷不冷？”
洛非阑也摇摇头。何林一一直就很抗冻，他年轻气盛时臭美的很，零下的天气里也照样穿一件薄外套，露着长脖子和下巴，那线条美的跟幅画似的。
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
众人纷纷站起来，眼中溢出期待的光亮。
“手术很成功。”医生给出回答，“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太好了太好了，”洛妈妈和舅妈两个妇女激动地双手合十，“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何林一看见洛非阑闭上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似是疲惫不堪。
这一场仗，他们赢了。
分明是不相干的人，何林一心里却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外婆年老体弱，术后还在昏睡中，舅舅舅妈作为长子长媳，主动提出，让洛家三口子外带一个何林一赶快去休息。
洛非阑不肯，偏要呆在医院里，跟主治医师详细了解外婆的病情，还要等外婆醒来，洛爸洛妈拗不过她，只得先回去休整吃饭。
天光大亮，何林一很是体贴的买了几份早餐送到病房里，舅舅舅妈喝着粥吃着点心，眼睛还是不住地打量何林一。
“哎呀，这小伙子长得真好，但我看着吧，有点眼熟。”舅妈对舅舅说。
“你看帅哥都眼熟。”舅舅笑呵呵的。
“一晚上都是人家小伙子帮着忙里忙外的，话不多，人不错，家哪里的？今年多大了？干什么工作的？”舅妈又向洛非阑打听户口。
洛非阑难为情地看了一眼何林一，用Y城方言跟舅妈沟通:“他是X城人，26岁，做音乐的。”
“比你大两岁，蛮好的呀，”舅妈压低声音凑过来，好像害怕被何林一听着起的，“做音乐是正经工作吗，一个月赚多少钱？”
洛非阑:“……还可以吧，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
行业内爆料，lone的出场费六位数起步，这一点她是不会告诉舅妈的。
“哎对了，他是什么学历啊，”舅妈又悄悄问，“你是211研究生学历，他起码也是研究生吧。”
洛非阑:“他，他比我低一点……”
曾经的地下说唱歌手何林一，最高学历是九年制义务教育——没完成。这一点她也是不会告诉舅妈的。
舅妈有点惋惜:“哦……本科呀，本科也可以。不过以后你们有了孩子，教育上就要辛苦你了。”
何林一听不懂南方话，看着舅妈的表情有些没那么满意，心里揪了一下，有些忐忑。
洛非阑尴尬地看了一眼他——你是九年制义务教育漏网之鱼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舅妈……
这个氛围有点怪……洛非阑连忙推脱：“舅妈你不要瞎说，人家就是帮我开个夜车，朋友而已。”
舅妈翻了个婉转多姿的白眼，拍拍洛非阑的手背，意思是你那点小九九还能瞒过我，笑道：“好啦好啦，舅妈心里头有数，你带人家小伙子去收拾收拾，洗漱一下，吃点东西，这里有我跟你舅舅守着。”
洛非阑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翻手机不知忙些什么的何林一，他看上去的确是不太精神，头发有点乱，下巴上胡茬都生了青青一层，衣服也皱巴巴的。
“放心好了，阿婆这边有我们，等她醒了，我就打电话给你。”舅妈劝道。
前夜醉酒，未得好眠，昨夜又是大喜大悲，车马颠簸未眠，洛非阑只觉得自己太阳穴处像崩了一根弦似的，嗡嗡的痛，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何林一只会比她更累。
洛非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 5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