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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误入危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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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里也有!”江心石指向不远处,顺着那方向看去,有几段还没有完全腐烂的肢体露出泥土外面,发出一阵阵恶臭。
众人大惊,此地竟然是一处尸体汇聚的乱葬岗么?但这景象仿佛像经历过一场屠杀,然而不同尸体的腐烂程度不同,应该不是同一时间死去的。曾听说曼珠沙华喜欢开在阴湿墓地处,难不成那种流影陀罗也有这样的喜性。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里应该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残尸,恶心死我了。”闻着一阵阵难闻的气味,南宫徽的五官不禁拧成一团,“小江,书上有没有说那药……是长在这种地方吗?”
“并无详说。”江自流站在一堆尸体之中,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腐烂之味果真令人作呕,两人苦笑着对视一下,都不愿多说话。
“哥,南宫,你们快过来!”江心石声音有些激动,江自流和南宫徽心底也不禁一颤,以最快速度往江心石那边走去。
五丈之外,正是山顶的中部,有一团青绿色的光芒在流动,颜色很淡。像一群萤火虫聚在一起回转飞舞,又像是燃烧的鬼火,在这样一个横尸遍野的地方,显得极为诡异。只是站得太远了,光芒模糊了那东西的轮廓,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江自流不禁感叹,道:“我原以为古书上记载的只是一个传说,想不到确有此物。”
南宫徽现在可再也听不进任何东西,直直地盯着那发光的东西,好像看到十两金子一般。大概出于商人共有的本质,任何奇珍异宝都会把他的全部注意吸引过去。他不禁往前走几步,一探此物的真面目。
江自流一把拉住南宫徽:“慢着,有动静……”
南宫徽仔细一听,四周果真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提声道:“谁?有种就出来,别躲躲藏藏的!”
后方稀疏的树影中传来一声娇哼,一抹蓝影从树枝上跃下。
“你怎么又跟来了?”能让南宫徽仰天长叹的,现下便只有苏槿棠了。
她似乎在树上静候了许久,就是为了等他们到来。她身影落地,却没有随即停下。她一转身,几番跳跃,避过地上的那些尸首,轻盈地落到那株流影陀罗旁,道:“你们要的东西就是它么?不想要我毁了它的话,就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南宫徽不禁白了一眼,不想再听那个说了十万八千遍的条件。心中暗骂着这女人真是难缠,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居然又来掺和一脚。
与他相反地,江姓那两兄弟却没有恼怒的表情,但同样很难看。江心石伸手道:“苏姑娘,别靠那里太近,我感觉那东西在动。”
苏槿棠半信半疑,但看着他们的脸色似乎不是在唬她,她还没来得及转头,就感觉脚下的土地在颤动。这里的土并不松垮,脚下踩着的仿佛是坚硬的石头,仔细一瞧,尘土下是玉石铺成的一个法阵,此刻正在发出光亮。
接着,便听到江自流大喊:“快跳起来!”
苏槿棠立刻反应过来,一跃而起,江自流跟江心石也拉着南宫徽跳起来,一阵风紧贴着他们的脚底拂过。
一瞬间脚下闪着一片网状的银光,很静,除了泥沙掉落的声音。南宫徽眯着双眼,细看去竟然不是一张网,仿佛是几根极为透明仿佛蚕丝一般的线;又或者是银针,只是因为速度太快,看着像一张一闪而过的网。
除了那个泛着荧光的物体,四周任何杂草灌丛都枯萎凋零,很难用语言去形容那种速度,仿佛就是一眨眼的时间,特别这样的悄无声息,让人有种看到幻觉的感受。
四人终于由空中落下,这一次,每个人都不再说话了,因为不知道再多发出一丝声音,是否又会惊动什么。南宫徽的好奇不减反增,不自觉地走近那团萤火,才发现那并不像一株植物,却更像一个机关短柱,大概是周围的重量发生了变化,才促动这里的机关。
奇怪的是,既然这里荒无人烟,也没有奇物,无端地设置了一个机关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且发着亮光,似乎是给人一种指引或标示,这又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此刻,众人已经围了上来打探着这个荧光短柱,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而最失望的莫过于江自流,苦苦寻找的奇药,却是空欢喜一场。
突然,脚下的土壤再次骚动,众人心里一慌,不知所措。整座山好似下沉了数尺,只觉沙石在脚边滑动,那机关忽然裂开四边,随着沙土向山脚滑落,荧光机关高出方才好几寸,将四周泥土拨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剧烈的风从四周往洞口抽来,狂风摩擦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双脚已经不自觉地向洞口移动,尽管艰难地稳住身体。极力向后面退去,但身一轻,风几乎要把整个人托起,双脚差点够不着地,根本无从着力后退。
南宫徽只觉得衣服被风掀动得厉害,耳边全是狂风的尖啸声,整个人像纸一样被卷起,头转的恍惚,接着似乎被狠狠一甩,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似乎周围都安静下来了,却多了一种古怪的气氛。头还是有些晕,他不知道怎地醒过来,仿佛是被晃醒的,朦胧中听到有人低声唤他的名字。
“醒了醒了。”是江心石的声音。
“真是废物,带着这样的人行走江湖就是个累赘。”这嚣张的声音显然是苏槿棠。
南宫徽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像摔断骨头那样刺痛,不禁发出痛苦的呻吟。忽然,被江心石一把捂住了嘴巴,道:“别这么大声,会被发现的。”
南宫徽伸了伸骨骼,尽管背上还有些痛,总算比方才舒服多了。但其余三人的紧张的神情却让他十分诧异,难道刚才的危险还没过去?他心想不对,虽然这与夜晚的荒山有着同样的寂静,但没有了晚风吹拂的声音,却多了细微的火焰燃烧的劈啪声。
他向周围看探一番才知,他们已经来到一处陌生的境地,如果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的话,现在应该身处于山体的内部。众人都极之惊讶,这座奇怪的山里居然隐藏着一个如此秘密而庞大的石洞。
确切地说,是一个人工开凿的斗状石洞,上面是尖尖的穹窿顶。这样一个巨型石头长在地上本就罕见,就像一个耸立的巨大坟墓。竟有人在里面徒手开凿,何况内部还打造了这么精妙绝伦的机关,那得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堪称鬼斧神工,可谓是百年难遇。
斗状山洞并不算宽大,回环着一条长长的石阶,沿着石壁由洞底一直通往山顶,每一层都有穿着奇异的人巡逻把守。但周围都是清一色的灰黑色岩石,除了几间窄小的房间,并无特别。
南宫徽他们正躲在上层的角落里,身旁坐着两个被打昏的看守,被伪装成休息的模样,以掩护他们的躲藏。这里气氛十分地古怪,他们本想从原路回去,但从这里往山顶的路还有一小段距离,贸然走出去肯定会被发现,何况那个铜柱机关他们并不了解如何开启。
干坐着的氛围有些烦闷,苏槿棠已经耐不住往外一探头,问道:“这里的把守究竟是什么人,他们长得都有些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江湖上有这样一个门派。而且,把房子建在这样见不得光的地方,肯定不是善男信女。”
沉默了好一阵子,江自流才缓缓道:“你说的不错,这确实不是个好地方。这些人,都是魔教中人。”
“什么!”三人几乎同时惊呼起来,尽管极力地压低声音,而背上汗毛已经都竖起来了。
南宫徽声音有些颤抖:“不管他是什么教,总得逃出去再说吧。再待多一会,便会有其他守卫走到这里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瞧见苏槿棠的脸已经憋得通红,她怒道:“何不直接把这群妖人全杀死在这!”
果然是正邪不两立,身为正道教派的天师道弟子从骨子中就十分憎恨魔教中人,仿佛是与生俱来,没有任何理由的。而对于从未进过任何门派的南宫徽和江心石来说,却不是那么的感同身受,虽然知道魔教可怕,却不是恨之入骨。正邪门派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只是一个江湖门派而已,其中的是非恩怨并不愿意掺和。
“反正横竖都要赌一把生死,那我……”南宫徽十分突兀地住了嘴,一脸惊慌失色,然后颤颤道:“我……好像触到了什么机关。”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警惕地站起来,南宫徽低头一看,他手上按住的石壁已经陷入一寸,明显是一个重量机关,接着一阵粗糙的石头摩擦声和齿轮铁索转动声,整块石壁缓缓下降,幸好声响不大,不足以惊动周围的守卫。
石壁已经完全降下来,现出一条通往深处的密道,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否进入一探,因为这里面可能是一个陷阱,他们希望从对方眼中找到答案。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是狐疑迷惘,这里面肯定不止是简单的一条通道,就算是遍布机关陷阱,死路一条都不无可能。
但是便如南宫徽所说的,横竖都要赌一把,或许这条通道下会有一丝生机。
四人最终决定走进密道,密道之宽可容三人并肩而行,两旁悬挂着青铜壁灯,将暗道照得昏黄。因为静谧的空气受到扰动,微弱的火焰剧烈地晃动了几下,仿佛就要熄灭。
当他们走过了数个壁灯后,本来开启的门已经缓缓阖上,显然又触动了机关,而且没有办法打开了。不过这并不是他们最担心的,反正外头也没有出路了,而前头的暗道是延绵不断的阶梯,一直回旋往下,视野非常局限,仿佛没有尽头。不过路上没有过多的灰尘和蛛网,也没有血迹,应该常有教内之人光顾,这未尝不是一个安全的信号。
尽管江自流时不时提醒南宫徽要小心谨慎,可这漫长而似乎走不完的密道确实让人极不耐烦地往下走。差不多走了半个时辰,感觉再往下走就要通往地狱去了,但是还没到尽头,这让他感到十分古怪。
随着思考他的脚步慢慢缓下来,后面的三人也跟着停下来。江自流道:“南宫,你是否也感觉到不妥?就算我们走得再远,也是徒然……”
“为什么?”苏槿棠一脸狐疑。
南宫徽摇头道:“啧啧,真是愚笨……因为我们在兜圈子啊。”
苏槿棠更加疑惑,问道:“怎么可能,这里又不是野外山林,就只有一条一直往下的路,若真是兜圈,不应该是有许多岔路,有上有下么?”
南宫徽微微勾起嘴角,仔细打量着每个角落:“这里这么多机关,说不定这也是个机关。”
“怎么说?”
“这是一个移动机关,你看我们走得这条暗道,是螺旋向下的,走了一段之后,前后路都看不到了,一条路不可能无止境地往下走。也许,在我们走着的时候就触动了重量机关,我们正在走得那段路,并不是与暗道是不间断的整体,所以在触动机关的那瞬,我们已经在上升,与上层的暗道衔接。当我们走过了那一段后,它就会悄然下降到我们之前上升的那一个位置,如此往复循环。所以……跟兜圈子不是如出一辙吗?”南宫徽有些得意。
苏槿棠听得有点头晕目眩,道:“这到底是什么呀?哼,这些妖人在自己窝里也要弄得像个迷宫一样!”
“这机关也做得太绝妙了吧,完全让人无法察觉,而且这样的嵌合程度简直是……”江心石赞叹道。
江自流道:“也就是说,我们再走下去也是徒然。重要是找到开关,解除这个移动机关。”
“那是否要找到那个移动的暗道?”江心石道。
“不错。”
“我刚才走的时候有些烦闷,就分神观察了周围的石壁,壁灯周围的图案我觉得会跟这个机关有关系。”
南宫徽不禁目瞪口呆:“小石何时变得聪明了?”
“没,没有,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江心石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南宫徽摆摆手:“呵呵,任何谜团的揭晓都是由猜测开始的。我们先看看壁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