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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拙”的来源 ...

  •   话说,这边嘲风师徒回到青要山之后,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她总感到吃不饱,山上的猎物师父总说要省着吃,尤其春天压根就不让吃,说是万物繁衍生机皆在春日,你今日吃了那往后便再也不会有了,今日留得口下物,明朝痛快得饱腹,然而,她并没有饱腹。每当她哀怨的看着师父的时候,师父便会心疼又无奈,让他去山下狠吃一顿,可今天没有,西陵散人笑眯眯的对他说:“徒儿,你今后就能吃饱了!”
      嘲风整了整衣服,正色道:“请叫我嘲风。”
      西陵散人:“······”
      嘲风笑了笑,坐在竹凳上,缓缓开口:“我虽无父无母,但时常下山看惯家长里短,知道师父待我是极好的,可是为什么很少让我吃山下的东西呢,我初以为是真的没钱,但又隐隐觉得并非如此,我在镇子里的药店听说,老参是格外值钱的,师父想要钱,家财万贯没有,吃饱还是可以的。”
      “我——”
      西陵散人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便被打断:“师父别说,听听我说的对不对。老早我就觉得,山下的人吃得好少,怎么我吃得这么多呢,师父总给我讲很多故事,故事是真是假我总也不知道,但我知道,镇子里的李掌柜会叫李茂,孙姑娘叫孙清荷,为什么我叫嘲风呢?所以,我是嘲风,对吗?师父!”
      “对也不对。”
      “那就请师父今次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事情到底如何告诉我,我长大了,不是吗?”
      西陵散人笑了笑,像嘲风一样,也坐在一个竹凳上,他感叹:“是啊,长大了。”
      “师父有时候不是故意不告诉你,而是,我自己也不知道。”
      西陵散人说完这话看了嘲风一眼,嘲风只是静静的听着。
      “这世间,大多数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肩挑重物不过百斤,日能疾行不过百里。但也有一些,恩,不太一样的,他们甚至能移山倒海。”说到最后,西陵散人的眼里泄露出一丝怀念和赞叹。
      “这样异于常人,会被当成神,却也会被当成鬼,被嫉妒燃烧,被欲望吞噬,他们在人群中,一切都是那么格格不入。于是他们离开家乡,逃避,隐藏,直到,他们遇到了同样的人。有再一再二,便有再三再四,慢慢的这样的人聚在一起,他们不再孤独,把酒言欢,这便是‘拙’的最初形成。而今天你在临江仙听到九渊说的‘古拙’便是‘拙’后来不断壮大开启的一个分支。”
      “拙里面的人,都是您以前给我讲的故事中神兽的后裔吗?”嘲风问道。
      “并非全然如此。‘拙’开始壮大,一个力大无穷的人是异类,可如果十个呢,百个呢?那么在这百人眼里,其他人就成了蝼蚁。他们为了保证自己能够一直如此,不会变成蝼蚁,开始研究,最后发现,所有的‘拙’,血液和那些他们认为的‘蝼蚁’不同,有的‘拙’肖龙似虎,有的如鲲如凤,于是,‘拙’根据自己的特性,将自己的血脉称为某某遗脉,但究竟是不是,我也不知道了。”
      说完这些,西陵散人长舒一口气,放在了心里的担子,异于常人的苦,他了解,故而一直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以前从讲故事开始做铺垫,想着什么时候说,却总找不到一个他认为的好时候,养了这么多年的丫头在他心里总也长不大,只要他还能动就不愿意这个孩子受到日晒雨淋。
      “研究,是一个很残酷的过程吧。”
      西陵散人诧异嘲风最先关注的竟然是‘拙’对于血液的研究过程,不过转念又释然,这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她的所思所想,总能看到自己的一点影子,这或许就是传承。
      “血雨腥风。”西陵散人没有顾左右而言他了,却也不想多谈,只说了四个字,不过对嘲风,已经足够明白了。
      嘲风突然笑了,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她耸耸肩问道:“所以,我并不是真正的嘲风。”
      “师父也不知道啊,万一你是呢?”
      “这样啊,既然师傅不确定,为什么这样叫我呢?”
      “早上不是说了吗,你嘲讽啊。”
      难言的思绪顿时没了,只剩下了满满的不吐不快。

      “师父,您说这话是把自己徒弟当傻子吗?您这究竟是看不起谁呢?教学质量有保证吗?”
      “师父教的怎么暂且不提,不过西陵学堂倒还凑合,关键是,能吃饱啊。你刚也听了,渭水秘境开了,你到时候去那,管够!”西陵散人多年压在心里难以开口的都在今夜竹筒滚豆子的倒了出来,又恢复了原来的精神头。
      “听起来不错,不过师父,我怎么觉得,你有种父亲骗孩子去学堂的语气呢?”
      “怎么能这么想呢,为师可是多年前便夜观天象,为了让你吃饱筹划多年煞费苦心。”
      “这样说来,师父,我为什么吃不饱啊?”
      西陵散人老神常在的模样:“西陵学堂会告诉你的。”
      嘲风无语:“不是吧,我还没走呢,你这就移交教育权了?”
      “为师将你拉扯到这么大,总要歇歇。”
      “可你不是马上就要给别人打短工了吗?”
      西陵散人:“···”
      嘲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越笑越大声,声音大到甚至还在半山腰的观澜都听到了。
      笑了很久,方才停下。西陵散人慈爱的看着她:“大笑解郁气,挺好。”
      想了想,又说道:“以后有什么不高兴的,别憋着。”
      “您还不知道我啊,有什么仇都是当面报了,哪里会有郁气?”
      “那就好,那就好。”
      西陵散人说完这话,两人都沉默了。
      嘲风先开口:“我明天就和那个,我应该叫师兄的是吧,一起去师父的母族?”
      “对啊。”西陵散人懒懒的回答。
      “恩,师父您明天不会不见了吧?”
      “我怎么会不见?凭空蒸发?”西陵散人莫名其妙。
      “哎呀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怕你受不了离别之苦,索性找个地方躲起来。”
      西陵散人一言难尽的样子说道:“以后少看点话本吧,都是假的。”

      ······

      第二天,果然如西陵散人所言,没有什么所谓的悄悄离开,避免离别的感伤,相反,他早早的起来了,还在青要山抓了本就不多的猎物,虽然一大早吃烧烤不太好,想想嘲风的体质,异于常人啊。
      嘲风是闻着香味醒来的,睁开眼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吃东西,看到熟悉的桌椅,熟悉的鸟鸣,她慢慢坐起来,看向窗外正在烧野鹅的师父。西陵散人头也不回就说:“醒来了就快过来吧,趁热吃。”
      “哦,我去河边洗洗脸就来。”
      嘲风是最后一个醒来的,她走到河边看到,观澜已经在不远处等待。
      师父还是那个师父,住所也还是那个住所,嘲风的眼中却突如其来感到一阵难言的酸涩。
      泪眼模糊中,面前出现了一个烤好的鹅翅。
      “徒儿啊,师父半生浪荡,直到捡到了你才结束了居无定所的日子,早年间,直到现在想给你点什么东西,却发现自己真的是一贫如洗,啥都拿不出来。”
      嘲风下意识就想笑,可看着师父眼中的愧疚,心里一酸,他们是师徒,却也是父女,女儿长大了,准备放手让其展翅高飞的父亲,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嘲风随手擦掉眼泪,收起情绪,说道:“没事,师父已经把最重要的东西给我了?”
      “哦?是什么?”
      嘲风顺着西陵散人最想听的话说:“是明理,是豁达,是勇气,也是智慧。”
      “哈哈哈哈那你要做到啊,别只是说说,我到时候可是要检查你的课业的。”
      “师父最好快点来检查。”
      嘲风低着头,大口地吃肉,西陵散人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肉吃完了。”嘲风说着,泪便不自觉的又下来了。
      “呵呵,别害怕,一切有师父呢,喏,就先让祂陪着你。”说着,西陵散人从怀里掏出一根白色的羽毛,羽毛根处是一条同样的线,刚好挂在脖子上。
      “这是,什么啊?”
      “这是师父啊。”
      嘲风懵了,师父又顾左右而言他了,师父又开始忽悠大法了,师父又有他自己的小秘密了,唉,嘲风不想说了。
      “好了师父,今天不走明天也得走,我早点走,我们早点见。”
      “嗯。”
      “就一个字啊···”
      “嗯嗯嗯嗯嗯。”西陵散人边说边重重的点头。
      嘲风无语中,每次她刚酝酿点伤感的情绪时,永远不知道会在哪个下一秒打破,反正会打破就是了。

      嘲风回头看着往日的小竹屋,青石桌,大柳树,咋了眨眼,在转头,面上已是一片轻快。
      师父,您给我最重要的,是父爱。
      身无外物累赘,心有恩情重愈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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