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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社交圈炸掉啦!(二) ...


  •   乔妮小坏蛋学会撒谎了。

      明明是自己去抢婕洛的危险武器之后被回旋挂在地铁站的承重梁上下不来,还敢骗我!
      虽然面对质问她难得放软态度说了类似“再也不做危险事情”的话,我还是打算连着做一个月她讨厌的菜。
      乔妮不敢抗议,乔妮在每顿饭的时候可怜地看着我,吃得很少。
      于是我只坚持了两天……

      其实,无论如何,乔妮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她就是因为这点才显得特别,某种人性的坚韧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像第N次当面请求婕洛教她铁球技术被拒绝,她也毫不气馁,还在想着怎么跟着我去上班。

      “你偷偷跟着我去她也不会教你啦!一整天都是工作没时间理你的!”
      我苦恼地拦着门口,乔妮像只倔强的小羊徘徊在玄关,双手扶在轮椅控制轮上作准备状,我真怕她一个激动冲过来顶进我怀里。

      “那可是诊所啊,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苦口婆心,“虽然婕洛开的是外科诊所,但总是会有不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的人来就诊,万一是烈性传染病人呢?万一待诊的病患里有流氓贪图你如花似玉的美貌呢?除了我、婕洛,就只有一个收费站的庞姆阿姨,你觉得我们顾得上你的安危么?”

      “你们不用管我,我又没那么弱!只让我看着铁球就行了!”乔妮羊倔强地咩咩叫。

      我看看小羊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病躯,发觉“不自量力”这词真是为她定做的。

      “乔妮,我要迟到了……别哭!!求你啦!!!”我也好想哭啊!
      “这样好不好,我们已经发现了婕洛晚上总会背着人出门,今天晚上我跟着她看看能不能发现铁球的秘密,怎样?”我蹲下来给乔妮擦眼泪,“就算和铁球没关系也不会一无所获吧?如果真的没有任何情报,你再去诊所一对一求人好不好?”

      晶莹剔透的泪珠一颗颗从水蓝的瞳眸下溢出来,乔妮眼眶红红的,哭都哭得漂漂亮亮,惹人怜爱。
      我越发认为诊所里那些胆敢对婕洛和我吹口哨的混混危险了。

      “你……去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她抽噎着,“别……呜呜……太晚了有危险……”

      哇!小羊知道关心我这只牧羊犬了!牧羊犬很欣慰!

      哄着答应给乔妮发短信报备的牧羊犬踩点到达诊所,差点被婕洛笑嘻嘻地扣工资。我指天对地发誓保证再也不迟到地求了半天她才松口,让我快点准备手术。

      在齐贝林诊所工作后,每天都可以见到神奇的铁球疗法。
      骨折可以用铁球接骨,手术可以用铁球为器官止血,甚至只是把它放在患者需要检查的部位旋转,再拿一托盘的清水贴近患处,就能看到完整的神经骨骼血管透视相,效果完爆X线与核磁共振。

      “这技术太神了,凭借它你完全可以走上医学界的巅峰。”我真心实意地对婕洛说,为她解开手术衣背后的绑带。

      “现在这样就够了。”婕洛高举戴着血淋淋手套的手避开在她身周转来转去整理衣服的我,“你会不会跳舞?我们两个这样就很像舞蹈~”
      她扭动腰肢哼出小调,绕着我摆动胳膊,迈起我只在屏幕里见过的步伐,在口罩上的眼睛笑得眯起。

      和齐贝林小姐相识的时间越长,就会越清楚此人非大事绝不严肃的秉性,很多时候还天真得像个稚童,想一出是一出。
      要不是她穿着臃肿的手术服扭来扭去也能舞得灵动又欢快,我绝对不要理她。

      “太遗憾了,我完全不会跳舞呢。”完全不遗憾地接道,我示意她快自己把手套摘了。高个子女医生晃着脑袋拒绝,金发丝丝缕缕从手术帽的边沿散落在肩头。
      啊!这吊儿郎当的女人!!!以为我矮就不能奈你何?
      我跳起来去抓她的手臂,把脏手套扯下来扔进医疗垃圾袋。她的手臂比乔妮还细一点,更长,能够稳稳地持刀破开组织与血管,分离神经与骨肉,被捉住后乖乖地躺在我手里,任我解开袖扣、扯下袖口。

      “另一只。”婕三岁闹够了,我拉拉她的衣服,她便把另外的手也递给我。我终于可以把齐贝林大小姐身上沾血的手术服脱下来,扔进待消毒的篮筐。

      整理好她我再收拾自己。脱完回头一看,婕洛双眼亮晶晶地注视着我,不知在想什么。

      我给了她一个疑惑的表情:“不摘口罩?不摘帽子?”

      婕洛不说话,她的低跟马靴咔哒咔哒地跃到我跟前,弯下腰来。

      我感到好笑,“懒不死你。”
      小心地从鬓发遮掩中拉下口罩挂绳,再轻轻揭去无纺布帽,一头灿烂金丝便倾泻而下。

      “这样总行了吧,”我摸摸她的狗头,“除了手术过程外自己一个手指不用动,记得给我涨工资。”

      “涨工资——诊所刚开张,现阶段有点难。”婕洛的脸还是停留在我面前,额头有一点长久坚持在手术台边的汗水,金色睫毛忽闪在茵翠的眼瞳外,“不如我教你跳舞怎么样?”

      “我有端怀疑你在给我找罪受。”我吐槽,“你明明知道我学新东西很手残的,脚残也一样。”
      婕洛丝毫不气馁,笑出一口金牙:“齐贝林传授,包教包会。”
      说着她居然一把捞起我的腰,在我尖叫她名字的同时哈哈笑着转起圈来。

      “婕洛齐贝林你放手!我不是铁球啊——”
      “那又有什么关系嘛——哈哈哈哈哈——”

      也许是铁球玩多了,连连旋转中婕洛居然完全不晕。我却还有轻微的恐高,紧紧抓着她的肩膀:“我还没洗器械、没消毒手术室、没准备明天的无菌包!你明天约了六个扁桃体和一个大手术!工作不要啦!?”
      “现在才不到七点,急什么。”她好不得意,仿佛今天早上猛灌咖啡说着再也不熬夜的不是自己,“学会了我送你回去。”

      于是我只好认输。这女人也太持久了!胳膊不累的么!

      太阳刚刚沉入地平线,靛蓝色天空中尚且透着一层薄薄的亮光。两个人就着微光在诊所不算宽敞的走廊里迈步、跳跃、旋转,从这边的窗下辗转至另一侧装饰玫瑰的花前。婕洛用带着调子的半歌半语指导我,不知名双人舞的每次踢踏都趟过她宛转悠扬的不知名浅唱。
      从诊所里看出去,窗栅与栏杆以墨色实线隔开街道外的辉煌灯火,玻璃门外小片的花朵交掩绽放,几只花苞自雕花圃栏缝隙探出,垂坠在夜幕下。

      小小诊所就好似未点燃蜡烛的城堡一般。

      我觉得这个想法很有趣,在低跟靴与小皮鞋交替碰撞大理石的有序声响中告诉她:“婕洛,你好像女王哦。”
      婕洛在夜色朦胧中向我垂首,嗓音带笑:“为什么?”
      “因为这里像你的宫殿。”我努力发散思维,“而我就是闯进宫殿的……”灰姑娘?贝拉?睡……不,算了吧。
      “我好像就是个村姑。”我说。“我连水晶鞋都没有,假装灰姑娘都不成。”
      “水晶鞋是灰姑娘给王子找到自己的信物。”她说,“我来给你找到我的信物。”
      金发长长的婕洛顺着舞姿倾身而下,在我右眼边极轻地触后即离,翠绿瞳眸新鲜蓬勃得如同春寒料峭后第一抹沐浴阳光的嫩芽。
      “现在你有一只被祝福过的右眼。”她低低的轻语在歌声渐渐消散的空间里如同幻梦,“能够看到‘方向’的右眼……”

      *

      婕洛的洗发水好香,我呆呆地想。

      【你到哪里了?】乔妮发来的短信震动手机,我连忙打字回复:【她现在到L城与S城交界处了】

      婕洛这个女人有魔力。她大多数时候都与你维持着恰好到处的疏离感,于是一旦她主动靠近,就很难拒绝:如同一枝含苞许久的金色玫瑰为你张开花瓣、或是从来停憩巨杉顶梢的金翎鸟雀飞落在你的手臂——她靠过来那一下后我满脑子都是她的绿眼睛,就连说两句拒绝她送我回家的话也是结结巴巴,更别提跟踪时还想着她那句低语了。
      “看清方向的右眼”是什么?为什么是右眼不是左眼?这个词组对于说出它的婕洛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城区交界处都是贫民区,治安不好,你小心点。现在那里雾大吗?】
      【还好 隔着一百多米也能看得见她】

      我不敢跟太近,远远望着婕洛修长的身影穿过一个个路口的昏黄灯光。她似乎不太警惕,没有张望的动作,但路边里陡然摇摇晃晃冲上来的醉汉被铁球直接糊上墙,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挨到。
      有这种身手,她的确不需要怕什么……嗯?

      大抵做坏事的人都心虚又敏感,我对余光里总是出现的相似身影起了警惕,在平时会被当做同路陌生人的家伙现在看来也万分可疑——路对面那个在春末穿军绿色厚大衣的女人也已经跟了好几个街区了。
      我眯起眼记了一下那件衣服后背的夸张花纹,没敢用手机对着她拍照。

      婕洛拐进了一条很窄的巷子,如果要跟进去,她突然回头我可没地方藏。我在巷口犹豫的片刻,可疑女士直接从面前走了进去。

      她收敛下颌,目光笔直看向前方,一点注意力都没分给我。

      被她光明正大的跟踪震惊的我握着手机还没想好怎么办,发现她的右手伸向了怀里,作出掏东西的动作。
      是木卝仓!她要杀的人是——

      “婕洛!快跑……”我的呼喊被一只手塞回嘴里,已经走出几十米的婕洛骤然回头,绿瞳在黑暗中警惕而冷静。木卝仓响与她投掷的起手势几乎同时响起,我低眼一看钳制我的胳膊,这袖子和手套怎么和前面那个开木卝仓的女人一模一样?

      “本来没想杀无关人员,”她的声音给人沙哑过头又提不起什么精神的感觉,肯定是个老烟枪,一开口我脸旁全是烟味,“不过既然你多管闲事了,那——啊!”

      用高跟小皮鞋狠狠踩在她的靴子上,我又曲起肘部向后撞她的胸。她倒吸一口凉气,在我太阳穴旁边的木卝仓口一歪,子弹全打在墙上。我趁机转身,借着身高优势弓背向上一顶——吃我蛮牛冲撞!!!

      杀卝手大姐下巴咔嚓一响,她噔噔噔后退,捂着嘴和胸半天说不出话。

      我划拉着捡起她掉的木卝仓,哆哆嗦嗦地对准她,手指几乎不敢碰扳卝机。她瞪着我身后,感到不对我回头一看:卧槽!怎么又有一个你!!!

      再往前看去,婕洛已经被同一个模子刻出的三人包围了。
      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只见三个人一齐转身,说着一样的话:“她身上没有我们要的东西。”
      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封以火漆封好的信,在走向巷口的这一小段路,其他人全都融合进了她的身体。

      她又是一个人了。站在我面前,一脸颓废的杀卝手说:“把木卝仓和手机给我。”
      我没动。

      婕洛虚弱道:“给她吧……”

      我拉上木卝仓保险栓,把两样东西直接砸向绿大衣的脸,冲到她身边:“婕洛你还好吗!”
      婕洛身上有多个弹孔伤,我慌得要死,“好多血……桡动脉断了,怎么会这样……”

      张望着杀卝手离去的身影,连金发也沾上血液、散落在地的女人狼狈不已,却又有一种微妙的游刃有余。她不说话,绿眼睛里有水光闪烁一般看我被她的伤势吓得直哭。

      “止血,要止血。”把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我没找到任何线绳或是手绢,绝望地看了眼那条血流不止的纤细手臂,我哭着把她脏乱汗湿的鬓发拂向耳后。
      刚才挣扎中开扣的胸衣因为这个动作在衣服里动了一下。

      胸衣的肩带!有弹性还可拆卸!我连忙把毛呢连衣裙的上半身从肩膀褪下,直接把胸衣从里面扯出来拆肩带。

      “……?等等等等,你在做什么???”婕洛傻眼了,而我不明白她在惊讶什么。
      “止血……”我呜咽道,“你的手不要了?你以后还要给别人做手术的……”

      “……哦……”她直勾勾地看着我拆了带子就扔到一边的浅绿色少女系内衣说:“那就……好吧。”

      可能辣姐婕洛没见过成年还穿小花内衣的女人,说不定她会穿很火辣的款式,什么无痕贴身黑色蕾丝……
      “你的呢?”我问,“也拿出来。肩带太细了,多绑几个才有止血带的效果。”

      “什么……?”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穿这个,我不需要。”

      “???”我拉起她瘫软的手臂把肩带绑在伤口近心端,“你是真空派的?还是无肩带下绑派的?”

      手下的伤肢抖动了几下,像是在躲着我捆的肩带。也许是太疼,肌肉抽搐,我小心而更加用力地按住。

      “那些都是什么啊?”婕洛好像虚脱了,她有气无力:“我是男人派的。”

      “所以你和乔妮都是男装派的?”一边分散她的注意力,我把她的手臂结结实实地绑上。她发出轻轻的痛呼,我没有放松力道,直到血流减少才放下一点心。
      “什么……叫乔妮……也是啊?”她断断续续地吐槽,“你俩不都是软妹吗?”

      “她喜欢男装。”我的毛呢裙子撕不开,只好扯她的衣服包伤口:“你见过她穿裙子吗?”

      婕洛皱着眉,陷入了复杂的沉思。

      “还真没有……”
      “对吧。说起来你也不穿。你俩都是男装爱好者。”

      接下来怎么求救?我的手机没了,婕洛的也被拿走了。我打算去外面拦车,虽然这边的地区半天可能都没一辆车路过——没车的人才住这里。刚才一阵木卝仓响让那些趁火打劫的人不敢来,可等时间长就不一定了,必须尽早离开。

      拿出防狼辣椒水,我打定主意,哪怕被当做站卝街的,只要有人停车,我就要让他的车为我所用。

      婕洛拦住了打算拉高裙子站在路边的我:“我有办法。”
      如同得意地分享自己秘密的孩子,她对我神秘地眨眨眼,吹了一声口哨。

      窄巷的深处传来隐约马嘶应和着夜晚这曲悠长的呼哨。蹄声由远及近,一匹毛发泛着光华的健壮栗色黑鬃马停在了我们身边。它低下脖子去舔婕洛的脸,婕洛亲昵地抚摸它的腿和鬃毛,叫它好姑娘。
      “这是瓦尔基里,怎么样?她是不是很漂亮?”
      “它能带我们回家。”

      她艰难地爬上马背,让我上马前犹豫了一下。

      我在瓦尔基里旁边来回徘徊,很担心:“我不会骑马,你的伤口不能用力,不能握缰绳,不能颠簸……要不然我还是去拦车吧。”
      在贫民区住那么长时间,看了那么多站卝街小卝姐,我就不信自己还不会有样学样了。再说现在我也是真空,看上去总差不离……

      “不,别了。”婕洛拒绝道。她瞄一眼被我扔在地上包里的胸衣,再瞄一眼,又瞄一眼,最后看了看我半开裙子里的胸。
      她比我大一些,所以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好看的:“怎么了?”

      “你还是把那个收起来吧。”她说,“然后我帮你上来,拦车太慢,也有危险。”

      的确是太慢了,她等不起。

      我按照她的指示站在马头前边,觉得这和我了解的上马姿势不太一样:“然后呢?……诶诶诶!”

      婕洛齐贝林这混蛋用没受伤的手朝我扔铁球,铁球的旋转带着我从瓦尔基里低下的头滚到马鞍上。

      “哈哈哈哈!我现在也是女人,所以我猜这样一来幸运女神应该不介意了吧~”

      太晕了。婕洛在我身后笑,我都分不清该从哪个方向给她一个眼刀。她用完好的手环着我拉缰绳,几乎是靠着我地在驾马——她伤的真的很重。

      但她拒绝去其他医院,还对我说不要报jing。我只好帮她用从瓦尔基里鞍袋里拿出的“僵尸马”——像是一类手术缝线——处理伤口。

      用诊所里的固定电话给乔妮报平安之后,我瘫在诊所楼上、婕洛的房子里睡着了。

      第二天诊所没有开张,只有乔妮火急火燎地推着轮椅来敲门,她和婕洛在办公室里进行了一场相当长的对话,只听到乔妮激动起来会喊“男人”“女性”,活像在做情感咨询。

      我无聊地在外面把整个诊所的地都用氯水拖了个遍、把外卖拿进屋,才看见乔妮兴冲冲地对我展示回旋的瓶塞。我看着乔妮红扑扑的脸,没告诉她办公室里那瓶葡萄酒因为开太久没喝已经放坏了。

      婕洛答应了乔妮教她回旋。
      婕洛的手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内不能手术,乔妮就正好也搬进诊所,两人每天不知道偷偷摸摸的在研究什么。
      有时候乔妮会去后院马厩看看瓦尔基里,再到后来她买了匹马和婕洛一起出门,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婕洛的厨房里我切着菜,菜刀恶狠狠撞在菜板上,感觉自己像带了两个叛逆期儿童的老妈——婕洛从来真空,说穿胸衣“太离谱了”,所以她戴耳机摇头晃脑的时候磕在了诊室门后的氧气罐架子上,胸口青紫一大块,疼得嗷嗷叫;乔妮更混,腿没有知觉还坚持自己往慢舞者身上爬,不注意腿又被栅栏划破长长的一道伤口,病患喜+1。我说,为了方便换药你穿几天裙子吧?她马上用委屈的蓝眼睛看着我,我只好退败下阵。

      如今一想,显然这两位“男装丽人”都不太适应变成女人的日子。

      只有迪娅哥,风生水起,春风得意——但是迪娅哥曾经忘了个对成熟女性很重要的东西,卫生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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