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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乐和其声(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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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开始了，不负众望的都是些很常规的节目，那种明明看客只活了20年却觉得已经看过2千年的麻木常规。
看客们几乎都能预测节目的所有细节走向，那仿佛踩着前人脚印的木讷复刻，无一丝自己的情感流露，作为看客却得花费许多感情去看，实在荒谬。
演员们不觉所失，看客反而有种强烈的被操纵的恶心感。
舞台上的灯光都比节目活跃，它各种角度扫射，照亮了黑暗里藏着的一片片学生脸。都是些厌世脸，有人在说话，有人在睡觉，有人在玩手机。
真正关注舞台的人不多，连老师和领导的脸都有些僵硬，靠偶尔两两间尴夸节目一番来缓解气氛。
但也很幸运，台上的人都极度紧张，所以几乎没有人有过多精力去关注观众们脸上的表情。
看客们麻木地看着表演又过了几个“千年”，“重光社”的节目才姗姗来迟，这时已经10点了，这晚会倒数的第二个节目都要迈进深夜了。
前面的节目彻底抽干了观众的兴趣和精神，所以即使这个点就平时来说还觉早，现在也都夜深人乏了。
众人放任大脑放空，不约而同地想着【混完这两个节目就马上走，绝不多待。】
因着乐团表演前要摆放乐器，舞台的大灯便“彭”的一声熄灭了，只留了几个小射灯斜照舞台无人的角落。全场一下子陷入视觉和听觉齐哑的情况。
一会儿后不知是哪个打光师，深明观众的疲惫，害怕大家在这时睡过去，便又开了个白灯扫了两圈观众席。
对着观众席调音的陈齐浩自然看清了观众的脸，若说晚会开场时走神的是少数，那现在还打起精神的才是少数，还是极少数。
毕竟连一贯精力充沛，且一心要为陈齐浩捧场的姚乐芳都像被剥了皮暴晒的茄子，软趴趴地靠在椅子上。
其他人看到这种情况恐怕“要不伤心”、“要不怯场”、“要不装看不见”，但这些都不是陈齐浩的反应。
一个如利剑划空的声音划破了这种暗哑，也划破了舞台的黑暗。
接着一阵急促的吉他声狂风骤雨般响起，那扫射过观众的灯也被吸了过去，瞬间照向了陈齐浩。
全场寂静，只有他的吉他声。全场暗夜，只可见他翻飞快如闪电的手指。
音乐随着手指急促倾泻而出，所有人的心神被这激昂的音乐震醒，陈齐浩自己也跟随着音乐摆动起来。
“啊~~~”
不知什么时候，在观众的心还随着陈齐浩的动作摇摆时，一声长啸响起，所有音乐被突然收回。
“大家准备好听我们的歌了吗？！”
何止是准备好了，简直是蠢蠢欲动。观众们不知自己刚才到底听了多久，只觉不够，只觉渴望，只觉被掠夺了心神。
“准备好了！快！快！
我们要听！！我们要听！！”不同的音色，不同的节奏却嚷嚷起了类似的声浪。
“那下面请听我们的音乐《I’m gonna getcha good（我要彻底俘获你）》。宝贝，今晚我们要彻底地俘获你们！”陈齐浩高举吉他对着观众席高喊。
灯光应声爆开，撒到整个舞台上。观众这时才清楚地看见舞台上战了2人坐了3人一共5人，站在主唱位子的人正是刚才弹吉他的陈齐浩。
可与刚才的万众瞩目不同，此刻观众的注意力居然都不在陈齐浩身上，而是被拐去了别处。还左右摇摆定不下来，一副即慌乱又茫然的样子。
“琵琶？！！” “萨克斯？！！”质疑还未成型，音乐便已响起。
观众都等着吉他声再次响起，但最先响起的居然是琵琶声，其实若不是在灯光下直挺挺地有那么一个男生怀抱琵琶弹着，基本上不会有人觉得这哑脆、矫捷的声音出自琵琶，毕竟在所有人印象里琵琶的声音就是浑亮悠长的。
“哇！”这意外让观众席一片哗然，是为这音色，也是为流行乐团里居然出现了中国古典乐器这么个异类而震惊。
【还是太年轻，没见过什么事面！】老生们比新生先感慨完，看到那些鲜嫩的脸蛋还保持五官撑大收不回来，有些自傲地嫌弃他们。
老生们都知“重光音乐社”，也都知道他们从来没有什么固定的乐器组合，而是招的人会什么乐器便让他们继续使用什么，然后音乐社会根据乐器的互补属性分组，尝试融合。
在众人情绪还没转换完时，紧跟着萨克斯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萨克斯有些舒缓的风格其实与这首歌是相冲的，可同时它那种总带着忆往昔质感的音色配上这首怀旧风格金曲却实在有趣，让听者的脑袋不自觉地跟着摇动起来。
再然后电子琴和架子鼓的声音都加入其中，节奏极强又音色丰富的音乐直接轰炸了全场。
这些想象中驴唇不对马嘴的乐器在这出奇的和谐，没有一丝硬凑的违和感。
或许真正不和谐的是我们心里的成见，既然都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话。
那琵琶真的就只是古典？萨克斯真的就只是老派？电子琴和架子鼓又真的只属于流行吗？显然设限是愚蠢的，谁都有机会在不同的地方发光出彩。
最后吉他声加入，陈齐浩也终于开口了。
舞台上所有人都将身心彻底沉溺入了音乐里，陈齐浩说过要征服全场，那便不会是说着玩玩，所以......
【你们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听我们的声音，我们的音乐，我们的心了吗？！】
“Let’s go!
Don’t wantcha for the weekend -
don’t wantcha for a night
I’m only interested
if I can have you for life - yeah
Uh, I know I sound serious -
and baby I am
You’re a fine piece of real estate,
and I’m gonna get me some land
Oh, yeah
So, don’t try to run -
honey, love can be fun
There’s no need to be alone
- when you find that someone
(I’m gonna getcha)
I’m gonna getcha while I gotcha in sight
(I’m gonna getcha)
I’m gonna getcha if it takes all night
(Yeah, you can betcha)
You can betcha by the time I say "go," you’ll never say "no"
(I’m gonna getcha)
(I’m gonna getcha)
I’m gonna getcha, don’tcha worry ‘bout that
(Yeah, you can betcha)
You can bet your bottom dollar, in time you’re gonna be mine
Just like I should - I’ll getcha good
Yeah, uh, uh
I’ve already planned it -
here’s how it’s gonna be
I’m gonna love you and -
you’re gonna fall in love with me
Yeah, yeah
Oh, yeah
So, don’t try to run -
honey, love can be fun
There’s no need to be alone
- when you find that someone
Yeah, I’m gonna getcha baby -
I’m gonna knock on wood
I’m gonna getcha somehow honey -
yeah, I’m gonna make it good
Yeah, yeah, yeah, yeah
Oh, yeah
So, don’t try to run -
honey, love can be fun
There’s no need to be alone -
when you find that someone
Oh, I’m gonna getcha, I’m gonna getcha real good
Yeah, you can betcha, oh, I’m gonna getcha
(I’m gonna getcha) just like I should, I’ll getcha good
Oh, I’m gonna getcha good!
我要(彻底)俘获你
出发吧!
需要你不是只为渡过周末
需要你不是只在一晚
我感兴趣的是你能否伴我一世
耶!
我知道听起来太正经
宝贝我很认真
你若是那值钱的一地房产
我就要替自己得到那块地
哦,耶
所以, 甭想逃脱
甜心, 爱很有意思
没有必要忍受孤独
当你找到中意的人
(我要俘获你)
当你入我视野我要俘获你
(我要俘获你)
即使用整晚我也要俘获你
(耶, 你可以打赌)
我敢打赌等我说”行”, 便由不得你说”不”.
(我要俘获你)
我要俘获你, 这就是事实
(我要俘获你)
我会俘获你,由不得你担心
(耶, 我要俘获你)
你可以确信无疑, 时机一到你就是我的
就像命中注定
我要俘获你
耶
我已经计划好了
情节就该是这样的
我将会爱上你
而你也会与我坠入情网
耶, 耶
哦,耶
所以, 甭想逃脱
甜心, 爱很有意思
没有必要忍受孤独
当你找到中意的人
哦,耶
所以, 甭想逃脱
甜心, 爱很有意思
没有必要忍受孤独
当你找到中意的人
耶, 我要俘获你宝贝
但愿我交到了好运
我总有办法俘获你甜心
耶, 我会让一切美好
耶, 耶, 耶, 耶
哦, 耶
所以, 甭想逃脱 –甜心
爱很有意思
没有必要忍受孤独
当你找到中意的人
哦,耶
所以, 甭想逃脱
甜心, 爱很有意思
没有必要忍受孤独
当你找到中意的人
哦, 我要俘获你宝,
(这是事实)
我要彻底将你俘获
耶, 你可以打赌,
(你可以很确信)
哦, 我要俘获你
(我要俘获你)
就像命中注定, 我要俘获你
哦, 我要(彻底)俘获你 ”
乐器声和歌声在会场交织环绕，产生了奇妙的变化。
一些学生跟着音乐扭动起来身体。他们耸肩、扭腰、摇头、摆手、跺脚，更有甚者嫌扭得不方便直接站起来扭。
陈齐浩在唱“I'm gonna getcha（我要俘获你）”、“It's a matter of fact（我很认真）”、“There's no need to be alone（没必要忍受孤独）”、“I'll getcha good（就像命中注定）”。
这些歌词一句句传入听众的耳朵，一叠叠激荡起听众的心。
简单的言语不可能如此地蛊惑人心，就像罗恕以前绝不认为音乐有这种魔力。
过去她偶然听到某首歌曲时，或许会赞叹美声歌手的气力悠长，或许会惊叹音乐大师的技巧高妙，或许会感叹通俗歌曲的词曲精彩。
但那些都是极冷静的欣赏，心有所感却无所动。
那些人啊！这世界最顶级的高手啊！他们的能量尚且如此，所以罗恕从未知道音乐可以有另一种力量，一种共振的力量。
陈齐浩深情地弹唱着，他的歌词和旋律源源不断产生。
包裹着、烘托着它的是另外4人的激情演奏，相似却全然不同的乐音在空气中汇聚。
从他们那传播出的不再是单纯的物理波动，里面包含了他们满满的情绪。
他们是用身体、用歌喉、用大脑、用灵魂、用一切真实存在的，或人们臆想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彰显他们情感和心的振幅，并将振幅用力传播出去。
那些音乐像人在听众耳边吹风，吹入大脑，让大脑放慢运作。传来的振幅则震荡了听众的胸腔，隔着遥远的距离听众的心和他们的心共振了。
那是种无法细说的感觉，不是声音，不是画面，但听众们就是懂得了他们的渴望，他们的心。
【我爱世界！我好爱音乐！我好爱好爱自己！这一切太美了！！】
这边听众的心过去平静麻木太久了，久到他们都以为人生不过微喜淡悲，久到他们都快不知如何“热爱”了。
可这刻心被共振，深藏的感情被点燃了，理智什么的统统不见。或许正是越压抑越激烈。
听众们开始急于宣泄自己的情绪，他们的心也还是滚烫的，他们也还渴望着爱的。他们也想爱这个世界，想爱这些点燃全场的歌手，想爱自己。
不知是谁带头，也可能是心的驱使让他们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他们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些更是站在了凳子上，他们冲着舞台挥手呐喊“啊！--啊！啊！”。
这些只是最简单音节的喊声，但也是音乐，因为它们是听众心跳的旋律，内心的声音，以及蓬勃的感情。
罗恕也站在了凳子上，觉得喊声不够，还加上了掌声。
两手用力互拍几下便胀痛起来，但这痛非但没让罗恕感觉难受，还因着这份现实的肿胀和热度让她更加兴奋，她的心胀得可比这要夸张得多。
这次，罗恕和陈齐浩隔着遥远的距离，没有说一句话。
但罗恕却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接近这个人，她感受到了他，这时开始时她一直在意的那些什么长相、性格都变成如尘埃般不值一提的东西。
滚烫的灵魂，能震撼人心，让人不得不心向往之。
......
“重光社”社长俞合婷正靠在后台的墙上，舒心地听着乐队的表演。
她知道他们一定没问题，所以开始时也没有过多担心，但这效果确实也好得出乎了她的预料。不枉她坚决地招了陈齐浩进社。
作为一个当颜狗当得嚣张不遮掩的社团，她那次的行为被许多人不理解，却也没人猜测有什么肮脏的潜规则（当然以陈齐浩的条件说潜规则也算件奇事）。
这些全是托了戈白的福，“重光社”离经叛道的名声她都一肩抗了，让后来者办事少了许多束缚和顾忌，说句传统一切就都能被理解了。
从戈白开始颜狗是传统，叛逆也是传统。
......
晚会已经结束了，但是观众们还沉迷在高扬的情绪里不肯离开。四周的空气似乎还有着音乐的记忆，还在激烈地涌动着，他们想要多感受一下。
罗恕的心也还在激烈地跳动，她剧烈地喘息，但这喘息不像往常那样可以慢慢平复下来，反而越喘越急。
“真的是好听啊！”
杨未之也被这场音乐感染了，真诚地夸赞起来。
“阿生你怎么了？脸那么红！
怎么？心动了啊？！”
可当她转头看到那仿佛被迷住的罗恕，之前的激动都收了回去，一丝不快和不安涌上心头。她故意靠近罗恕，大声说话，想将罗恕的神志拉回来。
在耳边响起的声音，震散了罗恕脑子里的气体。刚清醒的她只听见了那句：“心动了？！”
罗恕两手交叠着摁住胸口，想要压制那似乎即将跳出胸膛的心脏。
“是啊，心动得不得了！唱歌的人原来那么让人心动吗？！”罗恕道。其实哪是“心动”两字那么简单，这是动到要死了啊。
罗恕过去嫌弃过自己的心，她觉得那就是个石头。
环绕身边的亲人没有让它融软一点。
十年寒窗一朝高中也无法让它高扬几分。
可现在它哪还有一分“石性”。【果然是难得的人。】罗恕那么想着。
她以为那心是在为陈齐浩而动，可就像她弄错了“难得的人”四字的重点一样。全然无经验的她错也是必然的。
“快把手放下，那是朝云的男朋友，别犯花痴了。”杨未之强硬地拉下罗恕放在胸上的手，强调那是个她不能觊觎的人。
【是啊。】这些话和动作打破了罗恕自我沉迷的幻想，她是被澎湃的音乐蛊惑了。
其实那音乐根本不是唱给罗恕听的。应该说陈齐浩唱得最深情的部分根本就不是给他们这些外人的，而是给吕朝云的。
这点罗恕懂了，杨未之懂得，吕朝云自然也是清楚明白的。
但被撼动的心不是那么容易平静的，所以吕朝云自然也明白这晚过后，会有太多人迷上陈齐浩唱出的自己。
怎么解决，抓住里面闹得最凶的出来抓花她的脸，然后宣誓一下主权：“我才是那个最棒的齐浩的正牌女友！”
这么掉价的做法吕朝云自然不会采纳。
所以当所有观众恋恋不舍地晃悠出会场，路过旁边的足球场时。那在深夜本该寂静无声的足球场突然“嘣”地一声发出响亮的爆炸声。应声而下足球场四角立刻亮起了灯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红色的灯温染了四周，灯下颤动的空气像仙家为了彰显身份而带出场的小红云。而此时这些小红云拥住的中心居然就真的有位“仙家”立于正中。
罗恕滤过光芒，定睛一看，那身姿分明是吕朝云。
吕朝云的脚边被更密集的灯光围了个3米多直径的圈，灯光掩住了吕朝云的表情，但把她的身体照得极亮，远看她像被火包围着。
这样的场景让本来还高声议论着什么的人群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又一“嘣”声响起。
吕朝云动了，她左手握着话筒，高举右手大声道：“各位，大家好，我是吕朝云！”
然后又一“嘣”声响起。
这时大家才发现，那“嘣”声不是随意响的，它是军中战歌，也是让人令行禁止的号角。众人都被那响声弄得听了号令。先是安静，而后乖乖听吕朝云的话。
“从今而后，你们对陈齐浩有什么爱意和想法都给我憋着，知道吗？！”
“嘣”声过后，果然吕朝云的话又响起。
她上举的右手左右晃动几下，而后收了回去，摁住了胸口喊道：“因为他是我的！哈哈！
我的就是我的，永远是我的！谁也不让！谁想来抢我弄死她！”
话毕，吕朝云一路冲出红云，迅捷地翻过足球场的围栏，冲向陈齐浩，抱住他的脸左右各亲了一下。
这便是吕朝云的解决之道，她一早的准备。
你让她像个信徒般以低位去捍卫自己的感情，不可能。
她是女王，她的感情是她伸手挑中的，她会干的事就是告诉全世界“她要他”，若谁来捣乱，就是与她为敌，是这世界上最不划算的事。
陈齐浩爱极了吕朝云这份张扬自信，和她在一起时，他物仿佛都变成了尘埃一般黯然。
“吕朝云好帅！”罗恕捂住胸口。她深觉自己心动了，她为陈齐浩心动了，然后为吕朝云心动，现在为这爱情心动。
......
事后，学校对吕朝云的一系列违纪行为进行了批评教育。但因为全程只抓到了吕朝云一人，便只能罚她写了两份3000字的检查了事。
至于为什么足球场又打光又打响的却只抓到了她一人，则是因为这些东西是吕朝云忽悠了一群学霸帮她完成的。
利用最基础的科学理论，使用最简单的工具，完成了这一系列定时运作的灯光和声效设备。
后来姚乐芳有问过吕朝云怎么说服那些“好”学生做这种无聊事的，吕朝云道：“他们这些好学生比我更热衷干坏事好吧。
平时是不敢，这次我把责任一肩抗了，让他们尽情凭自己意愿做一些没成就级别、没精确数值、没原则标准的事，他们玩得不要太开心了。”
......
2013年10月20日 星期天 多云
今天遇到一个老前辈，他告诉我了许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