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马甲都是大佬》随风转

2、幼年期2

　　头好痛，身体也好痛……

　　伊什米尔在剧痛中清醒过来，拼尽全力睁开眼睛。

　　干净整洁的小屋里，各色透明瓶瓶罐罐在长桌上整齐排开，桌子前一名白袍少年正在忙碌，明丽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吻上他的衣角。

　　伊什米尔恍惚了一下，昨晚的记忆迅速回笼。

　　摇曳的灯火、嘈杂的人声、众星捧月般站在人群中央施法的少年——就是这家伙！

　　伊什米尔瞳孔剧烈收缩，伸手掰下床边桌角，饿虎扑食般冲向眼前的敌人。

　　诺加听到身后的动静，毫无防备地转过头：“你醒……”

　　话没说完，他就被一股大力撞在胸口，后腰狠狠磕在桌沿，桌上药剂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几乎盖住诺加嘴角溢出的一声闷哼。

　　他痛得脸色煞白，伊什米尔却没有半点触动。

　　盗贼一手死死压制少年的肩膀，另一手则握着木刺抵在少年喉咙，微微用力，木刺尖端便陷入白皙皮肤，压出刺眼血丝。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伊什米尔压低声音冷冷道，抓着木刺的手腕稳得一批，看上去底气十足、游刃有余。

　　但诺加很清楚他的身体状况，知道他现在不过是强撑，随时可能倒下。

　　为了安抚病患，他轻轻吸了口气压住疼痛，温声解释道：“你不用怕，这里是我的住处，之前帮了自卫队的忙，他们答应不会随意进入我的屋子……”

　　伊什米尔根本不相信诺加的说辞，帮了自卫队的忙就被接纳？当谁不知道这里的排外风气？昨天这家伙分明和自卫队的人站在一起！

　　——这家伙是自卫队的人=我还是被自卫队抓住了。

　　伊什米尔脸上划过一丝懊恼，但很快重整情绪，抬眼打量被他压在桌子上的少年，盘算着挟持这个光明法师能否突围。

　　要说他也没偷什么重要东西，只是回收了一下他们公会倒霉蛋的遗物，但闯了人家办公楼，以自卫队的作风，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是挟持诺加的念头刚冒出来，伊什米尔忽然心里一悸，差点没有握住手里的匕首。

　　他想到什么，睁大眼睛：“你是负责替我疗伤的光明法师？”

　　诺加点了点头。

　　伊什米尔两眼放空：“果然，我记得自己昨天晚上伤得很重，一般光明法师没这个本事，但你能用d级显照术废了我的a级影袭，不属于一般人……”

　　诺加有些惊讶：“我一说你就信了？昨天我们还是敌人呢。”

　　伊什米尔神色恹恹：“按照游荡者信条，救命之恩还清前，我对你造成伤害会二倍返还。”

　　说话间，他脖子上同一位置出现一道深红色血痕，深度刚好是诺加脖子上的两倍。

　　难怪他这么容易接受这个事实。

　　“可惜，我还打算挟持你突围，毕竟这么厉害的光明法师，在自卫队这里肯定地位不低。”棕发少年失落地自言自语道。

　　诺加无语：“你伤这么重，还是别折腾了吧。”

　　“但我有任务在身，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伊什米尔说，“既然不能挟持你离开，那就换种手段。”

　　他抬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几眼，语气笃定道：“你是圣殿的人！”

　　诺加扬起毫无破绽的微笑：“不要乱说，不是所有光明法师都来自教会哦，据我所知，神职人员不会来到这里。”

　　伊什米尔却嗤之以鼻：“哼，「圣徒不会踏入神弃之地」么。”

　　“这话也就平民街的人相信，一开始圣殿确实坚持不肯踏入此地，但很快他们就眼馋平民街的‘利益’，想方设法钻空子。

　　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命令手下精锐退出圣殿卸掉神职，等在平民街收获得盆钵满溢再返回，如此就不算违反誓约。”

　　伊什米尔面露鄙夷，阴阳怪气道：“这就是咱们最虔诚的「神之仆从」啦，满嘴谎言，还不如我们游荡者公会光明正大！”

　　“确实光明正大。”诺加赞同道，同时默默注视他喉咙上的伤口。

　　鲜红液体喷涌而出，浸湿大片上衣，这家伙跟感觉不到疼一样动都没动，诺加怀疑这个游荡者公会的人都是傻子。

　　伊什米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尽管被公会寄予厚望，他今年也不过17岁，听到表扬忍不住翘起尾巴：“哼，算你有眼光。”

　　诺加表情怪异。

　　伊什米尔咳嗽一声：“但是别以为你夸我我就会放过你，如果你们的老古董知道你被发现身份，你出去后一定会被严惩！”

　　他的威胁是真的。

　　但诺加只是好奇地问：“你怎么这么肯定我是圣殿的人？如果你认错了……”

　　“我认错了，你的下场只会更惨。”伊什米尔认真道。

　　诺加一怔。

　　“自卫队不清楚外界光明法师的地位，他们平时遇到的光明法师顶多拿着照明术和初级治疗唬人，在教会做仆人都不够格。”

　　“但你这家伙放在整个圣殿都是绝无仅有的天才，我敢说他们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圣子光明法术都不一定有你厉害！”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圣子露出礼貌的微笑：“谢谢你。”

　　伊什米尔谦虚地摆了摆手，正色道：“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加入，圣殿里的老东西都会宣布你是神之恩赐，将你放在眼皮子底下严加看管，怎么可能放你在外游荡？”

　　“更何况，”他压低嗓音，眼神讽刺，“平民街可是神使钦定的‘污秽之所’啊。”

　　“所以我帮助这里的居民就是同流合污，严重一点，身为神之恩赐却涉足污秽，被视为堕落也理所当然。”诺加若有所思道。

　　伊什米尔眼皮一跳，诺加的反应实在过于平淡了。

　　他压下心底的不妙预感，动了动手上的木刺逼迫诺加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按照之前的计划露出冷酷的表情威胁道。

　　“所以你明白了吗？跟我合作，帮我逃走，否则我死之前会把你的秘密曝光，到时候你就等着被追杀得永无宁日吧！”

　　“我还有一个问题，”白袍少年全然不在意抵在喉咙的木刺，语气温和，“神职者明面上不能踏足污秽之所，他们要怎么追杀我？”

　　伊什米尔说：“去游荡者公会或者法师塔下单喽。”

　　他不怀好意地看着诺加：“教会嘴上嫌弃，在我们这下得订单可不少，算是vip客户，他们真要抓你，公会和法师塔都会全力以赴。”

　　“这么说我只能跟你合作？”诺加语调戏谑，金色眸子扫过伊什米尔的脖子，“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你现在还有力气站下去吗？”

　　伊什米尔被他看得一脸懵逼，下意识道：“你……”不要耍花招。

　　可惜话没说完，他只觉四肢猛的软下来，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可恶……草药……”他气急败坏地瞪了诺加一眼，便再支撑不住，向前重重栽倒。

　　诺加早有预料地张开手臂，稳稳接住虚弱的病患。

　　“是麻痹神经的草药，更多还是你伤得太重，没能准确掌握身体情报。”

　　“不过即便如此，昏倒前还怕伤到我，用最后一点力气将‘武器’丢出去。”

　　诺加扫了一眼地上的木刺，金色眼睛带上些许笑意，奖励似的摸了摸病患的后脑，夸奖道：“好孩子。”

　　他将伊什米尔拖到床上，给这盗贼的伤口敷上草药，然后突然单手撑着桌子，弓下腰捂着嘴用力咳嗽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站直身体。

　　与此同时身上气势也发生了微妙变化。

　　比起伊什米尔眼前伪装出的宽和包容，此时的诺加才稍微显露出寄居在这具身体中属于“恶魔”的真面目。

　　他抹去嘴角血迹，颇没形象地坐到床边桌子上，右腿随意屈起踩在桌沿，懒洋洋往后一仰靠在墙上。

　　“区区一个失去主神的教会，也敢如此霸道，光明神在的时候也不敢说自己能干涉人类的转生，光明法师明明是自然孕育——

　　不过在伤势养好之前我最好还是收敛一点，避免惹来不必要的关注。”

　　说起这个祂就想叹气：“人类的身体居然这么脆弱，只是离开的时候献祭了些许生命力绘制空间阵法，到现在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他抬起手举到眼前随意打量。

　　缺少血色的手掌带着薄茧，手臂苍白皮肤下裹着薄薄一层紧实的肌肉，成天沐浴在修复滋养的光明神力中还能留下这样的痕迹，可见这具身体的主人十几年如一日的刻苦修行。

　　“虽然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影响计划实施，弱不禁风又宽和悲悯的圣子更符合人们的想象，但我可不习惯被人夺走任何东西，地位、名望、健康，通通要让这些人类还回来。”

　　他语气轻描淡写，但任何人都不会觉得他在开玩笑。

　　“但不动用本体能力的话，神力造成的伤口只有灵魂力量可以起效。”

　　诺加放下手臂，托着下巴瞥向床上在昏迷中依旧表情愤怒的盗贼少年，叹着气道：“所以快点好起来吧，难得遇到一个灵魂力量不错的小鬼。”

　　躺在床上的伊什米尔感觉到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凉意，顿时警惕地绷紧身体，眼皮拼命抽动想要从黑甜的梦境里清醒过来。

　　“噗嗤——”诺加一个没忍住笑出声，他轻快地跳下桌子，撸了把盗贼的头发，毫不留情地将那头顽强炸起的棕毛压了下去。

　　“真是野兽般的直觉呢，放心吧，我对人类的灵魂没兴趣。”他低声笑道。

　　“就像苹果树的果子远比树根美味，灵魂衍生的情绪才是真正的大餐，越强壮的灵魂衍生的情绪能量越充沛，所以请努力变强，然后为了取悦我绞尽脑汁吧。”

　　“诺加大人！”门外响起男孩洪亮的嗓门，火焰般旺盛的生命力仿佛能穿透木板，隔着房间都能感应到男孩身上澎湃的喜悦崇拜，受到感染的诺加也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韭菜一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