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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名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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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男子在空寂的官道上行走。
他的步伐很悠闲,但快。长剑横搁在肩上,两手搭在上面,一副悠哉的样子。
他鹰一般略带点邪气的眼微斜了斜天边不远处的那片乌云,皱了皱眉。
要下雨了吧。
他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右手一放,长剑弹起。他左手利落的握住剑身,吸一口气,加快了步伐。
雨就要来了。
长风靠在官道边的一棵大树旁,冥想似的望着路边那间专设来给官道过客休息的小木房。
其实他没有在看那屋子。
他眼神里的若有所思让人感触到他大脑某种分析似的运转。
马蹄声。
不远处的马蹄声打断了长风的冥想。
是那种熟悉的马蹄声。
马上的男子跃下马背,一脸爽朗的笑一如初夏将至时阳光兴奋的热度。
像被他感染,长风也微笑了笑。
“你来了。”
点头,男子看了看天色:“要下雨了哩。”
乌云像欲漏的水槽膨胀着想吞没整片天空。男子向来开朗的脸上也现出了一闪而过的担忧。
他叫天狼。
如果说二十年前人们谈起名捕,一定会想到声名贯耳的冷亦群,那么二十年后的今天,江湖人一定不会忘了冷亦群的三个弟子。
天狼,长风,还有--
“孤雁呢?这小子可是从来不迟到的。”
摇摇头,长风表示不知。
豆大的雨珠滑落在长风的鼻尖上,长风轻轻地擦掉了。
大雨在极短的前奏似的雨滴中疯狂的肆虐了起来。
寒意。
孤雁快速的脚步骤然慢了下来。
大雨击起的水花使前路的空间都变得朦胧了。雨的冰凉的凉意从孤雁的脚下升起,给他焕然一新的清爽--
但,与此同时,孤雁却感到了一股寒意。
在大雨的那份舒心的凉爽背后透着一道彻骨的寒意,潜藏在四周,蠢蠢欲动。
孤雁握剑的左手向内微侧了侧,眼神警觉的亮了起来。
忽地,孤雁感到那股寒意人为的集中在了他的背心。他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停步的一瞬,孤雁的脊背一紧,一股巨大的冲力带着穿透骨髓的冰凉向他疾刺而来。
近了。
虽是背对,孤雁依然清楚的感到,那是一把凝聚着挑战般杀伤力的剑。
一把好剑。
剑的速度非常快,力道也相当合宜。但快的,也未免有些心急了。
眼看剑尖就要触到孤雁的衣衫。
很快的,就在那一眨眼的功夫,孤雁的身子向前一弯,后足顺势抬起,两手掌地,双足在剑尖上准确的一点,一个后翻,巧妙的避开了那看似致命的一剑。
孤雁站定。
在他的周围,二十名武士围成了一个黑色的圈,而他正是这黑圈的圆心。
雨,愈发大了。视线虽然朦胧,但那黑圈却依旧那样清晰。
大雨中,孤雁暗吁了一口气。
“现在为止,我们手里有四宗命案。”
小木屋内,天狼摆弄着桌上的酒杯,对桌对面的长风道。
长风点了点头:“高升、李璟、钟志竟和钱应。我直觉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表面上是没有。”天狼道:“从我们两手里的案子来看,高升是位居五品的大官,管辖的是河南一带;钱应是北方的富豪,生意做得虽好,却不曾做出那一片地界。但是,”天狼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有疑点。”
二十名武士身穿相同的黑色斗篷,面蒙着相同的黑纱,也同样将帽檐压得很低。
孤雁按住剑柄。
他知道这二十名武士绝非泛泛之辈。尤其是联合起来那股不可小觑的威力。
虽未出手,但二十人的圈却先一步给了孤雁无形的压力。在那种威力的压迫下,孤雁很容易会输。
可是,孤雁从不认输。
拔出剑。
孤雁的剑斜劈在空处,却自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摄人气势。剑光透过大雨,将雨势与气势相融,刹时打破了二十人的圈形成的那片黑色的压迫赶。
孤雁的剑在大雨中颤动,是那种渴望战斗的蠢动。
孤雁的剑兴许不是一把宝剑,但却是一把灵剑。它就像孤雁身体的一部分,带着孤雁的气味,带着孤雁的呼吸。
孤雁的剑没有出鞘的时候,它只是剑而已。
孤雁的剑出鞘的时候,它就是孤雁的杀气。
击起的,是腥风血雨。
它的名字,就叫“血光”。
出鞘的血光,不见血决不回鞘。
天狼将手中的酒杯倒扣在桌上。
“这是钱应。他一家上下包括奴仆在内,几十口人通通是被毒死的。死状奇特。府邸也遭人洗劫。表面上看是谋财害命,但下手狠辣,而且丢失的金银之类为数不多。更重要的,在钱府方圆数十里内,没有人见过大批外客流入,与通常这类案例不符。经调查,也已排除了仇杀的可能。”
长风也扣过一个酒杯。
“那么这个是高升。他的死很清楚,是凤舞所为,源自他的为官不善。与钱应的案子截然不同,此案是当堂行刺,手段可说是磊落了,现场也很公开。但是,”长风顿了顿,“凤舞离开后,高家亦遭洗劫,而且还被放火烧宅。若非抢救的快,高家上下只怕也是灭门之灾。虽然官方定为凤舞所为,但我可以肯定,绝非如此。所以,”长风将两个杯子凑在一起。
“两个案子的交叉点就在善后的手段上。”
“无论是放火烧宅还是洗劫灭门都为了两个相同的目的。”
天狼看着长风,长风也看着天狼。
“杀人灭口。”
“毁灭证据。”
是气息牵动着雨滴,是劲气弥漫。
二十人的圈圆动起来,以一种整齐的节奏化的步伐,围着孤雁的那个圈转动了。越来越快的速度形成了劲风。在大雨中,孤雁虽听不清那转动的声响,却清晰地感触到了那股劲风,以及那转动的节奏。
孤雁的心在那节奏的扰乱下反而异常安静了下来。
雨那么大,可孤雁的心却明白的听见雨滴落在血光剑尖的声音。
那声音使他冷静下来,理智地思考。
一滴雨落在剑尖,孤雁想,这二十人若论单打独斗,只怕一个也不是自己的敌手;若是一齐强攻,则必是一番血战,但仍有取胜的可能;
第二滴雨落在剑尖,孤雁想,真正可怕的是这二十人的轮番攻击。那时血光的战斗力再强,怕也是要倒下的;
所以第三滴雨落在剑尖的时候,孤雁就想,只有出其不意地攻破他们的阵势,才能乱其阵脚,夺其先声。
出其不意,就是要抓住这个圈的弱点,引起整个圈的混乱,才能切断这圈锁链。
怎样出其不意?
就是要快。
不仅要快,而且要准。
孤雁的右足微向后挪了挪,右臂牵动着血光剑缓缓后拉。
第四滴雨落在剑尖时,孤雁像离弦的箭一样,以疾风般的速度牵起了雨势横飞,直冲向黑圈的一角。
出其不意。
果然,在孤雁朝目标方向疾刺而去的时候,整个黑圈骚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