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 端看为谁而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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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河杞此时站的位置比较特殊，正好可以将餐厅、客厅、卫生间三个方位都看个大概。
他瞧见楚昊洋洗好脸用干毛巾擦净水珠后，突然顿住动作，盯着眼前的镜面看了好一会。
陈河杞马上回想起前天下午在主卧卫生间里看到的景象，既然主卧浴室都没有清洁到位，不可能底楼浴室就干净到一尘不染，他立马意识到楚昊洋肯定是注意到了那些溅在镜面上的水流干涸后留下的蜿蜒污迹。
陈河杞原本想离开、眼不见为净那两人亲亲我我场面的打算便暂时搁置了，带着某些他自己也说不清的隐秘心思，好整以暇地看起戏来。
楚昊洋依然死死盯着那痕迹。
楚昊洋龟毛的地方细数的话，其实还真不少。譬如浴室使用完一定要保持整洁干净，特别是洗脸盆和淋浴房这两块。再怎么所谓高档不沾尘的材质，终究还是需要人去维护清洁的。偏偏楚昊洋自己又懒得打扫，还不是很喜欢家政出入家里，后来陈河杞住进来后，基本都是楚昊洋先使用卫生间，然后他才用，用完就顺带清理。
他们居住的东翼建筑，除了主卧、浴室、客厅和厨房这些地方他是天天打扫外，每周末对整个日苑进行一次大扫除也是基本常态，所以楚昊洋看到的一直都是干净明亮到一尘不染的居住环境。
陈河杞此时想到，这人可能久而久之就习以为常了，想不到每次能看见卫浴这么干净整洁，其实都是有人付出了劳动的结果；甚至更可能的是，因为太过干净整洁，对方一眼瞟过时压根就不会留意，就像呼吸一样只作寻常，反而只有脏污才会令人醒目到察觉不干净。
陈河杞现在瞧着楚昊洋微微蹙眉的样子，心里居然有点乐：看，不爽了吧！也就只有我才一直傻瓜兮兮心甘情愿地为你认认真真地收拾一切。
这一瞬间他竟然有种诡异的扬眉吐气感，好像这些脏污都在证明楚昊洋的选择是错误的，好像这些生活中不如意的细枝末节，会让楚昊洋哪怕一刻感到后悔。然而现实是，还没等陈河杞幸灾乐祸多久，他就看见楚昊洋居然自己捏了张纸巾将几处脏污的地方擦了，然后顿了顿，干脆扯了块毛巾，将整块镜面都擦拭了遍。
目睹了全过程的陈河杞的心情是：……
楚昊洋出来时，沙昂正靠在桌边刷手机，察觉对方出来了便放下手机抬头看过去。
桌上已经摆好了两杯香槟。
两人拉开椅子各自落座。
楚昊洋挑眉：“我以为是烛光晚餐。”
“你要烛光？也可以啊，关了吊灯，找几支蜡烛一插，黑黝黝的烛光晚餐就新鲜出炉了，就是小心别食物别送错了门。”沙昂说着作势就要起身去关灯，被楚昊洋没辙地一把拉回了座位上。
不管是镜面干涸的水渍还是躺在地上的靠垫，楚昊洋见了沙昂一字也没提，温温柔柔跟对方一起干杯用餐，间或聊聊白天各自做了什么。
陈河杞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酸涩。
他豁然想起曾经午休闲聊时同事提过的一句话——没有不懂体贴的男人，只有愿不愿意为你改变的男人。
当时不以为然，如今却深有感触。
原来，这人也可以这样包容。原来，面对真正喜欢的人时，真的什么都可以为对方改变的。
他是个男人，本不该计较那么多，但终究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陈河杞仰头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又可悲啊！以前可悲，现在可笑。刚才那些难以启齿的小心思，真的是，让他自己都感到羞耻……
难道还以为楚昊洋会为这么点小事去跟沙昂吵吗？真是脑子进水了……
不过就是这么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啊！
说到底，谁在意呢？也许楚昊洋本来就不在乎谁做，只是因为一直都是他做掉了，所以也就那么过了，毕竟楚昊洋以前也是单身居住过的，日子也过得好好的。而他却指望让对方体会到这些生活细节上的小差异，竟是盼着对方想起自己的好吗？
真是多大脸……
陈河杞转身出去了，站在客厅外面的鹅卵石路上，怔怔望着眼前那片白玫瑰园。
饭后楚昊洋陪着冠军在草坪上玩了会飞碟，顺便自己消消食，沙昂歪在侧廊柱子旁看了他们一会，转身回去又看起了剧本。
没多久，楚昊洋也进去了，洗完澡出来头顶着毛巾蹭到沙昂身边，刚想坐下时，一眼又扫到了地上那个靠垫。他停下了擦头发的手，几步过去弯腰捡了起来，刚想放回沙发，就听沙昂叫了声：“诶，都脏了，别放上面，改天洗一洗吧。”
楚昊洋看看他，宠溺地笑了笑：“好，听你的。”便将靠垫拆了套子放进衣物篮，折回来后两人一个拿遥控器调频道，一个又在翻剧本。
楚昊洋调低了电视声音，往沙昂那瞅了瞅：“还是昨天那本？”
“不是，另外的。”
楚昊洋点了点头，没再打扰他，自己随意跳着台，一会后接了个电话，是工作上的事。他看了看沙昂，见对方依然在专心致志看剧本，便也没打断他，直接一边谈话一边去了书房。
陈河杞就在偏厅外面的走廊上，身前是清幽饱满的白玫瑰丛，身后是那甜蜜尽在不言中的情侣。
只有他，孑然于天地间，孤零零地被全世界抛弃。
夜色渐深，他不想看见沙昂，也不想呆在里面，更不想去外面，最后他停留在东面走廊里。餐厅里的灯还亮着，透过窗户照射在廊道上，这个位置既看不到沙昂，也不算黑暗又不够明亮，正适合他现在的心情。他越来越讨厌黑夜，明知不过十来小时后又是天亮，可每次天色一暗，他却总有种黑夜似乎永无止境、而他会永生永世沉沦煎熬的错觉。以前从未觉得夜晚难熬，如今他却总觉得黑夜漫长得永无尽头，似乎天明永远都不会到来。
陈河杞视线一扫，无意间看到那一大桌的菜品，好多都只动了一两口，甚至有几样压根就没人动过。
陈河杞是一个不喜欢浪费的人，特别是对食物。他本身是小地方出来的，母亲就是农民，记得小时候大人辛苦种地，不管是三伏还是三九天，都要咬牙扛着农具出门干活，明明那么辛苦，却永远都那么穷的事情。后来母亲进了服装厂，天天从早上7点工作到晚上9点，有时甚至到晚上11点，仍然很辛苦，可到手的钱却还是那么少。那个时候，从不需要人告诉他不可以浪费食物，因为根本紧着都不够，有时甚至一个月都吃不到一点肉沫，自动自发就养成了勤俭节约的习惯。这个习惯一直到后来，便是跟楚昊洋一起搬进了这豪华别墅，也依然保留着，对所有依靠劳动者的双手去创造出来的物质财富，他都很珍惜，并且心怀感激。
陈河杞以前自己做饭的时候差不多都算好两人份的量，不大会出现浪费的情况，要是做了楚昊洋突然有事不回来吃，他也会放冷鲜明早自己解决掉。
此刻陈河杞看着餐桌上的残羹，清楚以那两人的性格，这些食物明早多半就是喂垃圾桶的下场。他心里很介怀，却又无能为力。浪费食物一直是他很看不惯的，不是说一点点都要刻意去计算，而是有些铺张浪费完全可以避免。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饿着肚子的啊……
如果钱实在多得花不完，为什么不去做慈善，为什么要白白浪费？那些明明都不会碰的菜，为什么还要点？两个人，一桌子，数十样菜……
陈河杞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再无人息的餐厅和满桌的残羹冷炙，他又一次觉得他跟他们那个阶层的人，的确处处都格格不入。
陈河杞突然想到，他看他们不顺眼，那是不是以前楚昊洋跟他在一起时，看他那么“节俭”，楚昊洋心里也是不以为然的？只不过那人在生活方面很多事总是没心思多说，也是不愿浪费时间在这上面吧，基本他准备什么那人就吃用什么，某种程度上挺随遇而安。他是不是还要感谢楚昊洋可以容忍他六年多？
现在楚昊洋找到了跟他同一阶层的人，他们有共同的生活习惯，共同的眼界品味……
陈河杞微微仰首望着夜空，百味杂陈。
明月渐渐当空，又慢慢西移。屋里的灯光彻底熄灭了，之前还隐隐约约传来的电视声也停了，周围再度安静下来。
陈河杞又待了一会，缓缓往西翼露天泳池那边走去，便也不知道没过多久，楼梯那边又亮起了灯，接着餐厅也亮了。
楚昊洋端着玻璃杯下来倒水，一眼看到一片狼藉无人收拾的餐桌，目光微微停顿了下，似乎隐隐一叹，继而拨了本宅管家的电话，让他明天安排人过来收拾一下厨房。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016 端看为谁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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