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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举刀相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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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东武将军卸下了平时作战的盔甲,却卸不下这满身看不见的血。一袭墨色锦服加身,袖口绣着暗纹,立起来的衣领威风凛凛。一双鹰眼透过面具散射着点点寒光,此刻夹杂着恼怒地瞪向萧俞柳。
萧俞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萧俞柳!”
萧俞柳终于停下了动作,他歪着头循声而去,脸上还带着茫然。萧俞柳,这个名字只有他会喊。
“王爷,放手,要死人了。”
沈黎将自己的手轻轻地覆上那只马上就要了结我生命的手。
“沈黎……”萧俞柳放开了我,我直接摔在地上。
空气重新进入我的肺腑,我大口呼吸,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怎么,不是要杀了我吗?”我的五指在冰冷的地板收紧,抬头看向两人。
害,你瞅我这人,得了便宜就卖乖。人都快要被弄死了嘴巴还是不肯放过别人,也许这就是平日里不爱说话的后遗症吧。
四目相对,空气死寂。
东武将军?
沈黎?
隔着面具,我望着那双冷漠的眼,唤醒一张脸。
这双眼啊,我司空君这辈子都忘不了。
过去这双眼柔情似水,只荡漾着我一个人。只是此刻……
“司空黎。”
我看着众人口中的东武将军沈黎,曾经属于我的司空黎。素来散发着刺骨寒意的他,此刻正轻轻地拉着另一个人的手,那么温柔。
我就像个跳梁小丑,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望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你可以滚了。”沈黎冷冷地开口,不夹杂任何感情。
“不能放他走!”萧俞柳早就清醒过来,恢复了往日倜傥的模样,还多了几分狠毒。
“瞧不起我,又让我失了态的人,怎么能放他走呢?”
“我要把他囚禁在这楚安王府,让他受尽虐待而死,看看他还有什么能耐鄙视我呢?”
“来人,给本王爷……”
“萧俞柳,够了!”沈黎冰冷地扫了一眼,打断了正滔滔不绝发泄自己愤怒的萧俞柳。
萧俞柳的身子一顿,面上浮现出不可思议,转身将矛头指向沈黎,道:“沈黎,你在偏袒他。”
“你竟然为了一个陌生人顶撞我?”
“沈黎,你不要忘了,我才是王爷,你只是我手下的一个将军。”
“不要以为你和我睡过就会怎么样,王爷只有一个,可将军会有很多个。”
眼看萧俞柳就要和沈黎吵起来,这时,窗外突然响起异样的动静。
可我已经失掉了所有的力气,连抬一下眼皮都觉得累。
只因他出现了,那个消失了十年的人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突然忍不住想笑,自己苦苦找寻了十年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哥哥……”我轻轻开口。
“哥哥?”萧俞柳举起的剑顿在了空中,沈黎的身躯一僵。
是啊,沈黎,司空黎,我的哥哥。
没等我再度开口,一阵风从我耳边刮过。一位身着墨蓝色长袍的少年站在了我的身旁。
熟悉的气息包围我,头顶上方响起了俞离的声音:“师傅。”
俞离来了,我仿佛有了依靠,稳了稳心神,努力站起身来,道:“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俞离冰冷的开口,半张面庞隐没在黑色的面纱下,露出一双充满恨意的眸子。
如果仔细看去,他的眼尾早已染上了丝丝血迹,刚刚开口的声音早已暴露了他的愤怒。
只是,他的师傅想要回家了,所以他决定放下了杀戮的心。
可有的人并不想放过我们。
萧俞柳冷哼一声,不屑地开口:“无知小儿,楚安王府岂是你想走就走的?”
“那就看看我们能不能走。”话落,一刀剑影杀出,直逼萧俞柳。
萧俞柳丝毫不慌,轻轻勾起嘴角,看着剑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
就在马上要刺入自己脖颈的时候,一把刀挡在了萧俞柳的前面。
沈黎出手了。
一人持刀,一人握剑,战争在一瞬间爆发。
我的心提了起来,俞离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我平日里所教授的,深得我的真传,所以一时没落得了下风。
可是很快,差距就显出来了。
那是东武将军,在战场上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连当今圣上都忌惮他三分。
而俞离,再怎么天赋异禀,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活着的岁数还没沈黎玩刀久。更不要说,沈黎的师傅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去世之前是天下人口中的神话。
噗——沈黎一拳打在俞离的胸膛上,一口鲜血喷出。
“俞离!”我强稳身形,跑向他的身边。
俞离稳了稳脚步,站稳了身躯,示意我不要靠近。
“怎么样,怕了吧?还想杀我?”萧俞柳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得意地看着俞离。
“再来。”俞离抹抹嘴角的血,双目死死地盯着沈黎。
“够了。萧俞柳,沈黎,放过我们吧。”
沈黎将刀落了下来,扭头看向我,问:“给我一个理由。”
起初,沈黎是想放过的。可现在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人,莫名,他不爽了。
“因为你不是我的对手。”我露出了这个晚上唯一的笑容,可是却是那么的勉强。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和自己亲爱的哥哥历经十年离别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举刀夺了对方性命。
“呵,你确定吗?”沈黎的眼眸散发出冷冷的光。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司空黎就不是司空黎呢?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司空黎吧。
“我什么样子,你不是最清楚吗?司空黎,放了我们吧,我累了。我发誓,我和俞离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今生不再踏下杏花岭半步。”
“至少看在……”我顿了顿,“看在我们曾经是兄弟的份上,放过我吗,好吗?”
“求你了。”末了,我补了一句。
这是在人世间二十九年来说得最卑微的一句话。对着我曾经最敬爱的人说的。